鱼初月呆呆地望着崔败。

他一掌捏灭了白雾非掷来的阴火,闲闲懒懒地将鱼初月拨到身后,腾出手来,慢吞吞地反手拔剑,剑尖一挑,指向白雾非。

“是你!”白雾非咬住了牙。

崔败并不与他废话,身形一掠,直斩邪魔。

鱼初月回过身,见梵罗珠的毒雾已经把捆住小佛骨的捆仙索咬断,她急急上前,搂住这个可怜的小佛骨,把他从火刑柱上抱了下来。

阴火已烧到了小佛骨的腿上。

地面还在震动,从地下传来的爆炸声浪仍未平息。

鱼初月怀疑他们是直接炸了整座镇邪倒塔。

她脱下外袍,拍打着小佛骨腿上的阴火。他已痛得满头大汗,眼神略有些涣散,却仍然强撑着,硬挤出坚强的微笑。

“施主姐姐,不要着急,我没事的。”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温和地安抚鱼初月。

鱼初月眼眶隐隐发热,垂着头,全力对付他腿上的火焰。

方才她便十分震撼——这么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被缚在火刑柱上遭受阴火焚烧,竟是自始至终没有哀嚎,没有求饶。即便痛到眼神涣散,他也不曾流露一丝胆怯,而是默默念诵着不成调子的经文,坦然赴死。

直觉告诉鱼初月,如果这个他像那壁画上面被献祭的人一样惊恐呼嚎的话,这邪阵的威能将远远不止那么一点。

她放眼向四周,只见整个法场上满满铺着鲜血。

是修佛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生拖住了鉴诚。

此时此地还能够重见天日,这里每一个活和死人都功不可没。

茂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鱼初月身边。

他蹲在小佛骨的身边,伸出一只小手,探向对方燃着阴火的双腿。

只见茂学的小手上闪烁起了莹莹白光,白光抚过之处,如同甘霖降下一般,将火焰彻底浇灭。

阳光洒满法场,青金色的巨大‘卍’字符扭曲蒸腾,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大毗邪罗阵,彻底破灭。

破了戒的那些狂乱者,随着大阵破灭,齐齐化成了浓血。

受破阵反噬,鉴诚口喷鲜血,眸光混乱,动作渐渐失去了章法。

众佛修越战越勇,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法印金芒灿烂,一下接一下轰在这邪魔外道的身上。

失去了邪阵的助力,鉴诚方寸大乱,面对一众悍不畏死、怒火冲冠的佛修们,心中怯意越来越浓。想走,却被金刚铜人阵死死缠住。

他与另外两位执印可谓知根知底,没有邪杀之术加持,鉴诚再无半点优势。

法场上‘轰隆’声不断,金砖被震成齑粉,一道道恐怖气浪横扫周遭,佛修们如同巨浪之中不屈不挠的泡沫一般,被巨浪轻易推开,却很快重新凝聚,一围而上。

无法摆脱。

鉴诚很快就败了。

他被摁在了破碎一地的金砖之间。女执印与瘦长执印一掠而上,果断震碎他的丹田经脉,以金刚之法彻底封印。

只留一口气,好招供这一切阴谋。

白雾非斗志全无,寻了个空隙,转身御剑而逃。

崔败冷冷地笑着,一掠而起,追拿白雾非——这可是一条大鱼,逮住他,距离真正的幕后黑手便只一步之遥!

鱼初月扬起脸来,看着那道清光划破长空。她知道,在那等气贯长空的威势之下,白雾非必定无路可逃。

虽然一切还未彻底结束,她已不自觉地松下一口气,心中懒洋洋地溢起些暖意。

最坏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

众佛修围上前来。

两名执印疾步走到鱼初月面前,双手合什,严肃郑重地行了大礼。

“多谢天极宗道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战斗激烈,顾不上惊惧骇然,此刻回头想想,当真是一身冷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瘦长执印垂头望向仍在隐隐震动的地面。

话音未落,只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了过来。

景春明与白景龙。

白景龙急急扫视一圈:“朱颜呢?!她没事吧!”

鱼初月:“……白师兄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你放心,朱师姐她好得很,保证什么事也没有。”

他的道侣朱颜,好端端待在宗里呢。

白景龙的性子真真是老实极了,听她这么一说,他立刻放下了心来,憨笑着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缘明,是掌印出事了吗?”女执印捉住了景春明。

景春明沉重地点了点头:“底下那个东西,已经……不是掌印了。他已入魔,变成邪鬼!若今日叫他得逞,整个无量天的人都会变成他的养料,助他超脱圣级,成为世间唯一的……魔尊!”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尊,可不是剑尊修无极的那个‘尊’。剑尊修无极只是大乘,只不过痴迷于剑道,在剑之一术上登峰造极,才被称一声‘剑尊’。

魔尊的尊,意义非同小可。

若是叫掌印鉴空得逞的话,那他便会突破圣阶,成为与当初的仙尊平级的至强者,屹立世间之巅,横扫天下,再无任何对手!

景春明心有余悸:“幸运的是,阵法开启的时候他没有半点自保能力。纵然如此,我们也斗得好不辛苦!”

此刻想起方才镇邪倒塔中的一幕,景春明仍觉热血沸腾,手足冰冷,恨不得饮个大醉,拉上几个人,好生说道说道。

白景龙立在一旁,颇有些委屈。

一进入地下,他就被‘朱颜’派去掀塔了。

斩妖除魔的事情,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别人去斩杀魔头,他,堂堂化神剑仙,却被派去撬魔头的房子。

真是有点憋屈。

但没办法,朱颜冷冷瞥来一眼,白景龙就觉得自己好似被雷劈了,根本不敢多看她,更不敢有任何异议。

并肩而战什么的,跟他白景龙什么关系都没有。

白景龙十分委屈。

那一边,景春明仍在眉飞色舞地讲述塔中见闻:“镇邪倒塔早已被动了手脚,塔内佛印剥离,底下竟是绘满了深青色的恶鬼壁画,掌印身躯膨胀,高逾五丈,与周遭至阴至邪的魔息圆融合一,不断吞吐自上方而来的靡靡之息。我与……”

他瞥了白景龙一眼,顿了顿,道:“我与天极宗的道友,祭出全部绝技,砍砍砍砍……一直砍,直到等来了天谴之威,神剑天降,一举砍破了那邪魔的金刚不坏之身!当然……白景龙道友也是出了大力,若不是他掀了倒塔,也不会这么快就破了阵!总而言之,那真是酣畅淋漓的一战,可惜无人得见,否则必定可以载入史册!”

那一剑,当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景春明此刻想来,仍觉不可思议。

当时崔败已恢复了相貌,正是他,挥手从虚空之中召出那把亦正亦邪的怪剑,一剑破开了入魔掌印的金刚不坏之身!

那把剑,很像传说之中的神器天极神剑,但剑身却是半黑半白,一半清气,一半黑焰,诡异至极。

斩杀鉴空之后,崔败淡淡瞥来一眼,身形消散在原地。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景春明却领悟到了他的意思——他不愿让人知道他与剑的关系!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景春明道,“那把黑白剑的来历,弟子也是百思不解,只能感慨邪不压正,世间自有凛然正气罢!”

剩余的两名执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其余的所有真相,在审讯鉴诚之后,当能全部水落石出。”瘦长执印叹息,“谁能想到,无量天竟有这样一劫!”

一众佛修唏嘘不已。

女执印道:“这般看来,与邪佛戎业祸勾结者,便是鉴空、鉴诚。难怪近年来,出门游历的弟子时常无故殒落,原来是被家贼给卖了!前些日子缘明渡大乘劫之事,只有我们几个知晓,却被洛星门的邪人追到了行踪,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唉!”

瘦长执印点点头:“恐怕,邪佛戎业祸只是他们用来吸引视线的幌子罢了!真正吞噬了大量舍利的……”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掌印鉴空统领无量天多年,向来是众佛修的楷模榜样。

与四部执印,也是相知千年的师兄弟。

谁知……

“等等,”女执印皱眉望向茂学,“那茂学又是怎么回事?他身上,分明有舍利之光,必定就是邪佛戎业祸的转生童子。”

茂学就是邪佛转生,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今日之事众人都看在眼里,茂学他当真是一颗纯澈的佛子之心。

哪有半分邪气?

茂学此刻仍蹲在小佛骨的身边,用掌中的白色佛光替他治疗被阴火焚烧过的双腿。

小小的脸蛋上汗珠密布,看起来十分辛苦,眉眼凝着,小小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神色认真执着。

随着他用力愈深,围绕在他周遭的白色佛光渐渐凝成了莲花形状。

莲花之中,隐约能看见端坐着一名名面色慈悲平和的佛者。

“我明白了!”瘦长执印激动地喊道。

女执印失笑:“明白什么了,老学究?”

“他,确实是戎业祸转生。只不过转生之时,戎业祸的魂魄抵不住至纯佛舍利的净化之力,在佛光之下灰飞烟灭,彻底归西了!正因为如此,转生才会出了岔子,失去所有修为——其实,消失的不仅仅是修为,还有戎业祸那个罪孽深重的邪魂!”

瘦长执印像是看着什么稀世大宝贝一样,盯住了茂学小小的身躯:“这,便是受到了佛舍利感召,降下世间的纯澈佛心哪!”

纯净佛光围绕着茂学,望上一眼,便让人心境平和,欢喜感怀。

“有道理。”女执印微笑点头,“若是被束缚在邪佛身上的舍利,在琉璃莲花灯的照耀下,不可能焕发出那等至纯的佛光。”

邪魂已逝,如今的茂学,是天地正气重新凝成的崭新魂魄,接受了无数位佛者的舍利洗礼,天生便是至善至纯的佛心,只要引领得当,他日必定成就一代宗师。

“啊……”瘦长佛者感叹,“此子,该入我中堂部,我饱览群典,最适合教导这样的特殊体质。”

“师兄此言差矣!”女执印横眉,“伽那部已数千年不收男佛者,急缺至阳佛心坐镇。”

景春明老神在在,很欠揍地凑了上去:“二位师叔,冷静、冷静。茂学已经是我的徒弟啦!呵呵呵……”

沉重的气氛之中,渐渐增了少许欢笑。

修真之人对生死早已看淡,如今风波已经平息,便不会一直沉溺于失去同门的伤痛之中。

收拾残局,日子还得继续。

鱼初月站在法场废墟中,等待崔败归来。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春丹,服下。”

鱼初月回头,看见一张僵硬至极的笑脸。

……

……

崔败追上了白雾非。

白雾非修为是化神大圆满,对上元婴大圆满的崔败,竟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他根本不敢打。

“你怕我。”崔败挑着剑,直指白雾非,“为什么怕我。”

白雾非瞳仁紧缩,嘴唇抿成一道直线,额头上渗出了大粒的汗珠。

“猜到了我的身份。”崔败面无表情。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白雾非瞳仁骤缩,倒抽一口凉气:“你当真是仙尊的劫身!”

崔败太像那个人,出于‘宁杀错,勿放过’的考量,幕后之人针对崔败设计了种种杀局,一心一意要置他于死地。其实谁也不能确定崔败就是仙尊劫身。

由大乘步入圣阶之时,天地灵气自行相感,会在世间生成一具劫身。劫身与本尊井水不犯河水,相互无法感应,本尊不知自己的劫身是谁、身在何处,劫身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只会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活在世间。

劫身乃是‘应劫而生’,其性情与本尊如出一辙,但因为际遇不同,极有可能与本尊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劫身本身便是本尊之劫,所以它不存在心魔劫,无论如何修炼也无法晋级大乘,寿元至多一千五百载。

在劫身身死之时,它经历的一切记忆将会如数回归本尊,与亲身经历一般无二!

若是劫身走上了歪路,那么这段记忆将会变成至毒心魔,直击道心,根本无法可解,轻则令本尊走火入魔,重则身殒道消。

这是天道自然给至强者的最后一重试练——在任何际遇之下,都能坚守本心、踏正道而行之人,才有资格攀登真正的巅峰。

此刻白雾非脱口而出的话,已然暴露了幕后之人恐惧的事情。

他们,害怕崔败是那位陨落仙尊的劫身!

这世间脱凡入圣者也就那么几个。没有人知道,如果本尊已逝,劫身还在的话,劫身会不会得到本尊的记忆,成为新的‘本尊’。

他们怕极了。

虽然崔败年龄极为不符,但他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再加上玉叶子这个烟幕弹的暴露,更是叫人不得不多心。

崔败淡淡地笑了下,笑容如同清朗月光洒落进冰冷的山涧。

“劫身?呵,我怎会是那种东西。”

话音未落,惊鸿一剑已斩破虚空,携天地之势,斩至白雾非眼前。

白雾非手忙脚乱,瞬移逃向山后。

不曾想,竟是迎面撞上了一块浮在空中的薄冰。

崔败的预判能力与反应速度,当真是恐怖至极!

薄冰虽然一触即碎,但高手相争,只在毫厘。白雾非的气机彻底被打乱,身形狼狈地出现,头发上还挂着细碎的冰碴。

“还说不是仙尊……不是仙尊,谁还能把冰用成这样!堂堂第一仙尊,也会撒谎骗人了么!”白雾非知道不可能从崔败手下逃走,反手一震,本命仙剑上耀出红芒,决心破釜沉舟,与崔败一战。

崔败提着剑,踏前一步:“我何时说我不是。”

眉眼清冷,仿若凝聚了全世间的风华。

这副神情看在白雾非眼中,却只觉浑身冰冷。

这样的淡然的气势,漠视蝼蚁的杀意,除了那一位,再无旁人!

他,承认他是仙尊,却不是劫身?!

白雾非瞳仁紧缩,紧着崔败,震撼难言。

仙尊没死!仙尊没死!得把这个消息传给……

思绪骤然一断。

胸口冰冷剧痛,一把寒剑已贯穿前后。

太快了!

崔败的手摁住了他的头颅。

声音冰冷漠然:“说,背叛我的,是哪一个。”

白雾非心神剧颤,一时之间竟有种错觉,与自己作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方天地!

个人意志在这一方天地面前,土崩瓦解!

他像木头一样张开了口:“与妖魔勾结的,是……”

“嘭!”

白雾非由内而外,爆成了漫天血雨。

变故来得太突然,连崔败也来不及应对,被血水浇了一身。

眸光一寒,他没顾上用清尘诀,而是长身一掠穿过血雨,抓住了一块人形的小木头。

此物散发出浓浓的腐臭,栩栩如生,在掌中疯狂挣扎。

“魔傀。”

五指一合,腐木爆成碎屑。

白雾非身上,被种入了魔傀,一旦他试图招供,魔傀便会取他性命。

崔败眉眼低压,反手掷出寒剑,全力掠回无量天!

魔傀乃是魔主伽伽罗的秘技,能够这般精准操纵魔傀,说明伽伽罗真身就在仙域,距离此地绝不超过一百里!

魔主在仙域!

他既然在这里,又怎可能眼睁睁看着鉴空利用大毗邪罗阵成就魔尊之身?!

这分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鉴空没有被斩杀,那么最后一刻,魔主必定要现身摘走胜利果实。

真正主导这一切的,正是魔主伽伽罗!

也就是说……伽伽罗此刻,身在无量天!

崔败闭了闭眼,胸中杀意大炽,几乎稳不住身形。

……

……

“谢谢佛者,回春丹我这里有。”鱼初月警觉地挪开一步,想要与这个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怪人拉开距离。

奇怪的是,这个笑容僵硬的佛者一动也没动,握着药瓶的手却仍然搁在鱼初月肩头。

鱼初月心神微凛,急急向着白景龙的方向再挪了两步。

佛者脚步不动,他的手却依然粘在她的肩膀上。

他坚持笑道:“回春丹,服下。”

鱼初月:“……”

景春明!白景龙!大师们!看见没有这里有个怪人!

她故意把音量拔高了许多,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无量天也强买强卖哪?佛者,这瓶丹药该不会要卖我一千灵石吧!”

声音很大,但附近的人却丝毫反应也没有,完全没有人望上一眼。

不对,太不对了!

“拿着,服下。”对方唇角扯得更开了些。

鱼初月吸了口气,抬起手,接过了瓷白小玉瓶。

对方没道理再摁着她的肩膀,终于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鱼初月顺势猛退了三步。

这回她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此人袈裟下面的脚。

她惊恐地发现,它,真,的,没,有,动!

然而,二人之间距离,仍旧没有丝毫变化。

鱼初月的脑海里后知后觉地浮起了一些不对劲的触感——这人方才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好像木头材质一般!

脊背蹿过一股寒流,对方那张唇红齿白的僵硬笑脸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没乱喊,真乖。听话,吃药。”

鱼初月:“……”

这个软绵绵阴恻恻的调子怎么那么熟悉……

她从庞杂的记忆堆里刨出了这个声音。

许多年前,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在那欢喜地狱的壁画之下,轻轻缓缓地诱惑瑶月。

魔主,伽伽罗。

鱼初月对上了他的眼睛。

只见对方眨了下眼,有一瞬间,眼白全部消失,只余一整片黑瞳。

仔细看,会发现对方僵硬的面庞上,交错着数道几不可见的裂痕,就像已经被打碎,却暂时维持着原貌的花瓶一样。

只要脱掉这层‘外壳’,便会露出魔主真容。

她四下望了望。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白景龙曾回头扫过一眼,但视线却径直从她身上掠过,仿佛看不见她一样。

鱼初月明白了。

伽伽罗趁人不备,把她关进了他的领域结界中。

至于他为什么不盯别人,只针对她……

不必说,自然是因为这张脸咯。

当初瑶月非常尽职尽责,按照最优攻略路线,把三界强大漂亮的男人们挨个撩了一遍。魔主伽伽罗,容貌艳丽,修为绝高,自然不会被瑶月错过。

当时瑶月的修为已是大乘,加上有系统相助,和伽伽罗很是拉锯了一阵子,还挑唆妖王师间敖,发动了妖、魔大战。

事后,瑶月以战果为投名状,信心满满地到天极宗攻略她的终极目标去了。

这烂摊子,还得鱼初月来接着。

背锅鱼忧伤地叹了口气,拔开瓶塞,把药丸倒在掌心:“佛者,吃了药,我便该回宗门去了。”

“我送你。”对方微笑着,牵住她的衣袖,径直往外走。

鱼初月:“……”

她根本没有动上一动,身体却在往法场边上平移——就像对方刚才那样。

她回头一看,差点吓了个趔趄。只见原本站立之处,仍然好端端地立着一个‘鱼初月’,那个‘鱼初月’扬着头,呆呆地望着崔败离去的方向。

鱼初月:“……”

“我画的皮。”牵着她衣袖的那人温柔地说道,“木头做的骨,像么?方才看了你好一会儿,很是花了些心思才画出来,不及你美貌万一。不过骗骗那些浊物,已是足够了。”

可不是吗,景春明和白景龙在那木头人面前晃荡好一会儿了,都没发现那只是块木头。

说话时,鱼初月已被脚下‘流淌’的地面送出了破碎法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挪到了无量天的南门外。

牵她衣袖的人回眸一笑,那层花瓶般的外壳在鱼初月面前碎去,露出一张艳靡到了极致的男人的脸。

果然是,魔主伽伽罗。

背锅鱼满心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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