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海警察署的专案小组总部,再也找不出其他嫌疑犯了,事件最后由警视厅接手。虽然确信凶手已经在已经接受调查的十二个人之中,警方却始终无法拆穿,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

那是汤田真璧被杀死之后,将满一个月的二十七日正午之前。等针对调査状况,做完详细报告的志村和伊井离开后,接棒负责指挥的鬼贯警部,和丹那两个人重新梳理了案件。伊井丢在烟灰缸里的烟屁股,仍然在冒着烟。

“看来不太简单呢!……”矮小的丹那刑警说。

“嗯。涉嫌者有一打的人,但是,每位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鬼贯警部说着,把不在场证明一览表,推给丹那刑警看。

査证,比较容易掌握正确的线索。但是,整整十三天,鬼贯警部和丹那刑警耐着性子的调查,还是不得不承认:所有涉嫌者的不在场证明都成立。也就是说,十二位嫌疑犯中,若有一位是凶手,鬼贯则被凶手所布置的陷阱迷惑了;假定十二个人的不在现场证明,皆为事实的话,则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看来好像都是真的,只是,曾我吾一……”

“不错,他没有直接的不在场证明。但若是间接证明,却是绝对成立的。他表示在当天下午一点二十分,和朋友在滨松车站前分手,所以只能搭122次列车,而那次122次列车,在命案发生的时刻,正往东田子之浦车站行驶。由于单独搭乘列车时,通常在车上的不在场证明很难成立,只好以这种间接的方式证明。”

“或许吧!……但是,问题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而在于所有证言是否属实。看来,我们必须从头彻底梳理一遍。”

“嗯,也许最后必须这么做。不过,在这之前,我认为,应该重点追査最可疑的人!”

“我没有异议,但那个最可疑的人是谁?”丹那刑警侧头望着鬼贯警部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鬼贯警部津津有味地喝着茶。对于不抽烟的他而言,在思索或讨论时,一杯茶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我问你,在刚刚听到的报告中,最令你感兴趣的是什么?”

“最感兴趣的……这……”丹那刑警一时揣摩不透鬼贯警部话中的意思。

“或者,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丹那刑警低头沉思片刻,不久,才以不太有自信的声音回答:“也许我答非所问,但我觉得,可疑的却非涉嫌者。”

“没关系,你说说看。让我奇怪的地方,也不在涉嫌者中。”

丹那用讶异的眼神,看着鬼贯警部,似乎忽然有了自信,他说道:“深町叶子的辞职,让我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负责当红作家稿件的她,在编辑部中,一定具有相当的才能,对于这样的编辑,公司不可能把她辞退,另外,可能也有工会组织介入,没那么简单,就能够把她革职吧!”

“嗯!……”

“所以,只能认为她是自动辞职。”

“不错……”

“另一方面,出版《鲁娜》的创作社,虽然是战后才成立的。但不仅是《鲁娜》,旗下其他杂志销路也都很好,在出版业界来说,其实力相当雄厚。”

“嗯!……”

“所以,职员应该备受礼遇,薪水也相当优渥,连女职员结婚生子之后,也不必离职,换句话说,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工作。像这样好的公司,员工自动辞职,岂非很不可思议?”

“我也有同感。或许,她的离职和此次事件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但是,那桩命案的发生,和在轻井泽别墅的不在现场的证明,以及她辞职的时期巧合重复,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深入查明这其间的关系。”

丹那刑警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神采奕奕的表情,两眼目光焖焖:“我马上去査。”

“不必了,说不定马上会有要麻烦你的地方。这一回,由我直接去试试看。”

说着,鬼贯警部站起身来。

创作社的建筑物,以澄碧的秋日天空为背景,矗立于九段坂中央。虽是只有三层楼的建筑,但从神田方向往上走的时候,抬头一看,却有高耸入云的感觉。鬼贯警部没有读过《鲁娜》杂志。从正面望着沐浴在秋阳中的白墙,感觉上,这幢现代化的建筑,确实很适合作为妇女流行杂志的发行场所。

服务台上摆着菊花,菊花旁边坐着美丽的女职员。

“请问《鲁娜》的总编辑在不在?……我想问有关已离职的深町小姐的情事。”

女职员拿起话筒。胸口也别着菊花胸针。

“三楼走廊右侧是会客室,请在里面稍候。”放回话筒,女职员微笑着说道。

虽是现代化的大楼,却没有配备电梯。爬上楼梯的时候,鬼贯警部忽然对送货的人心生同情。

刚在明亮的会客室坐下,总编辑就进来了。他戴着近视眼镜,黑色贝雷帽底下,露出蓬乱、粗糙的披肩长发,给人瘦弱的印象。

“深町小姐她怎么了?……”放下名片,总编辑疑惑地望着鬼贯警部。

“不,月也没什么。我只是来问淸楚她离职的理由。因为,听说其中有一些特殊的事情……”鬼贯警部故布疑阵。

“是的,是有一些事……”

“我想听你亲口说明事情真相。”

总编辑用瘦长的手指掏出香烟,递给客人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一面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那种事情一旦曝光,除非是相当厚颜无耻的人,否则当然是做不下去的。”

“为求不出差错,希望您能够从头说明。”

“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淸楚。因为,她本人都很不好意思说,因此竭力隐瞒,我也不想勉强追问,何况,总归一句话,那算是一桩丑闻,如果追根究底,一旦疋田先生不高兴,问题就严重了。”

果然是有问题,而且是和疋田十郎!……

鬼贯警部极力抑制兴奋的心情,故作若无其事,接茬说道:“这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疋田先生是目前当红的作家。”

“正是这样。”

“但是,我认为深町小姐,可以不必离职……”

“不……既然殉情不成,除非脸皮极厚的人,否则无法继续干下去。深町小姐是一个很有浪漫情怀的人,我一直希望,她能够踏实一点儿,却谁知道……”

总编辑深吸一口烟,用指尖弹落烟灰。

殉情失败!……

从总编辑的话中,可推察出另一个殉情的人,正是疋田十郎。鬼贯从未想象过,当红作家和女编辑殉情。不过,如果是妻子在外偷情的疋田十郎,既然已经对婚姻生活绝望,当然有可能被死神诱惑了!

“是在轻井泽的别墅?”鬼贯警部问。

“是的,正是在疋田先生的别墅里。”

“疋田先生有妻子,难道在两人感情未曾深入之前,她没有发觉?”

“或许吧!……如果知道,应该会怪罪于我才对,因为,深町小姐由我监督。我们也给琉忽了,今年春天,深町小姐才开始,负责疋田先生的稿件,但从未显露出任何迹象。”

把烟屁股在烟灰缸捺熄,总编辑如此说道。

他之所以不再深入说明,很可能是无事实资料,但也可能是顾忌到当红作家,恐怕招致对方不快!鬼贯警部知道,想深入了解,只好直接拜访深町叶子了。

“白鹭庄”深町叶子的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了。尽管笼罩着明亮的阳光,仍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来有什么事,不过,你今天来得正好,后天,我就要离开了。”深町叶子低声说。

“如果搬家,我也会去你搬迁的新家拜访的。”鬼贯警部说道。

深町叶子摇摇头,披肩的长发随之轻轻晃动起来:“我要回故乡了。”

“哦?……你的故乡是?”

“仙台。我家住在青叶城附近。”说着,好像忽然明白过来,没有必要对这位挂着“警部”头衔的陌生男人谈到这些,眼神里立刻流露出后悔之色。

“请坐!……”她指着旧椅子说。

大概自己的家具,已经托寄给货运公司,或卖给旧货行了,这把椅子,是向管理员暂时借用的吧!

深町叶子穿着深蓝色的棉织长裤,由于身材匀称,看起来非常合身,但因为留着长发,身材显得娇小。

“我想,你也知道,有一位名叫汤田真璧的男人,在热海被杀害的事情……”

“是的,有位姓志村的刑警,上次来过……”手上把玩着鬼贯警部的名片,深町叶子皱着眉头说。

“你能详细说明,没有告诉志村刑警的事吗?”

“什么事情?……”

“和疋田先生在轻井泽的别墅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及你们企图自杀失败的事。”鬼贯警部直截了当地说,他怕“殉情”这个名词会刺激对方,因此以自杀来表现。

深町叶子的脸上,迅速闪过不同的表情,惊愕之后是愤怒,而在得知对方已经知道实情、自己再也无法隐瞒之后,脸上却表现出绝望的神色,另外还有几分畏惧之色,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对此了解到什么程度。

“可是,疋田先生并非凶手。”

“是不是凶手由我判断。你是什么时候去轻井泽的?”鬼贯警部不留余地地乘胜追击,他虽然不知叶子是否为理智的女人,但讯问的要块是:制敌先机,让对方没有反击的余地!

“二十八日下午。”

“疋田先生是在什么时候,到达别墅的?”

“和我一起。我们在上野车站会合。”

“疋田十郎呢?……他是否马上开始写作?”

“不,那天晚上没有木柴生火,因此他静不下心来。”

静不下心可解释成杀人之前的不安,鬼贯更加兴奋了。

“二十九日呢?”

“一大清早,他就开始写作,我在旁边陪着,帮忙誊写稿件、沏茶。因为他说过,在死之前,希望完成和杂志社约定的工作。”

“以作家而论,这是最值得敬佩的态度。那么,二十九日一整天,他都在别墅里写作,你敢发誓那就是事实?”

深町叶子睁大双眼,凝视着鬼贯警部。那是责怪发问者的执拗眼神。她说:“当然不是绝对没有离开过桌前。写作这一行,不管是肉体上或精神上,都是很劳累的工作,没办法持续坐上几个小时。所以,每隔―小时,就会在庭院里散步个十至十五分钟。之后,为了用限时专送,寄出已经完成的稿件,我们在七点钟左右,走到町内的邮筒。不过,我能够肯定,我们不曾离开过轻井泽一步。”

这个回答,鬼贯警部早已听志村刑警描述过了。但假定疋田十郎是凶手的话,只能认为深町叶子做的是伪证。为了证实她说的是伪证,必须让她尽可能说明,以便从她的话里,找出自相矛盾的地方!

鬼贯警部掏出记事本说:“我们再重新整理一遍。到达别墅是二十七日下午……”

“不,是二十八日。”

“对……对,是我搞错了。二十九日一整天,疋田十郎先生都在写作,你就在疋田先生身旁。”

“是的。”

“这么说,你们是当晚自杀了?”

“不……是在十月三十日,我们重新商量此事。疋田先生表示,他不只是在创作上陷入低潮,生活上也感到疲累。我认为也难怪,写了那么多作品,一定很累的!”

“是谁先提出要自杀的?”

叶子凝视着交握的手指,似乎在沉思:“抵达别墅的当晚,我们喝了酒。酒醉的时候,疋田先生先提起的。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后悔自己做出那种儍事,但在没有第三个人的别墅里,和他单独在一起,难免会陷入某种奇妙的气氛包围之中。一开始,可能是酒精作祟,逐渐地,开始相信和他死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根据统计,殉情失败的男女,在反省自己的行为之后,都会感到厌烦,再次寻死的可能性很低,而且,殉情未遂的男女,通常是女方的感情急剧冷却,这是因为:企图殉情的男人,总是很懦弱、意志不够坚定。因此女方醒悟后,会轻视对方的缺乏决心。鬼贯警部记得,以前曾经看过这样一段文章。从深町叶子的语气和表情来判断,她似乎也不是例外。

“是服毒?……”鬼贯警部细问道。如果用手枪或刀,不可能康复得这样快。

“不是,是服用安眠药,三十日晚上吞服下去的。在睡前吞服,打算就这样一睡不醒。只不过,要服下刚好适合的量,实在很不容易。”深町叶子蹙紧双眉,喃喃说着。

“你们是被谁发现的?”

“自然醒来的。可是,醒后的一、两个小时以内,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我虽然不相信,人死后会上天堂或下地狱,但是,有一段时间,真感觉自己已在死后的世界里,听到屋外的鸟叫声,还以为是极乐鸟呢!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入,房间里很明亮。”

“哦?……”

“逐渐清醒过来之后,平日的习惯也恢复了。我像早上醒来时一样看表,知道已经是下午三点过后.想着原来天堂里,也是以一个小时为时间单位的,然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叶子之所以要缓缓说出,一定是基于刻意暴露自己的伤口、自我折磨的心理使然。这种心情,鬼贯警部能够理解。

“原来如此。”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了。我一面想着,再过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一面转脸望去,发现疋田先生睡在身旁,鼾声如雷,口水直流。其实不该这么说,但我真的因此,完全清醒了过来,也记起了我们殉情失败了,内心慌乱不已。”

“那也难怪!……”鬼贯警部轻轻点头。

“我想叫医生,却又怕事情一传开,招来困扰。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像疋田先生这样,才华洋溢的作家,就这样死了,是大众文坛的一大损失……也许,这是身为编辑的责任感吧!……”

鬼贯警部默默颔首。

“到了傍晚,虽然我觉得胸部沉闷,双腿无力,我仍然勉强走着去找医生。本来,我打算告诉医生,疋田先生因为失眠,服用过量的安眠药,但是因为自己也未完全康复,就倒在诊疗室里了。医生大吃一惊,看了我的身份证,要护士和我们总编辑联系,自己赶往疋田先生的别墅。”

“这可真是千钧一发。”

“是的!……不过,根据医生所说,吞服安眠药自杀,大多是第二天就死亡了,像我们这样连续昏睡两天的,通常都会活过来。”

“嘿,昏睡两天?”

“是的,因为服用的药量太多。我们本以为用药量越多,死的可能性越大,但是……在那之后,我患上了危险的咽下性肺炎,还好获救了,看来死神并不喜欢我呢!……”

“那有什么不好?你不会想真的再次自杀吧!……”鬼贯警部笑道,“疋田先生应该也一样。”

深町叶子点了点头,然后甩一甩长发,抬起头来缓缓说:“可是,疋田先生却很生气,事后他大骂了我一顿,问我为什么把医生叫来。”

“哦?……”

“他还在生气,向总编辑要求,更换负责他稿件的人。当然,这次是男性,他再也不可能和对方殉情了。”

“原来是这样。没办法,作家大多是神经质的。”鬼贯警部笑道。

“这话也对。他那样责怪我,我也很不愉快。不管怎么样,未免太过分了。”

虽然深町叶子努力掩饰内心的感情,声音却不住地颤抖着。

原来还有这么一番原委,她才会对疋田十郎的态度,变得如此冷淡!……

鬼贯警部也能够理解疋田十郎,害怕丑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恐惧,即使这样,也不该怪罪叶子!以当时的状况而言,她的处置和判断,仍然是最适当的,这一点,疋田十郎不可能不明白。

“但是,事情并不像他担心的,那样传开了啊!……”鬼贯警部摇了摇头说。

“是的,那是因为,总编辑设法掩饰。疋田太太也不知道这件事,连我住在别墅的事,她都不知道,她始终相信,她丈夫是服用安眠药过量,因而引发的事故。”

深町叶子的意思是,要求鬼贯警部不要将这段插曲,告诉疋田的妻子。鬼贯警部颔首答应。

确定疋田十郎确无嫌疑之后,鬼贯警部和丹那刑警分工合作,按照疋田夫人、鹫冢武吉的顺序,调査其在当日的行动,并进一步过滤TMSC的所有会员的不在场证明,再遍访各自不同的证人求证。其中,有人外出旅行了,还有生病的。另外,证人之中,有的记忆已经模糊,所以,这是一桩相当耗费精力的工作。

但是,鬼贯警部之所以亲自四处调査,―方面是基于这是接棒侦办案件的责任心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亲自査证,比较容易掌握正确的线索。但是,整整十三天,鬼贯警部和丹那刑警耐着性子的调查,还是不得不承认:所有涉嫌者的不在场证明都成立。也就是说,十二位嫌疑犯中,若有一位是凶手,鬼贯则被凶手所布置的陷阱迷惑了;假定十二个人的不在现场证明,皆为事实的话,则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鬼贯警部和丹那刑警满面倦容地,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讨论,其他刑警都被借调支援其他事件去了,基本上不会出现在专案小组总部。

“实在有些累了,不只是身体,连脑袋也累。我看,今天还是早点儿回家,侍候老婆去吧!……”鬼贯警部半死不活地哀叫着。

“好呀!……如果可能,我想去百货公司一趟,替孩子们买点儿零食。”丹那笑得眼尾挤满皱纹。

“那你先走,早点儿去,不快点儿的话,百货公司就要打烊了!”鬼贯说着,看了一眼手表,立刻皱起眉来,把手腕贴到耳朵边上,“槽糕,表停了。昨晚只顾着想杀人事件,忘了上紧发条了。”

说到这里,鬼贯警部忽然一怔,凝视着虚空,似乎连铅笔滚落到地上、发出声响也没有发觉。丹那刑警也保持站立的姿势,注视普探长。在光线的照射下,有着宽阔下巴的鬼贯警部,犹如一座雕像。

那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两、三分钟后,鬼贯警部总算恢复原来的姿势,丹那刑警也重新坐下。他知道,只要鬼贯警部出现这种神态,一定是有新发现了!

“怎……怎么了?”

“嘬,我有新发现。不过,你应该去百货公司了。”

“先听过之后再说。”

“是吗?……那你先看看这个。”

鬼贯警部翻开的记事本上,记录着前些日子,调査深町叶子的时候,所获知的深町叶子和疋田十郎,在轻井泽的行动过程。

鬼贯警部回头望着,正聚精会神,注视着记事本的丹那刑警,不急不徐地说道:“十一月一日下午,深町叶子独自从昏睡中醒来,发现一旁睡着的疋田十郎后,为了救他,强撑着步行去找医生。”

“不错,我也注意到了!……”丹那刑警不知道鬼贯警部到底想说什么,困惑地望着对方。

“嗯,你的记忆力很好。问题就在这里,我希望你充分运用你的记忆力……醒来时,她首先做什么?”

“这个……”丹那沉吟不语,不停地抚摸着下巴,“应该是先看表。”

“没错,正是这样。还有,她说当时,大概是这里所记的下午三点?”

“是的。”

“你再仔细想一想,下午三点的话,岂非很奇怪?”

“奇怪?……”

“不错,她的话里有矛盾。”鬼贯微笑地望着对方。

“我不懂。”

“你馒慢想。我有必要再去见她一次。”

“去仙台?……”

“嗯……值得让我跑这一趟路。我搭乘明天的快车前往,当天的夜车回来。”

“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我会打电话去白鹭庄查问。不过,你还是先走吧,否则百货公司就要打烊了。”鬼贯警部说完,立刻拿起话筒,开始拨号。

丹那刑警完全推测不出鬼贯警部的新发现。他只是知道,从鬼贯那开朗、充满自信的表情来看,发现的一定是能够解决事件的重要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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