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轻声道:“隔墙有耳……”

我抬脚踢他:“混账!你先将我放开再说!”

江原仍是埋头在我肩上,低声道:“先别动!”反而将环在我腰上的那只手紧了紧,轻声一笑,“你再乱动,我就受不了了……”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我不由恼羞成怒:“你!”

“嘘……”

画舫轻摇,我能听见船下流水的声音,却不知行到了何处。舱房中烛光微晃,江原深黑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他一只手仍按住我手腕,另一只手却拂开我脸上发丝,顺着我脸颊轮廓轻轻抚摸,动作异常温柔。

等他手指滑到颈间,我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狠狠盯住他,从牙缝里警告他道:“你不要给我过分!”

江原手上顿了顿,低低一笑:“你这双眼睛,真是……”手却继续向下摸索,摸到我腰间时,扯住我衣带轻轻一拉。

真当本王好欺负!我忍无可忍,再不管有没有人监视,拼尽全力把他推开,谁知这混账也下了力,反手又将我勾住,反复折腾了几次,上衣已被他全部扯开。我心里着恼,不由动了杀机,想也不想伸指戳向他双眼。江原吃了一惊,险险躲过,又将我按住。

只听门外蟋索数声,不久消失。江原松开手,翻身坐起,理理衣服笑道:“好险!”

我阴沉着脸起身:“江原!你什么意思?”

江原看看我,手指了指自己下面,轻轻一笑:“有反应了,怎么办?”

我一拳轮在桌上:“江原,你不要惹恼了我!”

江原冷冷一笑:“怎么,这就想杀我?不过逢场作戏,何必这样认真?我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跟到了这里,为了掩人耳目,只有出此下策。”

我狠狠道:“那也不必非用这种方式!”

江原瞧了瞧我,好像突然没了脾气,笑道:“对不住,一时情急。”又扔给我一条手巾道,“你脸上都花了,不如擦掉算了。”他说完似乎刚刚意识到什么,饶有趣味地自言自语,“江原?居然敢直呼我名字。”

我哼一声,拿过桌上一只银盘举在面前,果然因为出汗弄得脸上伪装有些不均匀,拉过巾子蘸水擦了擦,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没好气地将盘子一扔,站起身开门。

却是鸨儿春风满面走进来,边走边道:“呦,二位公子这是怎么了?屋里桌几响个不住,奴家在外面路过都听得担心了。要不要我亲自为二位挑几个姑娘来?”

我冷冷道:“不用!妈妈还是出去吧。”

那鸨儿拿眼把我瞅了几下,仿佛马上察觉到什么,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忙忙的转头向江原道:“公子爷,您看我这没眼的!竟不知道您们正在尽兴,真是该死!您不用理我,就当我没来过!”

我瞪着那鸨儿,面无表情道:“妈妈走好!”

江原笑道:“妈妈不必自责,我们不过坐着闲聊。”

一听江原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鸨儿居然高兴了,又奉承道:“也难怪公子爷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姑娘,这位相公生得这样俊俏,真是比我们的姑娘还要水灵呢……”

水灵……又是水灵!我气得脸颊发烫,向那鸨儿吼道:“快滚!不滚我杀了你!”大概我脸色确实可怕,那鸨儿一脸惧色,慌慌张张退出了舱房。

我气冲冲转过身,却看见江原将手支在桌上瞧着我笑,我正打算损他几句,他却先吐出天崩地裂的一句话:“我还没碰过男人,不如干脆做了吧,怎样?”

我脑中“嗡”的一声,两手打着颤,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不好男色!”

江原耸耸身子,唇角弯弯一笑:“我也不好男色,可是我也拿那里没办法。”又别有用心地上下打量我一通,“别说,子悦,你这样子还真是撩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我彻底崩溃,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眼前一阵阵发黑,颤声道“你……你!”

平生最恨被人这般调笑。初从军时,凡有兵士直着眼睛看我,哪个不被我军棍伺候打得死去活来?这十年之中,越凌王勇武威名传遍军中,谁敢说一个不服?江原江原,你今日用我生平最忌讳之事招惹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么想着,我一步步向江原走去,都说眼睛可以反映内心,我此刻心中如此愤恨,应该是十分骇人。江原本来还在笑,渐渐地表情僵在脸上,他飞快站起身,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来。还没待我有何动作,他已经牢牢抓住我。我大惊,想要反击,却怎么也击不准,朦胧感觉到江原扯着我的身子飞速向地上滑去。一瞬间脑中模糊,我只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

我横躺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身体随着地板上下摇晃,我感到自己还在画舫上。有亮光从上方透过来,我使劲动了动眼睛,听到有衣物摩擦的声响,微微睁开眼,看到一抹蓝色衣摆晃来晃去。我想了想,猛地坐起身来,定睛四看,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宽敞透亮的屋子,精雕的床栏,朱漆的桌椅,精致而娴雅。

江原转过身来,看到我,静静道:“醒了?可以再躺一躺。”

我一时脱力又跌回床上,盯着头顶床帐问:“我怎么在这里?”

江原走到床边,头微微向我低下来:“你昨晚昏倒在画舫上,没有郎中,只能把你送回来。”说完又讥讽地一笑,“你可真重,倒下去的时候我那样用力都扶不住你。”

我冷冷道:“我是问,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你的房间。”

江原反问道:“不在我房里,难道要我到你那小房间中等你醒来?”我冷冷一笑,这话与在船上时如出一辙,可真够不要脸的。既然他自己高兴,我索性便睡个舒服,翻个身,又面向里合了眼。江原竟没有发怒,只道:“不要睡过去了。”便没再说话。

过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在房外回廊上响起,先是武佑绪急切地低声道:“太多了,十两吧。”接着是凭潮坚决的声音:“二十两,一文也不能少。”

武佑绪软语相求:“凭潮,咱们平日都是好兄弟,我托你帮子悦熬药,总不能收跟别人一样的钱吧?”

“三十两!”

“二十两。”

“就这么定了。”

我合着眼睛只听得好笑,过了一会,房门响动,他二人轻轻走进来,都问道:“醒了么?”想是江原点了头,凭潮走到我床前叫道:“凌公子?我来替你把脉。”

我懒懒翻过身,伸出一只手,凭潮搭在脉上按了按,皱眉道:“好些了,喝药吧。”

我瞥眼见武佑绪正满脸焦急地站在一边,故意道:“一碗二十两,我可不敢喝。”

凭潮端了碗塞在我手里,似乎憋了一肚子气:“他付他的,你爱喝不喝。倒是你跟我说说,怎么出去一天就弄了个急怒攻心,横着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医术有问题呢。”

武佑绪插进来道:“昨晚可真把我们吓坏了,本来以为你底子好不碍事,哪想到这样。这下好了,哪里都去不了了。公子急得一夜没合眼……”计划好的事不能实现,他自然着急。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仰头将一碗奇苦无比的草药喝下,又回去躺着。

武佑绪顿时半句话憋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便听江原道:“我在这里,你们都出去罢。”他二人听了不敢多留,都急忙出去了。房内又变得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人在这里。

隔了一会,只听江原道:“你若生气,就直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你要什么赏赐作为补偿,只要我办得到,都会给你。”我哼笑一声。江原又沉默了一会,踌躇道:“昨晚那些探子是冲我来的,一时情急没想太多……”

我翻过身来,冷冷看着他:“这话燕公子昨晚已经说过了。”

江原面色渐渐冷下来,沉声道:“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不是存心害你,也不知道你这样在意。”

我冷然笑道:“你倒是想害我,可你害得了么?”

江原脸色冰冷:“你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没什么意思。不过我都想好了,等与你去探过太子府,我就离开这里,什么越凌王太子都与我无关,从此咱们毫无瓜葛,燕王殿下您另请高明罢。”

江原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冷冷道:“你现在是通缉要犯,不怕我将你身份告诉南越官府?”

我勾起嘴角:“你说越凌王是对一个刺杀未遂的小小刺客感兴趣,还是对你这微服潜入南越的堂堂燕王殿下感兴趣?你愿意在战场上杀了越凌王,他是否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在战场上再见到你?”

“你……”

一只手蓦然抓住我手腕,我仍是闭着眼睛:“江原,我敬重你是北魏燕王,可不代表我就喜欢受你摆布,你不是刚刚说过么?只要你办得到,什么都可以赏赐我,难道现在要出尔反尔?”

江原慢慢放开我,冷笑道:“凌悦,你果然心机很深。我只后悔一时说错了话,钻进了你的套子。只是我明白告诉你,你若以为我要你为我刺探消息是一心害你,那你便错了。”

我淡淡道:“殿下言重了,子悦并没有什么套子。殿下胸怀天下,自然不屑害我,更不担心我这小小角色会坏你的大事。”

江原牙齿咬得格格响:“好,好!你这句话一说,我连强行将你留下都理亏,更找不到理由杀你了。”

我回道:“殿下又错了,殿下若要杀我,当然什么理由都找得到,只是相信殿下不屑做那种背信之人。”

江原笑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酷语调:“你要走便走,犯不着为我罗织罪名,难道我还求你留下不成?”他霍然站起,袍袖带起一阵凉风,冷冷道,“既然你要走,太子府也不必去了,现在走岂不更好?”

我知道他望我的眼神一定是锐利如刀,可惜我躺着看不见,笑笑回道:“既然我答应过殿下,便不能食言。”

江原走了几步,凉声道:“凌悦,好算计!我竟猜不出你的心思!”

我平静道:“明日我要回表兄处将养几日,殿下不用猜疑,太子设宴那天我自然会去。”

房门很响地关上,透着阳光的窗棂处群尘乱舞,我抬头看着,淡淡一笑。没想到三言两语便激他生了气,我心里大大畅快,自己反倒不那么生气了。回想我从军十年,少有恼怒难抑的时候,即便是有也多数做给人看,昨夜居然一时激愤,没有把持住心思,真是大不应该。与江原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管哪一天,总要讨了回来。虽然他一心杀越凌王,又存心利用凌悦,却也对我不错,若不离了这里,我还真是不忍下手。我在脑中盘算了一下,既然他要对皇兄施什么计策,我也该去走一趟才对。哼,他能随时改变计划,我就不能么?

为了养足精神,我霸占江原床铺又睡了一整天,次日起床,头重脚轻地到挨个到各人房中道别,我猜程雍知道了一定十分高兴。不料人没见全,江原干脆避而不见,程雍与凭潮扬尘落烟等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荀简和卫文有些担忧地与我道别,武佑绪一直将我送到刘恒家门外,却坚决不肯进去。我想他大概心中有愧,便没有勉强。

刘恒见到我后劈头就是一句:“就知道你扮下人扮不长,瞧你那一脸受委屈的样儿!”我绷着嘴不说话,要让他知道我怎样被人戏弄,这面子就丢尽了。我让刘恒备了马,去凌王府待命,自己另换了一套衣服进宫去见母后。

玉清殿里仍是烟雾缭绕,伴着低低的吟诵声,母后白衣素颜,轻挽云髻,手中握着一串佛珠,闭目坐在蒲团之上。看着她端庄闲适的神情,好像一切急躁情绪都随之散去。我不由轻轻微笑,低唤道:“母后,孩儿回来了。”

母后慢慢睁眼,见是我站在面前,秀丽的容颜瞬间有了光彩。我不由神智一摇,几步扑到母后怀中。母后轻抚我面颊,温柔道:“瘦了……”

我笑道:“哪里,是孩儿结实了。”

母后轻轻责怪:“还没有?看这脸都只有巴掌大了。”自己说着又忍不住一笑,“回来就好,以后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与公主好好过日子,别再理那些边疆战事了。”

我笑道:“瞧您说的,我是武将,怎能像文臣一般窝在朝里?”母后搂着我的手臂突然一僵。我继续道:“这北魏公主么,我从心里不想要,父皇居然不商量一下就让我回来成亲,孩儿心里可委屈呢。”

母后放开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可千万不要有恼恨父皇之心。如今北魏与咱们成了亲家,边关也该安定了,那些战场上的血腥之事不要再操心。”

“母后你不知道北魏野心有多大,以后他们手段多着呢,这门亲事可不简单。”

母后淡淡道:“凭他多大野心,也与你无关。我儿只要过得好好的,别去想那些。”

我故作忧愁道:“现下想要孩儿过不好的大有人在,您在宫里也不多去父皇那里为我说说话。皇兄有银妃撑着,三弟也有徐美人帮着,反倒是孩儿枉为正宫嫡子,却连个帮着说话的也没有。”

“说什么?你安分些比什么都强。”母后突然严厉起来,看着我道,“彦儿,你十岁离宫时,母后是怎样嘱咐你的?”

我不明所以,嘴上仍是答道:“母后要我好好跟师父学艺,不能将自己当做皇子娇惯,也不能沾染骄奢习气。”

“那你为何不好好学艺,不听师父劝阻,执意回来?”

我心中有愧,低声道:“那时我国兵力正在全力对付蜀川,边关无人,父皇命我回来解他燃眉之急……”

“你回来连破敌军屡立战功,威信一日高过一日,结果朝中立长立嫡争执不下,你高兴了么?”

我低声道:“可孩儿只想为国分忧,并不想争权夺位……”

母后长叹一声:“但别人又怎会信你?再说做到这种地步,就算你不想争权难道能由得你么?彦儿,母后见得多了,什么国家、权势,一死皆休。母后只盼你活得平安快乐,并不敢期望别的。”

我只得道:“是,孩儿知道了。”

从宫里出来,我没法高兴起来。别人生怕自己儿子做不了皇上,母后却生怕我卷进宫闱之争,其实若有她竭力支持,我现在的处境岂会这样尴尬?就算无意争权,苟且偷安的生活,却也不是我想要的。十年来浴血疆场,虽然时常受到生死威胁,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里,豪气顿生,我挥手扬鞭,不久来到王府,接着飞身下马,快跑进后院。刘恒在前院见了我,跟着跑来,口中道:“殿下,不用急成这样吧?”

我道:“严伯呢?把他叫来我房里。”

我料想那替身还住在我寝殿里,不假思索走了进去。果然见一个瘦长的人影,正坐在窗边看书,他松挽着头发,脸色仍如那天一样苍白,见我进来,大吃了一惊,手中的书“啪”一声掉在地上。

我看到他身上穿着我的家常衣服,微微一笑,走过去拾起那本书放在桌上。那人两道清秀的眉毛微拧着,细长的眸子里闪着惊疑不定的光,却坐在椅中没有动。我在他对面坐下,抬眼道:“怕我么?”

他极力避开我的眼睛,勉强道:“草民不知凌王殿下驾临,有失……有失远迎。”

我玩味地一笑:“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他眸子一黯:“草民无名无姓,也没有家。”

我瞧着他笑:“你倒是看得起我,这样的谎话也敢拿来骗我?”转头见严伯正与刘恒一起走来,我抬高声音向窗外道,“严伯,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家中情况如何?”

严伯匆匆走进来:“回殿下,此人名叫关慕秋,就住在京郊,洪嘉二十年中过秀才,家中还有妻子和一个女儿,是否为太子爪牙还不清楚。”关慕秋听严伯说着,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放在膝盖上,握住又松开,渐渐地面如死灰。

我又问他道:“太子是怎么找到你来顶替我的?”

关慕秋苍白的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咬紧了唇不说话。刘恒早忍不住,跑过去扳过关慕秋的脸左看右看,又转头看看我:“啧啧,殿下,他还真像啊,特别是这双眼睛。”

我扳下脸:“胡说!”

“不过就是没神采,也太瘦弱,瞧这下巴尖的,这手都跟鸡爪子似的,哪能跟殿下的神武威猛相比?”

我不理刘恒,继续对关慕秋道:“我本无意为难你,可惜你却是太子的人,我不能留你。”

关慕秋凄然笑了一下:“我既然进了这里,这条命就没打算留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恒忙道:“杀不得,杀不得,不如给了下官。”

我横他一眼:“给你做什么?此人留不得。就算将他送回太子那里,也不过是一般下场,还不如在我这里来的痛快。”转眼瞧了下关慕秋,只见他面色僵冷,目中幽黯无神,显然生志已消。如果他是太子爪牙,决不会听了我的话后这般表现。我慢慢试探道:“你就要死了,可想念你的妻儿?”

关慕秋削瘦的身子微微颤抖,涩然道:“想有何用?凭她们自生自灭去吧,来日一样在奈何桥上相会。”

我笑:“你倒想得开,不过万一你的妻子没了你的保护遭人□□怎么办?你的女儿没了父母被卖入青楼为妓又如何?她们生前若受尽折磨,你死后还有何面目与他们团聚?”

关慕秋本来无神的眼睛蓦然射出仇恨的光芒,他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好像坐着不足以宣泄他心中悲愤。他盯住我声音哽咽:“你们答应过只要我在这里,就好好安置我的妻儿。你……你怎会如此狠心,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笑笑,若无其事道:“你的妻儿被太子软禁了,对不对?”

关慕秋呆住:“你,你怎知道?”

我苦笑一下:“猜想而已。看你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我实话告诉你,太子一心与我做对,所以趁我不在找了你来顶替我。现下我回来了,他一定会杀你灭口,连你家中妻儿也不会放过。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一定救出你的妻儿,保她们平安,如果条件允许,还会让你与她们团聚,怎样?”

关慕秋迟疑地望向我:“你会不会像他们一样骗我?”

我哼一声:“你若不合作,我也只好杀了你,你妻儿的死活也与我无关。”

刘恒一把将关慕秋按回椅中,气冲冲向他道:“你这么个人,怎么傻成这样?你当他是谁?咱们南越凌王!你没见过他行事也该听过他威名,他会骗你?”

关慕秋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颤颤看着我道:“你要我怎么做?”

我向严伯指了指道:“你从现在起你要真的扮成我,听这位大伯指导,有多像学多像,最好叫别人认不出来,我不在的时候也能替我说说话,现在就学起。”关慕秋听了,无望地跌坐回椅中,怔怔不语。

我见状对严伯吩咐几句,拉着刘恒出了寝殿,向他道:“明日太子设宴,我要提前走一趟。然后易容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我,就说我是你的随从,我要去跟那些魏人会面。”

刘恒怪笑道:“殿下,您还扮下人扮上瘾了,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什么人了?”我一巴掌按到他脸上。刘恒煞有介事追问:“殿下,是不是那天那个武什么的?”

“乱讲,他是男的!我还说你看上那个关慕秋了呢。”

刘恒笑得酸溜溜:“那姓关的还真好骗,模样也成,只要略施小计,嘿嘿……可惜他在我心中比不上殿下的万一。”说着故作惆怅,“唉,要是殿下也这么好骗,能让臣……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干呕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真说得出口!”

刘恒突然拉住我,面色凝重:“我不是瞎说,我……”猝不及防将我推到墙边,捧住了我的脸。我刚想发怒,对上他略带忧郁的眼神,严厉的话居然说不出来。刘恒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无从出口,只是慢慢地向我靠近。

我眉头一皱:“你……”

刘恒仿佛惊醒一般,放开我,哈哈一笑:“殿下,这下感受到臣的魅力了吧?”

我又是一掌拍出:“狗屁!有那本事对姑娘使!”我抬脚进了侧殿歇息。

刘恒跟进来,委屈得眼圈都红了:“殿下呀,臣就是试试,没必要这么狠吧?”

我躺在软榻上瞧他一眼:“在我这里住一晚吧,明日咱们一起过去。”刘恒立刻十分欢喜地答应。

傍晚时分,我正与刘恒吃饭,下人来报:宫里吴总管带了皇上口谕到了。又补充道,似乎还有不少人等在外面。我一面疑惑着,早派人通知关慕秋准备好,再让下人将吴总管引到寝殿宣旨。我和刘恒躲在屏风后面看热闹。

只见关慕秋穿着我的朝服似模似样地接待,除了太过单薄之外,还真颇有几分亲王的架子,那总管愣没认出来。可惜隔得太远,听不到说了什么。就见那总管宣旨完毕,将拂尘一甩,尖着嗓子喊了几句。不多时,竟然从门外走进许多妙龄少女来,我和刘恒面面相觑。

直到那总管告辞,遣散了众人。我急急走到厅堂中问道:“圣旨说了什么?怎么来了许多女人?”

关慕秋额上一层细汗,脸上倒恢复了些血色,慢慢向我道:“皇上口谕道:越凌王劳苦功高,又兼新婚在即,府内缺人,因此赏赐宫女五十名,供殿下享用。”

我心中霎时一片冰凉,叫道:“严伯!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严伯走到我身边,低声道:“老奴打过听了,不知是谁在皇上面前谗言,说殿下今早在皇后宫中逗留多时,不是探望母亲,其实为了与皇后宫中婢女调笑欢好。想是皇上信了,所以……”

我怒道:“谁说的!”严伯默然不语。冷不防血气就冲到喉头,一片腥甜,我强行咽下,嘿然冷笑:“好,来得够快,够狠毒,这真是不给我留一点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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