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疯了。

这是秦曜渊收到四万转账时的第一想法。

四碗蛋炒饭, 真的一碗一万。

“你想好了吗?”那女人在长桌对面问。

秦曜渊放下手机,问:“……你要签我,为什么?”

“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

“你是什么人?”

“半个商人。”

“……半个?”

她避而不答, 转而说道:“我名下有家传媒公司, 有人脉有资金, 就是缺点我中意的艺人。”

“什么传媒公司?”

“蛋炒饭娱乐。”

秦曜渊沉默一会:“……没听过。”

她笑道:“全中国有上万家传媒公司, 你不可能个个都听过。”

……但是没听过的,一般都是野鸡公司。

这话,秦曜渊默默咽下了,不想打击对面那个自信过头,阔气过头的女人的自信心。

“时代聚星给你的是什么分成合约?”她又问。

“商演所得团队和公司三七分, 再由十人平分那三成。”

“明白。”她点点头, 说:“既然这样, 我们蛋炒饭娱乐也给你三七分成, 不过是公司三, 你分七。”

“……你在开玩笑?”

“我很少开玩笑。”她朝他眨眨眼:“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是一年主演两部影视剧, 还是一年出两张唱片, 三年开一次演唱会?”

她的思路太清晰直接, 显得他的思路很不清晰直接。秦曜渊第一次有了难以抵挡的感觉, 等他回过神来, 已经跟着她的思路走了好长一段。

他打断已经拐到“签约后如何”的思路,说:“……我要想想。”

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搜索蛋炒饭娱乐。

她笑道:“可以。”

他刚松一口气, 她就用指尖点了点手机旁边的桌面, 意有所指道:“……我不急。”

……没错,急的人是他。

这个狡猾的女骗子。

事到如今,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一夜无眠后, 他在沐浴着晨辉的餐桌上对她说:“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你签。”

她认真倾听。

“我的条件就是……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潜规则,除此以外,我想向你借一百万,我会写借条。”

他一口气说完,紧张等待她的回答。

一百万,她会借吗?

“可以。”她想也不想,轻松答应了。“还有其他要求吗?你不想拍戏或者开演唱会?”

“……无所谓,我只想赚钱。”他低声说:“我是为了赚钱才做这一行的。”

“我明白了。等律师拟好合约带来,你看了没问题,再签字生效。”

“还有一个问题……”他说:“我没搜到蛋炒饭娱乐。”

“网络问题吧。”她神色自然:“你过一小时再搜索。”

谈判已经尘埃落定。很快,他就会退出大热的ICON,成为名不经传,连搜都搜不到的蛋炒饭娱乐的一员。

他忽然叫住起身的她。

“你……”

她诧异地看来。

“你叫什么?”他问。

“我叫秦秾华,你呢?”

“秦曜渊。”

她笑着说:“这么巧,说不定千年前我们是一家呢。”

秦曜渊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你什么时候需要那一百万?”她说。

“……越快越好。”

“我能问问,你的资金用途吗?”

秦曜渊沉默片刻,将养康医院的话转述了一遍。

“知道了。”她点头:“正好我一会要去养康医院,你和我一起吧。”

行或不行,她没说,但想来应该不是“不行”。

痛快的老板,痛快到不真实,让人怀疑她的真实目的。

“你去哪儿?”他问离开餐桌的秦秾华。

“就在楼上,我还有点小事要处理。冰箱里有矿泉水和牛奶,电视和电脑都没上锁,你随意。”

秦秾华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回了二楼书房处理她的“小事”。

房门一关,她脸上的温和烟消云散,冷淡重新爬上眉间。

“我要的网站怎么还没架设起来?”

年轻女人的声音冷静而疏离,像是手术刀在灯光下闪现的光泽。电话对面,西装革履的男子小心地说:

“网站凌晨两点已经架好了,过审耽搁了些时间。但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加班加点工作了,预计半小时内,就可以在网上搜到蛋炒饭娱乐的官网。”

秦秾华坐在转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见这冷静而有节奏的声音就开始发憷,他擦了擦鼻尖的汗,继续说:

“今天一早,我们就把营业执照的申请资料递上去了,等到审批一过,我们马上就去刻公章,前前后后的事情加起来……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抓紧时间。”

“是……一定抓紧。”

挂了电话,秦秾华回到楼下,他坐在客厅沙发上,除了大张的双腿透出一丝散漫,态度端正得像个小学生:让他喝水他不喝,看电视不看,开电脑不开,只在沙发上坐了身体的一小部分,随时好像准备起身离开。

就像她想的那样,他一见她就站了起来。

“走吧。”她笑道。

他沉默不言,步子却乖乖跟在她身后。配合那拔群的身量,秦秾华忽然想伸手挠挠他的下巴。

“我很喜欢狗。”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正在穿鞋的秦曜渊抬起眼来。

她没看他,低头按着高跟鞋脚后跟的位置,穿着丝袜的右脚轻轻滑了进去。她的小腿比例匀称,穿上高跟鞋后,这条微微起伏的线更加优美动人,透过浅色丝袜露出的光滑肌肤让他喉咙一紧,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但是现在觉得,”她说:“我更喜欢狼。”

他喉结一动,不明缘由的热气涌上心头、耳廓和面庞。

她已经穿好了鞋,聘聘婷婷站在眼前,而他还站着不动,脚下是昨夜踩过雨水和污泥的脏运动鞋。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都哪样?”她抬起头来,神色平常地笑道。

都这样温柔说话,都这样暧昧玩笑,都以让人胡思乱想,心跳紊乱为乐。

他分明没有说话,可是他却听到了她的回答。

“我喜欢狼的秘密,”她说:“只有你知道。”

豪车开进养康医院的时候,大门处几个落后的记者正急匆匆地往大门赶。

“快走快走,摄像机跟上!秦如怡在大门露面了!”

秦曜渊心不在焉,很快收回目光。

今日就是缴清手术定金的最后一日,如果她后悔了……

他往身边看去,女人神色淡然看着窗外,似乎察觉了什么,她眸光流动,在她转头看来之前,他先移开了目光。

“别担心。”她柔声道。

他没有看她。这个女人,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车子停稳后,车上四人各自下车。开车的黑人用带有敌意和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张娜则走了过来,朝他双手递出一张银行卡。

秦秾华开口:“我不和你一起去了,这张卡上有一百万,密码是昨天。你拿去缴费吧。”

“给我笔,我写借条。”秦曜渊说。

“不用。”

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反而刺痛了他,他再次提出要写借条。

“现在没有纸笔,等签合约的时候再写吧。医院不等人,你还是先去缴费。”

她的语气温和沉稳,仿佛借出的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块。就像昨晚的那四碗蛋炒饭,她给的也不是四万,而是四十块。

她越是随意,越衬得为此挣扎的他渺小。

他原本就十分渺小。但是在她面前感受的渺小,比任何一次都要刺痛。

他站着不动,直到她走了过来,高而细的鞋跟踩在地面,嗒,嗒。

走到面前,还在走来。

嗒,嗒。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两步,直至后背贴上车门,退无可退。

高跟鞋敲击坚硬地面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她停在他面前,两人胸膛就在咫尺之间。他抿紧嘴唇,竭力克制身体里沸腾的血液。

她仰起游刃有余的脸,凝视他的面孔。深邃的瞳孔里锁着他一动不动的身影,唇边隐有笑意。

“你会逃债吗?”

他腿边的双手不禁握紧了:“……不会。”

“我相信你不会逃,你也相信你不会逃。既然如此,借条还有什么用?”

她伸出右手,几步外的张娜连忙上前将银行卡放入她的掌心。五根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慢慢收拢,虎口上的月牙形胎记若隐若现。

她拉起他垂在腿边的右手,拉开五指,将轻薄却沉重的卡片转交到他的手里,再慢慢合拢他的五指。

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带笑凝视他的眼眸,她的视线一动不动,让他也动弹不得。

她温柔道:“我相信你,逃不了。”

……

三十层以上病人专用的vip电梯在二十二楼停靠。

肩膀宽阔的颀长青年走出电梯后,她在电梯里开口:“今天别到处乱走,等我来接你。”

他回头时,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

电梯继续上行,红色的数字灯不断变换。站在前门的胡克忍不住说:“胡克不懂。小姐,为什么,对他好?”

张娜责备地看他一眼。

“你不必懂。”秦秾华说:“你只需记住,他是我看中的人。不要再拿那种眼神看他,明白吗?”

“……胡克,明白。”胡克面露懊恼。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秦秾华一步跨出。

她一边走,一边掏出衣兜里的订婚戒指戴上。戒指回到正轨,她也回到正轨。

一扇双开的大门前站着数名医护,他们朝她低头示意。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秦老先生凌晨时苏醒过,但是身体仍很虚弱,不能接受强心针。现下秦大小姐刚走,秦六先生正在里面看护老先生。”

“多谢你们费心了。”

养康医院院长连忙摇头:“哪里。”

她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三下,推门入内,脸上露着和煦如春的微笑。

“爸。”

沉重的门扉合拢,咔嗒一声。

秦曜渊将门贴上墙上门吸,无视病房里投来的各色目光,大走到角落的病床前。

秦恒懋正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地捣鼓他那破手机,直到他在床边坐下,才发现他的到来。

“曜渊,你来的正好,看看我这手机这么了?”秦恒懋把黑着屏幕的翻盖手机递出。

他接过,按了几下,没反应。拆开电池后盖,重新上了一遍电池后,按着开机键也是一片漆黑。

秦恒懋嘟囔道:“昨天晚上就这样了。我不该洗脸的时候带去,一定是不小心进了水……唉,这可怎么办。你认识什么修手机的人吗?”

秦曜渊把坏掉的手机揣进兜里,说:“不修了,我明天带个新的过来。”

“别,多浪费啊!这好好的手机,修了还能用几年……”

“不修了,我本来就给你买了个新手机。”他挡去秦恒懋伸来的手:“明天给你带来。”

“又浪费钱,你……”

“废话多。”秦曜渊冷下脸:“给你用就用。”

他一沉脸,秦恒懋就发憷,这次也不例外。秦恒懋缩回手,不再提手机的事,但过了一会,又忍不住说:“曜渊,你昨天才来,怎么今天又来了?公司那里不忙吗?”

“我换公司了。”秦曜渊说:“还有一些手续要办,最近一段时间会多来医院陪你。”

“换公司了?换到哪儿去了?”

隔壁的大妈状若不经意,但半个身子都侧了过来。

秦曜渊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说出那个一言难尽的名字,更不想让人在网络上搜了半天,搜出的却是“不加一滴水的蛋炒饭,家庭主妇的最佳娱乐方式!”等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一个小公司,没什么名气,但是待遇很好。”他说的是实话。

“你们娱乐圈的事,我也不懂。你大了,自己拿主意吧。”秦恒懋说。

秦曜渊目光扫过桌上的水果,拿起一根香蕉刚剥开,秦恒懋就伸出了手。

“儿子真好,知道我想吃香蕉。”

秦曜渊冷眼扫他一眼,把剥好的香蕉塞他嘴里,自己又拿起一根。

秦恒懋从床上盘腿坐起,背对隔壁床竖起耳朵偷听的大妈,偷偷摸摸对他说:“他们说你插足别人婚姻,是不是真的?”

“假的。”

“真的假的?你别唬我。”秦恒懋狐疑地皱着眉头,一口咬下大半根香蕉,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是干不出来。”

秦曜渊冷冷瞪着他,他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从小就特立独行。我原本还担心你孤独终老,现在看来,孤独终老应该不会了。就是这个人选啊,你得选好,插足别人婚姻总归有那么点不好看。我也没别的要求,年纪比我小就行了……”

秦曜渊把剩下半截香蕉都塞进了他嘴里。

“你别说话了。”

“这怎么能欣……人糊着就是要开口缩话……”

“医生让你手术之前少说话,保存体力。”

“真的?”秦恒懋如受惊鹌鹑般警惕起来,他闭上嘴,用强烈的眼神再次表达了一遍:“真的?!”

“真的。”秦曜渊说:“李教授说过于发达的舌神经会影响手术效果。”

秦恒懋和隔壁大妈一起,紧紧地闭上了嘴。

秦曜渊说:“手术的费用我已经缴清了,手术时间定在两个月后,你在医院里安分待着,别让我跑来跑去。”

秦恒懋不服气了,忍不住说:“哪次不是你打了人,我在学校和医院跑来跑去?”

秦曜渊一个眼刀扫来,他自觉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两人相对无言,病房里另外两床的病人却聊起来了:

“电视里又在播这秦泰初的事情……”

“三番两次有新闻说人病危,但每次秦家人出来露面,都说秦泰初健康好转。事情到底怎么样,连我这个同样住在养康医院的人都看不明白。”

“粉饰太平呢,这些资本家。”另一人不屑道:“秦泰初死了,多少股票会大跌,他想死,可不像我们普通人一样,翘翘两腿就行了。”

“你觉得秦泰初六个儿女,谁会是继承大战最后的赢家?”

议论声传到秦曜渊耳里,他不禁想起今早送他来医院的另一个姓秦的人。

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里,但很快被他否定。

世界上姓秦的人那么多,如果这个医院里姓秦的都是秦泰初的儿女,那秦泰初的户口本上恐怕会多出一沓名字来。

秦泰初的女儿要是进军文娱界,名下公司也肯定不是搜都搜不出来的蛋炒饭娱乐。

壁挂电视静静播着新闻,画面仍然是养康医院拥挤的大门。电视音量关到很小,那两人八卦的声音在病房里清晰可闻。

“秦泰初这人也挺倒霉的,年轻的时候什么福都享过了,到了老年,什么霉运都来了。”

“年轻的时候没积德呗,能挣下这么多财产,你要说他没做过亏心事,他自己听了都要笑。”

“对了,秦泰初的真女儿回家后,那个假的去了哪儿?我好像没见过她的消息了。”

“我也没看到相关报道。”一人摇了摇头:“真的假的都没有。”

“你说那假小姐得多心塞啊,原本有大好的家世,从小就拿什么钢琴金奖,大富豪爸爸又宠自己,结果忽然发现,自己是保姆的女儿。这落差,谁能受得了?”

话音未落,病房里又有一人加入了谈话:

“假小姐心塞,真小姐难道不心塞?好好的人生被人偷了去,十五岁才知道自己有个富豪爸爸。假小姐什么都会,真小姐被保姆养大,能有什么出息?就算现在回了自己家,也是爹不疼娘不爱——”

“你怎么知道爹不疼娘不爱了?”

“两个女孩换回来之前,假小姐的新闻三天两头都有!秦泰初一会又是送‘玫瑰之心’,一会又是亲自接送钢琴比赛,你看换回去以后——那真小姐上过新闻吗?”

反问的那人哑口无言。

“别再说两个小姐的事情了。依我看,现在继承大战里最有赢面的还是秦泰初的四儿子!秦泰初六个儿女里面,大女儿已经嫁到别人家了,二儿子车祸死了,三儿子在国外结婚生子,根本不插手国内生意。五女儿十五岁才回家,六儿子一辈子都要坐轮椅。我看啊,只有四儿子有这个能力。”

“我也估计是这样。”

病房内众人纷纷附和。

秦恒懋忽然说:“对了——”

他抬眼看去。

“你换了公司,现在住在哪儿?我记得你以前都住宿舍的。”秦恒懋面露担心。

秦曜渊想起下电梯时她说的那句“等我来接你”,顿了顿,说:“新公司安排了宿舍。”

“那就好。”秦恒懋说:“是一个人住吗?”

“……两人合住。”

秦恒懋点了点头:“两人也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凡事你忍让些,你那臭脾气,出去了就收敛点。”

一条信息让秦曜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自昨天加了他微信,转给他四万的账号。

女骗子:“事情办好了吗?我饿了。停车的地方等你。”

他握着手机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明天带手机来看你。”

“行吧。”秦恒懋往床上一躺,大老爷似地吩咐道:“儿,明天我想吃葡萄。”

“知道了。”

秦曜渊往病房外走去。

早上停车的地方空无一人,但他走近了一看,女骗子正坐在黑色豪车的副驾驶上,车窗缓缓放下。

她微笑道:“会开车吗?一次一万,抵消欠款。”

“……用不着。”

他开门上车,发动引擎。故意将油门用力踩下,豪车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飞驰出阴沉的地下车库。

他想听到旁边的惊叫声,然而没有。副驾驶上的女人面色平静,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偏过头,似笑非笑地凝视他。

身体里有一根弦在她的目光下绷紧了,连带着他的嘴唇,也不禁抿紧了。他全身紧绷,好像坐在旁边的不是一个纤弱的女人,而是什么会掏出他心脏的怪兽。

“你不喜欢和我谈钱,是不是?”她说。

他的嘴唇抿得更紧,方向盘上的指骨也更加清晰。一股烦躁从心底生出,因为无话反驳。

“那我们谈点别的吧。”她说:“你想谈恋爱吗?”

车内太/安静了,安静到他的心跳声格外明显。急促而强烈,响鼓一样敲击着耳膜。

他一言不发,背脊僵硬,沉默地握紧了方向盘。

“身为偶像,就算想谈恋爱,应该也很难吧。”她说:“重新签约之后,你还想继续走偶像的道路吗?”

……原来是这样。

他松气的同时,一丝失望溜走。

“……无所谓。”

“你的意思是,除了接受潜规则,你接受我的一切安排——即便我把你雪藏?”

“如果你花大价钱只是为了雪藏我,那也随你。”他冷声说:“你已经付过钱了。”

她倚在车窗,对他笑了。

“真乖,我的小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现代番外你们很喜欢我真的没想到哈哈哈哈

我尽量写长一点(逐渐匹萨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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