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的发情期很有规律, 一个月一次,日子很固定,左右不会超过三天。

一般13岁左右就会进入发情期, 发情期到来之前提前使用抑制剂即可。

杨念殊马上十八了, 因为腺体发育迟缓,发情期一直没到,但是他还是随身准备了抑制剂。

陆行拿着抑制剂, 身心慌乱。

陆行之前闻过杨念殊的信息素, 甜甜的, 冰冰凉, 沁人心脾。

他很喜欢这种味道。

之前闻到的时候都是巧合, 香气若有似无, 飘忽不定。

现在一股脑朝他涌了过来, 不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让他无法招架。

他一手搂着杨念殊, 一手拿着抑制剂, 鼻尖冒着汗, 不知所措。

要是往常遇到这样焦灼的情形,陆行早就爆发了, alpha精纯的信息素会不受控制,从身体里钻出来,攻击身边的每一个人, 自己也会全身疼痛。

在又甜又冰凉的信息素包裹下, 陆行觉得很舒服, 那种面对困难的烦躁,身体里炸出来的毛,被一根根撸顺了, 服服帖帖地趴在身上。

他甚至觉得有点享受。

但是杨念殊快不行了。

杨念殊跪坐在草地上,双手撑地,浑身燥热,小拇指的鲜血往外滴,染红了衣角。

他原本就生得白皙,现在热起来,全身透着粉,像一朵娇嫩的桃花。

杨念殊对alpha信息素攻击无感,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发情期,现在对于不约而至的突发状态,简直被打得溃不成军。

身体的燥热无法忽视,后颈的腺体蠢蠢欲动,像是千百只蚂蚁在上面啃咬,腿软得站都站不稳。

他心里非常清楚,他这个样子,在成年的Alpha面前,是一顿可口的佳肴。

直觉告诉他,不能让陆行靠近,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行哥,你咬我一口好不好,我,我难受……”

陆行看着他祈求的眼神,微翕的唇,拿着抑制剂的手轻微发抖。

他的全身都在喷火,Omega的信息素对他是一种赤/裸裸的邀请。

卧槽。

陆行只手捏着抑制剂,差点把抑制剂捏爆,瓶身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指姆印。

深夜的路边,一阵夏风吹来,宁静中夹着一丝凉。

偶尔传来几声蟋蟀的叫声,越叫越嘹亮,将心底的焦躁放大了成千上万倍。

冷静!!

陆行闭上眼,沉思数秒,深呼吸以后,再睁开眼,平静多了。

陆行抖着手翻看瓶身的说明。

“摇一摇,按住红色的按钮,对着腺体喷……”

陆行放开杨念殊,拿着抑制剂疯狂地摇晃了两下。

杨念殊小鸭坐在草地上,背对着陆行,整个后颈的腺体全部一览无余地露了出来,呈现在陆行面前。

陆行拿着抑制剂,对准他的腺体。

在这一瞬间,陆行心里竟然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要是没有抑制剂,他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杨念殊标记了?

就算是临时标记,也能在杨念殊体内留下他的信息素,他们两人会因为信息素带来的羁绊,互相影响。

由信息素带来的关联,既深又浅。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原本毫无相干的两个人,因为标记与被标记,结为伉俪。

洗去标记,又会成为陌人。

短暂几秒的恍惚之后,陆行的拇指按住红色按钮,用力按了下去。

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陆行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杨念殊是他的同学,遇到同学发情,竟然想着标记人家。

啧,陆行,你真的越来越出息了!

五秒过后......

陆行依然按在红色按钮上,抑制剂毫无反应,喷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喷出来。

怎么回事,坏了?

还是摇得不够?

陆行拿着抑制剂又摇了几下,听见里面小钢珠摇晃的声响。

再次对准杨念殊的腺体按下按钮。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陆行翻着瓶身,仔细查看上面的说明小字。

最后在瓶底找到了生产日期。

这瓶抑制剂已经过期两个月了。

妈的,陆行骂了一句。

小东西真的那么穷?

还是他天生就是个马大哈,连抑制剂过期了都不知道?

陆行看着杨念殊潮红的脸,心里有一丝庆幸。

幸亏杨念殊第一次发情的时候遇到的人是他,要是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陆行心中泛了点酸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真的要咬一口才能解决了?

杨念殊发情的时候和平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

平时鬼灵精怪,吃不得亏,张牙舞爪的,像只龇牙咧嘴的小奶豹。

这个时候却异常乖巧,沉肩低头端坐着,像只小黄鸭。

陆行想起了内/裤上那只,盯着他看的小黄鸭……

“陆行……”

这时的杨念殊,就连喊人的声音,也是又软又甜,像是裹了蜜的棉花糖,撞到心口,让人心尖的每一次颤动,都带着甜。

“你闭嘴!”

陆行把抑制剂扔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杨念殊扭头望过来,双眼雾气蒙蒙,微微蹙着眉心,嘴角往下弯曲,可怜得不要不要的。

好似陆行不按照他的要求咬他一口,就会要了他的命。

“眼睛也闭上!”

陆行暗骂了一声,心底被压下去的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

半个小时后,杨念殊跪伏在地上。

陆行还是没有咬上去。

一手刀下去,他把杨念殊打晕了。

杨念殊失去知觉之后,体内的信息素也渐渐平静下来。

陆行打了个电话,家里人很快送来了抑制剂,陆行给杨念殊喷上了。

他想把杨念殊带回家,又觉得不妥,还是决定等他清醒了再说,毕竟这是在杨念殊家门口,他得尊重杨念殊的意见。

家里人开了一辆车过来,又把陆行的摩托车拖回去了。

陆行把杨念殊放在后座,自己睡在前排驾驶位上。

车内有人,开着空调,又是停靠在路边,陆行不敢把车窗关严实了,留了很大的缝隙。

野外的蚊子很多,一直在耳边嗡嗡叫。

陆行在杨念殊肚子上搭了条小毯子,才发现他身上被咬了好几个包。

红红的,在胳膊上,脖子上也有。

陆行翻开杨念殊的书包,把他的Six God找了出来。

一瓶快用完的六神花露水,瓶身上的贴纸卷着边,磨得连商标都快看不清楚了。

这怕又是一瓶过期产品吧。

翻到瓶身查看:保质期三年。

心里默算了一下,还有三个月过期,能用。

在他衣服上、胳膊、腿上喷了花露水之后,怕还有蚊子,陆行坐到了后排,把杨念殊的头枕到自己腿上,仰在椅背上睡了。

杨念殊醒来的时候,觉得后颈好痛。

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陆行腿上。

现在是几个情况?!

杨念殊依稀记得自己发情了,还求着陆行咬自己。

根据现在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大概率的是——陆行已经把他咬了!

杨念殊“嗖”地一下弹了起来,头差点撞到车顶上。

陆行睡眼惺忪地眯着眼,懒懒地说了一句,“你清醒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还未完全清醒,沙哑中又裹着几分绵腻,成熟男人性感的声线中透着一股事后的疲乏。

事后的疲乏?!

杨念殊手摸到后颈上,好痛!

他已经被陆行咬了?!

杨念殊哀嚎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妈的个几把,你他妈堂堂风纪委员长兼班长兼校草兼全校第一,就他妈这样乘人之危的?!

杨念殊瞬间清醒,红着眼,抡着拳头就挥了过去。

陆行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躲开。

生理书上不是说发情后的Omega会很虚弱,脚耙手软,提不起劲吗?

杨念殊这个变异体,刚刚醒了就打人?!

陆行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扭,轻而易举把他制服了。

杨念殊的战斗力还是下降了。

“陆行,你个凑不要脸的,你咬了我,还要打我,”杨念殊一边骂一边蹬腿,“我和你拼了!”

陆行:“……”

这家伙,一刻也不消停。

不想理他,把他两只手反剪在身后,按住他的双腿。

杨念殊挣扎了几下,终于意识到身体的变化。

“哎哟,我身体没力气。”他嚷道,“你对我干了些什么?”

陆行:“……”

“我还未成年,你就把我咬了,你让我以后的alpha怎么看我,其他的Omega怎么看我……”

陆行看他身体发软,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泫然欲滴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又可气,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你求着我咬你的,你忘了?”

杨念殊顿了顿,打了个嗝儿,好像想起了什么,气势虽然短了半截,但不妨碍他继续哭诉,“虽然是我求你的,你也别这么实诚啊?我第一次发情,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抑制剂呢?你为什么不给我喷抑制剂?!”

陆行把他放开,把那瓶过期的抑制剂扔到他面前。

就知道这个小骗子会闹,幸亏留了一手。

陆行平静地说道,“抑制剂过期了。”

杨念殊拿起抑制剂,首先看到了瓶身上的五个指印。

这么大的劲儿?!

然后翻到瓶底一看,果然,过期了两个月。

红色的按钮凹陷,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五个指印也从侧面反应了当时的紧迫性。

陆行尝试过给他喷抑制剂,只是没成功而已。

完了。

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自己把自己害了。

前段时间为了杨树的事,也没有注意抑制剂保质期到了。

这瓶抑制剂是他十六岁的时候杨树买给他的,让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一直没用过,也没意识到这玩意儿还有保质期。

杨念殊瘫到在椅背上,默默流泪。

“陆行,你是在车上咬我的吗?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陆行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竟然觉得解气。

自己忍得那么辛苦才没有咬他,怕他遭凉给他肚子上搭小毯子,怕他被蚊子咬给他喷花露水,为了给他打蚊子,都没有睡好,结果他一睁眼就要打人。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体内是不是有你的信息素了?”杨念殊的悲伤逆流成河,说话有气无力,颠三倒四,“你现在是不是能用信息素影响我,然后为所欲为了?”

听他越说越偏,陆行忍不住打断他,

“你是不是小黄片看多了?”

“我没看过。”杨念殊睨了他一眼,趴在真皮座椅上,继续丧,“没有抑制剂,我一会儿是不是还要继续……发情?”

“你一会儿轻点咬我。”

“你要对我负责……唉……你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对我这种穷酸又没见过世面的Omega负责?”

杨念殊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透明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流下来,

“不能对我负责,为什么要咬我?把我打晕了不行吗?”

陆行噗呲一笑,顺着接了一嘴,“我对你负责。”

“怎么负责?”杨念殊睁开眼睛,瞪着陆行,长长的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像是涂了睫毛膏。

“娶你啊。”

“啥?!”杨念殊被吓了一跳,从座椅上滑了下去,坐到地板上。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陆行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陆行,只能将眼睛使劲往上瞄,想看清楚陆行脸上的表情。

沉默了数秒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陆行:“我没有咬你。”

杨念殊:“你是不是喜欢我……哈?你说什么?”

“我没有咬你。”陆行从身后拿了两瓶抑制剂出来,放到杨念殊手上,“给你喷了抑制剂的。”

“真的?!”

“真的!”

“那我怎么全身无力?拳头都握不起来了?”

“你生理课是不是不及格?”

“满分。”杨念殊咬着牙,心想,又来了,每次不拿他的成绩说事就过不去了。

“发情之后身体软是正常的。”陆行说道,“满分的同学。”

“哦。”杨念殊摸摸脸,光顾着愤怒激动,把重要的常识给忘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太快,真是太刺激了。

杨念殊條地坐了起来,嘴角往上翘,立刻换了称呼,“行哥,你就是九世大善人转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下下下辈子都有福报。那些天天嚷着定力强的人,是没有遇见过你吧。”

看到杨念殊知道自己没有被咬,表现地这么高兴,陆行叹了口气,嘴角勉强勾起,算是笑了笑。

“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暴躁Omega。”陆行打开后座的门,换到驾驶室。

“以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alpha,早被我打死了。”杨念殊笑道,“行哥,你不一样,你跟那些满脑黄色废料的alpha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正直、最乐于助人、心底最纯洁的Alpha,你就是Alpha之光。”

“好了,省点力气,别说话了。”陆行转头问他,“现在凌晨两点过了,你还回家吗?”

这个时候回刘家,开门关门,又要洗澡,肯定会吵到别人休息,而且刘家又小,家里还来了老人。

杨念殊说道,“不回了,我还是……回医院……”

这话说出来,也不合适。

大晚上的,也不好打车,陆行明天也要上学,不可能还让人家开车送。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想办法。”杨念殊说着,就要下车。

“咔嚓”一声,陆行把车门锁了,杨念殊没能打开车门。

“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隔壁。”陆行说道,“我爸妈都不在家,不会吵到任何人。家里有洗衣机烘干机,衣服洗了马上就能烘干。”

陆行说完,也不等杨念殊回答,脚踩油门,开车。

杨念殊心里感叹,行哥真的是个大好人,他对陆行完全放心下来。

发情期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的吸引力不亚于DU对瘾君子的吸引力。

陆行能把持住不咬他,真的是常人没有的定力与意志力。

陆行在杨念殊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光辉伟岸了起来。

~

陆行的父母离异之后,杨秀琴立刻搬了出去,陆明瑭没人管束,三天两头不在家是常事。

偌大的房子,就住了陆行一个主人。

陆行的卧室在三楼,整个一层,衣帽间,书房,卫生间全部齐全。

“穿我的睡衣吧。”陆行找出一套新睡衣,一把新牙刷,塞到杨念殊手上,把他推到浴室门口,

“你把校服换下来,我放到洗衣机里,明天就可以穿了。”

杨念殊接过睡衣,傻乎乎地笑着,“谢谢行哥。”

杨念殊进入浴室,把衣服脱了。

浴室的门虚了一条缝,杨念殊伸手出去,把换下来的衣服递给陆行。

“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有新浴巾,我到楼下卫生间洗澡,你洗完直接睡。”

陆行说完,下楼去了。

杨念殊简单地洗了澡,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陆行还给他准备了内/裤。

一条白色的纯棉内/裤,尺寸明显大得多,这是陆行的。

内/裤一看就是新的没有穿过的。

杨念殊却在纠结,一个Omega穿alpha的内/裤,感觉怪怪的。

穿了之后,需要洗干净还回去吗?

如果不还,又感觉不太好,一条内/裤的便宜也要占。

要不,买一条新的还给陆行?

这条内/裤一看就贵,陆行用的东西,应该不会太便宜,他肯定买不起。

不知道自己那种三十元钱七条的小黄鸭内/裤,陆行会不会接受?

哎哟,发个情之后怎么变得这么磨叽起来,还矫情。

杨念殊摇摇头,穿戴整齐。

陆行的卧室很大,床也很大,卧室里还有一张沙发。

杨念殊把头发擦干,把浴室整理干净,直接躺到沙发上睡了。

陆行洗完上楼的时候,杨念殊已经睡得呼呼喘气了。

可能是发情之后,实在太累了吧,陆行在他头下塞枕头都没有把他吵醒。

杨念殊的小指指甲被拉扯了一点,现在已经没流血了。

陆行握住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伤口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夏天的伤口不适合包扎,陆行拿来医药箱,帮他做了简单的消毒。

杨念殊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翻了个身。

陆行拿了张小毯子搭在他肚子上,把毯子掖好,才去睡觉。

忙碌了大半夜,陆行也累坏了,躺上/床,沾到枕头就睡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杨念殊还在呼呼大睡,忽然感觉有一团巨型的重物压到身上,对着他一阵猛踩。

“别闹。”杨念殊用凉被蒙住头,转身继续睡。

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才想起这是在陆行家。

谁在踩他?

杨念殊扯开被子,差点被吓尿。

一只小老虎趴在他身上,对着他呲牙。

看到杨念殊醒了,伸出肥大的爪子拍他的脸。

“您别,别吃我,我不好吃。”杨念殊本来还是睡眼蒙蒙,一下子被吓清醒了。

他趁着老虎舔爪子的时候,推开老虎,跳到陆行床上,猛摇陆行,“行哥,你快醒醒,你家老虎好像饿了。”

陆行正睡得迷糊,睁开眼就看到杨念殊一张惊恐的小脸杵在面前。

老虎?家里哪里来的老虎?

陆行睁眼一看,发现陆毛毛趴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

陆毛毛是纯种缅因猫,成年后体型巨大,相当于一只成年金毛犬。

陆毛毛有一身黑白条纹的毛发,额头上有很明显的虎纹M型图案,再加上它脸型巨大,爪子又粗又肥,身上的毛又厚又密,咋一眼看过去,有点像白虎幼崽。

“不是老虎,是缅因猫,毛毛。”陆行看了一下时间,刚刚六点,还可以再睡一个小时,“再睡一会儿,待会儿司机送我们去学校。”

“啊,猫啊,这么大。”

有钱人家的猫也是营养旺盛,体型巨大。

杨念殊抬眼,看着占了大半个沙发的毛毛,不知道何去何从。

“行哥,毛毛怎么办?感觉它不想走啊。”

“它经常在沙发上面睡。”陆行说道,“你睡床吧,把它赶下去,它一会儿还会上来。”

陆行递了个抱枕给杨念殊当枕头。

“它会不会上床踩我啊?”

“不会。从小教过,毛毛不会上床。”

“哦。毛毛真听话。”

年轻人本来瞌睡就多,杨念殊接过抱枕,倒下就睡了。

杨念殊原本盖的凉被被毛毛霸占了,穿着睡衣倒头就睡。

家里的空调开得凉,陆行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过去,两人背对背睡了。

虽然睡得迟,在生物钟的影响下,陆行还是在七点的时候准时睁开眼睛。

两人原本背靠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成了脸朝着脸。

杨念殊睡觉的时候扁着嘴,嘴角下弯,好像是做了什么不开心的梦,眉头轻轻蹙在一起。

陆行看了几分钟,轻脚轻手地起床,下楼拿洗好的校服。

上楼之后,发现杨念殊也醒了,坐在床上和毛毛大眼瞪小眼。

“怎么不睡了?”陆行把干净的校服扔过去。

“毛毛扒拉我。”杨念殊睡得正香,毛毛又跳上来踩他,还舔他后颈。杨念殊还以为毛毛要咬他,吓得一下子弹坐起来。

杨念殊小眼珠骨碌一转,又觉得当着毛毛的面告状不太好。支吾着问了一句,“毛毛是不是饿了?它舔我。”

“毛毛上床了?”陆行走到沙发边,在毛毛头上摸了一把,语气全是宠溺,“下次不准上床了,再发现上床,PP打烂。”

毛毛乖巧地伏在沙发上,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它不认识你,好奇。”陆行转头对杨念殊说道,“别怕,毛毛很温柔的,只是看起来凶,它很喜欢你。”

“看你朋友圈的照片,毛毛也没这么大啊?”

“照片是它刚来的时候拍的。”陆行说道,“成年缅因猫体型都大。”

毛毛见杨念殊起床,从沙发上跳下来,用头蹭他的小腿,发出“喵喵”的叫声。

“什么意思?”杨念殊绷紧全身,神色紧张地看向陆行。

“在撒娇,让你摸它。”陆行笑了笑,想不到毛毛这么喜欢杨念殊,以前高兴和耿直来的时候,毛毛都不让摸,藏起来,连根毛都不让看。

杨念殊在毛毛后颈上捏了一下,毛毛顺势一滚,把雪白的肚皮露出来,伸出前爪扒拉杨念殊的手。

杨念殊伸手在它肚子上揉了揉,一边揉一边碎碎念,

“毛毛啊,叔叔要上学了,你在家乖乖的啊,叔叔还要刷牙洗脸,下次叔叔再来陪你玩啊。”

毛毛像是听懂了似的,翻身起来,又睡到沙发上。

“行哥,你毛儿子真听话。”

杨念殊和陆行一起到卫生间洗漱。

洗漱台很大,勉强能站两人。杨念殊刷着牙,看着镜子中的两人,觉得挺和谐的。

“你看我干什么?”陆行刷完牙,拿着杯子漱口。

“没什么。”杨念殊挪开目光,掬了把水洗脸。

洗漱完,杨念殊换上校服,发现裤腰带没有了,陆行递给他一根皮带。

杨念殊坚决不肯要,这根皮带一看就贵,卖了他都买不起,欠行哥的越来越多了。

“这是校服配套的皮带,学校发的,我都准备扔了。”陆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把皮带强塞带他手上,“你那根裤腰带不结实,洗了之后断成好几节了。”

杨念殊接过皮带,穿到裤腰上。

皮带又黑又宽,扣上皮带最里面的一扣,还是大,像戴了个呼啦圈。

杨念殊的腰好细,感觉一双手就能握住。陆行目测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他把皮带取下来,问陆行要了把剪刀,自己钻了个洞,把皮带系上了。

两人和谐地吃完早饭,坐车去学校。

快到学校的时候,杨念殊叫住司机停车,“行哥,我先下车,影响不好。”

“什么影响?”陆行看了他一眼,

“昨天我们才打了架,你还因此被候朴请家长,现在大家看着我们一起下车,难免会想到你利用家世压迫我什么的。”杨念殊说完,自己下车了。

陆行:“……”

这家伙是不是狗血连续剧看多了。

陆行到了学校,照例去校门口站了一会儿。

回到教室的时候,杨念殊已经在做题了。

他看到陆行进来,故意摆着一张臭脸,不屑地盯了陆行一眼,才埋头继续做题。

和校草有过节的、智力障碍低下少年的人设稳得一比。

陆行:“……”

今天周考,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晚自习考英语。

考试前,王老师还专门把杨念殊喊到办公室,给他做思想工作。

“你好好考,别受其他传言的影响。张老师怀孕了,情绪有点不稳定,她说的话不不要往心里去,认真做好自己的试卷。你学习不是为了家长和老师,是为了自己。”

“哦,谢谢王老师。”杨念殊听到Miss张怀孕的消息,又想歪了。

不知道下次聚会能不能听到会长爆料。

中午放学的时候,刘祯云找过来了。

“刘念殊,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难度中等,至少140吧。”杨念殊这话说的大声,好几个同学捂着嘴笑。

这次名为收心周考的试题,难度挺大的,考完语文之后,班上哀嚎一片。

大家沉浸在怀疑自己的痛苦思想中,班上学习好的几个班委都很低调,考完都在默默翻书。

冷不丁听到杨念殊大言不惭的言论,觉得很好笑。

大家不知道杨念殊原来的成绩,只知道他是偏远山区转学过来的,不知道这个新同学哪里来的自信。

看杨念殊的样子,也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学习委员张敬吼了一句,“新同学,你火锅喜欢吃什么菜,下周我给你带!”

“藕和土豆,谢谢!”杨念殊笑着应了。

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大家高高兴兴地讨论下周杨念殊吃火锅赞助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锅碗瓢盆,红油辣椒,牛肉,排骨……全部都有人认领了。

耿直坐在陆行旁边,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就看你了。故意多错点,我们和念殊一起吃火锅。”

耿直还吞了口水,念殊手艺挺好,他还怀念之前在马阳山上吃的野鸡火锅。

“不用我故意,他成绩挺好。”陆行笑了笑,收拾课桌,准备出去吃饭。

“真的假的?比你还好?”耿直跟在陆行身后,满脸不相信。

“不知道。”陆行说道,“下周就知道了。”

“你昨天怎么没回家?”刘祯云和杨念殊一起往食堂走。

“昨天办完事太晚了,怕吵到你们,”杨念殊说道,“我就回医院了。”

“哦,这样啊。奶奶昨天念你一晚上呢。”刘祯云说道,“今晚考完爸来接我们,放学我来喊你。”

“哦。”

刘祯云从兜里掏了一叠钱,递了过去,“这个月的生活费,你这几天都没回家,妈让我给你。”

“我不能要。”杨念殊把他的手推开,“我妈那里还有。”杨念殊嘴里的妈,是指杨树。

“拿着吧,阿姨看病还需要好多钱。”刘祯云抓住杨念殊的手,把钱硬塞到他手里。

杨念殊不要,推了两下,直接跑了。

“还挺清高。”刘祯云看着杨念殊的背影,嗤笑一声,把钱装了回去。

杨念殊去食堂的时候,打饭窗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了。

耿直和陆行排在一起,马上就快到了,耿直招呼他,“念殊,这里来。”

杨念殊看了陆行一眼,走了过去,“插队不太好,我到后面去排。”

“没事儿,大家都这样。”耿直往后面退了一步,他和陆行中间空了一人的位置出来。

队伍排得很紧,杨念殊目测了一下,他如果硬/插/进去,势必会和陆行前胸贴后背。

正在犹豫地时候,高兴过来了,招呼杨念殊到后面排队。

杨念殊松了一口气,跟着高兴走了。

陆行一直没说话,用余光看着杨念殊的背影,啧了一声。

高兴和张敬一起,唐简打了饭找不到位置,也和他们坐一桌,四人刚刚坐一桌。

“念殊,你习不习惯?”高兴坐在杨念殊对面,边吃边说话。

陆行坐他们后面,集中注意力,完全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习惯,这里比我老家好多了。”杨念殊将餐盘里的白米饭搅乱,和菜汤混在一起,“就是消费太高,什么都贵。”

“他还欺负你吗?”高兴话音一落,张敬和唐简都竖起了耳朵。

尤其是唐简,低着头偷瞄杨念殊的表情,筷子差点戳到鼻孔里。

“没有,”杨念殊笑了笑,“他没有欺负我。”

“虽然老师都偏袒他,他欺负你你也别闷在心里。”高兴指着张敬说道,“这是我们班学委兼生活委员张敬,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和他说。”

“是的,我是非常热心的班干部。”张敬说道,“班上所有杂事都归我管。”

杨念殊楞了一下,“正好,我想问问,住校怎么申请?”

“这个简单,自己写个申请找班主任签字,然后拿到教务处交钱就行。”张敬说道,“一千五一学期。”

“这么贵啊?”杨念殊不想住刘家,长期住在医院也觉得不太好,没想到住校也挺贵的。

“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可以申请贫困补助。”张敬说道,“住校费减半,每个月还有食堂饭卡补助。”

这个学校太人性化了。

杨念殊来了兴致,一直拉着张敬问申请细节。

七中申请贫困补助的学生非常少,凤毛麟角。

这里学生大多家庭条件都很好,少数一两个家庭稍微差一点,碍于青春期面子,平时节俭一点,也不会申请补助。

杨念殊算是近两年第一个申请贫困补助的同学。

吃完饭,张敬还专门带着他跑了一趟教务处拿申请表。

下午考数学,杨念殊觉得还行,不知道七中的学生什么水平,能不能拿到奖学金。

晚自习考英语,Miss张监考。

试卷发下来之后,杨念殊扫了一眼,觉得难度不是很大,还是有机会吃火锅的。

发完试卷,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写名字,然后就是放听力录音。

杨念殊刚刚把听力题目看完,Miss张坐在讲台上,把他喊了上去。

杨念殊觉得莫名其妙,有什么事不能考完再说吗?

“杨念殊,听说你家里很困难?”Miss张把杨念殊叫到教室门口,看起来很关心他的样子。

“嗯。”杨念殊点头,同时觉得很奇怪。

他填了贫困补助申请,肯定会有老师来问话,他以为会是班主任王老师,没想到是Miss张,还挑了一个非常不合适的时机。

“我们学校是很nice的,如果你家庭实在是very hard,还可以为你发起捐款……”

Miss张碎碎念了两句,广播里开始播听力了。

杨念殊:“……”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老师。

杨念殊心里冷笑一声,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应Miss张,也不知道Miss张说了些什么。

他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教室放的广播上。

幸亏他记忆力好,堪称过目不忘,之前看了听力题,差不多都记得了。

他心里跟着录音把题默做了。

听力放了二十分钟,严格按照高考时间规定。

广播放完了,Miss张还在碎碎念,录音停止之后,她也怕说话影响大家做题,讪笑一声,“哎哟,瞧我这memory,真是一孕stupid三年啊。快去考试吧,别late了。”

杨念殊乖巧地点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陆行在听听力的同时,一直在关注杨念殊。

杨念殊回来的时候,陆行小声问他,“你……听力怎么办?”

杨念殊坐到位置上,回身比了个OK,没问题,哥全部都听到了。

“Be quilt!”Miss张看到杨念殊转头,在讲台上敲了两下。

“自己做自己的啊,别交头接耳。”

杨念殊头都懒得抬,埋头把听力选了。

害怕Miss张接下来继续作妖,杨念殊做题做得飞快,一个多小时就把卷子做完了。

下课铃一响,收卷子。

班上的气氛有点诡异。

大家都觉得Miss张的做法不厚道,但是心里还是默认,杨念殊肯定考不过陆行,这顿火锅,就是一场玩笑话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念殊:行哥,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A中柳下惠。

陆行:呵呵。别夸,夸就要崩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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