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饭饱酒足,石头出府找轿夫,抬了几位大人回府,周寂年留了大哥谢尧,两人回书房议事。

谢宁去煮了绿豆汤,亲自端去书房,一进门,就听大哥和夫君两人在议事。

谢尧说:“确实,去年我从你建州府回京,才得知,是黄敦义以建州百姓无粮为由,安排了我去建州府。”

周寂年面色凝重,端坐在书桌前深思。

谢尧看了眼进门的弟弟,又接着说:“而且……我听说,你任建州知府,是尹相的主意。”

“尹胜?”周寂年侧目看大哥,尹胜肯定是听黄敦义的举荐无疑。

周寂年舒了一口气,“宁郎,过两日我登门拜访黄侍郎,你帮我备些登门礼。”

“好。”谢宁答应,端起绿豆汁递过去,“喝完绿豆水解解酒,大哥也喝一碗,我让绿禾安排两个丫头收拾间厢房来,大哥今夜住下吧。”

说完谢宁就出了书房。

两人喝完绿豆水,谢尧才继续发问:“你找黄敦义作何打算?”

周寂年看着碗沿,到底上一世对他有知遇之恩,纵使断他科举路,去南渔县,他也造福了一方百姓,成就一番美事。

这一世,若能同心,齐头并进也是好事。

“谢他。”周寂年回答简洁但是真实。

谢尧点了点头,好像确实说得过去。他回想晚宴郭韬的话,不得不又扯到莹妃,“黄敦义是大臣,爱惜栋梁是必然,这莹妃?你可有收到她的橄榄枝?”

周寂年马上摇头,“并未。”

两人都没有头绪,搞不明白一个正受盛宠的妃子,来朝堂搅合什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都是些无关的猜测,所以早早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周寂年回房,谢宁命人打来了热水,亲自帮夫君解了衣衫。待周寂年泡在热水里,他绕去身后,帮周寂年捏肩膀。

“来为夫怀里。”周寂年有些耍酒疯,张开手臂,要谢宁下浴桶里。

谢宁给他按了按太阳穴,拒绝道:“我都洗好了,你别找事儿。”

“哼……”周寂年笑了两声,“我说你今日这么乖巧,还知道给为夫按肩……”

谢宁忍不住抬了寂年的下巴,俯身亲了他一口,“你安静点儿吧,你比咱儿子还能叨叨。”

周寂年没解释自己根本没醉。

等他沐浴完,两人回床就寝,周寂年压着夫郎,哑着嗓轻哼:“宁郎,给儿子生个妹妹。”

谢宁才不想和酒鬼办事,夫君会很久他会很累,所以推了周寂年一下。

周寂年又扑上来,软磨硬泡。

磨蹭之间,谢宁也动了情,只好主动,一点儿都没发现,周寂年装醉骗他。

……

几日后,周寂年带着石头备了厚礼拜访黄侍郎。

黄府红门金字牌匾,气派又庄严。

守门的一听周寂年是三品官员,行了礼说:“大人稍后,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周寂年就领着石头站在周府门口,不大一会儿,就来了人,是黄府的管家,“可是户部侍郎周大人?”

石头回答:“正是我家大人。”

管家很尊敬的行了礼,但是开口却赶他们,“周大人海涵,我家老爷早有吩咐,若是周大人前来拜访,将这封信交予您,但是见面还不到时候。”

吃了闭门羹,周寂年拿着信,带石头打道回府。

石头边走边生气,“这是瞧不起谁呢?门都不让进。”

周寂年却很高兴,“既是友,总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时候。”

石头摸不着头脑,跟着主子回去了。

周寂年回书房看信,果然如他所料,黄敦义是友非敌,且已经料到周寂年会登门求见。

信中写道:先行井田方能天下治安。

周寂年一边烧了信,一边摇头。

他小小一个解元入仕,怎么就入了这些人眼了?感恩黄敦义的知遇之恩,他周寂年定衔枝必报。

彻底定居下来之后,周寂年给国库赚银子,谢宁给家里赚银子。

谢宁在京城朝南的凉州府开了渔场,雇的管事人也都是凉州本地人。庆朝各地方的本地人不流动,祖祖辈辈在一个地方扎根后,基本后代都不挪动了,所以不怕欺商的事情发生。

有财力支撑,一口气在凉州府开了一家全鱼宴,同时,在京城天子脚下,也开了一家全鱼宴。

这稀奇的吃法,飘香的烤鱼,在京城红火了一个月,日日满座。谢宁不住感叹,天子脚下,达官贵人多如过江之鲫。

值得一提的是,御膳房的首厨都奉旨来学菜。

生意红火,儿子仕途顺利,老两口每天都是笑着醒的,在这样的心情之下,周府门外来了故人。

接了新仆秋瑞的通报,林锦疾步朝大门口去,到了门口,整个人都惊呆了。

外面是两个步兵一个头儿,带着周太太,周六丰和一个陌生妇女,站在周府门外!

步兵头子行了礼,“可是户部周侍郎府上?”

待林锦点了头,接着说:“我等本是护送谢家入京的,路上遭拦,这三位要跟着来寻亲,谢老爷道是亲家,我们这才一并护送来了,老太太身子骨不好,耽误了半个月,倒不是说多辛苦,就是怕出什么漏子,不好跟大人交代……”

林锦好歹跟着儿子从七品芝麻官上京的,怎么会不懂这话的意思,马上就掏了锭银子,将三个步兵打发了。

他出手不寒酸,不给儿子丢脸,但也不充胖子,那步兵头子点头哈腰的,心满意足撤了。

林锦心里是真的恶心,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婆婆,只能先迎进门了,等丈夫回来再安置。

林锦恶心的不是婆婆,恶心的是周六丰!一个大男人!一个当家汉子!不顾老母亲垂垂老矣的生命,硬是一路行了两个月带来京城,就是拿着老母亲当王牌,逼他丈夫周三丰收容他们一家!

林锦将人安置在正厅,自己气不顺回了房。他刚坐下,就又有下人来报。

“锦太爷,厅里的让开火,说是一路肚里没油水,让……”

“唉……让厨娘煮三晚面端去吧,多且块肉。”

“是。”

林锦捏着椅子把手,吃喝就罢了,家里不缺。他也听说了,儿子如今在圣上面前很是得脸,哪哪都是眼睛,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一有风吹,就要参他儿子一本。

他就是委屈死自己,也不敢叫不孝不仁的名头按在他儿寂年头上!

渝哥儿坐在书房,夫子孙爷爷在念书给他听,他开始启蒙了。

渝哥儿听着前厅热闹,时不时要用一双大眼睛去看闭着的窗户,很好奇,家里是来人了么?

“咳哼!”孙夫子小小警告一下。

渝哥儿连忙坐正身子,两只小手乖乖搭在小桌板上,乖巧看着孙夫子。

也幸好孙夫子困得住渝哥儿,等谢宁回来了,孙夫子才离开。谢宁抱着渝哥儿跟阿父周三丰去了前厅,并且让绿禾去将爹爹也叫来,一家人好好说。

周三丰原本就是一个大孝子,如今他一家日子过得好了,怎么可能冷眼看老母亲如此蹉跎?

当即将老母亲安置在西厢正房,侧房分了一间,说清楚了,让六弟借住!

周六丰是这样说的:“六弟来京看望三哥,三哥自是欢迎的,住下就是,但是不能坏了六弟名声,十日内寻个住处搬去就好,不急。”

可真不是他瞧不起穷亲戚,实在是处不来,他六弟这心太狠,一不如意就不留瓦全,亲近不得!

周六丰心里冷笑一声,不甚在意,转着头打量周府,金丝楠木,啧啧!真气派啊!

“三儿啊,我的好儿子,终于又能见到我儿了!”周老太太也有私心,要不然能愿意受这罪大老远跑来京城?

“娘这往后啊,就跟着我三儿了,我三儿小的时候最孝顺了,三儿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在田里迷路,天黑狼吼的,娘来找你,你就趴在娘背上……”

周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有一点魔怔了。

“大井村后山塌了,不知道哪来的水淹了家宅,三儿别怕名声,咱远在京城,大井村没人知道……”

“娘……”周三丰抖了抖手去扶着老母亲。

周老太太半疯半癫,又原形毕露,“我二孙呢?他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奶了?不行的!他现在是皇上的大臣!他……”

“娘!”周三丰狠摇了摇周老太太,“寂年白天要忙公务,晚上才归家!”

周老太太被吼,又瑟缩了一下,瘦巴巴黑老太很委屈的样子,“好好,我二孙有出息了。”

“唉……”周三丰吩咐人收拾房间,亲自扶着老母亲去休息。

谢宁和林锦对视一眼,很是无奈,两人默契的出了厅,寻了没人的房间说话。

渝哥儿被绿禾姑姑牵着,在门外玩。

林锦摇了摇头,“娘她哪有悔意?一不如意,威胁就在嘴上,我们一家才刚来京城扎了根,我儿刚升职,还未做出业绩巩固官位……”

谢宁没见到送周老太太来的步兵,所以奇怪地问:“他们怎么找来的?”

“听官差说,是亲家公上京,被他们堵着了。”

“我阿父?”不知道为什么,谢宁马上就联想到了打油诗的事情,“不对……寂年今年入京,事务繁忙和四叔断了联系。”

谢宁细细分析:“那么六叔和奶奶是如何得知,寂年上京入仕的?”

“有人在暗中支招!”谢宁语气很肯定,转身面向林锦,“爹你仔细想,寂年刚上京入仕,四叔都不曾得到消息,我阿父来京城也是因为我大哥,且我阿父早就搬去越州府城住了,与大井村并无联系!这暗中之人,一直在盯着寂年!”

林锦头皮发麻,“宁郎,你莫要吓我……是谁要害我儿?”

“爹,你安排人暗中盯着六叔,我来查!”

林锦连连点头,“宁郎,你最是旺夫的,你一定要保佑我儿平安无虞啊……”

谢宁偏头看向书房挂着的画像,同去同归。

“放心吧爹,大大小小都经历过来了,我夫君脚踏实地,实打实干,谁人都休想伤他分毫!”

林锦看向儿夫郎,谢宁站在书房逆光处,整个人被强光笼罩,连影子都透着坚毅。

周寂年策马回府,翻身下马之后,将手里的缰绳交给石头,石头牵着马朝后面去了。

周寂年进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一大一小蹲着的两个活宝贝。

“阿父……”渝哥儿好小好小声,跟个小毛贼一样,用气声喊父亲。

周寂年弯了嘴角,搞不清楚夫郎和儿子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不耽误他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

谢宁拉着周寂年走了东廊,绕去书房了。

户部侍郎周大人步子都不敢迈大,宁郎脸上怎么这样严肃?他堂堂一介三品大臣不会又要被儿子牵连,被夫郎家暴了吧?

周寂年有些忐忑,低头看怀里的儿子,渝哥儿也紧抿小嘴儿,大眼睛警惕地东张西望。

关键是进了书房,他夫郎马上就将书房门关起来了,这是要家法?

“宁郎?”周寂年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谢宁回身,一脸怒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周寂年睁着眼睛,脑子已经呆了。

“你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谢宁急死了,“那人有没有正面找过你?”

“谁?”周寂年抱着儿子转身找椅子,松了一口气,第二个问题一出来,他就知道他活了。

“我们的仇人啊。”

周寂年顿住,椅子也不找了,抱着儿子又走回谢宁面前,低头在谢宁脑门印下一吻,“没发热。”

谢宁旋了一个白眼,“六叔带着新妇和奶奶已经住在我们府上了,我怀疑和打油诗那人有关……”

谢宁又将下午的分析说给周寂年听。

和周六丰有联系的传谣的外地商人?周寂年马上猜到了,“朱大常之父朱厚。”

谢宁唤了绿禾将渝哥儿抱走。

周寂年静静思索片刻,“看来朱厚是拎不清了。”

谢宁不关心这些,只关心姓朱的会不会伤害到寂年,“他背景很厉害吗?”

“嗯?你倒提醒了我。”周寂年神态放松下来,“他曾在户部当值,如今我也在户部,既如此,只好查查他的旧账了。”

周寂年计划一番,站起身说:“我去会会六叔,往后给他吃喝,但是白日打发他出府自寻住宅,等他找朱厚给他出主意!”

“好。”谢宁也站起来,去书桌前坐下,提笔给远在清水镇的四叔写信。

……

周六丰暂时就这样在周府住下了,但是一到白天,他三哥就带了奴仆将他和他的新媳妇架出府外,让他找房子,老母亲留在府里了。

周寂年每晚回家,就听仆人密报,他六叔每日就在京外城溜达,身边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人。

就这样过了五六天,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这日周寂年休沐,抱了渝哥儿在内院回廊观雪,谢宁出门去酒楼了,答应了回来给渝哥儿买糖炒栗子。

渝哥儿被裹得严严实实,小斗篷加身,他扯下右手的棉手套,伸着小胳膊去廊檐外接雪花。

初雪很薄,落在手上轻飘飘,马上就化了。

渝哥儿将小手缩回来,踢了踢脚要下地,“下去嘛……”

周寂年弯腰将他放在地上,渝哥儿迫不及待高抬小脚要下去内院。

周寂年眼疾手快扯着儿子小斗篷的帽子,“等会儿。”

渝哥儿嘟着小嘴儿站定,被戴上帽子,套上了棉手套,然后被阿父牵着去踩雪。

渝哥儿鼻子眼睛都像极了父亲,就一张小嘴儿像谢宁,薄厚适中,他人还小,所以总显得肉嘟嘟的。

雪薄薄一层覆在地上,几乎落地就化了,所以地面有些润,但是渝哥儿能去踩就很高兴了。

周寂年低头看着儿子,看他小小的人儿踩着白色皂靴在地上蹭蹭蹭。渝哥儿专心盯着脚面,一不留神,滑了一下,被父亲迅速捞了起来,没摔着。

“哈哈哈……”小小人儿用憨笑掩饰尴尬。

周寂年就举着他回了廊下,“明日雪厚了再来。”

“明天也飘雪花吗?”渝哥儿站定,两只爪爪缩在棉手套里扒着父亲的大腿。

周寂年给儿子拍落身上的小水珠,还没回答呢,儿子又问了一句,“以后天天都飘雪花吗?”

周寂年伸手去牵渝哥儿,想回室内烤火。

渝哥儿小手一缩,嗲声问:“为什么这个房子会飘雪花呀?”

周寂年再伸手,这回握着儿子的小手腕了。

渝哥儿小手臂甩啊甩,甩掉之后朝廊檐下走了几步,“为什么呀?”

“嘶?”周寂年纳闷了,怎么宁郎使小性子的动作,也遗传儿子吗?

渝哥儿专注看着内院里铺的砖面,整个被父亲捞起来抱走了。

“啊啊啊……”渝哥儿奶声奶气嚷嚷,“不要!”

回了屋里烤火,渝哥儿扭着小身板就要出门,叫爷爷拿烤红薯哄回来了。

周寂年端起茶杯轻笑,人小脾气大。

“年爷,有人来送信,说是您看了就知道谁送来的。”石头拿了一封信匆匆过来。

周寂年接过信朝书房去,进门之后,他才展开了信。

这信的内容,周寂年太熟悉了,曲莹莹的父亲曲东给周寂年递橄榄枝!

周寂年直接烧了信,打算当没看到。

这曲莹莹当真有意思,曲家也是商户,就算家族里出了一位妃子,又凭什么认为他周寂年会是囊中之物?

周寂年以为他不回应,曲莹莹就罢休了,事实并非如此。

……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龙座上的庆元帝批完折子,拿起一旁的暖炉握在手里,问身旁的大太监,“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戌时三刻了。”

庆元帝没再说话,握着暖炉继续看折子。

大太监恭恭敬敬候着,关心道:“皇上该歇了,前儿落了雪,您咳了一声,奴才斗胆,求皇上保重龙体。”

庆元帝还是没理,大太监不敢再多言。

庆元帝拿笔在折子上勾了一下,合上之后才说:“歇吧。”

“诶!”大太监上前搭手扶皇上,并且自作主张将庆元帝带去了莹妃的寝宫。

庆元帝看了一眼大太监,站在院子看雪,没动脚步。

大太监吓得弓着腰,这时屋里传来了琴音,音**真意切,缠绵悱恻,勾起了庆元帝年少时候寄情于皇后的爱恋。

庆元帝迈脚进了莹妃宫里。

曲莹莹披着白毛斗篷,黑色细软的秀发侧在右肩,不施粉黛,依旧叫后宫三千尽失颜色。

见到庆元帝,曲莹莹睁大眼睛,犹如小鹿受了惊。

庆元帝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朝前点了点,让曲莹莹继续。

思悠悠,恨悠悠。只有西湖明月秋。知人如许悠。

琴音落,一曲罢,曲莹莹站起来朝庆元帝行了礼。

庆元帝伸手,曲莹莹站起来去挽着皇上,两人一起进到里间。

庆元帝坐下后问:“长相思,长相忆。爱妃这是弹给谁听?”

庆元帝今夜没有翻牌子,所以莹妃这曲子不可能是弹给他。

曲莹莹大大方方微笑,轻启唇瓣,柔声说道:“前日腊八,表妹兰姐儿入宫看臣妾,叫臣妾发现了她的儿女情长,每每想到,都觉好笑。又因两日不曾见到皇上,睡不着弹给自己听一听罢了。”

庆元帝阖了下眼,虽面上不显,但是心情好了很多。莹妃貌美,但更可贵的是知情知性,而且粘人也是深的他心。

他老了,跟莹妃在一起,他总能感觉自己还很年轻。

庆元帝伸手牵曲莹莹,马上手就被曲莹莹捧住了。

庆元帝这才注视曲莹莹,随意问道:“说说兰姐儿的儿女情长。”

曲莹莹抱着庆元帝的手拢在怀里,依靠着庆元帝,“兰姐儿芳心许给了你的大臣,但是人家府上已有了正室,可惜的是,这么些年,只诞下了一个小哥儿,兰姐儿是真喜欢人家,竟说给人家做侍妾她也愿意……”

曲莹莹说到这儿,抖着肩笑了起来。

庆元帝勾了勾她的手,她才止住笑解释:“兰姐儿这心思让臣妾想到自己,皇上是我的大英雄,即使是妾,臣妾也要永远陪着皇上。”

曲莹莹很聪明,先站在表妹的角度,又提到皇室最注重的子嗣。

庆元帝是什么人?整个大庆朝都是他的,兰姐儿喜欢一个人,用庆元帝的想法,那就是喜欢就要得到!

“哪个大臣如此得闺阁女儿家的心?”庆元帝轻问。

曲莹莹姿态大方,“户部周侍郎。”

庆元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曲莹莹也见好就收,软言软语伺候庆元帝就寝。

……

第二日上朝,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是就要退朝之时,庆元帝指了周寂年:“周侍郎。”

周寂年淡定出列,“微臣在。”

“周侍郎年方几何?”

朝堂静悄悄,但是能感觉到所有大臣都好奇,皇上为什么问这个?

周寂年拱手弯腰,如实回答:“微臣今年二十有七。”

“家眷几多?”

这下朝堂之上就有人发出响声了,或吸气,或由肢体动作,衣袖摩擦发出的声音。

周寂年已经猜到了一点儿眉目,但是仍旧如实回答了,“夫郎一人。”

“嗯。”庆元帝不再发问,大太监扯着尖嗓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等庆元帝走了,朝臣们稀稀拉拉出了大殿,和周寂年熟识的,都凑上去问东问西。

显然,庆元帝这一番问话,大有指婚之意!就算不是皇室公主,那也必定是皇亲国戚,周寂年也太得圣心了吧!

黄敦义跟着尹相落在最后,看着周寂年的背影,摸了摸胡须,到底是个香饽饽。

当时还是个石头他这个中书侍郎都撬不动,这会儿是金子了,他更不信有人能撬动周寂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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