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渝哥儿尖嫩嫩的嗓音透着开心。

晴娘手执长鞭,在打地上的陀螺,那陀螺飞速旋转,很久才慢下来,晴娘再一鞭子下去,陀螺又飞速旋转起来。

渝哥儿捧着两手,开心的直跺脚。

晴娘将长鞭递给渝哥儿,“给你,你试试。”

渝哥儿握着鞭子,‘啪’一声,打在地上,碰都没碰到陀螺。

“哈哈哈……”渝哥儿依旧很开心,就当是玩鞭子了。

绿禾站在回廊,斜靠着漆红圆柱,很是没有精神气儿。

谢宁忙完来寻儿子,远远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哄渝哥儿午睡的时候,谢宁逮着机会,不经意地问:“今年得十九了吧?”

绿禾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回答:“是。”

“大姑娘了,得赶紧给你寻个婆家,我可不想出罚金。”谢宁打趣。

绿禾是奴籍,而庆朝奴籍里,除了宫里的侍女,所有的婢女哥儿过了二十二不婚,可是要罚主人家银子的。

宫里的侍女,二十六出宫自愿出宫嫁人。

绿禾心里更烦闷了,哀怨地看了谢宁一眼,“宁爷!”

“我是说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

绿禾说不出来,她长这么大,除了小丫头年纪给小门户端茶扫院,就是在周家了,顺利被买下之后,目前做了主子跟前的大丫头。

会想要嫁给羌活,因为他医术了得,善良仁心,也是因为她身边只有羌活可以选择。

想到这,绿禾回答:“善良的。”

谢宁想到几年前的悲惨的梅娘,也同意说道:“对,善良好。”

“若一个男人心眼好,骨子里善良,他起码不会打女人。”

绿禾惊讶,“这个我还真没想到。”

“你有上进心,行事稳当,靠自己就能过得很好,只要在家里舒服,汉子不对你动手,日子总都是好过的。”

庆朝律法支持和离,但是非常艰难。

“是了,像宁爷这样,自己有本事,老太爷们都不敢催你。”绿禾羡慕。

确实,因为林锦还年轻,所以周家还是林锦在当家主夫,但是谢宁用银办事什么的,从来都是他自己拿主意,半分约束也无。

但是也还是催的,只是催的是夫君寂年,自从答应给渝哥儿生个弟弟或妹妹,这一年半,两夫夫很努力,但是谢宁肚子一直没动静。

不想这个,谢宁是想开解开解绿禾的,“那你是怎么想?我上京之后再给你觅良缘,还是你认定眼前人了?”

绿禾马上摇头,很坚定,“说出来,怕宁爷笑。”

谢宁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绿禾:“我十五入周家,那时还不懂成亲过日子,只看着年爷宠你爱你敬你,五年了……和你说话,从未大声。”

谢宁噘嘴,有的啊,还罚他跪祠堂呢。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汉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但是,我想嫁一个不纳妾不收房的汉子……”

“我怎么会笑话你?”谢宁拍了拍绿禾的肩膀,“我家乡大井村的人都说我谢宁天生好命,我还旺夫又旺家,我将我这好命也分你一些,一定给你寻个好人家。”

绿禾笑出声音来,有了小女人的娇俏。

谢宁收回手,对绿禾说:“想开了?不难过了吧?”

“想来也是,他喜欢四处云游,该是有这样一个侠女陪在他身边的。”绿禾在心里和过去告别:你我非彼此良配,罢了。

谢宁也松了一口气,他很欣赏绿禾,到了京城,一定给绿禾选个有担当的汉子。

……

羌活回来的第二天,谢宁就安排了商号的人将一书房的书籍运去京城城外的客栈,走陆路。

因为在庆朝,无论官职多大,只要不是京官,无召不得入京,更不可能在京城置办宅院。

所以只能将书籍先运去候着。

他们一家则在十天后,由兵部护送上京。在建州的产业,则托吴维和章海二人,互相监督互相管制,按季度报去京城。

一切都妥当之后,周老三一家才开始五迁,也是规模最大,路途最远的一次搬迁。

谢宁带着渝哥儿坐马车,渝哥儿闹着要骑大马。

自从搬进府城,渝哥儿问谢宁‘何时回家’之后,谢宁就觉得挺对不起儿子的。

因为渝哥儿生下来之后,一直随两个父亲升迁上任,小小的童年生活里,一直没有一个安稳的家园。

所以谢宁这一路上没拘着儿子,甚至自己骑着马带渝哥儿,一家人像秋游一样。

此时渝哥儿真坐在大白马背上,软软靠在爹爹怀里,而一家之主周寂年则坐在马车里……

谢宁全副武装,用一块长布将儿子绑在自己身前,自己和儿子脸上还都罩了一层白纱,防沙尘的。

渝哥儿挥了挥小手,弹的白纱随风摇曳,玩了一会儿昂头对谢宁说:“爹爹,我不想要戴介个。”

谢宁捉了他的小手去握缰绳,“抓好,你不戴就回马车里去。”

“哼!”渝哥儿还会发脾气了。

“不戴这个,一会儿你嘴里就都是沙土了,它们会让你吃不下肉肉。”

渝哥儿好奇,“为什么呀?”

谢宁信口瞎编,“因为它们要吃啊,只要看到人张着嘴巴,它们就钻进去,吃人家肚子里面的肉肉。”

渝哥儿深吸一口气,嘟着嘴巴屏气。

谢宁心里偷笑,渝哥儿的小嘴儿只要醒着,就叭叭叭,‘为什么’三个字简直就是口头禅一样。

路途之中,每每近黄昏的时候,渝哥儿都可以骑大马,看看这些陌生的地域,有荒凉,有繁盛。

只要父亲们在渝哥儿身边,再荒凉他也不怕,再繁盛他也不留恋。

五岁的小娃娃,内心很富有很强大。

……

入了京,一家人暂时被安置在居官舍,皇宫城墙外很近的一处集合制院子。居官舍的所有权还是属于官家,官员们只有居住权,致仕就要搬离。

周寂年入仕五年的俸禄自然是不够在京城置办房产的,但是他夫郎谢宁有。

这日,周寂年从吏部报道回来,等候圣令,入宫面圣之后,就有官牌下来。

周寂年回了屋,放下新领的紫色官服,黑色乌纱帽。

将渝哥儿交给爹爹,谢宁回屋,脚步轻快,整个人挂在周寂年背上,嘴里哼哼唧唧。

周寂年一手反着搂他,一手扯了扯衣领,取笑夫郎说:“渝哥儿五岁,你三岁。”

“哼……”谢宁努着嘴蹭在夫君肩膀上,将嘴巴都挤变形了。

谢宁无所事事,偏了下头,看到桌上的紫色官府,嘁嘁笑言:“过年想叫你穿一日大紫袍,你怎都不愿意,这下好了,日日要穿!”

周寂年叹气摇了摇头,弯腰让谢宁趴在他背上,背起夫郎去藤椅上坐下,然后谢宁自然而然地窝在他怀里,两人挤在一处躺下了。

谢宁朝上蹭了蹭,见额头贴在夫君脖子上,懒洋洋地问:“官牌下来了么?”

“还早。”没那么快下来呢。

“喔。”谢宁语气整个就丧了点儿,住在这里做什么都不方便,如厕都要跑外面去。

周寂年自然理解宁郎情绪的低落,他认为很好解决,“明日我陪你去看院子,相中了就买,房契挂你名下,不用等我官牌下来。”

“嗯?”谢宁撑着藤椅起身,正着趴在周寂年身上,“哪有写我名字的?”

“有何不可?”周寂年躺着,半垂着眼看谢宁的眼睛。

俯视的角度,谢宁上眼睑像一条优美的线,直戳戳的睫毛像个少年,近了瞧脸上还有一层细细小小的绒毛,像个孩童。

谢宁又趴了下去,不甚在意。

周寂年又问:“你想买哪处的?”

“都说皇城好,我想买个大的。这么些年,赚的银子都攒着了,细细算下来,倒只有朝廷赐你清水镇的宅子是咱家的。”

确实,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喜欢奢华的,赚的钱几乎都攒下来了,这么些年,吃穿都是周寂年的俸禄。

“好。”周寂年合着眼,很放松,手掌隔着衣裳摩挲夫郎的腰。

“宣武门和崇文门方便你上朝,就是贵点儿。”

周寂年依旧闭着眼睛,“你不是喜欢大院子?远些我骑马上朝,无妨。”

“那马儿栓哪?那不也要钱吗?”

真是越会挣钱的人,越会省钱。

宁郎的话叫周寂年闭着眼睛笑了一会儿,睁眼揉了揉夫郎的后脑勺,语气还是带着调笑,“院子都要买给为夫住了,给马买个槽位都舍不得吗?”

“哈哈哈哈……”谢宁发出爆笑。

仔细说来,还真是谢宁给夫君买院子,只是由周寂年,一个正三品京官说出来,就特别喜剧。

周寂年弯了嘴角,继续闭眼休憩。

谢宁觉得好玩,大发慈悲,“反正院子本夫郎都要给你买了,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了罢。”

说的一脸骄傲自豪,好像自己才是那三品官大人。

周寂年抿嘴哼笑,“过两日,约了郭大人和大哥吃饭,给为夫涨些生活费吧。”

“没问题!要多少?”谢宁满口答应。

“三两。”周寂年这都不算多要,毕竟皇城脚下,物价多贵呀。

“给你六两!”谢宁演上瘾了,很是大方,一点儿没有那舍不得买个马草位的抠搜。

周寂年闻言,搂着小夫郎坐起身来,勾着人小巧的下巴仔细看。

这给谢宁整的不好意思了,这样正儿八经地看他做什么?谢宁抿了抿嘴,怯生生问:“看什么嘛……”

周寂年就喜欢看宁郎这小家夫样,勾起一侧唇角,痞痞地回答:“看看我夫郎这暴发户的嘴脸。”

“哈哈哈哈……”谢宁一垂脑袋,砸进夫君怀里,笑的打跌。

周寂年也被夫郎感染,抱着人躺下去一起笑。

渝哥儿有了小伙伴,暂时没想着找爹爹。

小伙伴是居官舍里一位工部官员的儿子,叫鲍正豪,比他大两岁,七岁了,身板壮实,捧着一个木制的鸟。

鸟翼的木片被削的很薄很薄,鸟爪长在一根木棍儿上,小正豪两手合掌,一搓木棍儿,木鸟就飞上空中了。

能飞好一会儿呢,两个小家伙乐颠颠在地上追。

绿禾跟在身后,不住的叮嘱,“渝哥儿别出大院儿。”

等木鸟掉在地上了,高一点儿的小正豪跑去拾起来,递给渝哥儿说:“给你来!”

“嘿嘿……”渝哥儿开心的捏着木棍,低着脑袋翻来翻去地看木鸟。

在建州府的时候,他的小玩具可不少呢,爷爷们给买,吴维叔叔、章海叔叔也给买,虽然是看在他父亲们的面子上,但是送去的都是极好的东西。

但是小孩子就是喜欢稀奇,没见过的都是最好的。

小正豪以为弟弟不会,急的上手将木鸟拿了回去。

小哥哥上手要拿木鸟,渝哥儿乖乖松了手,但是嘟着小嘴儿扭头往绿禾腿上扑。

绿禾看的分明,笑着捋了捋渝哥儿的头发,蹲下去说:“哥哥想教你玩儿呢,去跟哥哥学。”

渝哥儿抠着小爪爪,小嘴儿撅的能挂油壶。

一直都没人从他手里抢过任何东西,好好说他都会给,但是他太小了,不懂分辨‘抢’这个行为。

小正豪捏着木鸟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站在原地。他也是个可怜的娃娃,娘亲生他时难产了,他父亲是个读书人,所以要给亡妻守一年,他被奶娘养到一岁,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父亲也不欲再娶了。

小小的鲍正豪没有娘亲疼,没有父亲管,在这居官舍里,小伙伴也不跟他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弟弟,屁颠颠跟在他身后,很是喜欢他父亲做的小木具,结果也被他搞砸了。

绿禾朝小正豪伸手,“过来。”

小正豪犹豫不前,他害怕绿禾像以前那些小伙伴的娘一样,骂他还抢他。

绿禾抱起渝哥儿,朝小正豪走了两步,小正豪忍不住退了两小步。

渝哥儿的小倔脾气来了,紧紧扒着绿禾姑姑,就是不愿意转身面对小哥哥。

绿禾又心疼自家小少爷,又好笑,娃娃的小脾气真可爱。

“正豪哥哥要教你飞木鸟,渝哥儿快看。”绿禾伸手刮了刮小正豪的脸蛋,“你示范一下,弟弟不会玩。”小正豪连忙绕到绿禾身后,面对渝哥儿,一搓木棍儿,木鸟就飞起来了。

绿禾放开渝哥儿,哄着说:“去试试。”

小正豪巴巴要跑去捡木鸟,被绿禾温柔地抱住了,“让弟弟去捡,一人捡一次。”

小正豪缩在绿禾怀里,忍不住叫了一声:“娘……”

绿禾连忙放开小朋友,她以为小正豪的娘亲来了,人家好歹是个官夫人,若是见自己儿子被一个仆人搂着,别闹到宁爷那里,那就麻烦了。

四周看了看,空旷的院子道场,除了墙和门,一个人都没有,绿禾站起身弯腰问:“你看见你娘了吗?”

小正豪摇了摇头,“他们说我没娘,我娘死掉了。”

绿禾眨了眨眼睛,歉意地摸了摸小正豪的脸蛋,不知道说什么。

渝哥儿已经捡起木鸟回来了,“姑姑看我!”

“好,看你。”绿禾蹲下和小正豪一起看着渝哥儿。

渝哥儿合掌,正了正手掌里的木棍儿,两个小巴掌一上一下这么一搓,木鸟就旋出去了,在空中低低地转了两圈,就掉地上了。

这一回小正豪跑去捡了,两个小朋友又喜滋滋玩到一起了。

等谢宁和夫君腻歪够了,出来想要抱儿子上街买小零嘴吃,见他们小伙伴玩的这么好,便去和鲍家知会了一声,牵着一起上街了。

周寂年护着谢宁,谢宁牵着儿子,绿禾牵着小正豪,石头跟在最后,一行人进了锣鼓巷。

京城街头,走两步就能看见从衣着行头和身后的随从来看,达官贵人无疑。

谢宁已经不是那个第一次进城的小土包子了,挺直了腰身,不急不缓慢慢行步,很有官夫郎的气场。

而小土包子气质则被他儿子渝哥儿给继承了,扯着爹爹指这指哪的问,什么都稀奇,什么都闻着香,什么都想尝一尝。

京城不像建州府城,京城人多,显得建筑与建筑之间挤挤挨挨。

街上人多,没办法了,谢宁只好抱起小小人儿,不准他东扯西看。

绿禾也顺势将小正豪抱在怀里了。

逛了一圈,最后谢宁指着一家大酒楼说:“寂年,吃烤鸭吧。”

他们二迁至越州府城的时候,夫君就牵了他去吃烤鸭,他萌生了开烤鱼店的心思。

周寂年点点头,打头朝金陵烤鸭去。

如今家底丰厚,周老三两口子一大早就随羌活去城郊拜佛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享受美味了。

依旧是一楼大堂,没要包间,点了招牌烤鸭、宫保野兔、福瓜烧里脊、玉笋蕨菜,还有渝哥儿喜欢吃的糯米藕,两个小娃娃一人一碗鸡蛋羹。

菜一上桌,谢宁先包了烤鸭喂儿子,渝哥儿嘟着小嘴嚼嚼嚼,肉乎乎的小脸蛋一鼓一鼓的。

周寂年卷了满满的鸭肉喂夫郎,生怕他的宁郎肚子里没有油水一样。

谢宁被塞了满满一大口,用手肘顶了一下周寂年,“唔制己吃。”

周寂年毫不在意,拿了筷子尝了一下宫保野兔,口感微辣,肉嫩而香。

小正豪对一桌的人都有些陌生,除了弟弟,但是弟弟吃的喷香,根本顾不上他这个小哥哥。

绿禾坐在他边上,卷了烤鸭递给他,“我喂你,还是你要拿着自己吃?”

小正豪马上张大了嘴巴,由绿禾投喂。小孩子在吃的面前,无暇思考任何。

鸡蛋羹则是两个小家伙自己抱着勺子舀着吃的,两个小家伙,三个大人,一桌子菜倒是也没浪费。

回去的时候,一行人绕了路,从另一条街往回走,半路上,两个小家伙吃饱了就犯困,小猪一样。

最后由绿禾抱着小正豪,往他家里送,小家伙的父亲鲍兴亲自来迎的,鲍兴长的浓眉大眼,很是端正。

第二天,小正豪再登门,手里拿了一个九连环,他父亲交代他送去给渝哥儿。

周寂年和谢宁出门买院子了,只留了绿禾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居官舍院子里玩。

这之后,每天都是绿禾送小正豪回家,一来二去,和鲍兴也能说上话了。

最后,这京城买的院子,真的就写了谢宁的名字了,因为周寂年的京官牌牌没下来,但是门匾还是挂着‘周府’二字。

奋斗了五年,周家终于搬进了属于自己名下的府邸。

周府买在京外城,东华门外的建安坊里,主要是图院子大,‘目’字型的三进院。除了可以住人的十八间房,还有马厩、灶间、仓库和仆人住的后厢房。

乔迁之喜这天,除了谢尧,大理寺曹良、刑部邓仕强、还有工部郭韬都备了薄礼来贺。

户部管财,且周寂年是庆元帝钦点的户部左侍郎,也就是说这个人,在庆元帝哪,有了姓名!

且他们之前就有交情,在京为官,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次算是家宴,所以一家人和几位大人同桌,当然也包括渝哥儿了。

渝哥儿对舅舅谢尧还是只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但是谢尧特别宠他,所以他愿意亲近。

此时就坐在舅舅大腿上,想吃什么,舅舅给他夹。

曹良饮了一杯桂花酒,笑着说:“自建州回来,一直念念不忘你这烤鱼,今日终是又吃上了。”

周寂年劝菜。

郭韬有些好奇,“周大人任建州知府两年,没听说有重案需要你大理寺去查办啊,曹大人是怎么认识周大人的?”

“不怪你不知,我与邓兄奉了密旨,替莹妃的兄长翻案,案子结的顺利迅速,所以没闹大。”

“原来如此。”郭韬也深谙为官之道,不再多问,只是颇有些羡慕地对周寂年说:“周大人真是天降奇才,办案也有一手。”

如今除了部门不同,周大人都和他平起平坐了,他入京十年才坐稳了工部侍郎的位置。

曹良朗笑,举了杯给郭韬敬酒,“郭大人防洪有功,圣上赐宅,也是喜事,我敬郭大人一杯。”

郭韬痛饮一杯,桂花酒不烧喉,多饮无妨,又续满一杯敬周寂年。

“周大人平步青云,黄侍郎百般保荐,听说后宫莹妃也很有拉拢之意,周兄仕途顺利,切莫要忘了我们这帮吴越同舟的人啊。”

郭韬心直口快,几杯酒下肚,知道的听说的全都吐露出来了。

曹良和邓仕强心思还是比较缜密的,只听少言。

这番话让周寂年很是警惕,黄侍郎就是黄敦义,黄敦义发配的他去穷乡僻壤南渔县,却又力保他入京,这是何意?

而莹妃?这曲莹莹一介后宫女流,她想干什么?

这二人是否联手?若真联手,这二人在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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