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不是同性恋,他妈的,绝对不是!

杰·麦克肯在这道关卡前,颇费踌躇,然后他被拉进苏珊温暖湿润的身体里。他躺在她的身上,感受女性肉体的柔软,品尝嘴唇的味道。

同性恋哪能体会这般温柔境界?

稍早的时候,他埋首在她的双腿之间,天啊,真是美味,没有毛的蜜糖之地。同性恋宁可死,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他们只有这么做才能活下去,就算他们的妈妈在梦中告诉他们非这么做不可,他们也不会做。女人的那地方跟威帝的广告说得一样:真正的早餐冠军,可不是下午茶的薰衣草餐巾。

话要说回来,同性恋也没什么不好……

但,他绝不是同性恋。同性恋不会很温柔而坚定地进入女人的屁股,坚硬的下体在甜美、柔软的管道,通往天堂的隘口间悠游自在。

也只有对自己的性向非常清楚的人,才敢让一双男人的手,洛威尔的手,稳稳地扶在他的屁股两旁,时而紧凑,时而分开。当洛威尔的下体碰到他的入口时,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嘶嘶有声,这是他身体的对外孔道、是他身体的入门之阶。

天啊,他一定会把我撕裂的,我绝对受不了……

但他其实很清楚,以前进得来,现在也进得来。

哦,天啊,感觉真好。干与被干,予取予求。天堂。他什么也不用做,洛威尔在他身后出力。一股力道,推他,先干他,再让他干她。真是天堂。

好吧,也许他是双性恋。听说每个人都有这种倾向,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敢承认,或是具体实践罢了。粗鲁惯了的男人,直来直往,哪有胆子面对内心深处的双性恋倾向?哪有可能真刀真枪的来干一场?至于同性恋呢,他们被困在另外一个困境里,一想到要上女人,怎么也无法把搞自己妈妈的阴影挥去。

一旦走出自己设限的牢笼,你就会发现在僵硬的性别中间,有广阔的空间,无尽的乐子。

这就是当作家的好处之一,是吧?体验人生,不只是单单享受蓝板大餐。痛饮沉醉。福楼拜怎么说来着?包法利夫人,就是我。是的,我认识一个像爱玛的姑娘。

我对人性不陌生。他不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但一定是文豪,一针见血,深得我心。要不是你在内心深处发现了若合符节的隐约脉动,要不是你勇敢面对你可能会变成的怪物,你怎么写得出这样痛快淋漓的名言?

喔,天啊,感觉真好……

竟然有这么多人不明白这点,就像他们不明白一滴来自非洲的血,会让你变成黑人,只得窝在昔日南部的隔离区;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当上你的祖父,害你摆脱不了犹太人的身份,在纳粹德国苦无栖身之地;相同的道理,与一个男人来一次使你摇身一变,成为让人厌恶的死娘娘腔。就像那个皮埃尔笑话:

啊,先生,您看到那座桥吗?我,皮埃尔,就是盖桥的人。我盖了二十几座桥,但是,他们会叫我建桥者皮埃尔吗?没人叫我建桥者皮埃尔。

先生,您看到那只狮子吗?我,皮埃尔,就是训练这只狮子的师傅,动物园里其他的动物,也是我调教出来的。但是,大家会叫我驯兽师皮埃尔吗?不,也没人叫我驯兽师皮埃尔。

但,只要含过一次鸡巴……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是什么时候?十二岁,还是十三岁?大概是他第一次口交的时候吧,塔马夸夏令营的海丽塔,美好的旧日时光。含他下体的人名叫亨利·布莱肯希伯,大家都叫他海丽塔,别人听起来,觉得有侮辱的意味,但是他倒不在乎。他就是喜欢口交,无视外界异样的目光。

感觉真好。口交竟然能到达这样的高潮,我是说,在那个年纪,还没有过什么经验。但他还记得海丽塔跪在他的两腿之间,他当时在想:如果是个女孩在帮他做这种事,滋味不知道会有多好。我的意思是说:这就代表我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不是吗?下面已经有个男的含着你了,你还在想女人。

他会因为无法遏止的好奇心而私下揣摩:如果他跟海丽塔角色互换,会是个怎么样的情形?每个人都不免有这种遐想,对不对?想一下而已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帐篷里打手枪,就曾经冒出这样的心思。这很自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有点在意的是一个小小的考验:今天晚上与上个星期二晚上,他替洛威尔吹,洛威尔替他吹;他干洛威尔,洛威尔也干他。他觉得很享受吗?坦白说,非常的爽,就像他现在一样,已经快爽上天了。

如果没有苏珊在,他会干这种事吗?不管是怎样的夜晚,没有女人一起玩,他大概完全不想跟洛威尔,或是其他男人在一起。

想都没有想过。绝对不可能。

换个角度说,如果他跟苏珊独处,不管是哪一天,他都会全力以赴,只觉良宵苦短。他经常跟太太做爱,星期二当然不可能,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会连累到星期三也无精打采,欲振乏力。但他还是会跟太太做,乐在其中,甚至更加兴奋,因为他星期二的经历,会让他更像性的产物。

喔,天啊,感觉真棒。来了……我们三个,同时,哇……喔……

基本上,他是异性恋,绝无疑问。同性恋?他?

你一定在开玩笑。

“杰,跟苏珊讲你的神秘案件。”

“你在写侦探小说吗?”

“不,当然不是。雷蒙·钱德勒写的才是侦探推理小说,是吧?”

“我说的是现实生活中的神秘案件。”洛威尔说,“那老头到底在哪儿呢?你知道的嘛,就是你姑姑说的那件事情。”

“喔,谢夫林先生。”

“谁是谢夫林先生?”

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霎时觉得世界一片祥和。他躺在两人之间,一只手伸进苏珊的里面,另外一只手捂住洛威尔下体。“如果有办法的话,真希望能改变一件事情。”他说,“这东西小一点就好了。”

“过两天再说吧。”苏珊说,“说不定以后你还觉得它小呢。说说谢夫林先生的事情吧。”

“谢夫林。他跟我凯蒂姑姑住同一栋大楼。凯蒂姑姑是我爸爸的小妹妹,结婚两次、离婚两次。她是大家都觉得会出家当修女的那种人,这样你们就会有个轮廓了吧。谢夫林也是孤单老人,两年前,太太过世之后,他买了一艘船。”

“怎么样,他老婆是他杀的吗?”

“天啊,才不是呢。他老婆是因为癌症死的,死了之后,大家都觉得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神秘案件是谢夫林先生失踪了。”

“你说,那艘船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对不起,我闭嘴。”

“反正不是在他失踪之后才买的就对了,具体的时间不知道。几个星期前,我姑姑的朋友,我一时忘记她的名字,她跟谢夫林比较熟,我想她对谢夫林有特殊的好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总在挑逗他。”

“这句话好多年没听过了。”

“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叫海伦。不管了,海伦跟凯蒂说彼得——补充一下,他的名字叫彼得·谢夫林——这一阵子都没见着。他们住的公寓很大,起码有一百、一百五十户的样子。谢夫林跟凯蒂只是点头之交,几个星期没见着他,也不会勾起她什么疑心。可是海伦不同,她对他有感情,总觉得不安心。”

“也许他到卡茨基尔去了。”

“犹太阿尔卑斯山?彼得·亚劳西斯·谢夫林?”

“亚劳西斯这个名字是他编的。”洛威尔很好心地提醒她。

“这我知道。”苏珊说,“那里不是爱尔兰阿尔卑斯山吗?你们这些家伙难道从来没有离开过洛克威?”

“只要一干完,”他说,“种族那些劳什子就会冒出来。”

“也许他在内河航道。”她说,“沿着河流,把船开到岸边去了。”

“问题是那艘船多半时间都停在七十九街船坞里。”

“多半时间?”

“海伦打电话给他,没人接。”他说,“她去找门房开门,看看他是不是在哪儿暴毙了,但也没瞧见人影。打电话到他办公室,他们说谢夫林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定谢夫林真的到什么地方花天酒地去了。”她说,“要不就窝在12J风流小寡妇的床上,海伦哪找得到他?”

“我要提醒你,这个女人可是玩真的。接下来,她干脆到船坞去一趟,因为她也觉得谢夫林先生有可能开到内河航道去了。”

“结果船在码头。”

“不,船不见了。”

“那有什么神秘的?”

“不知道是第二天,还是别的时间,反正她又跑去了,看看那艘船,结果,船停在码头边。”

“他回来了?”

“并没有。他并没有回到公寓里去。”

洛威尔突然插嘴,“我说他可能住在船上。”

“你觉得他会不跟办公室讲一声吗?放着半英里外两间卧室的公寓不住,非得缩在船上?难道每天都得穿同样一套衣服?”

“是啊,”她说,“可有解释?”

“我知道就好了。”他说,“所以这才叫做神秘事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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