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好奇地冲着鹩哥伸出了手, 然而鹩哥却身手灵活地躲开了荔枝的手,顺便还用自己的翅膀在她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荔枝:???

现在的鸟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荔枝不信邪地又试了两次,然而结果还是一样的。荔枝只能够无奈地缩回了手, 等鹩哥大爷吃完。

鹩哥和大鹦鹉不太一样,吃饭不紧不慢的, 也没有像大鹦鹉一般饿死鬼投胎,鹩哥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会儿, 便走到了荔枝的面前。它十分从容地抬起了一只爪子,正是那只绑着纸条的爪子。

荔枝哭笑不得,将纸条从鹩哥的腿上解了下来。鹩哥盯着荔枝看了一眼,这才又重新走到了碗边。

荔枝展开纸条一看, 只见这回那人反而换了蝇头小楷,字写得多了一些——没有银子, 先赊账。

……看来主人和鸟一样的不要脸。

荔枝顺手沾了一边的锅灰,思量了半晌之后,在纸条的背面用指甲一点一点地写道——可以抵押。

写完了之后, 荔枝拿着纸条看看那两只鸟, 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将纸条绑在哪只鸟的脚上比较合适。

正好鹩哥吃完了, 鸟儿又走到了荔枝的面前,十分自觉地抬起了脚。

荔枝目瞪口呆地将纸条绑在了鹩哥的脚上, 看着两只鸟远去的背影, 荔枝开始第一次怀疑, 对面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别不是个驯鸟的吧!

就这样, 荔枝暂时过上了平静的日子。每天跟着赵妈妈后面学习各类点心的做法,偶尔两个人也一起钻研一下菜式。下午的时候分别给林家还有贾宝玉送一顿加餐,然后偶尔再和神秘的驯鸟大手远程聊天一下, 十分的有规律。

而在这样的规律生活当中,荔枝进入了她在贾府的第一个新年时间。

和许多的大户人家一样,从还没有到过年之前的那段时间开始,整个贾府便陷入了忙乱当中。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是,这回好歹有一个琏二奶奶坐镇。只是就算是王熙凤十分的能干,那也抵不住整个贾府的运作方法又冗长又啰嗦,更遑论还有那么多爱偷懒和占小便宜的下人。

王熙凤这段时间都是早出晚归的,忙的仿佛是一个陀螺,就算是陀螺也没有这么连轴转的,贾琏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就觉得自己容光焕发的妻子,气色就这么不好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贾琏对于王熙凤还是很有感情的,他一方面心疼王熙凤,一方面也不想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于是趁着这日王熙凤尚未去主持中馈,贾琏先一步地将王熙凤给拦了下来:“好二奶奶,为夫有些事儿,想要与你说道说道。”

王熙凤正坐在镜子前面梳妆,听到贾琏的话,她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王熙凤从镜子里面看了一眼贾琏,铜镜昏黄,王熙凤看不清楚贾琏的表情,这叫王熙凤反而愈发地猜疑了起来。

他们两个成亲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王熙凤大概也了解了一些贾琏——这个夫君长相不差,性格也算尚可,差事方面勉强,不过贾琏毕竟是贾府的袭爵人,这些也无可厚非。

唯有一点,让王熙凤很难接受,那就是贾琏实在是有些好色。

而王熙凤正巧是一个嫉妒心非常重的女人,在她内心深处,她更希望可以和贾琏白头偕老,中间不要有任何的第三个人出现,哪怕是所谓的玩物姨娘,对于王熙凤来说也很难接受。

然而贾琏却似乎不这么觉得,在和王熙凤成亲之前,贾琏没有去碰自己的那些通房,如今两个人已经成亲快一年了,王熙凤也知道,贾琏不可能继续这么素着了。

王熙凤挑选首饰的手顿了顿,旋即笑道:“这是有什么事儿,劳着琏二爷这么严肃啊。”

说着,王熙凤冲着身边的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会意,当即就带着所有的下人退出了屋子,还给夫妻两个关上了门。

王熙凤一直在盯着贾琏看,当她看到平儿出去的时候,贾琏盯着平儿的那个眼神,怒火噌地一下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而贾琏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娇妻已经准备好了当河东狮,他慢慢地走到了王熙凤的身后,笑道:“你今天也是如此的美,到叫我觉着,仿佛是和二奶奶将将成亲的时候了。”

王熙凤心里止不住的悲伤,她垂着眼帘,咬着牙笑道:“可不是吗,我瞧着琏二爷啊,也是依旧英俊。”

贾琏又随口扯了两句,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便想要和王熙凤提一下让她注意身体,不要老扑在府里的事情上的问题。

谁知道此时的王熙凤已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见贾琏坐下了,尚未等他开口,王熙凤便道:“二爷可别说了,我晓得你的意思。”

贾琏一愣:“你晓得我的意思?”

“二爷心里面不就那么点子事儿嘛,”王熙凤一颗心和泡在黄连水里一样,又苦又涩,偏偏脸上还不能带出来,“既然二爷这么期望着,我就遂了二爷的愿,又能如何。”

贾琏心大的很,根本没有察觉到王熙凤的不对劲,他甚至还笑眯眯地点点头:“二奶奶知我便好,那既如此,为夫便当差去了。”

说着,贾琏还从王熙凤的梳妆台上抓起了眉笔:“今儿还叫我与你画眉吧。”

王熙凤半遮半掩地拦住了贾琏的手,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好叫自己不表现的那么气愤和怪异:“我的好琏二爷,仔细误了时辰。”

贾琏看看王熙凤,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眨巴眨巴眼睛,放下了手里面的眉笔,又加了一句:“二奶奶可是不舒服?”

王熙凤一把夺过了眉笔,声音因为没有控制住而高了一点:“琏二爷,快些去吧。”

贾琏莫名其妙地就这样被王熙凤撵出了门,他站在门口,耸了耸肩,这才出门当差去了。

而在贾琏走了之后,平儿带着一众下人重新回到了屋内。他们刚刚进门,便感受到了来自王熙凤的超低气压。所有的人全都提心吊胆了起来,生怕王熙凤一个不高兴,就将怒火撒在他们的头上。

平儿给王熙凤倒了一杯清茶,悄悄地放在了她的手边。以往这个时候,王熙凤会给平儿两分面子,然而今天正好不巧,王熙凤看到了凑过来的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着银牙,粉面含霜,一张俏脸上怒意横生:“平儿,你今年多少年岁了?”

平儿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直视王熙凤,连忙低下了头去:“奴婢……奴婢记不得了。”

“你不记得,我倒是记得清楚,”王熙凤吸了口气,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只比我小两个月,和我年岁相当。”

平儿头低的更低了,也不吱声。

王熙凤瞪了一眼那些支着耳朵听八卦的下人:“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我与你们平姑娘说话呢,都给我出去!”

所有的下人顿时又一次鱼贯而出,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他们出了屋子之后,便开始低声地议论了起来。

这大宅子里面,谁都不是傻子,王熙凤突然问平儿的年纪,又突然将他们全都赶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大家谁又不知道呢?

“要我说啊,这回平儿,可是要山鸡变凤凰了,”有那刻薄的婆子说道,“本来也是,就那么个娇俏的小模样,又有哪位爷不爱呢。”

“这琏二奶奶也是霸道,成亲都快一年了,琏二爷连个通房都没有,整日价地扒着琏二爷,却又怀不上,”这婆子说话更是尖酸,“还不赶紧将身边的丫鬟给了琏二爷,这样就算是生了,那也是越不过她琏二奶奶的。”

屋外的众人议论纷纷,而屋内的平儿则面无血色。

王熙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移开了视线:“我已经打算过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琏儿吧。”

平儿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低着头跪在那儿,浑身瑟瑟发抖,声音哀切:“二奶奶,平儿……平儿从未有过这龌蹉的心思!还请二奶奶明鉴呐!”

“你就算是没有过这心思,又能怎么样呢?”王熙凤惨笑了一声,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时间颇有些心灰意冷,“琏儿是要袭爵的,哪个袭爵的人,屋子里面是只有一个正头娘子的?如今你跟着琏儿,我反而也能放下点心来,总比他从外头拉来的什么不要脸的狐媚子好。”

平儿咬着嘴唇,想要继续拒绝,却又害怕王熙凤生气。

王熙凤将她不说话,便一锤定音:“便这么定了,等今儿晚上我与琏儿说过之后,便给你另安排一间屋子,等圆了房之后,便叫他们唤你平姑娘。”

平儿心里一片凄凉,她好半天之后,才慢慢地磕了个头 :“奴婢……多谢奶奶的抬举。”

王熙凤又来气了,她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还不快下去!”

平儿迅速地站起身来,低着头退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平儿当然是不可能当通房的啦,毕竟我这是个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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