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从来没见青年这么热情和急切,他倒是没有招架不住,就是有点懵,“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黄单亲男人的喉结,“不吃东西吗?晚上真的没时间吃的。”

江淮的喉结颤动几下,被亲的浑身都不能好了,他把青年兜头盖脸的按在胸口,低头弯腰去亲对方淌着细汗的脸颊。

青年脸颊咸咸的汗味尽数被江淮刮||进嘴里,他嫌不够,就用牙去磨,去咬。

黄单疼的哆嗦了一下,伸手去抓男人的胳膊,指甲扎进他紧绷的肌||肉里,压抑着哭声说,“去房里。”

江淮抱起青年,结实的手臂稳稳托着,“搂着我的脖子。”

黄单照做,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哭着亲他。

江淮的脸上有眼泪,一滴两滴,湿成一片,他重重地喘口气,“你看你,还没怎么着就开始哭了。”

黄单哑声求道,“你别|咬||我。”

江淮蹭着他的脸,湿||漉||漉的,“喜欢你才咬||你的。”

一进房间,江淮就愣住了。

床上的被子铺的平整,上面有好几个小纸盒子,全都拆开了,里面五颜六色的东西倒出来一些,杂乱的放着,无声无息的展现出一种急着要搞事情的意味。

“……”

江淮的呼吸一下子就粗起来,他抵着青年的额头笑,“宝贝,你今晚不想活了啊?”

黄单心说,今晚是要九死一生的。

在比赛前十分钟,黄单的脑子里出现一道机械音,汇报着比赛的详细规则。

比赛开始后,会有专业人员操控机器,负责审计工作,确保公平,公正,但不公开。

由于涉及到每一位宿主的隐||私部分,除非是当事人愿意分享自己和爱人玩游戏的一面,否则是不会强行对外公开的。

黄单不太清楚整个比赛是怎样的流程,也没时间去琢磨。

十分钟太短,刷地就过去了。

江淮去开电脑,点开流行音乐,电子音混着低音炮的声音起来,主唱高声唱着热血与青春,房里的家具都在震||动。

劲爆的歌声响个不停,房里漂浮的尘埃都跟着快节奏跳动起来。

江淮在干一个大事。

娃哈哈的瓶子卡在水管口,下不去,上不来。

娃哈哈的瓶身那么粗,材质也偏硬,要推||进下水道的管子里面,太困难了,强行拽出来也不行,水管都快被挤坏了。

江淮的眉头深锁,娃哈哈的瓶子和管口紧紧|贴在一起,他越往外面拽,贴的就越紧,瓶身和管|壁|摩||擦的厉害,已经有随时都会破裂的迹象,进退两难。

黄单催促。

江淮满头大汗,身上也附上了一层汗珠,他抿着发干的嘴唇,一滴汗滑过喉结,“别催,马上就好了。”

空气里隐约响起细微的声响,水管把娃哈哈的瓶子整个吞了进去。

江淮又把娃哈哈瓶子往水管里面推进去一点,他将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吐出来,甩了把手上的汗水,喘了喘气就去干起别的事。

摇滚唱完了,换的另一首歌,不知道是什么歌名,也不晓得是谁唱的,那里面夹杂着呜呜的哭声,压制着,痛苦着,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听的人感觉泪水都扑脸上来了。

歌一首接一首的播放,一百多首到头,又重头开始,乐此不疲。

前小部分的歌曲透着青涩的味道,像一对刚投奔爱河的小情侣,会紧张,彷徨,无措,害怕,痛哭流涕。

中间那部分的歌曲如火般热烈,仿佛是一对同时坠入深渊,又同时飞入天堂的情||人,在那抵|死|缠||绵着,尽情的燃烧着。

后半段的歌曲又变的温柔舒缓起来,那好似是几辈子的爱人,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他们拥抱着唇||齿||相依,收紧了双臂,厮||磨着,深爱着。

一起疼,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快乐。

黄单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在做梦,梦到自己在草原上,在风里,在马背上颠|簸,他抱紧马脖子,那风是热的,烫的,吹拂过来时,会让他受不了的哆嗦,眼角的泪往回飞。

草原没有尽头,风非但不见凉意,甚至卷起了一道圆形的火焰,将黄单围困住了,他感觉自己被烧的体无完肤,从灵魂到身体都快融||化了。

黄单的意识挣扎着清醒,草原没了,马没了,风也没了,他如同挂面般挂在男人身上,还是从锅里捞出来的挂面,黏||糊||糊一团,软的一捏就会变成碎渣。

他又昏沉了下去。

这次昏的时间很长,等到黄单的意识恢复,他发现自己平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从头到脚都很清爽,没有一丝汗湿的感觉。

就是肌||肉酸痛,四肢和腰背都痛。

黄单就像是刚从一场国际运动会上下来,他是一名全能的选手,参加了竞技体||操,球类,水上,男子双打,马拉松等多项运动。

时常不知道多久,他超常发挥,打破了自己创下的每一个记录。

头痛欲裂,黄单刚清醒,还没消肿的眼睛就又红了,眼泪从眼眶里冲出来,他侧过头,把脸在枕头上蹭蹭。

旁边的窗帘拉开一小部分,能看见外面明亮的天色,一晚上已经过去了。

黄单记得昨晚男人一旦有停下来的苗头,他就立即给对方咔嚓掐掉了,为比赛拼死拼活,哭的喉咙都哑了,几次濒临昏厥。

房门从外面推开,有脚步声靠近,停在床边。

黄单把半垂的眼皮撑开,看到男人端着杯水,衣着随意,姿态是平时的沉稳,跟他的身受重伤,半死不活截然不同。

明明对方才是干苦力的那一位。

江淮撩开青年额前的发丝,“再不醒,我就要背你去医院了。”

黄单动动嘴唇,喉咙很疼,他张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你怎么在家?”

“你这样子,我能上哪儿去?”

江淮没好气的说,“我要是真丢下你出门了,满脑子还不都是你,搞不好就会因为走神,被撞死在马路上。”

他把水杯放床头柜上,单手托住青年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去把对方脸上的眼泪擦掉,“你都哭一晚上了,怎么还哭,眼睛不想要了?”

黄单吸吸鼻子,“太疼了。”

江淮皱眉,给他擦眼泪的动作更轻,“哪儿疼?”

黄单哭着说,“都疼。”

江淮叹气,把人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你怎么说你好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在你面前,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你勾个手指头,我就会忍不住的扑上去,昨晚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我不要停,我一看你哭成那样了,就用心把你|干||了一晚上。”

想到了什么,江淮露出后怕之色,“快天亮的时候,我看你紧闭着眼睛,脸苍白,身子还在轻微痉挛,差点把我给吓出心脏病。”

黄单的嘴角抽抽,“挺好的。”

江淮没听清,“什么?”

黄单说,“你昨晚很厉害。”

江淮的耳根子微红,曲着手指在他额头轻弹一下,“不知死活的小疯子,你再勾||引我几回,真的会被我|搞||死的。”

黄单,“……”

江淮扶着青年坐起来,一点点为他喝水,“带你去医院吧。”

黄单说不去。

江淮摸摸青年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脸,拧着眉毛嘟囔了句,“好像有点发烧。”

还是不放心,江淮在抽屉里找出水银温度计,甩甩后放进黄单的腋窝底下,“夹好了。”

黄单拿胳膊夹着,“几点了?”

江淮看手机,“九点多。”

黄单饿了,想吃东西,但是嗓子疼,喝水都难受,更别说咽食物了,他把眼角的湿意蹭到男人掌心里,“我能吃什么吗?”

江淮摸他的脸,湿湿的,“给你煮了粥,在桌上放着呢,凉会儿给你吃。”

黄单问道,“有肉吗?”

江淮捏他的下巴,“昨晚吃一晚上肉,还没吃够?”

黄单说,“没吃。”

“胡说,我那几两肉不是你吃的,是谁吃的?”

江淮哼笑,眼角的那块疤都是温柔的,“昨晚你是不知道自己吃的多香,使劲把肉往嘴里咽,我抠都抠不出来。”

黄单不想跟他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江淮把温度计从黄单的腋窝底下拿出来一看,发现他是低烧,就去打了盆水过来。

黄单动弹不了,任由男人把他的睡衣脱了,拿湿毛巾给他擦背降温。

江淮换盆水继续擦,“我给你请假了。”

黄单是不想说话的,嗓子很疼,他听到男人说的,还是开了口,“什么时候的事?”

江淮擦擦他的脖子,“就在我进来之前,你那主美很爽快,没问什么。”

黄单说,“美术这边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江淮把毛巾在盆里抖开,拧干了给他擦后颈,“你要不要换个公司?少加一点班,有双休,你也不会那么累。”

黄单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其实可以吃吃喝喝,等着时间一到,离开这个世界,但要是是不工作,会很无聊的,所以他还是要上班才行,就当是多学点东西。

“过段时间再看看。”

江淮没再提,他端着盆去卫生间,回来时说,“我去给你拿粥。”

黄单说,“等一下吃,我腿疼。”

江淮坐过去,把青年的一条腿握住,另一只手给他按||捏,“不运动,肌||肉都拉伤了。”

黄单的声音里带着很浓的哭腔,“你轻点。”

江淮挑挑眉毛,“你才二十多岁,这腿都没法架到我的肩膀上,真该好好锻炼了。”

黄单抿嘴,“好哦。”

男人的指尖有力,捏的黄单很疼,也很舒服,他边哭边喊,下巴都被眼泪给淹了。

江淮去拿毛巾重新给他擦脸,找冰袋放在他的眼睛上敷了敷,既心疼又无奈的把人搂在怀里,“我这辈子就没这么伺候过谁。”

黄单微怔,“我知道的。”

江淮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向他的耳朵,“记着啊。”

黄单认真的说,“嗯,我记着的。”

江淮满意的勾唇,闻着青年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他动了几下喉结,“怎么办,我又想要了。”

黄单说,“不能要,我还很疼。”

江淮蹭青年的脖颈,拿没刮的胡渣扎他,“逗你的。”

黄单被扎的往后躲。

“别动了。”

江淮的气息粗喘,他捧住青年的脸,哎了一声,很委屈的说,“自从跟了你,我和只会耸||腰的公||狗越来越像了。”

黄单半响说,“你过来点。”

江淮凑近,唇上一软,他低笑两声,半眯着眼睛亲上去,好一会儿才停。

黄单喝完粥,体力好了一点,“系统先生,我获得了第几名?”

系统,“需要一到两个工作日的统计。”

黄单以为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到时候你会通知我吗?”

系统,“会的。”

黄单换个姿势,从躺着改为趴着,刚开始是最疼的,疼的要死,后来还是疼,但是有多疼就有多爽。

事情办完了以后没伤口,也没任何不适,他上了厕所,很顺利。

好一会儿,黄单感慨,“菊|花灵真好。”

不过,他用着用着,就要用完了。

系统,“那个产品所属的公司每年会举办一次活动,收集大量的用户意见反馈,公司会选出前三名,寄送数量不等的产品。”

黄单问道,“有要求吗?”

系统,“稍等。”

“在下帮您查了,意见反馈的字数要一千字以上,并附英文翻译。”

黄单说,“我可以写一万字,除了英文,还可以附上德文,法文,俄文等多个国家的同步翻译。”

系统似乎是被震到了,几秒后才出声音,“那到时候有活动,在下就告诉您。”

黄单感激道,“多谢。”

客厅传来江淮的声音,他在打电话,似乎是有什么案子要去跟进。

黄单往薄被子里缩,昏昏入睡。

有只手盖住额头,黄单被那粗糙的触感给弄醒了,他打哈欠,“你有事就去忙吧。”

江淮的手往下移,抚||摸着他的脸,皱眉说,“热度还没退下去。”

黄单说,“不要紧的。”

江淮的薄唇抿直,面部线条绷着,明显的放心不下。

黄单又打哈欠,“没事的,我现在好多了,你去忙你的,我在家补觉。”

江淮低头去亲他,“乖。”

黄单搭上眼皮,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开着的。”

江淮嗯了声,把灰色衬衫拽下来,塞进裤腰里面,快速扣上皮带,“冰箱里有吃的,饿了就去拿。”

黄单含糊的嗯嗯,人睡着了。

玄关的江淮正要穿鞋,又回房里,在青年的唇上碰几下,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才走。

心里住进来了人,不一样了。

无论是在哪儿,要去哪儿,做什么事,和什么人见面,都会记挂着,恨不得捧手心里,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摸到。

黄单没睡多久,就听到了“扣扣”的敲门声。

他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准备翻个身再睡,但是那“扣扣”声一直在响,伴随着几声用力拍门的响动。

确定真有人在敲门,黄单找到拖鞋,慢吞吞的下床,他倒吸一口气,腰酸背痛腿抽筋,这几个字搁他身上,非常贴切。

昨晚真的做过头了。

黄单走到客厅,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他抽纸巾擦汗,顺便把脸上的眼泪擦擦,“谁?”

门外是一个年轻的声音,“是江哥叫我来的。”

黄单没马上开门,他坐到沙发上,等疼痛感不那么强烈,才去把门打开,认出来人是上次的寸板头。

寸板头看到青年的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泪痕,不由得傻眼。

想到江哥的交代,他一个激灵,“你,你怎么了?”

黄单摆摆手,“没怎么。”

寸板头进门,把他来这儿的事给说了。

黄单默默听着,知道江淮是担心他,叫自己的兄弟过来帮着照看一下。

寸板头有点拘谨,他搓搓手,不知道该干什么。

黄单给寸板头拿瓶水,他是想陪对方待会儿的,看电视聊天都行,但是身体已经提出抗议,腰快断了,坐不住,只能躺着。

要是黄单硬撑,绝对会在寸板头面前疼到哭出来,对方一定会吓到的,他想,还是不吓人了,“我去睡觉,你随意。”

寸板头拿住那瓶水,看出青年身子不舒服,脸白的很,走路也不自然,估计是扭到腰了。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江哥对个男的这么上心,好像挺怪,又觉得是能预料的事,毕竟上次他就亲眼目睹江哥把这人紧紧抱在怀里。

寸板头打了个抖,“那个,你中午要吃什么?”

黄单说,“面条吧。”

寸板头哦道,“好的。”

黄单只是随口一说,中午他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一碗面条,诧异的问,“你做的?”

寸板头咧嘴,“是啊,我看厨房有细面,冰箱里有肉有菜有鸡蛋,就自己做了。”

黄单夹一块西红柿到嘴里,细嚼慢咽后给出评价,“很好吃。”

寸板头害羞的摸摸后脑勺,“锅里还有的。”

黄单让他也去吃。

俩人解决掉一大锅面,气氛没那么尴尬了。

下午黄单不睡了,他靠在沙发上,后面垫着海绵宝宝靠垫,跟寸板头一块儿看电视。

那电视讲的是婆媳间的战争,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名堂出来,共鸣是肯定没有的。

寸板头开始没话找话,“这房子挺贵的吧。”

黄单喝口水,“还好。”

寸板头咂咂嘴,“S市什么都贵,还是有大把大把的人要往这里跑。”

黄单说,“因为这里机会多。”

寸板头看着虚空,“说的也是,那些上班族失业跳槽,都是常有的事,不像我们,进一个窝,就在里面待着,上头没指令,得待到退休。”

黄单给他一个橘子。

寸板头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三两下把橘子皮剥了,掰一半递过去。

黄单说了谢谢,慢条斯理的吃起橘子。

俩人还挺和和气气的,就是电视不好看,真不好看。

算上这辈子,黄单当了三辈子的gay,也没处理过婆媳关系,寸板头还是个孩子,就更不能从中体会出什么感受。

电视里的婆婆和儿媳从忍让到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开撕。

婆婆让儿媳赶紧滚,说房子是她家买的,这个家她说了算。

儿媳一手抱着刚满月的婴儿,一手找出房产证砸婆婆脸上,结果那房产证的边角把婆婆的脸划破了一条小口子。

不得了了。

这要是处在那两个年纪的人看,能激动的瞪圆眼睛。

而黄单和寸板头全程都是淡定脸,还无聊的犯困。

寸板头待到江淮回来就走了,他打了招呼往外面走,想起来什么就回头,暧||昧的挤眉弄眼。

江淮把大门钥匙丢鞋柜上,“你眼睛抽筋了?”

寸板头咳一声,小声说,“江哥,这条路不好走的。”

江淮听出那话里的意思,他拍一下弟兄的头,没用什么力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呢,装什么大人。”

寸板头往客厅里面瞧,见青年不在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有个亲戚,就是走的这条路,没走到头。”

江淮撩起眼皮,“嗯?”

寸板头说,“那亲戚是独苗,家里是不可能同意的,被发现以后就是闹,甚至以死相逼过,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割腕,绝食都做过,你能说他走那条路的时候没认真吗?到头来还不是屈服于现实。”

寸板头走后,江淮的脑子里塞着那句话,怎么也抠不掉。

他的烟瘾犯了上来,靠着门在上下口袋里摸摸,才想起来烟跟打火机都被丢在抽屉里,自己正在开始戒烟。

因为青年说烟抽多了,嘴里的味儿不好闻,对牙齿不好,对肾更不好。

江淮嘴上骂骂咧咧,却是记心里了。

谁也不想遭自己的爱人嫌弃,况且对方还小自己七岁,四舍五入就是十岁。

卫生间响起冲水的声音,黄单开门出来,就看到男人靠门傻站着,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干嘛呢?”

江淮正想着事,冷不丁的听见声音,他吓一跳,脸上是来不及遮掩的不安和担忧,在那里头混着些许势在必得的阴骘。

黄单眯了眯眼,“是不是那小兄弟对你说了什么?”

江淮定定神,扯起一边的嘴角,“他一个小屁孩,能说什么东西。”

黄单自顾自的说,“你口中的小屁孩告诉你,同性恋这条路很难走,可能还对你说了什么出柜失败的例子。”

“你怕我们的事被我家里发现,家里极力反对,我被迫顺从,和你分道扬镳。”

他说,“可是你不想跟我分开,所以你暗暗下决心,不管我家里怎么为难,你都要过那一关。”

江淮膛目结舌,半天才迈动脚步走过来,伸手去捏青年的脸,啧啧两声道,“乖乖,你这脑袋瓜子这么聪明啊,这都被你说中了。”

他狐疑的盯着看,“你该不会是躲在门后偷听了吧?”

黄单抓住男人的手,“刚才我在上厕所,听不到的,说的那些都是我猜的。”

“……”

江淮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就不担心我会退缩?”

黄单说不会的,“因为你说过,死也不放开我的手。”

江淮愣了愣,他笑出声,蹭着青年的鼻尖说,“对,死也不放开。”

第二天,江淮揪住寸板头,开门见山的说,“那什么面条,你把步骤写给我,快点,还愣着干什么?”

寸板头反应过来,“噢噢。”

他在纸上写完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江哥,你要改行做家庭煮夫了吗?”

江淮把纸条卷起来收口袋里,意味深长道,“做男人难啊,做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寸板头说,“更难,我看出来了。”

江淮没回应。

难是难了点,但是挺幸福。

为一个人这么尽心尽力,拼命的想把自己所有的都给对方,生怕少给了一点点。

黄单吃到江淮给他煮的面条,西红柿有,鸡蛋有,青菜有,肉丝也有,看样子,什么都不缺。

江淮看青年捞一筷子到嘴里,他问道,“怎么样?”

黄单慢慢咽下去,“好吃。”

江淮对这个评价不是很满意,“只是好吃?”

黄单说,“最好吃。”

闻言,江淮这才把身上的围裙拽一下来,可算是松了口气,他去找根烟抽,自己出任务都没这么紧张过。

黄单吃完最后的几根面条,也松口气。

江淮眼尖,捕捉到了,“你别告诉我,面很难吃,你是不想打击我,才强撑着吃完的。”

黄单,“……”

他叹息,“你还没到四十,怎么就这么唠叨了?”

江淮嘴边的烟一抖,手掐青年的脖子,没用力道,“好啊你,老子辛辛苦苦给你煮面,你吃饱了就嫌弃老子唠叨!”

黄单说,“我没骗你。”

江淮把烟夹在指间,往旁边吐了个烟圈,侧头问,“什么?”

黄单说,“面真的好吃,明天我还要吃。”

江淮的眼眸黑亮,“行,你想吃多久,我就给你做多久,吃一辈子都行。”

黄单心说,一辈子会腻的,可以换别的吃,只要都是他做的就好。

当天晚上,黄单刚洗完澡,坐在床头剪脚指甲,他刚把一片指甲弄到垃圾篓里,就听见了比赛结果。

第九名。

这是黄单的名次,前十了,比他预料的高很多,他以为自己只能在前一百。

黄单从系统先生那儿得知,这是一场针对宿主的比赛,只有符合条件的宿主才能参加。

否则参赛的可就不止是宿主,还会有闲得无聊,作天作地,费尽心思想找点乐趣玩一玩的系统工作者。

据说系统工作者的家属太可怕了。

有的是一个团队,轮流着来,论体力和精力,谁能比的过?

如果严格要求必须是男子双打,但就有系统工作者的家属是精分的,别看有一个团,其实都是一个人,那情况是在规则以内,完全可以照常参赛,你除了生气,还能怎么着?

黄单这回是运气好。

他听系统先生说,比赛的过程中,有好几个宿主都因为身体的原因,提前退赛了。

毕竟是如此重大的比赛,有心态不好的会很紧张,睡眠不足,食欲不振,吃坏东西,和另一半闹矛盾……这些都会在赛场上起到难以想象的影响。

“系统先生,第九名会有什么奖品?”

系统,“积分五千万,菊||花灵三百箱,共计九百支,还有一些营养液和产品,都给您收进苍蝇柜里了。”

黄单听完以后,好一会儿都没回神。

突然发了的心态,就是他现在所经历的。

黄单通过这场比赛,更深刻的意识到了一点,遇到困难不要怕,要相信自己,迎刃而上,最终就会取得胜利。

天知道他在那一晚上有多少次想放弃。

实在是太疼了。

这名次他拿的比其他人要艰难。

黄单转而一想,也不一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的宿主或许也有困难,只是和他不同,他也不知道而已。

江淮在卫生间刷马桶,脖子被搂住了,他没回头,“别趴我背上,赶紧把头发吹干睡觉去。”

耳朵上一湿,江淮的呼吸粗重,“不要闹了。”

黄单趴在男人宽阔的背上,亲他发热的耳朵,手绕到前面,“抓住你了。”

江淮脑子里的那根弦猛一下就扯断了,他站起来,快速洗了手就把背后的青年拽到身前,抱起来往台子上一放。

黄单低头亲他,“现在还早,我们可以做的。”

江淮什么也不说,只是牟足了劲把人给弄哭了,那哭声没压制,惊天动地,要死要活。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装载着黄单和江淮两个人的点点滴滴,他们会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洗个澡做个爱,有时候澡都不洗,就浑身臭汗的抱一块儿,亲上去的时候都是一股子汗味,谁也不嫌弃谁。

待风雨都平静过后,俩人会扭着脖子互看彼此,分享彼此身边的人和事,从对方那里得到一点回应。

生活挺平淡的。

黄单是那么觉得,他从来不问系统先生,自己什么时候离开。

因为黄单已经通过前两次的穿越知道了,该离开的时候,他就会离开。

现在还不到时候。

几个月后,黄单从江淮那儿听到一个事,阿玉死了,死在了戒||毒所里,死在她要出来的前一天。

已经拼了命的戒||毒成功了,为什么要做出那种选择,放弃自己求来的生命?

黄单想不通,江淮也是,他们买票去了阿玉的故乡。

阿玉的尸||体是火化的,就一个小盒子,那些灰要洒在她的故乡,这是她留下的遗书里写的。

黄单跟江淮长途跋涉,俩人出现在阿玉的故乡时,都是灰头土脸的,像两只土猴子。

找地儿洗把脸,黄单喘口气,“很穷。”

这是他对阿玉故乡的第一印象。

江淮捧一把水往脸上浇,他抹把脸,“是啊,很穷。”

那种穷,不是坑坑洼洼的山路,也不是高高低低的小平房子,村里人破旧的衣裤,沧桑的脸,而是混合在空气里的东西。

黄单不清楚阿玉的家在哪儿,江淮也不知道。

他俩问了人,才找到阿玉的家。

房子周围堆放着垃圾,砖块,木柴,脏又乱,越往里走,越没法下脚。

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在烧饭。

没有厨房,也没有锅台,就是几块砖堆一堆,锅被吊在上面,里面是青菜粥,热气往女孩脸上扑,她抬起袖子擦擦,脏污褪去一些,露出来黝黑的脸,眉眼和阿玉有几分相似。

女孩看到黄单和江淮,警惕的问找谁。

她说话的口音是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人很紧张,不停的拿手在裤子上擦。

黄单作了自我介绍,他说是阿玉的朋友。

女孩听到是姐姐的朋友,就高兴起来,还跑着去喊弟弟妹妹。

黄单扫视屋子,“阿玉不容易。”

江淮点一根烟抽,“嗯。”

不多时,三个孩子都站在黄单和江淮面前,最小的男孩不到十岁,大大的眼睛里写满胆怯。

年纪最大的就是烧饭的女孩,她是家里的老二,十八岁了。

来的路上,黄单就跟江淮商量过,是隐瞒阿玉的死,说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还是把真相告诉给她的家人。

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后者。

因为阿玉的妹妹已经成年了,她明白什么是生老病死,这种谎言是偏不了她的。

当三个孩子问大姐怎么没回来时,黄单说她回来了。

黄单把背包的拉链拉开,端出里面的小盒子。

女孩看到盒子就哭了。

老三也跟着哭,只有最小的男孩不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自己的大姐,他看两个姐姐哭,就也跟着哭。

一时间,脏破的小屋里全是三个孩子的哭声。

黄单把黑框眼镜摘下来,捏了捏鼻梁,“阿玉怎么会走了?”

江淮抽着烟,“不知道。”

三孩子哭了很长时间,小男孩是第一个停下来的,他不清楚大姐没了,所以不悲伤。

黄单看一眼还在抽泣的两个女孩,他叹口气,穷人家的孩子早熟,阿玉的弟弟妹妹才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被生活磨练后的痕迹。

小男孩拉着女孩的衣角,很小声的说自己肚子饿了,要吃饭。

两个姐姐都没搭理他。

黄单把手摊开,掌心里是一把大白兔奶糖,“拿去吃吧。”

小男孩的眼睛立马就亮了,手抬起来又放回去。

黄单说,“给你的。”

小男孩又抬起手,一把抓走奶糖,“谢谢叔叔。”

黄单看到小男孩抓着奶糖跑到两个女孩那里,说什么你一个我一个,他偏过头,往外面走去,觉得屋子里挺压抑的,在里面待着很不舒服。

江淮跟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也闷,这里的每一颗尘埃都仿佛有千斤重,让人喘不过来气。

黄单说,“我不喜欢这里。”

江淮难得的赞同,“我也不喜欢。”

他弹了弹烟身,看着一撮烟灰掉进烂泥里,“早点办完事回去吧,这地儿待着让人……怎么说呢,就是……”

黄单接他的话,“绝望。”

江淮咬着烟,“对,就是绝望。”

他们再回屋里时,哭声已经没有了,那小盒子被放在稍微干净点的柜子上,和一个相框放在那里。

相框里的是个老人,女孩说有奶奶在,大姐就不会一个人了。

黄单跟江淮都被邀请着吃了青菜粥,和三个孩子一起蹲在锅边吃的。

一阵风吹来,火堆跟着摇曳,灰土往碗里飞。

黄单看看粥上面的黑灰,再看看若无其事的几个孩子,他抿抿嘴,也扒了送进嘴里。

不干不净,吃着没病,这是江淮在吃完那碗粥后跟黄单说的话。

黄单在茅坑里撒尿,“你身上带纸了吗?”

江淮斜眼,“撒尿也要擦?”

黄单蹙眉,“我肚子疼。”

江淮摸摸他的肚子,“跟哥哥说说,为什么不听话?欺负我家宝贝干什么?”

黄单没心思多说,找个地儿就蹲下来,“你站远点,我怕熏着你。”

江淮说没事儿,他抗熏。

黄单索性跟他聊起天,“阿玉的弟弟妹妹都挺懂事的。”

江淮靠着树,脚一下一下蹭着草皮,“没妈的孩子,不懂事怎么办?等着老天爷伸把手吗?老天爷忙着呢,顾不上的。”

黄单知道,男人这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可惜他看过的画面只停留在男人的六岁时,不知道他的父母如今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江淮过了会儿问,“好了没有啊祖宗,你这泡可真够久的。”

黄单从茅坑里出来,身上都是味儿,“吃粥的不止是我,你怎么没事?”

江淮单手插着兜,“你娇气。”

黄单,“……”

他的手被牵住了,耳边是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没事,哥哥准你娇气。”

把茅坑甩远了,黄单说,“我没洗手。”

江淮生气的瞪他,“说出来干嘛?我都已经忽略了。”

黄单,“……”

江淮跟阿玉的妹妹谈了会儿,把他的骨灰洒在这片土地上,黄单陪着走了一路。

落叶归根,大概就是阿玉选择回到这里的原因。

阿玉的父亲在城里的医院接受治疗,黄单和江淮去了一趟,中年人瘦的皮包骨,就是靠一口气撑着。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和死的权利。

阿玉的父亲不想死,他想活着,所以他还在坚持,哪怕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因为他那数额庞大的医药费而过的艰苦。

那次之后没几天,黄单收到一封信。

是阿玉生前寄的。

信里的内容不多,黄单一字不漏的看完了。

阿玉知道黄单和江淮会去她的故乡,她在信里说自己得了病,却没说是什么病,只说有一笔钱在卡里,密码是她和严二认识的日子,她刻在了合租房的墙上。

那卡里的钱一部分是给弟弟妹妹用的,一部分给父亲的医药费。

信的后面,阿玉说她不想治病了,她想自私一回。

所以她在自己被病魔带走前报了仇,把身上的毒||瘾戒掉以后,就干干净净的去另一个世界找严二了。

——我很高兴,我走了。

这是阿玉最后写下的一句话。

黄单心想,那个年轻女人写到这里时,一定是笑着的。

江淮回来后,黄单就把信拿给他看,“你明天就把事情办了吧。”

“好,明天就去。”

江淮将信折了放桌上,“阿玉去找严二也好,有个伴。”

他以前不懂,现在知道有个伴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前提是那个伴是你想要的。

入秋后天气就转凉了,离寒冬越来越近。

黄单接到林母的电话,叫他回去一趟,说是舅姥爷大寿。

林母在那头跟什么人聊天,声音挺杂乱的,“儿子,你这次回来,妈给你介绍一女孩,人是高材生,重点大学毕业的,现在是销售经理,人长的也漂亮。”

黄单一边耳朵里是林母的声音,一边耳朵里是阳台的水声,男人在给他刷球鞋。

“我没时间的。”

“周末怎么没时间了?别跟妈找借口,你表弟都把票给你订好了,二十几的人了,别那么不懂事。”

林母唠唠叨叨几句,就挂了电话。

黄单捏着手机,转身就看到男人站在自己背后,全听见了,他可以肯定。

江淮一手拿着鞋刷,一手是洗衣粉的泡沫,他的唇角勾着,眼底没一丝笑意,“重点大学毕业,销售经理,人漂亮,你家里真会给你找。”

黄单说,“你先去刷鞋。”

江淮甩手就把鞋刷扔阳台的水池里,“刷什么刷,给我过来!”

黄单走近点,“那等会儿刷。”

他摸摸男人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你跟我一块儿回家。”

江淮的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黄单说,“我会让表弟把票退掉,我在这边买四张,把我们俩往返的车票都买上。”

江淮死死盯着眼皮底下的人,“你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回去?就不怕你家里人多想?”

“林乙,只要我们站在一起,即便是不做出亲||近的举动,有些东西照样是藏不住的。”

黄单说,“这次回去,我会跟家里说的。”

江淮的眉头打结,周身的气息混乱,整个人都不对劲,他在怕。

他怕黄单因为父母的劝阻动摇,更怕黄单在孝顺和感情之间,选择前者。

黄单说,“别担心,我不要别人。”

江淮低着头问,“不要别人是什么意思?”

黄单说,“就是只要你的意思。”

江淮的身子一震,他哑声说,“你不能骗我。”

黄单抬头,“不骗你。”

江淮要抱青年,想起来手是脏的,他去洗手,把人抱怀里亲够了,就往沙发上压。

那双白球鞋在水池里躺了两个小时左后,才被重新拿起来刷洗。

白球鞋洗起来就是麻烦,要包层卫生纸,不然晒干了会有一层黄色附在上面。

江淮蹲在地上,往鞋面上铺卫生纸,“再给我一截。”

黄单拽了一截递过去。

江淮把两只白球鞋包成白白胖胖的大粽子,“先去订票,然后去买衣服。”

黄单问道,“要买衣服?你这样就挺好的。”

江淮哼笑,“我还可以更好一点。”

“……”

黄单看男人这么认真,也不好说什么,就陪着去了。

他俩一个专卖店一个专卖店的逛,在海澜之家买了两条裤子。

黑的江淮穿,灰的黄单穿。

轻纺市场二楼是卖衣服的,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数的质量都很一般,价格还要的高,不懂行的会被宰的渣都不剩,偏偏还不自知,懂行的却能淘到物美价廉的东西。

黄单看中一件T恤,觉得江淮穿很合适。

江淮问T恤多少钱。

老板娘张口就来一句,“这件一百七十五。”

黄单刚要拿钱,江淮就给他一个制止的眼神,“五十。”

老板娘目瞪口呆,脸上挂起笑容,有点儿僵硬,没见过下刀这么狠的,“帅哥,哪有你这么砍价的啊?”

黄单也呆,这已经不是对半砍了,他偷偷看男人,能说出那个价格,就已经很厉害了。

江淮淡淡的扫一眼T恤,“我觉得这衣服也就五十,是吧?”

他后半句是问的黄单。

黄单吞口水,面不改色的点头,“嗯。”

老板娘还是笑着,“两位帅哥,那个价我进都进不来。”

江淮把T恤挂回去,两手放进口袋里,懒洋洋的说,“那算了,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黄单跟他一起出去。

后面传来老板娘的喊声,“帅哥,你要是诚心买那T恤,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再好好说一说。”

黄单说,“五十喊的太少了,你可以喊八十,她应该就会卖的。”

那T恤的手感摸着不错,款式也很稳重,他的心里种了一把小草,想买。

江淮挑唇,“别急。”

他们没走到头,老板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行了,给你们了!”

老板娘把T恤装袋子里,“帅哥,我这可是一分钱都没赚了,下回你怎么也得多关顾啊。”

“会的。”

江淮付钱拿T恤走人,朝黄单得意的挑眉。

黄单虽然没说什么,看他的眼神是崇拜的,还有点难以置信。

江淮拍拍他的肩膀,“学着点。”

黄单说,“我想买根皮带。”

江淮带黄单去买,这回是对半砍的价格。

他说砍到什么价位,砍多少,都分东西,也分店铺,这里面的水深的很。

黄单学会了一样东西,就是砍价。

江淮见青年还看着自己,他的眉毛一扬,“怎么,被我迷上了?”

黄单说,“你懂的真多。”

江淮的眼眸变深,压低嗓音说,“赶紧把你那眼神收回去,不然我会找个地儿|干||你。”

黄单说,“出门前才做过。”

江淮咬牙,“所以你就给我老实点,别勾||引我,嗯?”

黄单真没勾||引,“买完东西去吃饭,吃完饭就回去,如果状态好,可以做一下。”

江淮的面部抽搐,“我怎么每回听你提这件事,都这么怪呢?在你心里,什么是|做|||爱?”

黄单说,“就是做||爱|做的事情。”

江淮刚要开口,便听到青年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才能做。”

他想,他喜欢这个说法。

七号那天,黄单跟江淮做火车回了Y市。

林父林母知道江淮是警||察,那态度好的没话说,客气的不行。

黄单让他们别跟其他亲戚说。

林父林母答应了,老两口也知道还是不透露的好。

黄单见到了林母在电话里说的女孩,确实很漂亮,只不过,对方从出现开始,视线就在江淮身上,一下子都没挪开。

但凡眼睛没瞎,都能瞧出来女孩中意的人是江淮。

林母不乐意了,“儿子,你带朋友回来,妈是没意见的,可你怎么带个样样都比自己强一大截的回来?这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黄单无语。

林父背着手踱步,“算啦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母说,“还孙子呢,你连儿媳都没有。”

林父噎住,瞪眼说,“儿媳没就没了,儿子过的快乐就好。”

林母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能快乐的起来吗?”

黄单等老两口不说了,他才出声,“爸妈,我现在挺快乐的。”

出柜这种事,大半拼的是人品。

黄单的人品就不错,他在说出自己跟江淮的关系以后,幻想的跪地痛苦,被打的满地找牙这种场面都没出现。

林父林母也没威胁他,叫他跟江淮断了,否则就别进家门这种话。

老两口是懵了。

外面的江淮等的不耐烦,那女孩还没眼力劲,凑上来打招呼。

“江先生,你也在S市吗?”

江淮的面色冷峻,拒人千里的姿态摆了出来,只是微微昂首,音都懒的给,他的心里焦躁不安,哪儿还有开口的想法。

女孩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看出江淮对自己没兴趣,就带着骄傲和自尊及时离开。

房门打开,林父走出来,开口就是叫江淮走。

江淮皱眉,人纹丝不动,他要见到青年安然无恙,“林叔叔……”

后面出来的黄单打断江淮,“你先走吧。”

江淮还是没动,眼睛在青年身上扫动,行走正常,说明没下跪,脸上没有掌印,说明没挨打,他吐出一口气。

黄单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给男人看。

江淮阴沉的脸色在看到短信后,才有多缓和,他看了眼青年,转身走人。

晚上黄单偷偷溜出去找江淮,“我爸妈会想明白的。”

江淮沉声问,“为什么不要我来处理?”

黄单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过他的父母,如果江淮出马,出柜的难度系数会从两颗星飙升到五颗星。

耳朵一痛,黄单蹙眉,“我可以应付的。”

江淮亲他的鼻尖,低着嗓音说,“晚上别回去了。”

黄单推他,“不行,那样会功亏一篑。”

江淮皱皱眉头,给青年把衣服整理好,不容拒绝道,“宝贝,你就一次机会,如果不行,我来。”

黄单捏捏男人的手,扣他掌心里的茧,“相信我。”

出柜这场战打了小半个月才停。

胜利的一方是黄单,他跟江淮回了S市。

走那天林父林母都对江淮冷着脸,叫江淮别欺负他们儿子。

江淮失笑,“我哪儿敢欺负他。”

他的眼里有着宠溺,林父林母都是过来人,他们老两口看的真切,准备了一晚上的话没必要说了。

江淮四十岁生日那年,他对着蛋糕许愿,希望和黄单永远在一起。

黄单问他许了什么愿。

江淮不承认,“什么愿都没许。”

黄单习惯了,每次都撒谎,口是心非的人。

江淮的生日过了不到一个月,黄单被绑||架了。

那天是一个普通到事后想起来,都惊出一身冷汗的日子,江淮刚扣押一个毒||贩,手机就响了,那头却不是爱人的声音。

手机已经挂断,江淮还傻站在原地。

有个弟兄拍了他的肩膀,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着两只眼睛,呼吸困难。

按照对方的要求,江淮一个人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在天台上,他接到电话就往下看,视野里多了几个人影,其中就有自己的爱人。

黄单的双手被绑着,头仰的高高的,他在摇头,想告诉江淮,只要是时间没到,自己就不会死。

可是他的嘴上贴着胶布,只能发出唔唔的模糊声音。

一两分钟后,黄单听到身边的人打电话,叫江淮跳下来,否则就杀了他。

通话结束,一把枪就对准黄单的眉心,他瞪大眼睛,看到天空都暗了下来,还有水滴在脸上。

那次命悬一线,江淮大难不死,断了一条腿。

黄单等着男人情绪崩溃,一蹶不起,对方却很冷静的接受了现实,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消沉。

江淮反过来安抚黄单,“你活着,我也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黄单摸男人的下巴,很扎手,他去找刮胡刀,给对方把胡渣刮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江淮笑起来,“傻瓜。”

少了一条腿,江淮从一线退下来,局里要他去当个文职。

江淮却执意的拿下了警||官证,他的态度坚决,谁劝都没用。

他的顶头上司气的把茶杯都摔了,“你忘了自己刚进队里时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要保护每一位市民,直到死去!”

江淮说,“没忘。”

他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那时候我是一个人,了无牵挂,现在不同了。”

办公室里有短暂的死寂,江淮低低的说,“广大民众有你们这些人保护,他只有我。”

说完那句话,江淮就不再多说,只是拄着拐杖走出大楼,他没有回头,却知道寸板头在内的弟兄们在擦眼睛。

一周后,江淮带黄单去了自己的老家。

那老家比阿玉的故乡强一些,空气没那么压抑,山好水好,人也淳朴。

江淮一条腿没人,家务活还是他来做,他不要黄单插手。

黄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别人了,不过他有在学习,他学着做饭,学着在夜里独自去山里挑水,费力找到回家的路。

很多事都在学,黄单学的很辛苦,也很认真。

一年的冬天,地上结了冰,黄单去隔壁打了一桶水提回来,脚下没注意,身体就往前倒去。

屋檐下的江淮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本书,他看到黄单要摔倒,就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来,那只没受伤的脚刚迈出去几步,就重重栽倒在地。

江淮的牙磕破嘴唇,铁锈的味道在嘴里弥漫,他还是呆呆的趴着。

黄单那一下摔哭了,他边哭边去把地上的男人拉起来,“你怎么跑出来了?没摔着吧?”

江淮垂着眼皮,“我没用。”

黄单的眉心蹙了蹙,“这话我不喜欢听,以后不要说了。”

他看看男人的嘴唇,“破了,去漱漱口吧。”

江淮拽住青年,呼吸都是抖的,“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走了,你说你受够了我这个残废,再也不回来了。”

黄单擦掉男人嘴角的血,“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江淮低喘着,喉咙里有压抑的哽咽。

黄单拍拍男人的背部,“除了你这里,我哪儿也不会去。”

江淮挺直的背脊弯下来,脸埋在青年的脖子里。

黄单的脖子里有温热的液||体,他把男人抱的更紧了些,眼泪也止不住,弄的满脸都是。

从那以后,江淮处处跟着黄单,能自己做的就绝不让他碰。

黄单怕疼的体质在这地方生活,处处都是艰辛。

有一天,黄单要杀鸡炖汤,结果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割破了。

江淮很无奈的给他包伤口,“杀个鸡竟然能割到手指,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单说,“鸡在挣扎。”

江淮没好气的笑,“我拿菜刀对着你的脖子,你不挣扎?”

黄单,“……”

那鸡的命终结在江淮手里,汤也是他炖的,加了枸杞,味儿很香。

黄单跟江淮美美的喝完鸡汤,躺一块儿看窗外的夕阳。

他们不约而同的侧过身,面对着彼此,深一下浅一下的亲着。

亲了会儿,黄单趴到江淮胸口,搂着他的脖子继续亲。

夕阳静悄悄的来了,没走。

院里开了朵火红的花儿。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黄单和江淮一直在那里生活着,就他们两个人,和一只大狗熊娃娃。

狗熊旧了,他们老了。

多年以后,山上多了一个坟包,里面埋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他们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死也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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