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揽

乔西宁上楼，脑袋灵光一闪，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像上次的雨夜，林述这次把车开到了她居住的楼栋。

可她，好像没告诉他住的几栋吧。

而且……

乔西宁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上翻的手掌，似乎还有种在梦中被人反复亲吻舔砥的感觉。

林述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吧？

乔西宁甩甩头，把刚刚一瞬间怀疑林述的想法甩了出去。

“晚上我和别人吃饭了，喝了点酒只能让他送我回家，就没上去找你们了。”

洗完澡后，乔西宁躺在床上，和顾简打电话，不免说起晚上的事情。

“那个人是不是个男人!”顾简在那头义正言辞，愤愤不平，“小乔你果然还是重色轻友!我难道没有他好看!你居然为了他抛弃我!!”

乔西宁毫不留情：“猪要是有你这样的自信也不至于只能待宰，来十个你都比不过一个林述。”

“有你这样损人的吗？诶等会你说你和谁吃饭了？”顾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居然就一起吃饭了？这才加上好友没多久吧？”

顾简这一提醒，乔西宁才猛地记起，自己早上似乎已经加了林述为好友，还没打声招呼。

于是她非常愉快地挂了顾简的电话，点开和林述的聊天页面。

乔西宁:【你开车还挺稳的，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停车去买药。】

乔西宁给他发了一张打招呼的表情包，便跟着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她的手掌虽然不是那么火辣辣的疼，但还是有些发麻，让她不太想打字。

——“刚刚车内太黑了我都没看清楚你喷的是什么，还挺管用的，手不是那么疼了，诶你在干嘛呀怎么都没回我消息？”

乔西宁的声音有些疑惑，“林述？”

微信的语音并没有改变乔西宁原本的声线。

女孩咬字清晰，声音放得很软，还带了点鼻音，瓮声瓮气的。

很诱人。

尤其，在叫着他名字的时候。

浴室的气温很低，能听到淋浴哗啦啦的声音。

伴随着一遍又一遍播放的语音。

林述的头发湿哒哒的，铺天盖地的冷水笼罩着他，一路往脸颊，锁骨，慢慢地往下，淌过胸腹。

足够低的冷水似乎并不足以化解他体内的燥热。

女孩的手修长白皙，滑腻柔软，指间偶尔带了点常年握笔薄薄的一层茧，腕骨有淡淡的一点香水味。

让他迷恋地，从腕骨，到手掌心，一路膜拜地亲吻含吮过去。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微弱的余光。

所有黑暗的想法都无处隐藏。

在那声“林述”开启之前，他的双臂紧绷，青筋凸起，眼底微红。

像是放弃了某种无谓挣扎的困兽，双手慢慢地往下。

手心滚烫。

伴随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平日里俊朗淡漠的眉目，染上了欲念的色彩，昳丽非常。

……

久久没等到林述的回复，乔西宁打了个哈欠，关灯闭眼睡觉。

隔天，乔西宁睁眼立马就打开手机，发现和林述的聊天页面——还是停留在她给他发的几条语音上。

乔西宁狠狠地锤了下床褥。

臭男人。

越来越过分了。

接下来两三天，乔西宁没和林述主动发消息，林述也没给她发消息。

倒是乐向晚，约了她一起去逛街。

“你现在不用顾孩子啊？”

乔西宁有些郁闷，人家都有满地跑的孩子了，她连个男朋友都没人影。

“不用啊，有保姆和我老公啊，”乐向晚让司机将买的东西先送回壹号院，“我们两个都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

“不是好久了姐姐，”乔西宁有气无力的，“是好几年了。”

乐向晚自从和傅随在一起后，乔西宁连插都插不进去。

别说电影了，逛街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好了嘛，”乐向晚抱住她胳膊，“我今天不是要和你一起看电影了嘛。”

乔西宁呵呵两声没说话。

她觉得估计是乐向晚被傅随缠得没办法了，才找了个理由到自己这里避避风头。

电影院。

乔西宁看着人头攒动，没有空位的等候区，有一点儿意外：“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吧，什么情况人这么多。”

“喏，”乐向晚指了指前方，围了一群人，“似乎是林述的电影上映了，粉丝一个个都在拍人形牌。”

乔西宁想起那天晚上那两个粉丝说的话，依稀记起好像是那部《荒岛行动》。

“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哥哥，哥哥的人形牌，艹好想偷走怎么办。”

“快帮我和哥哥拍张合影啊啊啊啊啊，我不好看没关系，一定要把我哥哥拍得好看……”

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传来，乔西宁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LED大电视这会正播放着电影预告片。

电影节奏紧凑，剧情跌宕起伏，镜头感和画面美感相交织。

听说是片方找上林述，让他参演里面的男主，一个十分正义勇敢的警察，他却是看上了里面一个——得了癌症的反派角色，更有冲突和表现力。

乔西宁没看过预告片，不太懂林述为什么会甘愿自降身价给他人作配。

一分三十多秒的预告片里，林述出现的镜头不多，人物性格却是明显出现了极大的转变。

一开始眼神清澈的青年，微微抿唇露出腼腆干净的笑容。

到后来的，唇角轻扯，状似嘲讽的冷笑，配上冷漠阴鸷的眼神，荷尔蒙爆棚。

“啊啊啊啊啊哥哥这个笑，靠靠靠我死了我死了。”

“这个预告我也就在手机上看了五六十遍而已。”

“老公老公，我要晕了呜呜呜呜好苏啊啊啊啊。”

乐向晚看着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乔西宁，掏出了自己包里早早准备好的十几张电影票，“你选选，要看哪一部。”

乔西宁没犹豫，直接挑出了其中的两张，“就看这个吧。”

——林述演的电影。

乐向晚点点头，没说话。

她偏头去看乔西宁，见她仰着头，看已经开始播放第二遍的大电视。

开场的时候，整个六号电影厅乌压压地全是人，连第一排也坐满了人，是真的座无虚席。

刚刚那一幕出现在电影的后半段。

几乎是林述从黑暗中走出来，电影厅就忍不住小小地惊呼和尖叫了下。

被他从一开始伪装的小绵羊到幕后黑手，转变气场出来帅到的，剧情反转刺激的……但更多的是被他吓到了。

太变态了。

屏幕上，他单手扯开自己身上的领带，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猛兽，气息冷漠，盯着地上不断挣扎的人扯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跑啊，”他擦了下自己嘴角，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时，眼神更冷了，手上的木棍直接敲在男主角身上，恶狠狠地笑，“你倒是继续跑啊。”

他拖着木棍，擦过水泥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步一步，像是欣赏猎物挣扎般，慢慢地走近男主角。

黑暗无光的环境下，只能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都得陪我死，一个都跑不了。”

手上凶狠，偏偏语调温柔，像是在和情人低声诉语。

乔西宁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咦，你好变态啊。”

乔西宁拿出手机，调低亮度，给林述发了消息。

乔西宁:【你真的，演得都让我觉得你是个变态了。】

变态是真的变态。

可有魅力也是真的。

林述垂着眼，看着乔西宁的头像跳进来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从加上好友的零星几条消息，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连有几个符号都知道。

看着“演得都让我觉得你是个变态”那行字，林述垂眸神情有几分游离天际的疏离和冷淡。

乔西宁不知道。

他本来就是个变态。

可他依旧拿她没办法。

乔西宁若即若离，靠近或者离开，他都拿自己的弱点，拿她没办法。

只能接受她的靠近，目送她的离开。

即使偶尔也想。

用华贵紧实的锁链锁着四肢。

交缠抵进最深处。

让她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变成一个只知欲念的怪物。

真真正正地只属于他。

看完电影。

乔西宁刚要和乐向晚一起去吃晚饭，乔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了？”见乔西宁接电话的时候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己，乐向晚主动开口。

“我表哥回国有事，我爸没空，让我去接一下。”

乔子言一家定居在国外，刚好在香港办事，顺道在乔家住几天。

乔西宁和她这位表哥关系还不错，是以乔川才会开口让乔西宁去接机。

乐向晚看了眼手机:“反正我们今天逛街看电影玩得也挺久了，我回家，你去机场正好。”

“行吧，”见乐向晚都这么说了，乔西宁点点头，“爸你把表哥航班发给我，我去接他。”

乔子言在香港办事的时候，刚好在佳士得给乔西宁拍了一只喜马拉雅BK小马铂金包，镶钻款的，每年全球产量仅一两只。

乔西宁虽想着把人送到就回自己的公寓，但一方面收了礼物，一方面和乔子言又好久没见面了，便留在乔宅用晚饭。

晚上。

林述刚点开微信，就看到了朋友圈那里，乔西宁带着红点提示的头像。

点进去。

入目是一张照片。

——乔西宁和一个男人的合照。

靠得很近，关系很亲密。

而背景，是在她家里。

林述浑身血液倒流，捏着手机的手指握紧发白。

所以下午。

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

一同回家，见了家长。

她会像那天晚上对他的一样。

去对另外一个男人。

林述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抗拒。

四周漆黑一片，仿佛世界都跟着黯然无光。

只有他的眼睛隐隐发红。

下一秒。

手机被狠狠地砸向墙壁，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