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揽

等坐在江南宴包厢的时候，乔西宁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她倒是又回来了。

不过是和林述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一间包厢里。

一旁的服务员适时地递上iPad。

乔西宁习惯性地点了几个自己常点的菜品，点完之后，才发觉自己似乎应该询问一下林述。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就是她喜欢什么，林述就喜欢什么，她的喜好就是林述的喜好。

乔西宁都习惯了替林述点单了。

但那会浓情蜜意，像是一种容忍的情趣，现在分手了，她再这样做，似乎都有些不合适。

想着，乔西宁将手中的iPad推向了林述：“你看下你想吃什么？”

林述接了过来，垂眸在上面点了几下。

灯光下的林述更白了，恍惚中有种病态的苍白，长眸深敛而清冷，轮廓硬朗有棱角，每一处细节都勾人。

垂眸的时候，有种别样的冷淡。

乔西宁一边倒茶一边看他，不得不感叹自己挑选男朋友的眼光。

察觉到乔西宁的目光，林述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下。

把iPad交给服务员，而后抬眼，对视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乔西宁。

一秒，两秒，三秒……

乔西宁败下阵来，下意识转移目光。

是谁说男人和她对视不能超过三秒的！

难道林述不是男人？

呸，他是不是男人她最清楚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乔西宁咳了咳：“你刚刚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林述拧了下眉，又松开。

“……”乔西宁尴尬了一下，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林述看了她一下，声音很低：“私事。”

“哦。”

想到刚刚齐雪的话，乔西宁觉得自己还是要和林述说清楚的。

“刚刚齐雪说的话，你可别当真啊。”

“嗯？”

“就她刚刚说的话啊，”乔西宁重复不出来，“那些都是她乱说的，是她自己认为的，我没有那样想过。”

“我知道。”林述的语气很平静。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乔西宁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

桌上放了几样凉菜，乔西宁嘴馋，扶上玻璃桌慢慢地转圈。

东西一下子全到了她这边。

乔西宁呐呐的：“林述，那茶还挺好喝的，你可以喝喝看。”

没办法。

凉菜到了她这边，茶壶正好被她转去了林述那边。

林述垂眸，扫了茶壶和茶杯一眼。

看向她：“你说的。”

乔西宁疑惑：“啊是我说的啊，那个茶真的挺好喝的，不信你喝喝看。”

“嗯。”他应声，拿起了摆在边上的茶杯。

吃着凉菜，乔西宁总觉得嘴巴咸咸的。

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放在旁边的茶杯。

摸了个空。

电光火石之间。

想到了林述刚刚说的话。

“林述。”

乔西宁反应过来后，镇定开口：“你手上那个，是我用过的茶杯。”

林述只是平静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抬手。

“你……”

乔西宁眼睁睁的，看着林述的两瓣薄唇含住了她刚刚含过的茶杯边缘。

杯壁上烫金的小字正对着她。

耀武扬威般的。

还有林述的眼睛，擦过杯口边缘，直直地看着她。

那病态般的眼神她似曾相识，又有几分陌生。

林述以前总爱这样看她。

汹涌的占有与欲念毫不掩饰，像一张网，无声细密。此刻悉数掩盖在表面的平静和冷淡下，但又仿佛——

下一秒就会失控。

乔西宁别开脸。

却又忍不住为他明目张胆的举动而脸红心跳。

菜品被适时地端了上来。

乔西宁这才发现，林述在她刚刚点单的基础上又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品。

每一道菜上面都放着红色的大辣椒，浮着一层辣油。

乔西宁在采访厅里待了一个下午饿到不行，见桌上又都是自己爱吃的，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吃到一半，乔西宁发现了不对劲。

抬头——

“林述，你没胃口吗？怎么不吃啊？”

乔西宁期间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林述，发现他似乎都没怎么动筷，动也就动了几下摆在他面前的清炒时蔬，还是她随意点的。

“这些都是有辣椒的。”

她一顿，有些疑惑:“你不能吃辣的吗？”

不对啊。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林述可是经常跟着她吃辣的，不像是吃不了辣的人。

“没有。”

言简意赅的话语刚落，林述便动手夹了块肉，上面还沾着几粒干辣椒籽。

乔西宁盯着他把肉和辣椒吞下去，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林述要是不能吃辣的话，乔西宁会觉得自己和他交往的那几年就是个笑话。

连男朋友的口味都不知道的话。

她好像，真的可以找根面条上吊了。

——

江南宴主宴厅。

没等来人，沈老爷子往后一倒，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脸色灰白，举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颤抖。

一旁不成器的儿子还在说着风凉话：“沈家全族都等着他一个人，还没进沈家就摆这么大的谱，如果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我……”

“你还有脸说别人。”

沈闫话音刚落，老爷子的拐杖毫不留情地已经抽打在他的肩上，一下比一下狠。

沈闫风流浪荡大半辈子，最后还影响了生育能力。

要不是查到他以前风花雪月留下了个儿子，估计这辈子就要断子绝孙了。

主宴厅一团乱。

另一边，林述和乔西宁正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准备离开。

电梯慢慢地下降。

“林述，”乔西宁侧头看他，“其实我和顾简他们约好了一起吃饭的，结果和你吃了。”

林述没说话，神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像在问所以呢。

乔西宁:“你待会自己先去停车场吧，我上去一趟，再下去找你。”

她刚刚喝了点酒，开不了车回去，只能麻烦林述送她回去。

听了这话，林述的眼神直接沉了下去。

乔西宁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林述给扣住了:“我送你回去。”

手腕被他攥得有点痛。

乔西宁刚想挣扎，突然意识到林述的心情在刚刚突然变得有些不好。

因为她刚刚那一句。

她突然想起林述强烈的占有欲。

乔西宁的心像是被蛰了一下，突然有些难受。

“本来就是打算让你送的。”她小声说道。

又去拉林述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撒娇:“你能不能别用这么大力气，好疼呀。”

林述身体一僵，没丢开她的手。

原本扣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他低眸。

就见纤细白皙的手腕，赫然多了一道红印子。

林述抿唇。

突然就有些烦。

不想伤害她。

但有时候，好像控制不住。

乔西宁以为他会丢开自己的手，但他没有。

这样的结果，一下子让她得寸进尺，踮脚就要去碰他的嘴唇，没心没肺地调戏他。

“别抿着唇啊，一晚上的，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要多笑笑。来，哥哥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我手举着都疼了。”

以前乔西宁闹脾气了林述会哄她。林述要是生气了或者情绪低落，乔西宁也会哄他。

不是正儿八经的哄，单纯用手主动地让他弯唇笑笑，哥哥哥哥甜甜地哄他，而后再亲亲他，也就过去了。

听着她的称呼，林述的太阳穴控制不住地一突。

忍耐到了极致。

偏偏她还不自知，一个劲地往他跟前怀里凑。

鼻腔都是她身上清甜的味道，还有一丝迷醉的酒味。

林述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扣住她手腕，将人拉出自己的怀里。

“乔西宁，”他的眼神黑沉沉的，浓厚的欲望蔓延，低声警告，“你再说一句。”

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话。

乔西宁直直地对上他漆黑冷淡的眼睛。

“你是不是想亲我。”

突然，乔西宁福至心灵地开口。

林述没说话，唇线抿得更紧了，状态紧绷。

乔西宁了解他，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她飞快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眉梢飞扬:“不给你亲，叫你刚刚那么凶，都弄疼我了。”

林述没开口搭理她，手上动作却是十分实诚地把人拉到了车上。

到了车上，乔西宁还不忘捂住自己的嘴巴。

睡着了也是两只手紧紧地贴着。

她昨晚梦到林述，有些浑浑噩噩的，刚刚又喝了点酒，就有些犯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糊中像是有人拉开了她的手。

熟悉的气息逼近，密密麻麻地包围着她，手心甚至传来了陌生的濡湿感。

像是被人扣着手腕，从腕骨到手心，炙热的唇一遍一遍地含吮亲吻，最后在手心，反复舔砥。

认真专注。

如同灵魂的献祭。

乔西宁一激灵，从梦中醒了过来。

原本还有些发蒙的眼睛，对上距离不足几厘米的林述，瞬间清醒过来。

“你，你在干嘛。”

她整个人靠着椅背，有些没反应过来情况，迷茫问道。

刚刚不是还在开车，怎么突然停下了，还凑得那么近。

好像，把她压在车上亲的姿势。

乔西宁吸了吸鼻子，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味。

林述往后撤开了身体，举了下自己手中的跌打损伤药。

他看着乔西宁，语气很淡：“不是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