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秦九九知道陆闲庭多半是误会了，只是她此刻也生不出解释的心思，手机上江冉发了信息过来，说晚上有个局，问她来不来玩。

秦九九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关了手机，没回。

观众席的灯光暗下去的时候，陆闲庭身有上浅淡的古龙水气味传来，两人之间隔着他的西装外套，秦九九捏着手机，手心出了汗，台上演的什么，她半点都没看进去。

散场后秦母打电话过来查岗，说周清硕在门口等她，秦九九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抬头，看向前方陆闲庭清俊挺拔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

她往旁边让了让，秦母又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只随意应了两声挂断电话，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关切道：“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秦九九算着陆闲庭就是爬也能爬出剧院了，拎起包勉强笑了笑，“不用了，谢谢，我只是在等我朋友...”走远。

秦九九轻轻呼出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九九。”见她出来，周清硕改了称呼。

秦九九微微笑笑，带了些疏离：“抱歉，我去了趟卫生间，让你久等了。”

周清硕并不很在意，笑问：“晚上想吃什么。”

秦九九其实哪里有胃口，客气道：“随便吧，我都可以。”

周围陆陆续续还有交谈声，秦九九依稀听到一句“陆总”。

她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陆老太太大约是遇到了熟人正在寒暄，陆闲庭站在一旁，神色没半分的不耐，偶尔欠身接话也是温和礼貌的样子。

大约是注意到这里的视线，陆闲庭略微侧眸，深蓝色的领带轻轻拂过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视线掠过她的时候眼底一片淡然。

秦九九有那么一瞬间想笑，为心底那些毫无保留的悸动。

怎么就是躲不掉呢。

这边周清硕还在道：“那吃刺身吧，我知道一家日料店味道很好，海鲜都是日本空运过来的，只是位置有些偏。”

秦九九其实没怎么听清，只点了头说好，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清硕已经去开车了。

她不太爱吃海鲜，不过今天好像也无所谓了，想了想也作罢，挪了两步去外头等周清硕。

傍晚的阳光仍旧是有些刺眼的，九九站在落地玻璃旁，抬手往眼睛上挡了挡，侧耳听到陆闲庭说：“奶奶，我先让司机送您回去。”

奶奶嗔道：“你今晚又不回家吃饭啦？”

“有个饭局，谢家的。”他好脾气的解释。

“那你不许多喝酒，不然明天又要胃疼了。”

“好，我知道的奶奶。”

声音愈来愈远了，秦九九听罢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陆闲庭的胃病是老毛病了，早饭从来不吃，打游戏熬个通宵也是常有，可恨的是就这样他居然没有黑眼圈。

想到这里秦九九握了握拳头，时隔多年还是对这件事有些忿忿不平。

冷不丁一辆黑色轿车划过来，随即一个熟悉又淡漠的声音道：“找男朋友还是要擦亮眼睛，秦小姐的眼光可不如从前了。”

她猛的抬头，对上他清冷深邃的眸子。

陆闲庭微微松了松领带，此刻又有了点大学那会的挑剔样，轻哂一声道：“垃圾桶里捡的男朋友你也要。”

秦九九：“你......”

陆闲庭其实说完有些后悔，后视镜里看到她气的跺脚又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也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自己是想证明什么，怎么就没由来的突然变回了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

陆闲庭摇上车窗，摇摇头点了支烟。

是还没有死心么，他这么问自己。每次见她都想把她圈到怀里好好问一问为什么，刚才见那男人说要去吃刺身竟也没由来的一阵火大，时至今日，他还是本能一般记得她的喜好，怕她过的不好。

他把车停在路边，有些颓然的想：陆闲庭，你可真他妈的伟大。

抽完一支烟才平静下来，发动车子打了个电话出去。

“晚上喝一杯。”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笑，“先说说什么理由。”

陆闲庭想了想，最后道：“女人。”

“怎么，五年过去终于又栽了？这次是谁？”

陆闲庭没答，直接挂了电话。

谢图南的场子离这儿不远，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陆闲庭进门就有侍应生迎上来，包间里男男女女的，谢图南一个人坐在窗边，见他进来扬了扬酒杯。

“喝什么？”谢图南懒洋洋的。

陆闲庭道：“随便。”

谢图南叫了两瓶轩尼诗，“你上次找我喝酒还是两年前，隔了这么久听你再提起女人这两个字我都觉得恍如隔世。”

陆闲庭像是被唤醒了什么久远的记忆，有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回，他盯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下来。

谢图南晃着酒杯道：“怎么，说说？”

陆闲庭兀自闷了几口酒，隔了半晌，说算了。

“没什么好提的。”

谢图南笑了笑，没再问。

陆闲庭已经转了话题道：“下午我去医院了。”

“去看季老爷子？”

陆闲庭点头，两人沉默下来。

谢、陆、季三家祖上就交好，到了他们这一辈都只有一个孩子，谢图南年纪最长，接着是陆闲庭，再就是季远洲。

季家情况特殊，早年季远洲父母就出车祸去世，集团一直是季老爷子在把控，如果一朝离世，恐怕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谢图南道：“季家的老董事都不安分，打量着远洲身体不好，背地里开始有动作了。”

陆闲庭转着酒杯，神色淡漠了几分，“大可试试。”

谢图南轻声笑了笑，“你就是太护着远洲了，不过，你真觉得他能撑起季家吗？”

陆闲庭想了一下，说江城那个项目给他练练手。

谢图南不置可否，喝了口酒道：“也可以，就是得做好赔钱的准备。”

两人接着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陆闲庭伸手去拿另一瓶酒被谢图南拦下：“就你这个胃，喝坏了奶奶找我算账。”

陆闲庭点点头，起身说走了。

司机早接了消息等在门口，“陆总，回老宅吗？”

陆闲庭许久没喝这么烈的酒，外面的风一吹头有些晕，他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随后道：“回御景湾。”

司机应了一声系上安全带，听陆闲庭又道：“慢着。”

“陆总？”

陆闲庭已经摇下车窗，对着路边的一个女孩淡声道：“上车。”

有些不容拒绝的意思在里面。

秦九九今天本来吃过晚饭就回家，但是那顿饭又实在吃的人很郁闷，周清硕很殷勤也很周到，见她没吃几口问她是不是不合口味。

“不是。”秦九九笑笑随口道：“我减肥。”

周清硕道：“你不需要减肥的，我见过很多女明星的身材都没有你完美。”

他说的很诚恳，秦九九笑笑直言道：“谢谢，但是我最近可能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他毫无意外，温和道：“没关系，可以从朋友做起。”

接着不知不觉也聊了很多，多半是周清硕在说，她偶尔附和两句。

吃完饭出来已经是九点，拒绝了周清硕送她回家的提议，她打电话问了江冉的位置打车过去。

今晚都是美国学校的校友，酒过三巡大家开始没什么顾忌，秦九九在这样的热闹中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扮演者怎样的角色，借口去洗手间率先离了场。

接着就是陆闲庭的突然出现，他好像喝了酒，眉眼间有些疲惫，对着她说上车的时候话语里有淡淡的不耐。

秦九九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对争吵的男女身上，似乎是在思考他突然这样是想做什么。

陆闲庭偏头去打量她，眼神沉静的像深远山谷之上的明月，在这仲夏的夜里直指人心。

“上车。”他又说了一遍。

车内的冷气开的很足，秦九九裸露在外的肩膀微微颤了颤，随即优雅的坐正。

余光瞥到她的动作陆闲庭又是一阵气闷，知道她是就算冻死也不会失了风度的性格，狠了心闭眼不去看她。

过了半晌，陆闲庭冷不丁问：“住哪儿。”

秦九九扯了扯嘴角有些意外，真是要送她回家？

陆闲庭被她这副样子气笑了，“你在想什么？”

“没。”秦九九有些尴尬，“我还.....”

“知道了。”陆闲庭沉声打断她。

仿佛是知道她下半句是什么，也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熟悉的地方，他此刻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闭了眼对司机道：“小王，去云水间。”

汽车在浓重的夜色里疾驰，秦九九侧头去看窗外的街景，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之间，仿佛无言以对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到了地方，秦九九犹豫着要不要说句谢谢，下一秒车已经朝着反方向扬长而去。

秦九九站在路边有呆了一会，攥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才维持住风度。

她拉了拉坐的有些褶皱的裙子，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瓶冰可乐，缓缓的往小区里面走。

已经是深夜，小区里没什么人，风从枝头无声的划过，灌木丛里传来阵阵虫鸣。

秦九九想起大学的时候《钢铁侠》热映，也是这样的一个夏夜，从电影院出来她和陆闲庭手牵手在路边闲逛，他问：“你知道我想当什么英雄吗？”

“不知道。Spiderman？Batman？”

“Your 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