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希在二楼的书架前继续整理书,然后时不时扭头看向楼下的客厅,木十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虽然手里捧着一本书,但他很肯定的知道一页都没翻过。

从收到她哥哥发的短信之后,木十就坐在那里等着她哥哥来,一动不动简直就像是一座雕像。

“木十。”阮言希忍不住叫了一声。

等了几秒,果然没反应。

叮咚,门铃响了。

木十猛地抬起头,看着门的方向,却没有立刻站起来,这种既喜悦又紧张的心情让似乎在这一刻束缚住她的双脚。

叮咚。

同样听到门铃声的尤巫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刚切好的水果,发现木十没去开门,就放下果盆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瘦长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大衣,旁边放着一个拉杆箱,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在看到尤巫后有一秒的惊讶,“尤巫,你怎么在这?”声音低沉,没有什么起伏。

“天阳,你终于来了。”尤巫没急着解释他为什么在这里,而是马上回头喊木十:“木十,你哥哥来了!”

这一次,木十的脚往前一移,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往门口走去,速度越来越快,在尤巫身后,她身体一下子顿住,看着门外那个熟悉的面孔,比一年前更加消瘦,却依然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哥、哥哥。”她张了张嘴,小声地叫出了这两个字,这个一年多没有叫过的称呼。

“小木头。”秦天阳的笑意加深,叫着木十的昵称,原本沉稳的声音在这时带着明显的宠溺。

“天阳,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尤巫笑着招呼秦天阳进屋,帮着提着拉杆箱。

秦天阳换好拖鞋,走到木十面前,伸出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半开玩笑地来了一句,“没长高啊。”秦天阳在别人面前永远是冷冰冰不易靠近的模样,也只有在自己妹妹面前才会有些笑容。

木十嘴角始终小弧度地扬着,低着头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完全和往常不同。尤巫看着也笑了,心想也只有在自己哥哥面前她才会这样,然后看着从二楼往下走的阮言希,默默为他点了个蜡烛。

从二楼下来的阮言希看着木十的哥哥,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打了招呼,“你好。”

秦天阳伸出手回握了他,“你好。”短暂的握手。

阮言希收回手,向他介绍自己:“我是木十的男朋友,阮言希。”

“我听说她是你的助理。”秦天阳面色不变,揽着木十的肩膀。

阮言希不慌不忙地补充道:“工作上是我的助理,生活中是我的女朋友。”他微笑。

“是吗?”秦天阳看向木十,显然更希望听到自己妹妹的答案。

木十老实回答:“没有正式确定。”

阮言希:“……”只是被打断了!

秦天阳直接无视了面前已经黑着脸的某人,对自己妹妹道:“现在有工作吗?”

木十摇头,“最近没有案子。”

秦天阳接着道:“那我们回家吧。”

木十连连点头,全程忽略阮言希,“好,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阮言希听了眯着眼睛看着她,木十却像没有看到一样,直接绕过他走上二楼去了,阮言希停了一秒一转身跟了上去。

木十在房间里整理衣服,阮言希冲进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你真要回家?”

“嗯,我哥哥回来了。”木十把每件衣服都叠好,塞进箱子里。

阮言希一直盯着她的脸,“那你几天后回来?”

木十没抬头,认真整理东西,“这段时间我应该都会陪着我哥哥。”

“有案子怎么办?”

木十停下手上的动作,反问他:“案子你解决不了吗?”

阮言希被噎了一下,“不是能不能解决案子的问题,你是我的搭档,理所应当我们应该一起出现在犯罪现场。”

“哦,那当时候你通知我就好了。”木十抬头看了一眼床头,“阮言希,把你旁边的那件睡衣给我。”

木十这么一提,阮言希索性抱着木十的睡衣不松手了,“你现在可以回去陪你哥哥,但是有案子的时候你再住过来不就好了。”

木十没回应他的提议,简单整理好行李后抬头看着阮言希,突然走过去抱住他。

阮言希先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回抱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小木头。”

“嗯,小阮头。”木十松开手,趁机把睡衣拿走,走回去放回行李箱里,“我走了。”

尤巫送走了木十和秦天阳,走到二楼木十的房间,倚在门上,对里面躺在床上的阮言希道:“木十走了,你怎么不下去送送?”

阮言希没说话,尤巫等了一会儿,心想还是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转身刚走了两步。

“死木头!”

木十和哥哥秦天阳回到之前住的家里,开门进去,秦天阳把行李放进自己的房间里,木十跟着他进了房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哥哥把衣物整理到衣橱里。

整整二十分钟,房间里只有秦天阳整理东西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木十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哥哥。

把箱子放在床底,秦天阳去洗了个手,没过一会儿,他再次进入房间,而后坐在床边,面对着木十的位置。

木十没说话,但秦天阳知道她的问题,“是不是想问我这一年多的事情?”

“嗯。”木十开口缓缓道:“那个时候警察找到了你的尸体。”

“被严重破坏无法辨认样貌的尸体,所以只能对比指纹和DNA,却还是证明是我的尸体。”

答案显而易见,“指纹和DNA都被换了。”

秦天阳开始说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年多前,我在局里无意中发现了警局有人向外传输一条加密的信息,我花了一点时间破解,发现这条信息和二十年前一件案子有关。”秦天阳说着看了一眼木十,停了下来。

木十隐隐猜到了,“我,父亲?”

秦天阳轻轻颔首,“我追查了一下,可惜查不到局里发出信息的确切地方,但是我查到了对方的地址,我马上赶到了那里,却只是一个报废的工厂。”

木十马上就明白了,得出了结论,“那个工厂是他们刻意让你查到的?”

“对,那里是陷阱,之后便是追杀,我侥幸躲过了,可第二天却看到了被确定为是我本人的尸体。”秦天阳清冷的声音说着这一段其实很惊险的经历,他叹了口气,“那时候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站出来,让大家知道我没有死,可这样追杀不会停止,总有一天我会被杀死,而我还没有查出警局里的那个人;第二个选择就是就当秦天阳已经死了,敌人在暗,那我也在暗。”

木十明白这是秦天阳权衡再三才做的决定,在那个时候这个选择也许是最好的,“之后你给我写过一封信。”

秦天阳露出淡淡的笑容,揉揉她的头发,“不想让我妹妹伤心。”

的确,最起码她知道哥哥还活着,“那之后呢,你还有没有给我写过信?”

“没有,就这么一次。”秦天阳细想后紧了眉头,“怎么,你还收到过?”

木十点了下头,“嗯,让我去一个地方,说在那里等我。”

秦天阳语气紧张起来,“之后呢,你在那里见到了谁?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不过也是个陷阱。”木十把当时的陷害她杀人的案子简略地说给他听,包括韩义德。

“韩义德。”秦天阳念着这个名字,垂下眼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刚查到他和毒贩有关系,还有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这一年多我查到有三名警察有问题,而这三个人在我继续追查下去时,都发生意外死了,我想这不可能是巧合。”

“韩义德那时候是受人指使的,而且之后的一个案子似乎也存在一个幕后黑手。”

秦天阳面色冷峻,“不是一个,有很多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个组织,他们应该在各个领域都有控制,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目前我只是查到了一个角。”

木十:“那,哥哥现在是……”

秦天阳接口道:“好奇我为什么一年之后突然现身吗?”

“嗯。”

“他们现在不会除掉我,不过只是暂时吧。”说着这句话,秦天阳苦笑了一下,接着他道:“因为他们想要找到你父亲,原因我不清楚。”

木十咬了一下嘴唇,“所以他们希望借由你,也就是借由我找到我父亲?”

“对。”

木十张了张嘴,“所以,他,真的没有死。”

停顿了片刻,秦天阳才回答:“恐怕是的。”

木十一阵沉默,她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个事实,只是一直没有被证实而已。

秦天阳看着陷入沉默的木十,扯开了话题,“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

木十抬头看着秦天阳,点点头。

秦天阳道:“家里没什么东西,就下点面条吃吧。”

木十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笑容,“好久没吃哥哥下的面条了,那我来煎荷包蛋。”

秦天阳去楼下超市买来面和鸡蛋,兄妹俩就像之前一样一个人下面,一个人煎蛋。

“小木头。”秦天阳叫了她一声。

“嗯?”

水煮开,秦天阳把面条放进锅里,缓缓道:“阮言希这个人不适合你。”

木十把荷包蛋翻了一个面,听了秦天阳的话手一下子顿住了。

秦天阳继续说了下去:“我不是完全否定他,他各方面都很出色,我也认可,只是我觉得他可能会过度迷恋于破案。”

“哥哥担心阮言希有一天会去犯罪?”木十把蛋翻了一个面,“这我倒不担心,他太懒了,不愿意干这种体力活。”

秦天阳轻笑,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无语。

木十盯着煎得金黄的蛋没再说什么。

很快,木十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在秦天阳煮好的面条上,两人面对面坐着吃着面条。

木十吃了一口,“哥,面又煮烂了。”

阮言希这几天有点暴躁,当然他个人认为的,在尤巫看来简直就是相当暴躁,关键是他暴躁得很闷骚,所以即使他想让木十回来,偏偏还就不给她打电话。

在他糟蹋了第二块肉后,尤巫从他手里抢下菜刀,郁闷地问他:“你不给木十打电话,干嘛还拿块肉出气啊!”

“我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没有理由啊。

尤巫觉得阮言希的脑回路有很大的问题,“怎么?难道你真要等有案子了再给她打电话?”

“有案子?案子,是啊!案子!”阮言希自言自语了几句,突然把身上的围裙一拖扔给尤巫,快步走出了厨房,到书房里拿出电脑捧在手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浏览自己的网站。

十分钟后,他拿起旁边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很快电话接通。

“喂,木十。”

“怎么了?”木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东西。

“有案子了。”

“什么案子?”

阮言希马上道,声音还刻意压得很低,“一个密室杀人案,一间房间,门从外面被锁住,里面有一具尸体,尸体旁边还留下了死亡信息,此外房间里还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下现场。”

“阮言希,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一个真人密室游戏,玩家不会玩所以才求助于你呢,而且他们还拍了照片,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怎么出密室了。”

阮言希的语气就像是听了木十的话才刚刚恍然大悟一般,“欧,原来是这样啊,现在的真人密室游戏都弄得这么真实吗?木十,不止这个,还有另外一个案子。”

木十打断他:“你难道要说那个抢劫案吗?”

“是啊,他在银行外面被偷了两万元现金。”

“哦,如果是这个的话,我查了那里附近的监控了,显然他在说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抢劫犯,而且警察已经查过了,是他赌博输了两万,为了给家人交待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谎言。”木十停顿了一下,“另外,阮言希,这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木十走到红绿灯处停下来等绿灯。

“现在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呢!”他愤慨。

绿灯亮起,木十穿过马路,“嗯,就像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编出几个案子一样。”

“……”被无情拆穿的阮言希无话可说。

挂了电话,阮言希一转头就看到了嘴角在抽的尤巫,“怎么了?中风了?”

尤巫抚额,“你给木十打电话居然说案子?”

那我应该说什么?她说有案子给她电话。”

尤巫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了,“你情商是遗传谁的?好吧,先不研究这个,就像你自己说的,木十是你女朋友,女朋友就是可以随时打电话的啊,出去见面约会啊!不然叫什么情侣啊!”

阮言希还在回味他的话,大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阮言希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门口,就看到提着东西,正在换拖鞋的木十!

他摸着口袋里的两串钥匙,还处于发愣状态,“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木十晃了晃手上的铁丝,“钥匙忘拿了。”

“你怎么回来了?”阮言希在压制自己的喜悦。

木十走到他身前,抬头看着他,“因为我觉得我再不回来的话,说不定你明天就去制造案子了。”

阮言希勾起嘴角,伸手抱住她,“这你放心,我懒,不会干这种体力活。”

阮言希松开她,疑惑地问,“你哥呢?”

“回警局了。”既然警局里还存在内鬼,回警局是现在最好的一条路。

阮言希双手抱胸,“这么说他现在已经不用藏在暗处了。”

“嗯,因为我父亲。”木十停顿了一下,“阮言希,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吧。”

“木久临。”没有一丝的迟疑。

“嗯。”木十点头苦笑了一下,“一个本来应该在二十年前就被执行死刑的杀人犯,但是现在他还活着,并且有人想要找到他,确切的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阮言希想了一秒,轻点头,“我懂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和他有关联的人,所以他们想借由你找到你父亲。”

木十和他说了之前秦天阳查到的东西,“我哥哥在被迫失踪之前查到警局里有人向外传输一条关于我父亲的加密信息,他追查到信号的接收点,是一个废弃工厂。”

阮言希冷笑,“果然警局里有内鬼。”

木十:“还不止一个人,他在一年多的时间内,查到了三个有问题的警察,可不久后都出意外死了。”

阮言希抿了抿嘴,“弃子,就像之前袭击我们的男人一样。所以说如果要弄清楚这个组织的目的,我们先得找到你父亲。”

木十点头。

阮言希突然问她:“木十,那你想找到他吗?”

“想找到他吗?”木十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下午阮言希问的这个问题,在她不到三岁的时候,确切的说是在她三岁生日的前几天,她记得妈妈当时在厨房,而她坐在房间里的地上独自一人玩玩具。

没过多久,门开了,是她的爸爸回来了,因为她听到妈妈叫了他的名字,但是木十却没有马上见到他过来,之前每次下班的第一件事,她的爸爸就是来逗她玩,可这次她却先听到了妈妈的惨叫声,那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她吓坏了,走出了房间想去看,可走到客厅,她就看到了妈妈,却是倒在地上的妈妈,全身都是血,双眼睁着看着木十,手颤抖着挥舞着,妈妈张着嘴,拼劲最后的力气对她说着:“木十,逃,逃。”那是她妈妈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她快逃。

那一刻,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妈妈,而那后面站着的就是她的爸爸,手里拿着刀,一把带血的刀,她妈妈的血。

木十整个人像定住了一样,她的前面是她的爸妈,可一个死了,一个刚杀了妈妈,她的后面是房间,她无处可逃,她又怎么逃呢。

她没有死,因为木久临直接走出了家,而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邻居发现了她和她妈妈,她已经不记得那时候到底有没有哭。

因为没有亲戚愿意抚养她,之后她就被送到了孤儿院,刚进去的时候她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其实从出事那天起她就再没说一个字,所以别人都以为她是个哑巴,一个月后,她才开始说话,第一句话就是妈妈。

在孤儿院呆了两年,平静的生活却再次被打破,因为一个包裹,收件人是她,里面是一只死兔子和一张卡片。

“送给我此生的最爱,生日快乐。”

此后的每年生日,她都能收到这么一份礼物,即使后来被秦天阳的父母收养,那份礼物依旧能准时准确地送到她手里。

她知道那是木久临寄给她的,不知道什么目的,或许是为了让她永远都记得她是他的女儿,在她生日那天提醒她这一点,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

木久临对木十而言,在三岁之前,他是一个爱护着她疼爱着她的爸爸,三岁之后,一个变态的杀人犯。她没见过他一次,哪怕是照片,可他的脸至今还保存在她的脑子里。

二十多年没有见到的父亲,想找到他吗?不想?不可能,因为她想知道木久临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还有她的妈妈,还有那个想要找到他的组织。

想吗?她说不清楚。

木十翻了个身,看着窗口,一点睡意都没有。

门口传来把手按下的声音,接着门被轻轻的推开,木十听着,但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有人放轻脚步声慢慢靠近床,被子被掀开,木十旁边的床垫陷了下去。

忍了很久,“阮言希。”

被发现了,阮言希不慌不乱,索性放开了手脚,盖好了被子,又往木十那里靠了靠,“木十,你还没睡呢?嗯,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睡着,毕竟几天没在这张床睡了,认床嘛我懂的。”

木十翻过身在黑暗中看着他,“所以你来干嘛?”

阮言希:“你睡不着我来陪你聊天呀。”

木十:“可我要睡觉了,所以……”

“哦,那睡觉吧,晚安。”阮言希伸手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阮言希。”木十叫了他一声。

阮言希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声道:“睡觉吧,你烦恼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

“啊,切~”响亮的喷嚏声打断了这一室的安静。

阮言希半眯着眼睛坐在床上,上半身裸着,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平角裤,然后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一个用被子牢牢卷起来的物体,张嘴,“啊,切~”

旁边的物体似乎被喷嚏声所吵醒,动了动,随即从被子里露出一张脸,而且是一张面色红润睡饱了的脸,木十睁开眼睛,转了个身扫了一眼旁边清凉装扮的阮言希,“早。”

回答她的又是一声:“啊!切~”

“阮言希,你感冒了啊。”木十看着毫无形象打着喷嚏的阮言希道:“一个喷嚏会喷出一百万粒的飞沫,而喷出的飞沫中有含有大量的细菌和病菌,可高达十万个左右,而这些飞沫可在室内存留30到60分钟,而你刚才一共打了三个喷嚏,所以……”

阮言希翻了个白眼,打断她,“木十!我感冒了啊!”这难道不是重点吗?

木十听了一本正经地对他道:“所以你打喷嚏的时候更应该用手捂着嘴巴,当然不要用衣服捂着,不然这些细菌反而会残留在衣服上。”

提到衣服,阮言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木十身上的被子,“我现在没有衣服,而且还没有被子,一个角都没有。”

木十眨了眨眼,开口道:“阮言希,其实我昨天晚上睡觉前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把被子全部裹在身上,嗯,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但是我要说的时候却被你打断了。”一副不是我不想提醒你,只是你偏偏不听的语气。

在这种时候炸毛或者不说话摆明就是输了,阮言希会承认自己输了吗,怎么可能?于是他马上接口道:“所以我下次来的时候应该再带条被子吗?”

木十:“……”

阮言希笑笑,“或者下次的时候你把我也给卷进去怎么样?欧,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阮言希说完也不等木十的反应,直接扑到她身上,开始扯被子。

木十也趁着被子松开,从后面钻了出来,理了理睡衣,对趴在被子上的阮言希无情道:“我可不要和几十万的细菌传播者卷在一个被子里。”

阮言希扭头,“你要对我负责啊?”

木十回他:“导致你感冒是因为你大冷天的没穿衣服,所以还是你自己的责任。”

就在两人你言我一语之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咳咳,我说你们小两口能不能先停一停。”尤巫发现他们不说话了,接着道:“木十,你哥哥来了。”

木十一听,从床上下来,就往门口走去,阮言希也从被子上跳下来,光着身体跟了上去。

尤巫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哦,还有,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阮言希听了这句话,脚下一停,又退回到床上,用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完全捂住了。

走到门口的木十打开门,果真看到了站在尤巫旁边穿着警服的秦天阳,叫了一声:“哥。”

“啊!切~”

门外的三人同时看向床上那个轻微起伏的被子。

木十心想:细菌,细菌,要洗被子了。

尤巫去厨房做早饭,秦天阳和木十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喝着热水,穿着厚厚睡衣的阮言希。

木十把视线移开,问秦天阳:“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而且还穿着警服。

秦天阳点头,面色冷峻,“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为女性,我看了现场的照片,死者身上有多数锐器刺入伤。”微有停顿后,“并且左手小拇指被切下。”

木十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色微微一白。

木久临在几年间残忍地杀害了八名女性,并埋尸于院子里,在尸体被挖出来后,法医发现第一位死者的右手大拇指被切下,第二位死者的右手食指被砍下,按照顺序排列下去,第八名死者的左手中指被切下。

而第九位死者,也就是木十的妈妈,她的左手无名指被切下,同时这也是她戴婚戒的手指。

现在突然出现的这名女死者,左手小拇指被切下,不仅仅木十,还有那些熟悉当年案子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和木久临联系起来,时隔二十二年,难道这个本应该死亡的人又开始作案了吗?

阮言希喝完最后一口热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当时这个案子很轰动,知道案子细节的人很多,所以你们并不能排除是模仿者。”

秦天阳没看阮言希,依旧对木十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枚指纹。”

木十一愣,“是我父亲的?”

秦天阳缓缓点了下头。

沉默了许久,木十垂着眼轻声问:“躲藏了二十多年,他为什么选择现在又开始杀人?”

在场的两人都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草草吃完了早饭,秦天阳开车带他们去了发现尸体的现场,也就是死者的家里。

高凌尘等人早就在现场勘察,鉴证科的人员已经结束了采集,三人穿好装备走进去。

“来了?”高凌尘看到他们三人,说了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客厅的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和一些喷溅出来的血迹,尸体已经被运到法医室,房间里仍然可以闻到一股血腥味。

苏俏婉,这次的死者,同时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27岁,一名普通的白领,未婚独居。

高凌尘对他们道:“邢静刚才对尸体做了检查,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夜里10-11点。”

在他旁边的蒋齐手里拿着一本本子和一支笔,看来刚和死者的家人朋友了解过情况,“据她的朋友说,昨天晚上她们在外面聚会,晚上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是晚上9点45左右,而从酒吧到死者的家里如果步行的话大概20分钟的路程,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凶手是跟着她到了家里将其杀害的。”

高凌尘点头,认可了蒋齐的推断,“门上并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

阮言希似乎对他们说的信息并不感兴趣,他在血迹客厅里来回走,时不时蹲下来查看地上或者墙壁上溅到的血迹,最后站起身开口道:“他先切下了死者的手指。”

秦天阳冷声道:“跟之前所有的死者一样,他先切下了她们的手指,再用刀将她们杀害,至今那些被害者的手指都没有被找到。”

所有人都开了口,唯有木十一个人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最大的那滩血迹,没有说一个字。

阮言希走到木十旁边,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然后带着她往卧室里走。

卧室里有着淡淡的花香,靠床的一个柜子的中央放着一个青色的花瓶,上面插着一束红色玫瑰花,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了花上,柔和而美丽。

阮言希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拖痕,伸手把柜子往旁边挪去,露出它身后的墙壁。

血红的颜色,向

下流淌着。

FINDME

木十

墙壁上的红色液体并不是血迹,而是红色颜料。

后面跟进来的秦天阳看到墙壁上的字,拧着眉头走到木十旁边,而高凌尘看到后则微微愣住,走在最后的蒋齐并不知道木十父亲的事情,所以一看到木十两个字,傻了眼,顿时有些结巴地道,“木,木……怎么这凶手和木……”

高凌尘回头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死者为年轻女性,砍断一只手指,这就像是木久临的犯罪标记,他把这个标记展现给世人,再加上墙壁上留下的字,他在宣告一件事。

他又回来了。

二十多年前,警察用一年的时间找到他,却又让他成功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如今他再度出现,结局又会如何呢?

现场勘查结束,阮言希和木十也跟着他们回了警局,在等尸检报告的中间,秦天阳在查酒吧到死者家里周围的监控。

而阮言希和木十则坐在旁边的休息室里等高凌尘拿来木久临当年案子的卷宗,木十左手托腮不语,阮言希凑到她面前,“在想什么?”

木十抬眼,四目对视,“在想他这么多年都躲在哪里,还有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

阮言希用右手托腮,“第一个问题没法回答你,第二次问题么,或许他想见见他的女婿。”

“……”木十忍住嘴角抽搐,抿了抿嘴,歪着脑袋,“所以他现在杀人,是因为不满意你吗?”

阮言希身体往后一仰,“怎么可能,说不定他想试试他女婿的实力。”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推断的?”

阮言希一摊手,“排除不可能的,那么剩下的那个相对合理的答案即使不是正确的,也是最接近的。”

木十决定结束这个话题,然后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你说那件事应不应该告诉高凌尘?”

阮言希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当然不能告诉他。”

木十随口一问:“你担心他是内鬼?”

阮言希打了个哈欠,“不,我担心他的演技。”

被阮言希质疑演技的高凌尘和抱着放有卷宗的箱子进来前面的都没听到,恰好就听到了最后这句话。

蒋齐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就问:“担心谁的演技?”

“刘鑫剑。”阮言希随口说了一下他认识的演员名。

听完更纳闷了,“啊?你干嘛突然担心他的演技,不是已经过世了吗?”蒋齐觉得质疑一个已经过世的演员的演技有些不妥啊,况且不是在查案子嘛,怎么扯到演员了?

“过世了?”这下不光阮言希觉得诧异了,连木十也惊讶了。

“怎么?他,他没去世吗?”一个人觉得他没死也就算了,两个人都觉得奇怪,蒋齐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难不成错乱了?

高凌尘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是过世了。”

蒋齐听了松了口气。

是自己的错误,阮言希表示坦然接受,“哦,上次看电视的时候还看到过他。”

蒋齐心想最近电视里根本没有出现过他啊,“我能问问你上次看电视是什么时候吗?”

“十四岁的时候。”

“……”蒋齐直接一个白眼。

“咳咳。”高凌尘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吗?卷宗已经拿过来了,所有的就在这里。”

阮言希从里面抽出一本,翻开来依旧像往常一样快速地翻阅着,而木十则变慢了速度,每一页都要停留很久,特别是看到她妈妈的信息时。

花了一点时间,阮言希把案子的所有卷宗都看了一遍,发现对被害者的调查还有犯罪现场的细节相对比较详细,但是在对木久临的审讯记录却很模糊,能看到的就是他的个人信息,除此之外他的认罪过程、犯罪动机几乎都是一笔带过,这些照理说反而是更加重要的信息。

“当时结案可真够匆忙的啊。”阮言希说出了他看完后最直观的看法。

蒋齐倒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抓捕他就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再说了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是凶手,抓到了自然就可以结案了。”毕竟谁都想让一个几年内杀了九名女性的变态杀手尽快接受法律的制裁,当然现实却是他的确躲过了,虽然非常离奇。

阮言希眯着眼睛盯他,“然后连他的犯罪动机都可以忽略了吗?”

蒋齐拿过一本卷宗,翻了几页给他看,“这里不是写着凶手因为迷恋女性手指,所以才会在作案后将所有女性的手指切下来收藏起来嘛。”

“嗯。”阮言希当然看到了这些,可是,“这些只不过是当时办案人员的猜想,还有那九根手指呢?”

高凌尘接口道:“至今没有找到,在木久临当年藏匿的地方也没有发现这些手指。”

“所以就没有人追查这九根手指的下落了吗?”阮言希说着头前后摇晃了几下,“啊,我知道了,你们觉得凶手既然已经落网了,手指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高凌尘和蒋齐沉默,没法反驳,他们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案子当年的办案人员很多做法确实存在问题,包括当时为什么搜查了一年后才在之前已经搜查过的区域内找到了木久临,还有抓到后的匆匆结案,并没有找到那九根从被害者们手上切下的手指等等。

或许就是这些一点点的问题,导致了最后明明应该被处决的木久临时隔这么久依旧活着并且再度杀人。

阮言希身体前倾,双手相握放在桌子上,肃着脸开口道:“还有你们不能否认的是,当时警局里有人存在问题,而且很有可能是办案人员里的,当时的办案人员呢?”

高凌尘大概知道阮言希会需要,所以已经把他们的档案拿过来,他把一个档案袋放在阮言希面前,“就在这里,这是当时所有办案人员的资料。”

高凌尘会这么主动提供这些,还是令阮言希有些意外的,他随意翻了翻资料,当时包括法医在内的一共有十人参与,现在还在局里有三人,四人退休,三人已经去世。

和阮言希的想法一样,木十把已经去世的三人的资料拿了出来。

木十一一念着:“徐伟中,二十一年前就去世了,死因是一场车祸,当场死亡。”

她放下一份,“李扬,同年去世,是在一次追击犯人的时候被犯人的猎枪击中头部,当场死亡。”

木十补充了一点,“这两个人死亡时间只相隔了两个月。”

“最后一个,金邱,前年去世,死因是突发心肌梗塞,在家中去世,去世时58岁。”

阮言希问:“之前有心脏病史吗?”

“有。”

阮言希从木十手里拿过这三人的资料递还给高凌尘,“重点查一下这三个人吧。”

蒋齐不理解,“三个人?就算之前两位警察可能是人为操纵的,可金警官之前就有心脏病,不会有问题吧。”

阮言希微微一笑,“二十多年都认为已经死亡的木久临都还活着,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蒋齐被噎得无话可说。

木十翻看着自己妈妈的资料,“我想回一趟以前的家里。”她的脸对着阮言希,显然是对着他说的。

阮言希扭头看她,“好,我陪你去。”

木十原来的家是S市郊区的一栋小别墅,温馨而干净,可自从那起案子发生之后,这栋别墅就再也没有人住过,二十多年前警察在这里进进出出寻找线索,种着花草的花园被挖开,到处都是坑,而这些坑里就埋着那八名被别墅男主人杀害的女性尸体。

一年之后,木久临落网,木十被送进孤儿院,这栋房子就变的无人问津了。如今杂草丛生,藤蔓爬满了别墅的外墙壁,在冬天时更显荒凉,知道当时案件的人不会靠近这里,不知道的人也把这里当作了鬼屋,特别是晚上的时候。

时间可以消磨掉很多东西,却消磨不掉在这里发生的种种,和事件涉及到的人。

三岁离开这里之后,木十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甚至是附近,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陌生,妈妈死时站在那里陌生的爸爸,显得这家也变得陌生了。

木十和阮言希站在别墅的外面,院子外的铁门已经生锈,上面也爬满了各种树枝藤蔓,阮言希走上去去推铁门,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推开,铁门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阮言希推开门没动,而是回头看木十,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木十,你来带我参观一下吧。”

原本止步不前的木十听到他的话终于迈开了步子,从阮言希旁边绕过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个坑,木十边走边看着它们,对阮言希道:“小时候我经常在草地上玩。”

阮言希脑子里已经想到了那个画面,刚会走路的小小的木十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地走着,或许时不时人一歪,摔在草地上,阮言希想着,便问:“那你摔倒了会哭吗?”

“我为什么会摔倒?”木十斜睨他,一边回答一边走着,却没有注意到脚边的坑,一脚踩下去,一下子重心不稳就往后倒。

阮言希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她腰间把她拉了过来,嘴角一弯坏笑道:“我对你之前的回答深表怀疑。”

等木十站稳后,阮言希就放开了在她腰间的手,但是抓着她左手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调整了一下继续握着。木十也没有挣开,由着他抓着继续往前走。

“那里原本有一个秋千。”木十伸手指着房子旁边的一块空地,那是木久临亲手建的秋千,白天她妈妈带着她出来玩秋千,夏天的时候到了木久临下班回家,她就坐在那里等着他。

秋千因为当年挖掘尸体时而被拆除了,可那些记忆终究没有办法忘记。

阮言希似乎也想到了关于秋千的回忆,“我小时候我爸也弄了一个,可惜,我第一次玩就直接摔地上了。”他想着摇摇头。

木十玩的时候可没有摔过,因为木久临造好后自己也坐上去试过,确定没有问题才让她上去玩。

两人走到房子的门口,门关着,木十从包里拿出铁丝开门,轻而易举,门锁就开了。

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木十眨了眨眼,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阮言希,“我是不是撬锁撬得太习惯了点?”

阮言希点点头,语气随意,“嗯,下次改进就行。”

木十:“比如?”

“先敲个门。”阮言希说着还真的抬手敲了两下,等了一秒,“嗯,没人,我们进去吧。”

有人倒是怪事了,木十心里吐槽了一句,手放在把手上打开了门。

咯吱。

木十时隔二十多年第一次打开这扇门,连同着对这个房子模糊的记忆。

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参杂着一些怪味,门口的蜘蛛网因为风而晃动着,在一片灰色脏乱中却有一抹无法忽视的红色。

“看来有人在我们之前回来过。”阮言希弯腰用手帕把这朵放在灰尘上的红玫瑰拿起来看了看,“应该是昨天。”

玫瑰花的发现,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不能再进去了,阮言希拿出手机给高凌尘打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高凌尘带着队赶过来了,包括秦天阳。

“怎么回事?有什么发现?”电话里阮言希并没有细说,只是说让他们来这里一趟。

“怎么了木十?”秦天阳担心地问木十。

木十指了指阮言希,而阮言希马上晃了晃手里的玫瑰花,“在玄关的地上发现的。”

“你们到的时候门也开着?”高凌尘看着大开着的房门。

阮言希望天,“关着。”

鉴定科的人马上到门口去搜集指纹。

阮言希把花放进鉴定科人员递来的证物袋里,补充道:“隔夜的花,是昨天放在这里的。”

秦天阳拧着眉头,声音微冷,“就是说木久临昨天晚上杀了人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一旁的木十这时才开口:“因为他觉得我会回来。”这是木十唯一想到的原因。

房间里都是蜘蛛网和灰尘,高凌尘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把蜘蛛网拉开,木十和秦天阳并排走在后面,走到客厅时,木十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旁边就是当年妈妈慢慢死去的地方,即使二十多年没有回来过,她依然记得那个位置。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客厅过去的第一个房间里的地上还放着她当时玩的玩具,如今已经全是灰尘。

高凌尘一直注意着地面,半响开口道:“房子里面应该最近没有人来过。”因为灰尘积得很深,所以只要有人走进来就会留下明显的脚印,而现在房间里除了他们刚走进来留下的脚印,其他的脚印都没有,“看来他只是在门口放了玫瑰花。”

“错。”突然传出的阮言希的声音让三

人一愣,本以为走在他们后面的阮言希此刻却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们,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想我找到木久临的收藏品了。”

阮言希带着他们走到别墅的后门,草地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入口处原本被一块石板覆盖着,关上之后根本发现不了。

高凌尘低头看着入口,“你是怎么发现的?”

阮言希摇头,“准确的说不是发现,而是看到的。”

高凌尘拧眉头,“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阮言希双手插在口袋里,斜睨他,“如果是这样,那这里面的树叶就不会只要这几片了。”说完他往木十身边靠了靠,左手从口袋里滑出,在碰到木十的手后,把她的手包裹住,“我走过来的时候是关着的,但是在缝隙处却插着一朵红玫瑰。”

木十余光瞄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他是故意放着的,为了引我们找到这里。”

高凌尘闻言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木十,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阮言希:“阮言希,你刚才说的收藏品又是什么?”

阮言希扬了扬下巴,“在里面。”

“你已经进去过了?”说完高凌尘转念一想,一进一出时间根本不够,“你猜的?”

阮言希轻轻挑眉,“这用得着猜?他想着办法把我们引到这里,你觉得他想让我们看什么?”

高凌尘问其他警员拿来手电筒,便和秦天阳一前一后从入口走下去,里面没有灯光,只有在入口处才有从外面照进来的淡淡光线,阮言希和木十一前一后跟在他们后面也走了下去。

走了八阶台阶后,就到了平地上,高凌尘抬手用手电筒照向前面,几步开外便是一扇门,高凌尘带着手套转动把手打开了门。

在手电筒的光亮下房间里的摆设模糊地呈现在他们面前,秦天阳找到旁边的开关,按下后,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在短暂适应了光亮后,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就完整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有些简陋却还算干净的房间,房间比他们想象中的大些,里面的家具并不多,只有一张长书桌、一个柜子、一个书橱还有一把椅子,并没有找到床和衣物,这就意味着木久临并不如他们一开始预料的那样这么多年生活在这里,这里只是他其中一个躲藏的地方。

书橱上整整齐齐放着各种书,阮言希顺着最左边的开始看,看了几排便发现了摆放的规律,“书是按照出版的年份排列的,一直到今年。”上面有着各种类型的书,小说散文、天文地理样样齐全,阮言希扫了一一遍后,站在书橱的正中央,左右上下转动着头,这个状态意味着他在观察那些书。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没说话,给了阮言希足够的安静。

没过多久,他的头停在一个位置,视线锁定其中一本书,而后快步走去,伸手直接把那本书抽出来。

秦天阳见状问他:“这本书怎么了?”

阮言希把手一转,让他们看着这本书,“木久临是按照书的年份排列的,所以越早的书它的使用度越高,也相当比较旧,而这本,我买过这本书,是今年出的书,但是里面的纸张却很旧,说明被一直翻阅有一定的年份,但是它的封面却很新,”阮言希翻开了书,看到的东西已经证实了他刚才的话,“封面和里面的书对不上,显然这本书的封面被换了,这是……”阮言希翻了一页看它的出版时间,“是1994年出的书。”

高凌尘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要换书的封面?”他不解。

阮言希抿了抿嘴,“应该是在传递信息。”

秦天阳问:“什么信息?”

阮言希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书架的旁边有一个柜子,木十走过去打开了门,看到的东西让她的瞳孔倏地微微放大,因为这种冲击甚至让她后退了一步。

柜子里放着九个透明的玻璃器皿,里面盛满了溶液,而悬浮在里面的正是八根大小不同的手指,它们不属于一个人,而是九个人,这就是木久临的收藏品,警察找了二十多年的手指,却不是全部,因为……

“少了一个人。”说完高凌尘转念一想就找到了答案,“昨天的那名女死者的手指还没有放在这。”

“不。”放下书的阮言希走过去,指着其中一个器皿,“这就是昨天的那根手指,是新泡在福尔马林里的。”

“那……”高凌尘看了一眼木十止了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显而易见,这里唯一少了的就是木十妈妈的手指。

“木十。”在书桌前的秦天阳似乎发现了什么,没有回头,只是叫了一声。

“嗯?”处于微懵状态的木十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妈妈,她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两个字,木久临让他们找到了九名被害者的手指,却唯独拿走了自己妈妈的,是为什么呢?

“这是……”走过去的高凌尘看到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本相册,很厚的相册,里面放满了照片,但是都是一个人的,木十。

刚出生的、在摇篮里、在地上爬的、站起来走路的、坐秋千的、笑的、哭的、在孤儿院的、看书的、背着书包上学的、吃饭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在犯罪现场破案的、在阮言希小阳房门外的、买菜路上的,全部都是木十成长中的一幕幕,完整地通过这一张张照片展现在众人眼前。

如果是普通家庭,这原本是一个非常温馨美好的成长记录,可现在看来只会让人觉得背后发凉,因为这些都是偷拍的。

“还有我啊。”阮言希翻到最后几页,就看到了自己,木十第一次来时他们去逛超市的照片、在路边打车的照片、阮言希靠在木十身上的照片还有阮言希背木十的照片,只不过这些照片中阮言希都只是被拍到一部分。

“基本都是一定距离外的拍摄,但是有些却是非常近的距离。”秦天阳把那些照片拿出来。

木十低头看着那些照片,都是非常近的距离,说明她的拍照的人是面对面的,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而且身高比她高很多,她低着头,在……

木十全身都在发抖,她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了三个字:“快递员。”

“嗯?”

“这,这些都是我在生日那天签收快递时被拍的照片。”那个时候就站在木十对面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送快递的。

“这种近距离的照片最开始的一张是这张。”高凌尘翻到了照片,和所在的年份,“嗯…你18岁的时候,难道之后每年的快递员都是同一个人?”

木十脑子在瞬间一片空白,拍照片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过,“我没有注意过,但是是个年轻人。”她那时候唯一注意的就是那个箱子,因为那里面放着各种动物尸体,每年的那一天她都会守在门口,只为了不想让自己的养父母吓到。

秦天阳冷峻的脸同样出现了惊讶的表情,“所以木久临身边还有一个助手。”这是他们之前从来不知道的,他们一直以为木久临都是独自一人行动的。

阮言希拿出几张照片分别用两只手拿着像是在对比,而后他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这些照片的拍摄者一共有两个人,18岁之前的照片是木久临拍的,18岁之后的照片是另一个人。”

高凌尘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么明确的时间分割点。”

“拍摄的角度还有感觉。”阮言希指着那些近距离拍摄的照片,目光微冷,一字一字地慢慢道:“这些出自一个变态之手。”

木十纠正他,“木久临杀了十个人,甚至是自己的妻子,他同样也是个变态。”

阮言希摇头,严肃道:“不一样的变态,因为这些照片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木十挑眉,“因为他没有把你拍全?”让高凌尘和秦天阳意外的是木十现在竟还开起了玩笑。

发现木十已经缓了过来,阮言希的眼神里带了些淡淡的笑意,他的手搭在木十的肩上,果断承认了,“嗯,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是这些照片表现出的占有欲非常强烈。”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信号,阮言希放在木十肩上的手紧了紧。

同一时间。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屏幕。

画面中是一个地下室,里面站在四个人,“快递员。”那个唯一的黑发女孩开口道,眼睛直视着前方,有些发愣,“这些都是我在生日那天签收快递时被拍的照片。”

画面暂停,这段被倒了回去。

播放。

“快递员……”

暂停。

倒放。

播放。

高凌尘带队继续在这里勘察寻找线索,阮言希带着那本被换过封面的书还有相册和木十回了家。

阮言希研究着那本书的时候,木十坐在他旁边翻着相册,然后时不时抽出几张来放在一边。

阮言希瞥了一眼后把头凑了过去,“亲爱的木十,你在干嘛?”

木十又抽出一张自己看书的照片,“有些照片拍得不错,打算留作纪念。”

阮言希一听又把头抵在木十的肩膀上,“那把那几张有我的也留下来。”

木十瞥了他一眼,“上面的你拍得都是不全的。”

“有我不就行了。”阮言希无所谓,只要是合照就行。

木十没回话,只是默默地把那些两人的合照也拿了出来。

阮言希看着木十整理照片,突然伸手按在一张有他自己的照片上,“等等,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木十:“怎么了?”阮言希的语气严肃,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阮言希压低声音,缓缓道:“为什么最近的那些照片里面都有我?”

“……”木十没忍住斜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每次我们都是一起出门的。”拍到的都是他们走在一起的照片很正常。

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有些欠扁的声音,“哦,我今天才发现我们原来是这样形影不离啊,这是好习惯,继续保持。”

木十没再理他,自己继续整理照片。

结果还没整理好,门铃就响了,今天尤巫不在家,阮言希正在看书所以懒得去开门,于是翻了一页书,“木十,门铃响了。”

木十偏头看了他一眼,“既然我们一直形影不离,那我们应该一起去开门吧。”

“……”阮言希无力反驳,放下书,跟着木十站了起来。

结果门外的是秦磊和邢静,一看还不是自己在等的人,阮言希的表情自然不怎么样了。

秦磊刚看到阮言希和木十一起来开门,有点受宠若惊,刚想说你们真是太热情了两个人都来迎接他们,结果就看到阮言希一脸别人欠他钱的表情,“见到我怎么这个表情?”

阮言希吐出两个字,“有事?”

“没事。”秦磊下意识摇头。

下一句,“没事来干什么?”

“没事来干……”秦磊一下子炸毛了,“不是,我们之间难道是那种有事才能见面的关系吗?”

阮言希眯着眼睛,挑眉,“我们什么关系?”

木十和邢静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方式,向来不参与他们的幼稚无聊的对话,邢静换好拖鞋和木十走进屋。

邢静知道他们最近在查杀人案,看到茶几上的东西,便问:“你们在忙案子?”

木十给她倒了杯水,“嗯,是的,刚回来不久。”

邢静看了眼门口,无奈地摇摇头,“我就和秦磊说来之前应该打个电话,还好来的时间巧。对了,最近我们附近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所以我们买了几块来。”邢静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喜欢吃蛋糕。

“蛋糕?”木十的眼睛亮了,但发现邢静手上并没有拿蛋糕。

看到木十的表情,邢静笑了,“在秦磊那。”

在门口的秦磊正好有些火大地冲阮言希甩了甩手上的袋子,“阮言希,我们是给你送蛋糕来的!”

阮言希瞟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为防他再激动把蛋糕给弄翻了,于是转身走回去,“哦,那进来吧。”

“……”秦磊气得牙痒痒。

结果变成了四个人吃蛋糕看照片。

秦磊翻了翻相册,发现都是木十的,细看以后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照片是谁拍的?怎么看着有些诡异啊?”

木十淡淡回答他:“有些是我父亲拍的,后面的那些……”

“一个变态拍的。”阮言希的脑袋突然从木十和秦磊之间探出来,幽幽地来了一句。

秦磊大叫一声,瞪圆了眼睛看着木十,“变态?木十你这次又招惹什么变态了!”

邢静伸手拍他,“秦磊,怎么说话呢。”

木十倒是无所谓,继续吃蛋糕。

“不是嘛,他们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专门招惹凶手,一个专门招惹变态。”秦磊觉得生活在他们身边绝对遭殃,然后突然觉得自己平安无事实在幸运啊。

阮言希听着天生一对觉得还挺顺耳,挖了一勺巧克力蛋糕送到嘴里。

相比之下,在场中算是最正常的邢静比较担心木十的安全,“木十,这个变态除了拍照还干了什么?”

阮言希哼了一声,“18岁之后她每年生日都送玫瑰花。”

木十用手比了一下,是一大束。

“每年都送玫瑰花,好浪漫啊!”邢静下意识地道,可细思了之后,又觉得,“不过这种求爱方式有点恐怖啊。”

阮言希冷笑,“恐怖?简直是失败,送了那么多玫瑰花她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呵呵,这种告白真是笑话。”嘴角还沾着巧克力。

秦磊:“那怎么告白好?”

“当然是送给木十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阮言希伸手揽着木十的肩膀。

秦磊虽然直觉到不应该问,但还是忍不住,“什么东西?”

阮言希:“我。”

“……”

“……”果然不应该问。

木十往嘴里塞蛋糕,“自恋。”

四人还没吃完蛋糕,门铃第二次响了,这次,阮言希倒是主动站起来去开门,门开了又被关上,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抱着一堆书进来的阮言希。

“你又买书了?可是怎么看着像二手书。”对于秦磊这种只会在电脑上手机上看书的人实在不明白阮言希干嘛要买这么多书。

木十却认出来了,“这是地下室里的书?”

阮言希耸耸肩,那里对他而言最吸引的就是书架上的那些书了,“是啊,这里的书都是我没有看过的,所以我就拿来了,我想木久临既然想要我们找到那里,就意味着他放弃了里面东西的所有权了。”

木十:“嗯,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阮言希把那堆书放在茶几上,随手拿了一本就靠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秦磊歪着头看了一遍所有书的书名,看到最下面一本时,他咦了一声,“这怎么有一本教科书啊?”

阮言希皱眉,“教科书?我可没要教科书。”

“还是初中物理呢,欧,我最讨厌的一门学科。”秦磊看都不想看一眼。

“初中物理?怎么会有这种书。”木十也觉得奇怪,木久临是大学老师,他不需要这种书,更不会留在他的书架上。

阮言希把那本物理书抽出来,翻开看,这上面没有字,只要圈划过的痕迹,但即便如此,阮言希还是察觉出来一些东西,他随即拿出另一本书,同样翻开,然后指着上面的圈划痕迹,对他们道:“这是十多年前木久临在上面用钢笔圈划的,圆圈是逆时针画的,但是这本却是顺时针,所以这属于两个人。”

木十微微沉思,“那个助手的。”

“木久临的助手是个年轻人,从他18岁第一次亲自给你送箱子和玫瑰花可以看出他和木久临在之前就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才会对木十产生这种扭曲的……感情,不然不会做出这种行为,而木久临还教他读书,初中,不,应该是更早,他对木久临的感情是感激的,应该是木久临帮了他摆脱了之前的生活。”

“他可能是个流浪者或者……”木十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吐出这两个字,“孤儿。”

阮言希看向木十,引导她继续推断下去,“孤儿,那是什么原因让木久临相中了他呢?”

“父母一方是杀人犯。”

“你们的意思是木久临的助手很有可能是个孤儿,而且还是个杀人犯的孩子?”警局的一间办公室里,高凌尘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笔轻轻敲着桌面,在听了他们的推断后发了声。

阮言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双手相握放在腿上,不紧不慢地道:“是,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情感转移,把情感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以寻求一种……慰借,他没有办法接近木十,所以他选择另一种途径,就是收养一个和有着木十相同经历和家庭的孩子。”

身体直挺站在一边的秦天阳开口道:“可这个范围还是很大,因为他不可能是通过正常渠道领养孩子的,肯定查不到领养证明。”

阮言希扭头回答他:“欧,还有一点要补充的是,我们知道时间点,木十是在六岁的时候被收养的,所以……”阮言希向他伸出手,示意他说下去。

秦天阳看着靠在墙壁上的木十,皱了眉头,“你觉得木久临是在发现木十被领养之后才领养了一个孩子?”

阮言希点头,“没错,他应该和木十年龄相当,可能之前在孤儿院呆过,但是又因为某些原因流浪在外,所以木久临把他带在了自己身边。”

“那我去查一查那个时候有没有走失过的孩子。”秦天阳和高凌尘示意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木十站直后跟了上去,“哥,我和你一起去。”

待两人离开后,高凌尘又把注意力放在阮言希身上,“那本被换了封面的书,你查出什么来了?”

阮言希抬头向后一靠,“没有,我看了一遍,除了找到几个错别字之外一无所获。”

高凌尘肃着脸缓缓点了下头,“蒋齐去查了当年办案组的队员,暂时也没有查到什么疑点。”

“所以我真庆幸本来就没对他抱什么太大的希望。”阮言希又正回头,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放在高凌尘的面前,“于是我就自己去查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高凌尘看着纸上的一些记录,“这是什么?”

阮言希:“我托一个朋友找到的,当然你没必要知道他找到这些的渠道。徐伟中和李扬当年曾经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债,可是后来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还上了,时间点恰好是在木久临宣判死刑之后。”

就目前的情况,高凌尘也不在意他的渠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以替他们还赌债为诱饵,让他们帮助木久临逃脱?”

阮言希叹息道:“他们两个欠下赌债的时间也恰好是案发之后,之前他们一直是小赌,可那次却欠下了足以倾家荡产的数目。”

高凌尘声音有些升高,“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我想联系他们的人就是当时的副队长金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警察,这么大的诱惑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说到最后,阮言希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高凌尘翻着手上的信息,后抬头问他:“为什么你认为一定是金邱?”

“徐伟中出车祸的时候,最快赶到现场的是金邱,李扬受到枪击的时候是和金邱一起追击的嫌犯。”他停顿了一下,严肃地道:“这世上确实存在巧合,可没有那么多巧合,而且所有的巧合指向的往往就是真相。”

高凌尘:“所以徐伟中和李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这我能理解,那金邱呢?”

阮言希又给他看了当时的医疗记录,“金邱因为心脏病,所以装了心脏起搏器,这个可以说救了他的命,但同样也可以要了他的命。”

高凌尘听过国外有利用心脏起搏器杀人的案例,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么多年没有杀金邱,而是选在前年呢?

阮言希看到高凌尘眉头紧锁,没有说话,自然就知道他现在疑惑的是什么,“奇怪为什么选择去年才杀金邱?那是因为他有一个保命的东西。”

“保命的东西?难道金邱留下了当年的一些证据?”

阮言希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高凌尘:“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推断的?”

阮言希摊手,抬高了声音,“当然是证实了的,因为我找到了那个地方,他藏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东西被销毁了,人当然就不会再留了。”

信息量有点大,高凌尘紧缩眉头,看着手上的纸消化了一番,半响开口:“那我们假设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为什么金邱要帮木久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他要放弃一个警察的原则去帮助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阮言希面露嘲讽,“就和韩义德为什么会听从木久临陷害木十是一样的道理,一些把柄,一些利益,就能让这些不配当警察的人舍弃他们一开始承诺的忠诚。”

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高凌尘也多少遇到过为了诱惑而舍弃初衷的警察,他叹了口气,又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可木久临只是一名老师,手下的房产只有那栋别墅,他身上会有这么大笔的钱吗?就像你推断的用来控制那几名警察为他做事。”

阮言希:“一开始没有钱,但他可以赚钱,木久临这么多年的藏身之处远不止一两处,他能躲藏至今并且做了那么多事情,因为他有资本,却肯定不是用正常渠道赚取的,我的推断是他一定有一个让他赚钱的东西,可能不是实物,是虚拟的东西,当然在还没找到之前都有可能。”

高凌尘听着觉得悬乎,“你是说他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赚钱?”

“所以才会有人想要找到他。”阮言希拍了拍手,“这是我现在唯一得出的结论。”

高凌尘还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名警察急匆匆跑了进来,“队长,我们在那个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个正在运行中的摄像头,通过传输信号,我们找到了一个确切的地址!”

这是一个居民区,所以从楼下往上看去,和普通的居民楼没有任何区别。让人难以想像的是木久临可能就生活在这里,生活在普通人身边,而周围人从来没有发觉,或许邻居曾经看到过他,一个看上去儒雅的中年男性,他们或许会互相点头打招呼,他们不会知道住在附近的人是个杀人犯,不知道就不会恐惧。

特警队参与了这次的行动,阮言希和木十站在楼下和其他警察一起等待特警队员的突击行动,他们看着车上的设备,关注着此刻在那间房子门口的情况。

特警队员破门而入,房间里很黑,客厅的窗帘都被紧紧拉上,在迅速搜索了整个房间后,特警队员做了一个表示安全的手势。

就是说在那间房子里没有找到任何人。

等鉴定科的人搜集完指纹,高凌尘、秦天阳、阮言希和木十四人走进了这个房子。

房子看上去很空,没有过多的装饰,看上去有些冷清。

高凌尘把窗帘拉开,让客厅稍微亮了一些。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是卧室,里面除了铺得很整齐的床,衣橱里没有任何东西,卧室冷清得就像一个新家,没有人住过的感觉。

一间是书房,里面有一个书架,其他什么也没有,连书都没有。

阮言希和木十走进最后一间房间,房间很暗,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屏幕,上面播放的画面暂停着,那上面正是他们四人在地下室的画面,显然不久前有人在那里观看着。

房间里有一个大沙发,沙发上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杯子,阮言希凑过去闻了闻又将手指伸进去试了试温度,水已经变冷了。

“这里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感觉。”后面进来的高凌尘和秦天阳有同样的感受。

木十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键,画面开始动了起来,同时还有她自己的声音:“快递员。”她又马上按了暂停,把遥控器放回去不再看下去。

沙发的后面是一大块酒红色的帘子,阮言希先拉开一角看了一眼,而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十。

木十缓缓点了下头。

而后,阮言希抓住帘子的一角,一用力,拉开了它。

滚轮发出的声音,流畅没有一点凝滞,在场的四个人很快就看到了帘子后面的东西。

这是一面照片墙,上面密密麻麻贴着木十的照片,每一张都是木十,最后通过一种特别的摆放排列方式,让它们组成了一幅巨大的木十头像。

照片墙的右下角放着贴着一张卡片上面用钢笔写着一句话:

木十,送给你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阮言希的手松开帘子,插进口袋里,缓缓道:“木十,做好准备,你要见到你父亲了。”

“我父亲?”木十动作缓慢地扭头看着他,脸上有一丝疑惑和不可置信。

在旁边的高凌尘急道:“阮言希,话说清楚些,你说木久临在哪?”

阮言希抬手敲了敲那堵照片墙,而后指着身后的窗户,“这个房间有一个暗室,看得出来吗?那边的窗户,不觉得离墙壁的距离太近了?”他手指往后一指,“隔壁的房间,窗户离墙壁的距离是这么大,而这里却不到十分之一。当然如果还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在这幢楼随便找户房子进去看看,绝对不是这样的。”

秦天阳听他说完就看向窗

户,面色严肃,“你的意思是这间房间被改造过?”

“加了一堵墙,隔出了一个暗室。”阮言希走到墙角,蹲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把墙纸的一端掀开,露出白色的墙面,而后他抬头看他们。

高凌尘和秦天阳走过去,也帮着阮言希把墙纸掀起来。

墙纸撕到一半多,一扇没有把手的门就出现他们面前,接着阮言希上前用小刀卡进门缝,把门往外撬开来。

门开了,暗室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里面没有人,一个就像密室一样的房间自然不可能会有人。

没有看到人,高凌尘刚想开口问他木久临在哪里,却看到了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玻璃橱柜,他睁大了眼睛。

木十一步一步地走进去,三人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而阮言希则伸手轻轻关上了那扇门。这个时候,他需要给木十一个空间,一点时间,去面对眼前的事实,一个迟到了那么多年的真相。阮言希双手插在口袋里,默默等在外面。

震惊之余,高凌尘看向阮言希,却发现没有像他们一样表现出意外,相反他面色平静,仿佛在开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高凌尘开口问:“那是木久临的骨灰?”

阮言希轻轻点头。

秦天阳却仍旧不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他语气有一些激动地道:“木久临二十多年前骗过了所有人,为什么不可能再骗一次呢?”

阮言希耸了耸肩,“从一开始我在别墅的地下室看到照片之后我就觉得奇怪,木久临的助手,那个他养大的人,所拍的照片表现出的占有欲太强了,而刚才当我看到这个照片墙时,我非常肯定的是这也是那个助手做的,他对木十产生了非常扭曲的爱慕和占有欲,所以这就让我想到了那个打电话让韩义德按照他的计划陷害木十的人。”

高凌尘:“那个不是木久临吗?”声音也是中年人的声音,署名是JL。

阮言希摇头,“不是,我们都错了。从木十十八岁开始,他就借用了木久临的身份,一个变声器和一些刻意留下的线索,他让我们以为这些事都是木久临做的,可木久临和他毕竟是两个人,而他们对木十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木久临希望木十永远不忘记自己是她父亲的事实,而那个助手,他想要的是木十被他一个人占有。”

秦天阳向他走近了一步,“可即使这样,你为什么说木久临一定死了?”

阮言希对上他的目光,“因为木久临即使是个杀害九名女性的杀人犯,别忘了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一位父亲,你们觉得一位父亲会让一个变态这么接近自己的女儿吗?”之前的怀疑在看到那个卡片后,阮言希已经很确定木久临已经死了,墙壁之后的很大可能性存放的就是木久临的骨灰盒。

高凌尘叹了口气,这个案件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的,先是木久临二十多年前没死,后来发现他身边有个助手还是他养大的,现在又变成了他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么想着,他突然发现,“如果木久临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那前几天那个杀人案……”显然就不是木久临干的了,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凶杀案的凶手还没有找到。

几乎在同时,门吱啦一声被推开,木十毫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眼睛向下看着地面。

玻璃橱柜里放着一个骨灰盒还有一个玻璃器皿,盛放着福尔马林溶液,瓶子的里面放着两根手指,手指上各戴着一枚戒指,这是两枚对戒,昭示着手指主人的身份。

在木十看来却觉得有些讽刺,有些刺眼,也许这是木久临最后的遗愿,但木十知道很快这两根手指就会分开,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

高凌尘待在这里处理后面的事情以及查实房主人的身份,而秦天阳开车送阮言希和木十回家。

路上开到一半,阮言希突然让秦天阳靠边停车,也没说什么事,就自己下了车往街上走。

没过多久,他又走了回来,手上拎着一个袋子,上了车,阮言希把袋子放着腿上,从里面拿出了一杯奶茶递给木十,自己拿出一杯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秦天阳从后视镜看过去,只有两杯,还真没有自己的。

阮言希抬头看了他一眼,还解释了一句,“木十说你不喜欢喝甜的。”

秦天阳没做什么回应,重新启动了车子。

木十插好吸管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甜?”然后拿起来看了一下贴在杯子上的标签:加糖。

“为什么给我加糖的?”阮言希比木十吃的甜,所以一向买饮料她是正常糖的,给阮言希买加糖的。

阮言希伸手摸她头发,“吃甜的心情会好啊。”

“……”原来是以为她心情不好,木十又吸了一口超级甜的奶茶,开口道:“我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些复杂,我原本以为他还活着,或者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然后当面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突然发现他已经死了,看着他的骨灰盒,我又觉得答案没有意义了。”她能和一个死人追究什么呢?

阮言希突然哼了一声,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可我的内心不平静了,因为有一个情敌出现了!”他说着戳了戳吸管。

“……”幼稚,木十直接无视他,自顾自往奶茶里倒矿泉水,实在是太甜了!

十多分钟后,车开到小洋房,秦天阳停好车,和他们一起下了车。

走到门口,木十拿出钥匙打开门,先走了进去,秦天阳第二个进门,而阮言希走在最后。

木十先换好拖鞋,然后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着秦天阳面前,“哥,拖鞋。”

秦天阳弯腰脱下鞋,穿上拖鞋后,一抬起头,就看到木十向后使了个眼神,他拧了拧眉头觉得怪异,可还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剧痛,他吃痛地向前倒去,手想要扶住旁边的墙壁,下一秒却失去了意识。

木十被砰地一声声响吓了一跳,她低头看着秦天阳再抬头看着阮言希手里的棍子,担心道:“不会直接打死吧。”

阮言希把棒子放在一边,摆手道:“不会,我找人练习过了,最多昏迷半个小时,无生命危险,不会留下失忆等后遗症。”

“你找谁练习了?”木十关注点在这个。

“几个小偷。”阮言希撇撇嘴,扬了扬下巴,“木十,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处理这个。”

木十看着还躺在冰冷地上的人,点点头。

头痛,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却仍然能感觉到后脑勺传来的疼痛感,一阵眩晕,意识渐渐恢复。

他努力睁开眼,眼前有些暗,他想用手按着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束缚着,完全睁开眼睛后,他低头看自己,全身都被绑着,绑着一个椅子上,身体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他回想起自己晕倒前的最后一幕,自己眼前的是木十,还有,她的那个眼神,他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了。

“醒了?”这时门开了,让房间更亮了一点,走进来说话的人正是阮言希。

他抬起头,马上对阮言希厉声喊道:“阮言希,这是怎么回事!木十呢?”

“哦。”阮言希听了扭头对门外喊:“木十,他叫你。”

紧接着木十走了进来,“怎么了?”

“小木头,你们在玩什么,为什么把哥绑起来?”对着木十,秦天阳的声音变得轻缓了很多。

木十目光微冷地制止他,“不要叫我小木头,那是只有我哥哥能叫我的。”

“小木头。”阮言希叫了一声。

木十斜了他一眼。

秦天阳表情有些尴尬,“木十,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哥。”

木十走到他面前,对他道:“鉴于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觉得我们都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我不想再把你当作我的哥哥,叫我的名字你也觉得恶心厌恶不是吗。”她停顿了一秒,缓缓叫道:“凤先生。”

“觉得很诧异吗?我们知道你的名字。”阮言希走到旁边的小沙发前,坐了下来,“其实并不难,他们派你假装木十的哥哥来找到木久临,为了拿到他手上的某样东西,那是你身后的人指示你的,但是除此之外,我们却发现一点很奇怪的地方,你本人同样非常想要找到木久临,是完全来自于你自己的想法,为什么呢?你不是木久临的亲人,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性,他是你的仇人。”

木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接了阮言希的话,“那八名被他杀死的女性,对他们的亲人来说我父亲就是仇人。”

阮言希的双手相握放在腿上,身体前倾,“所以确定了这一点,找到你并不难,当年那八名女性有儿子的有三人,符合秦天阳身高并且现在已经下落不明的只有一个人,凤因华,就是你。”

短暂的沉默,椅子上那个和秦天阳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道:“呵,没错,我就是凤因华,柳梦嫣的儿子,木久临杀死的第七个人。”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是愤怒是怨恨,长达十多年的恨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他,他杀死我母亲的时候,我刚刚6岁,但是那个时候我和我父亲并不知道她被人杀害了,我们以为她只是失踪了,报了警,可根本没有用,警察找了半个月,慢慢就扔在一边了,每次都告诉我们他们在搜寻,可一直没有找到。”

凤因华低喘着气,“后来我父亲辞了工作,到处找我的母亲,贴寻人启事,无数个夜晚我们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找着,可就是找不到她,两年后,警察找上了门,我们,我们都以为,以为他们找到我母亲了,可他们却跟我们说非常抱歉,让我们节哀,为什么?”他仰起头,微微侧着头,然后就这样斜眼看着木十,“因为他们找到的是我母亲的尸体!埋在泥土下长达两年的尸体!”他大声吼叫着。

凤因华猛地又低下头,盯着地面,脑子里仍旧是那一幕,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再过多少年也无法平复他的内心,“连尸体都不是完整的,他切下了我母亲的一根手指,留作纪念?”

他冷笑着,“这个变态,我们想要亲眼看看那个杀死我母亲的变态,可警察告诉我们他逃走了,接着又是等待,那些死者的家人有些和我父亲一样,也在找木久临,不休不眠的,半年后,他终于落网了,我们只是在很远的地方看了他一眼,只有背影,可我们却知足了,因为他就要被判处死刑,他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木十的眼神有些阴毒,“包括他的女儿,你成了孤儿,被送到了孤儿院,你肯定不知道,我父亲带着我去看过你,只是在远处,杀人犯的女儿,那个时候我听到有人对你指指点点,我知道这个称呼会一辈子跟着你。”

那张和秦天阳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木十心中有些刺痛,这么多年,那八名女死者的家人她从来没有去关注过,她知道他们承受着痛苦,可知道和亲耳听到完全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而是直视着他愤怒的眼睛道。

这三字仿佛更加刺激到了凤因华的神经,他冷笑着,“对不起?替你父亲说的?我可不需要这种廉价的道歉!”

“我不是他,我不为他道歉。”她只为她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关注过那些同样的受害者。

凤因华别开脸,不屑道:“那我也不需要,你永远也没法理解我的感受!那时候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可是一年前,我却得知木久临居然没有死!那个我亲眼看到他被押进警局的人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这让我怎么接受?”

阮言希站起身,往木十那里走去,“所以他们让你假扮秦天阳的时候,你就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这是我的机会,报仇的机会,我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我已经了无牵挂,而让木久临死是我这一生一定要完成的事情,他毁了我一生。”

“你非常了解我哥哥,几乎以假乱真,他们是怎么让你做到的?”木十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她哥哥的安全,她不知道哥哥是在暗处继续隐藏着还是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凤因华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而问她:“那你又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秦天阳的?从什么时候?”

“第一天。”木十如实告诉他。

“竟然是第一天!”木十的答案让凤因华觉得不可思议。

木十:“任何细节你都模仿得很好,但是,你记得第一天你和我谈论过阮言希吗?”

凤因华:“这又怎么了?”

“你说阮言希不适合我,担心他过渡沉迷于破案有一天会去犯罪。但是,我哥哥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相反他会对阮言希非常满意,所以我那时候就对你有了怀疑。”

木十从来没有和阮言希提过这件事,他最开始是从木十第二天就回来感觉到秦天阳也许有什么问题,现在听到木十这么说,阮言希眼睛一下子亮了,突然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木十瞥见阮言希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她继续

道:“秦天阳是我哥哥,我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一开始的怀疑,因为喜悦或许我不会发现你的问题,但是当我产生了怀疑,找到你不是我哥哥的证据就方便多了。”

吃惊沉默之后,凤因华的表情突然变了,他最后弯起,露出一丝笑意,“呵,那我觉得你也许不是那么了解你哥哥,你觉得他现在在哪里?还在逃亡中?”

“你见过他?他在哪里?”木十心中隐隐不安。

“当然见过,哦,对了,有一点你们没有猜错,是有一个组织,他们一直在找木久临手里的东西,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凤因华看着木十,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秦天阳也是这个组织里的人,一年多前,他就已经加入了。”

因为震惊,木十睁大了眼睛,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凤因华非常满意木十的表情,他人因为这个似乎放松了不少,眼神里有着得意,“觉得吃惊吧,你以为你哥哥躲藏在暗处想要摧毁这个组织?呵,可其实组织早就已经吸收他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他一直在为他们做事,而且他比我的级别高,我不过是一枚棋子,而他则是一名管理者。”

木十咬着嘴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凤因华眯着眼睛,继续道:“不相信?那你以为只有你和秦天阳知道的密码我是怎么知道的?有两封密信不是吗?第一封是秦天阳失踪后写给你的,而第二封,是我写给你的,为了试验秦天阳给的密码是不是正确的,不过没想到的是正好被木久临的那个助手利用来陷害你了。”

“所以,木十,我一点都不需要你的同情,因为我始终觉得你比我还可怜,父亲是个杀人犯,自己的母亲被自己的父亲给杀死,而最信任的哥哥却是骗你最多的人!你还一直等着他回……”

就在凤因华越说越激动之时,阮言希走到木十前面,隔断了他们,他出声直接打断凤因华,“但你却很可悲,你说木久临毁你了一生,之前或许没有,但是现在你却自己毁了自己,毁掉自己的人生去扮演另外一个人,来报复一个几年前就已经死亡的人,你要知道,木久临杀死了你母亲,但是凤因华却是被你自己杀死了。”

“那又如何?”凤因华看着他,不以为意。

阮言希接着抛出了一句话,“那你就得想想之后的路了。”

凤因华轻笑,“怎么?想要说服我?”

阮言希抱胸低头看他,“你身上还有任务不是吗?木久临虽然已经死了,但他手上的东西还没有被找到,你的任务就没有完成。”

阮言希的话没有错,凤因华垂下眼在思考,如果组织发现他暴露了自己肯定没有一点活路,而没有完全任务,他同样没法离开,可是对方确实自己仇人的女儿,他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开口时语气却刻意显得平静随意,“你想要做什么?难道和你们合作?”

阮言希的身后传出声音,“你告诉我们组织的事情,而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找那样东西。”

“为了找到你哥哥?”凤因华问。

木十却否定了,“不,我哥哥想要找我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

“怎么,难不成你还相信他?”凤因华无法理解。

“他是我哥哥。”对她来说,相信这个就够了。

第一时间更新《推理补眠中》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

丰臣秀吉

山冈庄八

嫁个金龟婿

假面的盛宴

镜殇

呼延云

莎乐美

奥斯卡·王尔德

无法自拔

西方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