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明臻忽然觉得闷热, 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夜深人静,外面的小太监也在打盹儿了,宫女们也都休息, 没有再守夜。

石青色的帐幔上以金银丝线绣了繁复的花纹, 层层花纹叠加,华美而富贵,夜明珠在架子上幽幽散发着光辉, 一旁放着一盆兰草,在这寂静冰冷的冬夜, 兰草却于暖房中开了花, 吐露出鲜嫩的花芽。

夜晚有北风在吹, 窗纸被风吹动,入耳听到的便是风的呼啸之声。风里也渐渐夹了雪,起初是细碎的雪粒, 就像是碎盐一般,之后便是晶莹雪花,最后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了地上, 地面上,屋顶上,树枝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白茫茫。

然而在这暖阁之中, 春意正浓。红木座错金银螭纹夔身铜熏香炉里燃着催使人情意绵绵的香料,这股香料一直熏到了人的骨头里。

祁崇入睡前放进去的一把香, 因为并不浓烈, 起作用也太慢, 因而, 直到香快要燃完了, 明臻在半睡半醒之中,才情不自禁的凑到了他的怀里。

少女温软的身子让人深深迷恋,袖口处也笼着她身上的体香,很暖的香气,沾了这情香之后便略带几分甜了,却甜得恰恰好。

祁崇喊了明臻的名字,小姑娘睡得太熟,哪怕身上很热,如今也不愿意醒来。香料虽然起了作用,却没有把她催醒。

她只是小腿翘起来,不安分的搭在了祁崇的身上。

小姑娘睡觉的时候有点可爱,喜欢把腿翘在人的身上压着睡,然后把脸乖乖埋在人怀里,整个人小小的一团,要多乖就有多乖。

祁崇炙热的呼吸从她脖颈处往下。

她一截细腻如天鹅般的脖颈于夜明珠的光辉下幽幽散发着光泽,如同价值连城的昂贵丝绸,肌肤质感实在太好,以至于让人想要触碰。

明臻睡梦中嘤咛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声:“阿臻好困啊。”

祁崇握住她的手,揉捏了几下手指,每一根都很细腻柔软,在夜里淡淡的光辉下莹白胜玉,让人有亲吻的冲动。

床幔垂落在地上,石青的颜色如水,金线银线交织而成的花纹便是水上的粼粼微光,如今湖水起了波澜,波浪起来,微光流转,仿佛从上而下在流动着。

龙床本来极为坚固,此时却发出吱呀声音来。

里面隐隐传出女子的哭泣声,算得上是泣不成声。

哭声柔软而带着可怜撒娇的意味,仿佛想要让人放过她。

如何舍得放过。

一个时辰之后,祁崇兴致刚起,但见明臻满面泪痕,一双眼睛略有些失神,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般可怜模样,实在诱人想要再捉弄她,让她软绵绵的喊夫君才好。

他捏了捏明臻柔软的脸颊:“阿臻”

明臻此时很困,朦朦胧胧的入睡,头脑尚在空白之中,她耳边压根听不到任何声音。

身体还是弱一些的,如今长时间未见面,祁崇对她是很好,但是一到冬天就会身体虚乏,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祁崇知晓明臻一直都不适应此事,而且刚刚回到凌朝,没有再做更多,将人搂在怀里,抵着她的额头:“好了,朕不欺负你了,乖乖睡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

方才他还在明臻的耳边讲话,男人低沉声音格外撩人,鼻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带着几分餍足,又像是完全不足,低声告诉她,阿臻就是他最喜欢的小宝贝。

第二天明臻自然起不来,但祁崇还有很多朝事需要处理。

她躺在床上,只觉得昏昏沉沉,还想再睡几个时辰,祁崇太凶戾了,多少有些招架不来。

她现在忍不住比划了一下祁崇,之后觉得对方太过分,这怎么可能是人有的东西。不过对方身形确实强悍无比,这般与他也很匹配。

喜欢自然是有的,祁崇有这么好的条件,自然能让女人为他心生欢喜。

就是太多了,爱意都满满的占据了她的心。

晚上回来,把阿臻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下,深爱的小姑娘并没有太记仇,坐在他的大腿上,眯着眼睛打盹儿,白嫩的小手握着祁崇的衣襟。

祁崇咬着她的耳垂:“昨天晚上感觉如何”

明臻轻声道:“有一点点疼。”

祁崇绑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挣扎,检查了一下。

之前太医说五日同床一次,祁崇如今朝事繁忙,回来之后,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只想与明臻欢好。

和她一起睡觉,指不定半夜兴致突然上来,把人给欺负坏。

喂了明臻吃药,祁崇让人早些睡了。

明臻一连几天看不见陛下,据说祁崇在前面书房睡了,因为和大臣们议事到深夜,不仅仅是他忙,大臣们也都提着脑袋待命。

过段时间会好些,没有这么多的事情。

午睡过后,明臻抄了几页书,之后将笔放下,新夜送了参汤过来,明臻尝了两口,让新夜又准备了一些,带着去祁崇的书房了。

宇文诤这两天频频来见明臻,这一回还未进门,便见小太监在前面开路,让闲杂人等全部退开。

宇文诤这名权势滔天的大臣,也作为了“闲杂人等”,被迫退到了路边。

只闻到香风细细,丹墀仪驾过来了。

只有皇后才能在重要场合用丹墀仪驾,宇文诤倒不知道对方如何好大排场,这样就过来了。

他略有些疑问,心中想着大概是霁朝王女,因为虞怀风仅仅有这么一个妹妹,他们又重感情,王女被教养得刁蛮无理也是可能的。刁蛮无理些倒好,越是不懂规矩,将来被废掉的可能性就越大,随口问了下,结果太监给出的回答并不相同。

一人道:“这是陛下养在身边的小美人,千娇万宠的,平日特别娇惯。”

另一人道:“这是明家的小小姐呀,体弱多病,陛下特别宠幸。”

宇文诤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谁啊总不能两个人都会用丹墀仪驾,让外人分辨不出吧

而且,只有皇后才能用这正红啊,这两人如果真的这么僭越,霁朝王女怎么可能容得下,只怕要在自己宫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她哥把她给接回去。

祁崇的很多事情,宇文诤都完全不了解,对于祁崇的后宫之事,他知道的更加不多了。

只是眼下还有事情需要和祁崇禀告,宇文诤只能再跟着进去了。

他家女儿宇文婉,本就是为祁崇准备的,祁崇已经暗示他,后宫不需要宇文婉,让宇文诤为她找个人家许配,但是,宇文诤总是抱着几分希望。

万一陛下又回心转意了呢。

祁崇难得见明臻主动来找自己,她带了参汤过来。

他尝了一口,参汤太补,祁崇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壮,补多了不好,太医也不让他多用这些补品。

明臻却不了解这些,她是经常喝,没有把这个当药,只觉得今天参汤做得好喝,所以要带来给祁崇尝尝。

祁崇尝了一口,甜腻腻的,他不爱这种味道,不过明臻嗜甜,喜欢甜的东西。

她坐在了祁崇的怀里,祁崇只好放下了手中忙的事情。

男人穿着龙袍,明黄的色彩,不过他容貌俊美,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能够压得住一切,龙袍上的花纹繁复精致,明臻在他的衣物上轻轻扣了扣。

祁崇道:“身体好些了么”

明臻点了点头。

祁崇道:“朕要看奏折,阿臻乖乖坐在朕的怀里,不要乱动。”

明臻没有想乱动,她今天并不闹腾,在祁崇的怀里打盹儿。

但男人看起来一脸冰冷,禁欲高冷的模样,实际上把手伸进了小姑娘的衣服里。

明臻不习惯大白天和他亲近,刚想从祁崇怀里挣扎着出来,又被压了回去。

祁崇道貌岸然,捏着明臻细细腰肢:“阿臻不舒服”

明臻道:“我没有不呜呜”

话未说完,祁崇的另一只手捏了她的下巴,修长手指堵住了她的樱唇。

明臻用眼睛去瞪他。

她自己觉得自己特别凶。

但实际上,小姑娘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瞳仁又深又水润,脸颊上还有几分红潮,倒像是在刻意撒娇。

明臻用脚踹他。

祁崇凑到她的耳边,咬她的耳垂:“阿臻再闹,朕在这张榻上将阿臻弄哭。”

她一点都不喜欢白天,明臻更喜欢闷在被子里,哪怕是晚上,祁崇想要看看她的身体,她都红着脸不愿意,不给人看到。

如果白天在这里,以她的性情,恐怕之后一个月都不愿意出门。

她不闹了,等祁崇松开她的下巴,明臻咬着鲜红唇瓣,眼泪几乎要滴下来。

这个时候,李福道:“陛下,宇文大人来了。”

祁崇眯了眯眼睛。

明臻被吓了一跳,赶紧从祁崇的身旁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离祁崇远远的。

虽然与祁崇关系好,但明臻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显露这段关系,她平时也害怕陌生人,不喜欢与不熟的人来往。

祁崇转了转扳指,冷冷道:“让他进来吧。”

宇文诤知晓有后妃来了这里,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如今他看到了,自然想提醒一下祁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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