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丈夫安德烈似乎闯出了名堂,许多人都慕名来买他的画作。

“非常荣幸认识您,布鲁斯子爵大人。”安德烈兴奋的向奥斯卡鞠躬道:“我最近刚刚完成了几幅画作,也许您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我的画室参观一下。这位是尤扎克男爵大人,他和他的夫人也正有意买几幅画。”

尤扎克男爵正是那位长相跟我父亲极为相似的男子,他四十岁出头,身材高大挺拔,金色的长发细密卷曲,五官深刻,眼眸炯炯有神。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明显失态了,而我更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了他的真容。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尤扎克男爵,他绝对是我的父亲!

所谓的尤扎克男爵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满面笑容的向奥斯卡欠了欠身:“您好,布鲁斯阁下,您也对安德烈先生的画作感兴趣吗?”

“您好。”奥斯卡向尤扎克男爵点点头说:“安德烈先生是一位优秀的画家,我正考虑买几幅作品来收藏。”

被两位贵族当面表扬的安德烈得意洋洋,他夸张的向二人鞠了个躬说:“鄙人随时恭候两位大人的光临。”

“哦,主人要开场了,我们过去吧。”尤扎克男爵望了望会场中心说。

随着宴会主人的陈词,客人们都向会场中心聚拢而去,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可是我们刚走了两步,尤扎克男爵却忽然往我身边一歪,我伸手就搀住了他。

“大人!您怎么了?没事吧?”安德烈焦急的走过来,搀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我没事,老毛病了,有点头晕。”尤扎克男爵皱着眉头,为难的对奥斯卡说:“布鲁斯阁下,我今天没有带贴身男仆,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让您的仆人搀扶我去休息一下吗?”

“哦,当然。”奥斯卡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眼睛在尤扎克男爵和我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说:“您感觉怎么样?还是我来搀扶您吧,让我的仆人去请医生。”

“怎么能劳驾大人您,让我来,让我来。”安德烈在一旁嚷嚷道:“安妮,快去请个医生。”

“不必了,这是老毛病,不需要请医生。我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请千万不要大张旗鼓,人太多对我的病情不好,我只需要仆人扶我就行了。”尤扎克男爵很不太客气的说道,我能感到他扶着我的手正在渐渐用力,力气大到我的手腕生疼。

“大人,我扶尤扎克大人去休息了。”我没有等奥斯卡点头,直接架起尤扎克男爵的一只胳膊,扶着貌似虚弱的他向休息室走去。

“我去通知您的妻子。”安德烈在我们身后叫道。

宴会大厅人来人往,十分拥挤,我们二人的步伐却都不自觉的加快了。

我身边的中年男人一身华服,彬彬有礼,身上还有股清雅的香水味,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时这个男人非常紧张,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水。

“我们不去休息室,去那边的楼道。”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扶着他,快步向仆人们出入的楼道走去,一走进黑暗狭窄的楼梯间,刚才还一脸病容的男人立马恢复了精神。

他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推进一个角落,力气大的惊人。

这一套动作是如此的熟悉,我甚至带了点微微的恐慌,小时候我做错了事情,父亲总是揪着我的领子教训我,他的口头禅是:臭小子,找打吗!

当然,他从未真的打过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而且是长子,尽管我们家中贫穷,小时候我也曾备受宠爱。

“你他妈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记忆中的声音,这个人就是我那杳无音讯的父亲,一离开家就是八年,抛弃妻子和孩子,任我们自生自灭。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他妈的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我反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一个踉跄,我已经不是那个随便他揪着领子教训的孩子了,我现在比他高大,比他强壮,比他年轻。

“你!”他生气的瞪着我,却深吸了口气说:“你听着,这件事很复杂,千万不要来找我,等过一阵子,我会联系你的。”

这话一下就把我惹火了,这个混账东西,丢下妻子稚儿,他倒是在外面混的人模狗样,可怜我们这些年的苦日子,母亲成了酒鬼,到现在还整天期盼他回家。

“男爵大人是吗?约翰·埃里克,穷的叮当响,莫蒙庄园的佃户,怎么一转眼就当了男爵呢?”我冷笑着讽刺道:“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父亲却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说:“混小子,别对你的父亲这样说话!你以为我现在不能揍你了吗!”

“哦?原来你还承认是我的父亲。放心吧,我不会打破你的富贵梦,这次回家我就告诉母亲,说已经查到了你的消息,你八年前就死在了王都,她以后再也不会天天念叨你了。”

“混蛋!”他却忽然抬起手,打了我一巴掌:“你以为我不想找你们吗!你以为我的日子很轻松!”

我愣愣的看着愤怒的父亲,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说不清楚,我马上就得离开,我们找机会见个面。十八号,布尔克罗广场有个画展,你去那里,千万不要暴露,否则我的小命就没了。”

他迅速说完,然后四处看了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狭长的走廊,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我摸着被他打的地方,心里生出了疑惑,他刚才是什么意思,他都成为男爵了,日子还会不轻松吗?

之后,我一直在想父亲的事情,直到陪奥斯卡回到家里。

一进卧室,他就开口问我:“怎么了?你和那位尤扎克男爵认识吗?扶他回来后就一脸愁容。”

像这样的事情,我无法隐瞒奥斯卡,而且我还非常迷惑,需要他的帮忙。

“尤扎克男爵是我的父亲。”我直截了当的说。

奥斯卡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挑眉道:“恕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刚才告诉我,你其实是尤扎克男爵的私生子?”

我头疼极了,像这样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的父亲,一个乡下农夫,消失了好几年,再见面的时候却成了一位贵人,简直像小说一样离奇。

我一五一十的告诉奥斯卡后,他也极为震惊,不敢置信的说:“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一位爵爷换了人,怎么可能没人发现?据我所知,尤扎克男爵曾经是交际场合的名人,因为长相俊美,花边新闻可不少呢。”

“您知道尤扎克男爵家里的情况吗?有没有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奥斯卡凝眉思索了半响,盯着我的眼睛说:“如果你父亲跟他长得很像,然后因为某些原因占据了尤扎克男爵的位置,那么……除非男爵夫人和他的儿女都知情,他们帮你父亲隐瞒了这一切……”

“为什么?这根本说不通,原来的男爵呢?他们为什么找我父亲来代替?”我一头雾水的说。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人打听一下。”奥斯卡笑着看了看我:“明天我带你去拜访雪莉夫人怎么样?”

“雪莉夫人?她知道吗?她跟尤扎克男爵家很熟?”我好奇的问道。

“不熟。”奥斯卡摇摇头:“但不妨碍她知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位女士,说起来,我当时多亏了她的帮忙才能找到你呢。”

“她……她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我结结巴巴的说。

“你知道吗,她跟我说过你的一些事情。”奥斯卡走到我面前,悠闲的整理着我的领结说:“你当时一声不吭的离开,我找你找的快疯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去找了,甚至不顾礼仪找到了雪莉夫人府上,她跟我说了一些很有趣的事,都是关于你的,你想听听吗?”

这真是个糟糕的话题,我忽然有点脊背发冷的感觉。

“她对你可真是念念不忘呢,尤其赞赏了你*辣的吻,说你是个少见的*高手……”

我对自己说不需要感到心虚,那时候我和奥斯卡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没有资格谴责我当时跟哪位女士有什么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脑袋,似乎有点良心不安的感觉。

“天知道我当时多么难过,一想到你根本不爱我,只是为了某种原因玩弄我的感情……”

“那您为什么还要找我呢?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您应该把我忘在脑后才对。”我底气不足的说。

“因为我当时想,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回来,让你留在我身边,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他然后深深的看着我,然后抽掉了我的领结。

我的内心一片火热,跟奥斯卡真正在一起后,我才发现他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克制的人,相反他的感情非常炙热,总是毫不吝啬表白他的感情,一些肉麻到极点的话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他把我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我知道自己不能放开你,因为即使你不肯承认爱我,我的感觉也不会错的,我的感觉告诉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然后我们躺上了床,在这寒冬的深夜里,奥斯卡的怀抱像火炉一样。

被窝里,奥斯卡告诉我:“雪莉夫人知道你利用了她,不过她正巧也很讨厌我伯父一家,所以不但不介怀,反而很高兴。她提议我,让我在伯父一家的附近寻找,果然我就找到了你。”

“那位夫人不仅聪慧,而且熟知王都上上下下无数秘密,还记得她跟我们说起过尤扎克男爵家的闲话吗?也许她能解答我们的疑惑。”

于是第二天,我们满怀希望的乘坐马车来到了雪莉夫人府上。

这是一位很注重享受的夫人,她美丽的宅邸是一幢纯白色的建筑,花园里即使萧条的冬季也绿意盎然。

她在温暖的小花棚里招待了我们,还摆出了她最珍贵的瓷器。

可惜我们提出前来的目的后,她却遗憾的说:“恐怕我也不知道。”

“这位大人曾经是社交场上的宠儿,可是最近几年深入浅出,几乎不公开露面,即使外出,也总是被妻子陪伴,而且也没了年轻时的潇洒劲,像个闷葫芦一样,一切都由他的妻子说了算。”

连消息灵通的雪莉夫人都对此毫不知情,恐怕真的打听不出什么了。

我在回去的路上,难掩失望之情。

“别着急,我会再帮你打听的。”奥斯卡安慰我说。

“可是……他们一家都非常低调,恐怕大人您也无能为力,我看就算了吧,等我见到父亲,一切就真像大白了。”我说。

奥斯卡当时并未说什么,可是两天之后,他就给我带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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