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分两队走了一圈,却发现,郑教授的蜡像消失不见了。

戴青惊诧:“你们没看到?”

“没有,你们?”

“也没有。”

甄暖:“怎么会,我刚才在角落的房子里找东西时,还看见蜡像从窗户外的巷子里晃过去了呢。”

申洪鹰的保镖道:“对,我也看见过。”

申洪鹰:“照理说,那个蜡像应该围着正方形的巷子在转。”

可那么大一个“人”,消失去了哪里?

“蜡像用金属线吊着。”言焓抬高手电筒,看天花板,“跟着吊线的轨道找吧。”

滑索轨道也是四方形,但在某一条边上突出了一个枝桠,一截分支的轨道消失在红砖墙壁里不见了。

众人在那堵墙壁上寻,隐约发现了缝隙,是道门,但打不开。

程放:“这四周一定有什么线索被我们忽略了。”

甄暖回想了一遍,这个巷子除了小一点儿,和真实场景挺像的,塑胶小卖部,石头红砖墙,塑料枯树,路灯……

“路灯!”甄暖突然道,“路灯是真的。”

言焓同意:“红色密室从一开始就切断光源,也是提醒我们开灯。”

甄暖看一眼他平静的样子,停了好几秒,才说:“怎么开灯?”

“去看看。”

最近的一盏路灯就在两三米开外。

“开关应该在底座上。”言焓蹲下找了几秒,一摁。

路灯亮了。

而那扇门也缓缓打开,申洪鹰扒开厚重的红砖门,往里看,是一道往上的楼梯。白衣服的郑教授浮在黑暗里冲他微笑,缓缓转身,飘上去了。

门后有一行字,请注意带齐物品,没有回头路。

保镖扶着门,不让它关上。申洪鹰问众人:“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别上去了,线索不够,又下不来了。”

程放和戴青看四周,看灯光会不会像之前的蜡烛一样,在墙壁上投映出什么。但树枝的影子很不规则。

场景里的路灯比实际的要矮。甄暖抬头,渐渐眯起眼:“路灯的灯罩里边好像有东西。”

路灯光有些朦胧,但非常均匀。

戴青:“没有吧,应该是磨砂玻璃。”

甄暖:“感觉不对,磨砂玻璃不是这个材质的,灯光会更软一些。”

话音未落,言焓直接起跳,高高跃起,长手一够,把灯罩给掀了下来。

光影在甄暖面前晃了一下。

灯罩取下来,里边蒙着一层纸,果然不是磨砂玻璃。它甚至不是玻璃,是一层塑胶。白纸上什么也没有。

倒是塑胶上有一些隐约的像邮票边缘的齿锯刻痕,是钥匙的形状。

灯罩有5个面,刚好5把钥匙。言焓沿着齿锯把5把塑胶钥匙拆下来,纸也留下。一行人这才沿着楼梯走上去。

甄暖拿着那张纸,闻了闻。

程放爬着楼梯,有些奇怪:“不是说1把钥匙吗?怎么有5把?”

走了约半分钟,上行楼梯到最后,要爬上一个一米多高的台阶去地面。

其他几人都轻松上去,甄暖落在后边,台阶对她来说太高了。她试了几下都爬不上去。

言焓站在上边低头看她,蹲下来朝她伸手,没说话。

她看他一秒,终究还是把手交到他手中。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把她提了上去。

还剩12分钟。

巷子场景没有了,他们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没有灯,拿手电一照,房间里仍然是红砖砌成,没有任何东西,除了飘来飘去的郑教授和一把固定在房间中央的白色人字梯。

诡异的是,这个房间是圆形的。墙壁上有5道黑色的门,每道打开都是幽深的洞口。深不见底。

言焓已有预感,5把钥匙,5个洞口。

“小丑说了,郑教授蜡像的胸口有一把钥匙。”他拿手电指一下人字梯,“这里摆着一个梯子,我猜,出口的钥匙孔应该在……”手电筒笔直举向天花板:“天上。”

甄暖顺着光束看,头顶果然有一个正五边形的门。

戴青:“刚才的5把钥匙都不是?”

“嗯。我们现在先要找第6把,就是出口的钥匙。”

申洪鹰:“真正的钥匙在蜡像身上,怎么让他停下来,直接抱住?”

刚好蜡像从甄暖身边飘过,她伸手去拉,瞬间一股电流袭来。“啊!”她猛地缩回手,却落进言焓手里,他捏着她的手看,皱了眉:“没事吧?”

“队长,有电。”她急急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唰地抽回手。

他没再说话了。

“怎么把蜡像取下来?”程放问,“难怪小丑说要找到枪。”

言焓一言不发走向蜡像,甄暖突然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了:“队长,你不要!”

可言焓直接抓住蜡像的手臂,夺下他手中的手术刀。电流滋滋作响,言焓握着蜡像的手被电击打得持续不断地发颤。

甄暖等人目瞪口呆。

但他迅速地把手术刀刺进了蜡像的胸口,金属刀刃接触上去,电流噼里啪啦仿佛打出了电花。

言焓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

“队长!”

他抓着刀用力一划。

整个蜡像突然断了线,坠落在地。电流也消失了。众人立刻迎上去。

甄暖跑到他面前,一瞬不眨地盯他。

他脸色惨白,额冒虚汗,嘴唇煞白,整条手臂在抽筋。手术刀乒乓掉在地上。有人捡起刀去挖蜡像了。

他们俩就那样站着。

她死死看着他,他也静静看着她。

直到戴青呼道:“钥匙找到了。”

……

甄暖手里的纸在不知不觉中捏皱了。

她回头,陡然看见戴青满手是血,愣了一下。再一看,几个挖了蜡像胸口,在里边掏钥匙的男人都是满手鲜血。

郑教授的蜡像仍然躺在原地,僵硬地微笑着,他的胸口鲜血淋漓。

程放皱着眉,有些沉闷,说:“蜡像的身体内部有血袋,一碰就破了。”

申洪鹰也浓眉紧蹙,沾上一手的血,像是凶兆。

没有纸巾,几个男人闷声不吭拿蜡像的白大褂擦手,一会儿工夫,白大褂上血迹斑驳。

甄暖说:“6把钥匙找到了,要有路线图吧。”她把手里的纸展开,“我刚才在纸上闻到了糖水的味道。”

“糖水?”戴青问。

甄暖:“加热可以显现字迹。在小卖部里找到的火柴有用处了。”

言焓把手电筒装进兜里,掏出火柴,擦亮一根。

他抬眸,递到甄暖跟前,温暖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眉眼。红彤彤的颜色在他乌黑的眼眸里跳动。

甄暖看一眼,低下眼帘,把白纸映在火柴上去。

他拿着火柴晃了晃,把整张纸都烤了一遍,纸上缓缓浮现出一幅画。言焓把火柴梗拿起来,火已烧到尽头,快要舔到他的手指。

“呼~”他轻轻一吹,火灭了。

一丝青烟袅袅升起,甄暖闻到了火柴梗特有的木质香味,特有的,言焓的香味。

她低下头,盯着手中的画看了好几秒,才说:“是一个五角星。”

每个顶点画着一把钥匙,拉出一条线,汇集到中心,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正五边形。五边形上同样画着一把钥匙。

甄暖抬头望天花板:“那道门上好像没有锁孔吧?”

言焓踩着人字梯上去检查:“门上有5条缝隙。”他拿手敲了敲,“很薄,这是门外边的一层防护罩。”

言焓走下来,手电筒往周边的洞里晃了晃,说:“一个个看看吧。”

甄暖收好白纸,走在后边,忍不住回头看了地上的郑教授蜡像一眼。她感觉不对,现实里,郑教授是被击中脑袋死的。

他的脑袋……

“甄暖。”言焓在叫她。

“哦,来了。”

……

他们推开门进入第一个黑洞口,才一进去,那门便强力地自动阖上。戴青试着来回推了几下,门里外都可以自由打开。但人要是不扶着,它便会自动关上。

里边是一条深深的长走廊,黑漆漆的,空间狭窄。手电筒的电池不耐用,开始变暗。

即使有6个人,周围也弥漫着一股阴森而不安的气息。

甄暖关了手电筒节约电池,又拉一下言焓的衣角。黑暗里,她的眼珠乌溜溜的。言焓了然,不经意放慢脚步。渐渐,两人走在了最后。

言焓看她,眼神问怎么了。

她用手指做了一个拿枪的手势。意思是他们其中一人或许拿着枪,走在前边不好防备。

他了然,点了点头。隔几秒,也关了手电筒。

两人都没再说话或对视,跟着前边昏暗的光行走。刚才的手势对话……

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中有了默契,现在才察觉。

走到尽头,红色的墙壁上有一块白色的金属板,亮闪闪的,是四角星。中间一个钥匙孔。再无其他。

言焓把1把铁钥匙和5把塑料钥匙拿出来。用从蜡像里发现的铁钥匙去试,根本插不进去。

而剩下的5把塑料钥匙一模一样,随意挑一把入锁孔,轻轻一拧,听到一声咔擦响。正是配对的钥匙,但拧锁之后,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且手一松,钥匙便转回原位。

众人折返,去到五角星的另外4个角,也就是另外4条走廊。都是同样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承载锁孔的金属板形状不一样,5块金属板,2个白色四角星,2个白色竖条,1个蓝黑色锦旗形状的竖条五边形。

但钥匙和锁孔都是一样的。

……

回到房间的中心点时,只剩5分钟了。

申洪鹰指了指头顶的五边形门,说:“应该是这样。5把钥匙在5条走廊的尽头转动,带动上边这个五边形的5条边打开,露出藏在后边的门和锁孔。第6个人站在人字梯上拧动开门的钥匙,打开出口。这个密室就算破解了。”

程放略显担忧:“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分开。”

戴青也有些谨慎:“对。刚才5条走廊深处的门我们都看到了。必须有人拧着,不然钥匙就会弹回去。只有5个人分别在5条走廊里拧动钥匙,头顶的这道门的屏障才会打开,第6个人才有机会开锁,破解这个密室。”

甄暖想着那黑漆漆的走廊,脸渐渐发白。别说她,男人们看上去表情也都不轻松。

众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戴青声音紧张:“到底怎么办?”

言焓弯一下唇:“除了分散行动,还能怎么办?”

申洪鹰的保镖突然开口:“我要留在这里开锁。”

“为什么?”

“既然我无法跟着老板保护他,至少我要守在厅里看着,不让人进去我老板走的那条走廊。”他表情冰冷,坚决不肯让步的样子。

戴青问甄暖:“你想去哪个走廊?星星还是长方形竖条?”

“星星。”

方位很快定了下来。

除了保镖,剩下的5个人,申洪鹰去五角星的顶端(蓝黑色竖条五边形),按顺时针,甄暖在右端(白色星星),言焓右下(白色星星),程放左下(白色竖条),戴青左端(白色竖条)。

众人各自出发,还剩4分钟。

“因为门太厚,传不了声音。只能看手表约定了。走到尽头大约要40秒,算上各自不同速度的时差,就50秒。大家拧动钥匙后,保持20秒钟。然后在1分10秒时折返,大约1分50秒时到达厅里,我们离开。”

……

进走廊前,言焓回头看了甄暖一眼,她握着已经不太亮的手电筒,背影安安静静的,缓缓推开门,进了黑色的走廊。

他大步朝她走去,把她拉进走廊,关上门,声音极低:“不要怕,他们没人有枪。”

甄暖一愣,仰头看他,手中却一凉。

他把手术刀塞进她手中:“对你来说,这个比枪管用。”

“你……”

“我不需要。”

“我的意思是……”她握着还带有他体温的手术刀,“如果我用这个杀你呢。”

“……”他沉默了半刻,说,“记好了,谁要是想伤害你,你就卸了他的脑袋。”

他转身,很快开门走了。

世界陷入黑暗,只剩了不再光亮的手电筒,和黑漆漆无尽头的前路。狭窄,昏暗。

甄暖不太害怕。

言焓说其他人没有枪,那就一定没有。她猜到了,他一定是在房间里找到枪了,但他没拿。

她握了握手术刀。

他说的没错,有了手术刀,不管来谁,她都可以卸了他的脑袋。

况且,此刻时间紧迫。没有人会过来伤害其他人。因为6个位置,6把钥匙,少了哪一个,密室都出不去。

逃离失败可能会死。不会有人来害人的。

这条路她一人走得很漫长。不久,走廊尽头出现了那颗微微闪着银光的白色四角星。

她看一眼手表,走了45秒。

她把塑料钥匙插进白色四角星的锁孔里,听里边咔擦一声响。她拧着钥匙没有松手,看着手表计时。

还有20秒才到折返时间。

甄暖拧着钥匙,看着来时的路。灰白的手电,黑洞一样狭窄的走廊。她心里有些发毛,但她抿抿唇,撇开心头的不适。

垂眸看手表,还有10秒。

世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手表还在走,3,2,1秒!

她立刻松了钥匙,飞快朝出口跑去。

她一路冲出走廊,拉开门跑到客厅,却猛地怔住,张大眼睛。

天花板上的门开了,橘黄色的灯光从天空流下来。黑衣男人挂在高高的人字梯上,鲜血流满白色的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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