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隔壁老王在谈恋爱啦,稍后就来!

他只是想要向她证明——他比那花拳绣腿的家伙有更有能力更有天赋去守护她啊!

可到头来,她护着的,却是别人!

怎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猛然抱头蹲下去,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悲凉、压抑、绝望,就像深渊里徘徊的啼血夜莺。

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陈青礼对江家的人再温和,不代表没底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胆敢对他妻子起了贪欲的家伙——正因为是琳琅信任的弟弟,这类行径就更不值得原谅!

他缓过神来,仿佛一头气红了眼的凶猛公牛,将人狠狠打倒在地,左右开弓。

对方放弃了抵抗,目光涣散着,没有一丝的生机。

口鼻的鲜血,汹涌而出。

江父心惊胆跳,再打下去,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啊!

匆匆赶来的江母差点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想要制止陈青礼的暴行,但怒火中烧的男人哪有半分的理智,一把将江母推倒在地,抡起拳头继续暴揍。

大概……是要死了吧?

江起云迷迷糊糊想着,眼前的世界早被猩红覆盖。

不过这样也好,死了之后,他不用承受琳琅怨恨的目光,不用忍着心疼说祝你们幸福美满,更不用一个人怀抱着昔日温情的回忆取暖,然后在孤独寂寥中死去。

其实这样也好,他本来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走进这个房间,发誓成为她心头永远也忘不了的梦魇——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算了!

他喜欢的人,绝对没有让别人染指的道理!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自己对她的爱恋。

一旦想到那个人会因此恨他、怨他,后悔的情绪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现在好了,他要死了,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她的爱情,她的婚礼,她的笑与哭,通通都跟他没有任何干系!

江起云闭上了眼,释然了,静静等待着死神的召唤,嘴角甚至隐约可见浅浅的笑。

以为只要一死就可以解脱谢罪了?

天真!

琳琅心底轻笑着。

生不如死,日日活在忏悔之中,那才是对活人最大的惩罚呢。

“够了!”

谁都没想到,作为受害者的新娘突然扑到了江起云的身上,陈青礼收不住势头,她的后背重重挨了一拳。

“琳琅……”男人手脚无措。

唇边溢出了鲜红的血来,顺着下巴的轮廓,一滴一滴落到了少年的脸颊上。

温热的、湿润的。

本来濒死的人猛然睁大了瞳孔,她的脸渐渐清晰。

“够了!真的够了!不要再打他了!他……真的会死的啊!”新娘哭喊着,嗓音嘶哑,眼泪瞬间决堤,透明的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

“姐……”

他喃喃的,似是不敢相信,哪怕到了这一地步,她仍旧是不舍得他的,不舍得他去死。

“云云,你怎么样?哪里疼?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去叫救护车!”泪水砸在脸上,很疼,疼得他的心脏有如针扎。

他后悔了。

后悔没有好好听她的话。

后悔老是惹她担心。

后悔自己那些龌蹉卑鄙的想法。

后悔……伤害一个最不该伤害的人。

用尽全身的力气,他艰难伸出了那只抽搐的手。

想要最后一次触碰她的温度。

然而举到半空,他又顿住了。

像他这么卑鄙的小人,还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她的怜惜?

少年眼里的一簇火星悄悄熄灭了,手,也渐渐垂下了。

“云云,我在这,我在这,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琳琅急忙抓住了那只手,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紧紧贴在脸边,“所以,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下去……”

到最后,泣不成声。

“请一定要为我,撑下去!”

“我求你,求你了……”

他困难吞咽着嘴里的血水,想告诉她,我没事,但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

最后一眼,是她无比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双眼哭得通红。

很丑,却美得让他心碎。

“唰——”

深黑色的床帘被瞬间拉开,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涌进了房间。

床上的人猛然惊醒,额头渗出了冷汗。

“江,你又做噩梦了?”

来人无奈耸着肩膀,“我真觉得,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情绪,不然天天都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你要是真想你的姐姐,回国不就可以了吗?左右不过就是一张飞机票,你又不是买不起。再说了,你又是老板,放多长的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他沉默了半晌,终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有些事,不是简单的yes和no就可解决的。

要真有那么容易,他就不会一直都待在这个陌生国度里,断了一切联系,连回国的念头不敢动过。

十年,他有了自己的一座商业大厦,姑且算得上是一名成功人士。

这里的姑娘美丽而不缺乏热情,大胆表白的有很多,符合他审美口味的绝色尤物也不少,但每每想要接近的时候,占据大脑的,始终是那个人哭泣的样子。

她只哭过两回,却叫他至今心痛如刀割。

年少时动过一次心,几乎耗尽了他一生之中所有对爱的热情与精力。

十年前,他侥幸躲开了死亡,病房醒来那一刻,他满怀欣喜想要见到她。

然而,江父却告诉他,琳琅额头失血过多,在情绪异常激动的情况下,还不眠不休守了他一夜,身体早就垮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她的未婚夫一见到他,要不是江父拖着,早就想动手了。他那句愤怒的质问,他现在还记得清楚。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家伙都能活下去,而无辜受害的琳琅奄奄一息躺在病床毫无生气?

透过那窄窄的透明窗,她苍白虚弱的脸色令亲眼见到的人心痛。

他不信佛,但却只能通过这种虚妄的方式,祈求佛祖开恩。

只要她能醒过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然后,他会安静的、没有告别的离开她的世界,不去再去惊扰。

他一定会真诚送上祝福,祝她婚姻美满,祝她早生贵子,一生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若有灾祸,通通报复到他的身上好了。

她已经禁不起任何的伤害了。

大概老天是听到了祷告,三天后,琳琅醒了。

他不敢去看她,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妒忌,于是留了一封信,买了一张飞机票,连夜逃离了这个有她在的城市,出国了。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扎根落脚。

每当夜晚来临,思念蚀骨。

但没关系,他全都习惯了。

在这里,他的天赋与勤奋得到了认可,生活的如鱼得水,只是除了一点——他控制不住想她,想得要命,偶尔在街头遇上某个与她相似的人,都想冲过去抱住她,亲吻她,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半分。

就像上瘾了一样。

有时他也会卑鄙的想,要是当初他没有凭着她那一句话挺过来,而是永远的消失了。

她会不会多心疼他一些?

会不会在他的房间里偷偷哭泣?

会不会只记得他以往的好?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江起云没有拆开礼物,他抱着胸,冷冷看着这男人是如何花言巧语讨好未来的岳父岳母。

琳琅坐在未婚夫的身边,两人十指交扣,时不时眼神交汇,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刺痛了江起云的眼。陈青礼无比诚恳地表达他对琳琅的爱意,希望江父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在计划里,两人本来打算等琳琅读博完后就结婚,可陈青礼却总担心日久生变,恨不得前脚定下婚期,后脚就举行婚礼。觊觎琳琅的人太多了,其中不缺乏一些能力出众、相貌俊美的佼佼者,若不是他下手够快,恐怕今天他就只能对着梦中女神暗自心伤了。

“一个月后?这会不会太急了点?”江父有些迟疑。

“爸,你不用担心,我家里人有干婚庆这一行的,他们会将一切事情打点的妥妥当当,别说是一个月了,一个星期都能搞定。当然,这是我跟琳琅一生一次的大事,我希望一切都是完美的!”

陈青礼毫不忸怩,这一声“爸”可把江父乐开了怀。

因为未来女婿公司扩张的缘故,陈青礼有一段时间要务缠身,没法举行订婚,导致江父到今天才听到了这一句妥帖窝心的称呼!

被哄得高兴的岳父大人很痛快松了口。

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紧锣密鼓筹办起来。

得知琳琅结婚的消息,要好的女伴接连上门拜会,要么是陪着她去选婚纱,要么就是一起置办家居用品,整整一个月内,琳琅早出晚归,江起云根本没办法插上话。

少年的脾气一天比一天阴沉,但在面上还是要表露出灿烂的笑容。

维罗纳婚礼举行的前一天晚上,巴黎私人订制的婚纱空运回来,琳琅在房间里试穿。

江起云推门时,眼里霎时漫开了一片雪光。

长长曳地的裙摆缀着细碎的钻,新娘将长发拨到一边,显出修长的雪颈,在明亮的灯光下惹人遐想。她双手捏着一条红宝石项链,手腕反折,努力系上暗扣。

门突然被打开,新娘还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呀。”

姐姐大人,你这么放松警惕,可不好呢。

你又怎会知道,潜入房间里的,不是一场噩梦呢?

江起云不动声色将门给关上,隔离了外头嘈杂的走动声。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而对方还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他缓缓走进来,微笑着,嘴角印着浅浅的梨涡,眼眸清澈,宛若纯真的天使,赞叹道,“姐,你今天真美啊。”美得让人想要毁灭她的幸福。

“来,我帮你把项链戴上。”他扮演着贴心的弟弟形象,一步步走入对方的领域。

“噢……好。”

她于是转过头,挺腰收腹,让站立的姿势更美。

后颈散着细绒,呈现在别人的面前,是毫无防备的脆弱与美丽。

江起云伸出手指,从她的手里接过宝石项链,似是不经意间掠过脖颈的细腻肌肤,冰凉与温热的鲜明对比,引起新娘的一阵战栗。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白玉耳垂早已晕染了淡淡的粉意,不自觉流露出惑人风情。

“唔,我看电视上,新娘都要抛捧花的,是不是?”

少年的声音有些迷惑,似乎真的不懂。

琳琅抿唇一笑,“当然了,等婚礼仪式结束,新娘就会背对宾客,抛出手里的花,要是能接到的话,一定会比现在更幸福的。”

“这样啊……”弟弟眉梢微挑,“那到时候,要麻烦姐姐,给弟弟放个水,别抛得太远了。”

琳琅诧异转过头来,又噗嗤笑了,打趣道,“你呀你,才是个小孩子,大学还没读完呢,不接也行的。或者,再等几年,慢慢来,咱们不着急。”

“这怎么可以呢?”他垂眸,遮住暗光,“在姐姐的唯一婚礼上,我又是你最亲密之人,你的捧花,难道不应该给我吗?”

她被弟弟的胡搅蛮缠弄得有些无奈,哄着他,“好好好,给你,都给你。”

“咔哒。”

项链合上了暗扣。

少年垂下手,他站在新娘的身后,与她一同看着镜子里的风景。

就好像,他才是新郎。

“既然这样,姐姐不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少年散漫呵出一口热气。

“送给弟弟一个新娘。”

居心叵测,又来势汹汹。

“什么?”

身后的少年忽然动了,一手按圈住她的脖颈,一手捏住下巴,狠狠将人吻住,完全没有给琳琅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狰狞凶狠,饥肠辘辘,不择手段要夺得生存的食物。

新娘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她视若珍宝、疼宠多年的人竟然在她人生最期待、最美好的时刻要毁了她!

“你说过,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骗人,都是骗人的。”

“说谎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平日雾蒙蒙惹人怜爱的大眼睛此刻一片猩红,神态近乎癫狂。

琳琅被吓傻了,呆呆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见识到他这疯狂绝望的模样。

那么陌生,令人心惊胆跳。

“你看你这么不乖,要让我怎么罚你呢?”

江起云突然止住了动作,轻轻抚摸着琳琅的长发。他姿态亲昵温柔,又恢复到一贯的从容冷静,嘴角荡漾着春水般明朗的笑容,是女孩们心目中最完美的玫瑰王子。

他咧开了殷红的嘴唇,牙齿整齐洁白,无端有一股阴森的寒气袭来。

那一刻,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向她开炮的是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上了妆,打扮得很性感。

她对琳琅的语气很厌恶。

仿佛对方就像是水蛭一样,肮脏恶心。

当然,如果这女孩没有刻意模仿琳琅的穿着打扮,可信度也许就更高了吧。

琳琅几乎是玩味似的看她一身的打扮。

吊带长裙,小露香肩,波西米亚风,还是特别明亮的色系。

这可是计琳琅钟爱的风格呢。

将这样一个初恋女友的高仿品放在身边,不碍眼吗?

琳琅觉得,自己可能高估了对手。

“顾泉呀,他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

傅熙一愣。

队伍里好几个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那个女孩掩了掩翘起的嘴角,很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呢?计小姐可是我们S大的第一校花呀,多少人追呀,以你的魅力……”

她接下来的话没说全,但大家都自动补足了。

是不是因为计琳琅太喜欢招蜂引蝶了,私生活混乱,所以才引得顾泉的不满,转而爱上别的人?

大伙都这么想。

韩术也忍不住看她,心里有着失望。

自己看走眼了?

这完美女神的外表下,是个不知检点的妖艳货?

“你说这个呀……”

琳琅端着高脚杯,轻轻啄了一口,唇色嫣然饱满。

“我想要爱情,顾泉想要情爱,道不同不相为谋,分开不是很正常的吗?”

计琳琅有城府,更明白清白对一个女孩子的珍贵性,再怎么样心狠手辣,她也憧憬爱情,希望在两者之间兼顾,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交出去。

跟傅熙交往那会,俩人还是高中生,至多也就亲一下脸颊罢了。升了大学,都有各自的学业要忙,就更谈不上什么亲密接触了。

本来她打算考验顾泉,没想到这厮表面正经,出国后追了她才半个月就不耐烦了,要占有她,计琳琅自然不肯。他自诩绅士,不强迫女性,很快就跟开放的洋妞打得火热。

随后顾泉断了计琳琅每月的生活费。

男人也想教她服软,谁料到这女孩这么硬气,硬是靠打零工在人生地不熟的M国熬了半年,直到熬不下去了,这才回国。

幸运的是,琳琅来得时间挺早,就在半年前。

她在街上看见顾泉同一个女生勾勾搭搭,也不姑息,随手用一杯热腾腾的卡布奇诺泼了对方满身。

当场宣布分手。

毫无回旋的余地。

在新欢面前顾泉还想要脸,很是大方给了琳琅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以及某天晚上追到宿舍楼下,问还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琳琅只是优雅地说一句。

“走好,不送。”

她用这笔巨款置办了一身行当,凭借着精通多国语言的优势,在一家大公司当外聘翻译,收入可观。

若不是为了顺应剧情主线,琳琅估计自己现在还躺在夏威夷的沙滩上,喝着椰汁,欣赏帅哥们那健美的身材与小麦色的性感皮肤,或许还能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剧情中,计琳琅回国一身狼狈。

还是走动了多方的人脉,才拿到S大晚会的请帖。

而琳琅,是以成绩全优、表现出色的优秀留学生代表被请来出席这次的晚会。

性质截然不同。

所以她有足够的底气站在男主面前,漫不经心谈起两人的过往,没有丝毫的尴尬与可惜。

他傅熙是少年俊才,年纪轻轻就成了游戏公司的董事,可是她计琳琅也不差,没了男人一样可以活得顺风顺水、肆意漂亮。

就算放弃了一只黄金潜力股又怎样?

你当年挫,姐就是看不上眼,不行吗?

何况……

谁说傅熙对她一点也不在意?

琳琅将高脚杯拿开,对方正失神看着她的眼。

她想要爱情?所以才跟顾泉分开?

那是不是,她对自己还有几分留恋?

傅熙企图从那双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睛看出答案,对方似乎不喜自己过于炙热的眼神,往旁边走了几步,裙摆微微款动,才对之前那个女孩说,“对了,我记得我出国之前,李学妹还发了喜帖,真遗憾,我没能到场呢,祝你们百年好合。”

琳琅向来奉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校园论坛。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傅熙回校演讲的新闻,连带他的几名得力手下都被洋洋洒洒赞扬了一番,其中就有这个女孩子的,叫李雪梅。

这人在新生时就传出跟教官的绯闻。

那教官是大三的学长,平时就爱撩女孩子,果不其然,俩人好上了,还听说是奉子成亲。

只是看她现在跟在傅熙身边献殷勤,就知道那婚事肯定告吹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李雪梅跟在男主大神的身边,沾了光,也被人奉成了女神,之前那黑历史说成了“至情至性”、“年少轻狂”。

谁还没几段过往呢?

不过,对方既然想黑她,她不回敬几句怎么好意思呢?

那女孩子的脸色骤然煞白。

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怎么还有脸说?讽刺对方私生活不检点,可却是自己最先跟学长闹出了绯闻,还被搞大了肚子。偏偏对方嫌她之前私生活混乱,怕戴绿帽子,结婚当天就逃了。

所谓蛇打七寸,琳琅一招就让她躺尸。

韩术看琳琅的目光不同之前,有些火热,时不时低头凑趣。

那是一个男人传达对女人心思的特殊信号。

比起那些温顺的大家闺秀,他更喜爱像琳琅这种带刺的玫瑰花,处处都充满着神秘与惊喜,就像是一座等人探寻的宝藏。

他渴望得到那把珍贵的钥匙。

而琳琅一旦与人有意攀谈,旁人想插话都不行。

于是某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周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偏偏琳琅还谈笑风生。

眼底下,那如蔷薇般娇妍的女孩儿被逗得乐了,眉眼弯弯倚在男人的肩上,眼波潋滟含情。

“韩学长懂得真多呢。”

她舌尖微绕,吐出的声音甜蜜动人,如新开的花蕊。

事情突然就失控了。

有一股血冲到了傅熙的脑里,沸腾了,又嗡嗡地响。

琳琅靠在窗前看书。

豆大的雨点砸落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外面暴雨如注,乌压压的天空压得极低。爱花成痴的老管家正忧心忡忡那几丛新移植的黄棣棠。

忽然,他目光一凝。

“少、少爷?”

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头发乱糟糟掩着苍白的脸,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阴郁、压抑又绝望。

老人家看得心疼死了,连忙问他怎么弄成了这样。

可他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睛死盯着地面。

视线模糊着,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直到那铺着软毯的地板上,有人踩着一双素足过来,伴随着一身轻微的低叹,使少年被大雨冷冻的身体渐渐回暖。

宽大柔软的毛巾盖住少年的脑袋,隐约飘着玫瑰的香气,恰如少女那双满含温情的眼眸。

随之而来的是她毫不留情的训斥。

“江起云,你是没长脑子是吧?那么大的雨,还打雷,你就不会找地方避避再说吗?”少女用一根手指使劲戳着他的脑袋。

她也许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模样,那般的明艳动人。

小心翼翼的,他用毛巾蹭干了双手,缓缓挨到她的身体。对方正处于盛怒之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后来他就愈发大胆,仗着身高的优势,将娇小的少女搂入怀中。

紧紧的,毫无缝隙。

他一早就想这么做了。

少女肢体柔软,如同棉花,一团晒在阳光底下松软无比的棉花,温暖,充满着馨香,所有流浪的伤痛都得到抚慰。

“你……”

她涨红了脸要推开这个无耻之徒,他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低低哭泣起来。

于是,那高高举起的手,犹豫着,不忍着,最终以安抚的姿态落到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像是哄着受伤的小孩子。

“乖……”

卧室里,少年安静沉睡着,他白皙的脸庞上挂着甜蜜的笑意,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他纤细的手腕上系着一段鲜红的结绳,是上回寺庙还愿时琳琅给他求的。

哪怕跟女主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摘下来。

琳琅坐在边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梳过少年鸦青的头发,动作温柔轻缓。这只小恶魔,为了待在她身边,心甘情愿拔除了狰狞的爪牙,现在比初生的幼兽还要来得温顺乖巧。

可是没了锋利的武器,你又拿什么来保护自己呢?

“晚安,云云。”她俯身,在额头烙下浅浅的吻。

打下的,是猎物的标志。

你逃不掉了哦。

少年那浓密纤细的睫毛惊慌一颤,继续装作熟睡。

琳琅嘴角微勾。

江起云回到江家,最高兴的莫过老管家了,他眼里叛逆的小孩子仿佛一夜长大不少,变得成熟懂事了。

下半学年,江起云以全省第一的高考分数考进京大,跟琳琅上了同一所大学,俊俏的外表和耀眼的成绩使得他整个人都发着光,受到媒体的大力追捧,屡屡被提及。

江父面上有光,也不再追究之前的事了。

转眼到了江起云十九岁的生日。

江父说要为他大办状元席,但拒绝了。

他早就选定了庆生的人。

昏暗的路灯下,少年后背靠着电杆,烟灰色的毛呢围巾拥着精致的脸庞,睫毛微微颤动,宛如蝴蝶的墨翅。他轻轻呵了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结成白雾。

修长的手指满是忐忑拨通了那串号码。

等待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姐,是我。”

他还来不及欣喜,就听见对面抱歉的声音。

“嗯,没事,真的没事,你忙要紧,我同学会帮我庆祝的。”

“好,就这样,拜拜。”

江起云难掩失望,这是她第二次缺席自己的生日。

大概真的太忙了吧?

他拼命为琳琅找着理由,可有时,现实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剥开谎言的外壳,血淋淋的伤口还未结痂。

他停住了脚步。

波光粼粼的江边,站着一对恋人。

女孩闭着眼,被高大的男生抱在怀里,低着头温柔亲吻。她的腰身是那么纤细,仿佛水晶般一折就碎,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

一切都唯美的不可思议。

天空飘下了细碎的雪,冰凉的在眉心中化开。

少年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雪地是一串淡淡的脚印。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不过是又被骗了一次而已。

直到深夜,一辆轿车驶入江家。

“那么,晚安了。”

琳琅伸手别了别耳边的碎发,眸如秋波,红唇冶艳,在灯光下愈发得迷离勾人。

天使美到极致,便成了蛊惑众生的魔。

她刚转过身,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温热的身躯覆了上来,猿臂一伸,从后面将人抱起亲吻。

“唔——”

琳琅低低的惊呼被尽数吞没,反抗不成,只好柔弱攀附在对方的心口,任由恋人温柔索取。心猿意马的男人却没发现,而被吻的人缓缓睁开眼。

冷静的表情,哪有半分的意乱情迷?

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透出一抹淡淡的幽蓝色,仿佛夜里飘忽的磷火,美丽、虚幻,然而是致命的。

借着这个姿势,她余光轻易捕捉到三楼落地窗前的人影。

他似乎怔在原地,一只手还维持着拉窗帘的动作。

猝不及防看到了这亲热的一幕——他心爱的人在别人的怀里。

机会来得刚刚好。

琳琅眼底掠过一丝暗光。

“琳琅,我爱你。”恋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满是缱绻的深情,真挚地说,“嫁给我,好吗?我会用余生来爱护你、珍惜你!”

琳琅只是抿笑不语。

虽然距离有点远,有心人还是能分辨出两人的声音。

不要。

不要嫁给他。

求你,不要丢下我。

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说谎也没关系,我会装作不知道。所以,求你了,不要答应他。

我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指甲嵌入掌心,楼上的少年死死盯着那娇艳的少女,她先是歪了一下头,认真盯着男人瞧,等把人瞧得浑身紧张了,她扑哧一笑,素白的手指头戳着男人的眉心,“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你就想把人拐走?想得倒美!”

男人先是一愣,继而流露出狂喜的神色,不可置信连声问了好几遍,“这么说,你是答应要嫁给我了?天哪,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琳琅,快,快掐我一把!告诉我,这不是梦!”

他惊喜得在原地打转,笑得合不拢嘴。

陈青礼在人前向来是理智沉稳的,唯有亲热时有几分失控,更别说现在,完全都控制不住自己冷静下来。

琳琅被他的反应逗得乐了,眉眼弯弯,亲昵点了点他鼻头。

“傻瓜。”

那男人显然是高兴得疯了,猛然冲上来,将人抱起举高原地转圈,一圈又一圈,丝毫不觉得疲倦。

女孩裙摆在细雪中飞扬。

在严冬的冰冷夜晚,笑声传得很远。

江起云缓缓松开自己紧握的拳头。

掌心是指甲刚才嵌入肉里的血痕,随着夜风,淡薄的腥味蔓延开来。

“这是谁的小猫啊,真可爱!”

“好想把它带回家啊!”

“小猫咪饿不饿呀,姐姐这里还有饼干哦!”

结束任务的琳琅目不斜视走过。

被一群女孩子围住的小黑猫一开始还挺骄傲的,后来看那个人越走越远,终于方了,它美丽善良聪明能干的小姐姐主人不要它啦?

“嗷呜——”

它一个热泪,一个飞奔,誓要扑到她怀里。

主人再爱俺一次!

对方旋身完美躲过。

“啪——”

小家伙整张猫脸都糊在了墙上。

琳琅抱着胸,用脚尖无情戳了几下“尸体”。

“我的小可爱,你还活着吗?你主人最近没钱买棺材,只能把你丢到荒郊野外喂流浪狗了哦。”

猫:“……”

它可能遇见了一个假的铲屎官!

琳琅看着这只小黑猫傻乎乎瞅着她,流出了两管鼻血也不知道。

“你这个小二货。”

“主人我不二!”它控诉。

“流鼻血了。”

“啥?”

然后,它伸出爪子一摸,是红的,很好,立马躺在地上抽搐,还朝着她挥舞着爪子,一副“主人我们永别了来生再见”的悲情模样。

琳琅:“……”

反正,在回去的路上,它如愿以偿蹭到了自家美丽小姐姐的怀抱。

啊,受伤什么的真是太美好了!

休息了几天,趁着煤球猫呼呼大睡的时候,琳琅打算去女主部看看君晚。

也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

一过去,巧了,君晚身边还站了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冷漠冰寒的气息,却独独对人满脸柔情。

哟,奸夫呀?

搞事,搞事!

琳琅坏笑了一下。

“阿晚,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呀!”她笑嘻嘻扑到对方的后背,熟练搂住女人纤细袅娜的腰身,挑衅般看了男人一眼。

这个臭丫头是想要找死吗?

男人危险眯起了眼睛。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君晚一边说着,却下意识扶住她,让人能站稳,不至于摔跤。

亲密的姿态让对面的人看了眼红。

琳琅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人,好像不是任务者呢。”琳琅一眼就看出来了,伏在好友的耳边悄悄地说,“你又招惹了任务世界的人了?”

第一美人总是不缺各种追求者。

可惜这个美人儿啊,是高岭之花,寻常人,摘不得,摘不得。

“他是我上个世界的男主,身份有些来头,所以追着我到这了。”君晚淡淡地说。

“啧啧啧,亲爱的你艳福不浅哦。”琳琅调笑。

某人的眼风凌厉扫了她一下。

琳琅立刻往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表示禁言。

君晚挑着眉,美丽妩媚的丹凤眼一片漠然,“秦昊,我说过了,任务是任务,现实是现实,我对你,从头到尾,没有半分想法。”

那个叫秦昊的男人紧紧抿着薄唇,“你骗我,你明明喜欢我,还为了我挡刀!我、我不相信你会这样绝情!”

“那只是,任务需要,而已。”琳琅笑眯眯的攀在君晚的肩膀,“除了我,阿晚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呢。你说是吧,亲爱的?”

君晚:“……”

这小坏蛋又在捣鬼了。

“你、你们?!”男人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琳琅搂住人的脖子,对着脸颊上来就是一记香吻。

君晚:“!!!”

老娘一世清白,就毁在这个小恶魔的手上了。

见证女人之间深厚友谊的男人悲愤的跑了。

琳琅伸出手,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得意邀赏,“你看,我把人给你完美的打发走了,你要怎么谢我呀?”

“噢,这个啊。”她招了招手,“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琳琅疑惑凑过去。

柔软的唇瓣顿时落到脸颊上。

“第一美人的吻哦,价值连城呢,亲爱的你要好好收藏哒!”

君晚大笑着跑开。

琳琅:“……”

哒你个大头鬼!

正好君晚结束任务,琳琅就磨着人去浪,两人一猫,剑走天涯。

当然,浪完了还是要回去工作的。

她打着呵欠接了一单。

又是绝处逢生的高等世界。

有的玩了。

天色微明,床榻上的女人幽幽转醒,身边睡着一个男人。

她半坐起来,乌黑的发缓缓滑落到后背上,只是肌肤上大片的淤青与红痕看起来实在狰狞。啧,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琳琅忍住了将人踹飞的冲动。

她两指捏着下巴,想着,这次的剧情很带感啊。

一个现代的女高中生穿越了,她与众不同的言行实在是大魏朝里的一股清流,虏获了不少王孙贵族的爱慕。睡在她旁边的这位,虽然贵为整个大魏王朝的至尊,却对穿越女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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