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隆试着像温一样飞驰,可是做不到。他想加速,却遇到95号公路在修路。无论何时,你总是会碰到95号公路在修路,这几乎已经成了康涅狄格州的法律了。米隆听着车内的收音机,打了几个电话,心里感到一阵恐惧。

赫斯特·克里姆斯坦是纽约一家实力的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迷人的前台接待员显然正在等着米隆的到来。她领着米隆穿过一条两边貼着仿桃花心木壁纸的走廊,走进一间会议室,里面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大得足以坐下二十人,每张椅子面前都放着笔和笔记本,毫无疑问,这是为一些没有怀疑精神的客户准备的,以收取贵得离谱的计时费用。赫斯特·克里姆斯坦坐在邦妮·海德身边,两人都背对着窗户,看到米隆走进来,她们两人都站起身来。

“不必多礼了。”米隆说。

两个女人停止动作。

“究竟是怎么回事?”赫斯特问。

米隆没有理会她,眼睛盯着邦妮,“你差点就告诉我了,是吗?邦妮。我刚回来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我们对克鲁的帮助是不是反而害了他,我们对他的保护是不是反而导致了他的死亡。我说你错了,唯一应该受到责怪的人是那个向他开枪的人,可是有很多事我并不了解,是吗?”

“你在说什么?”赫斯特问。

“我想为你讲一个故事。”米隆说。

“什么?”

“你就只管静静地听着吧,赫斯特。你会发现自己卷入了什么样的事态中。”

赫斯特闭上嘴,邦妮也保持沉默。

“12年前,”米隆说,“克鲁·海德和比利·李·帕慕斯,在一个名叫新英格兰野牛的小联盟球队打球,他们年轻、莽撞、意气风发、目空一切,对此我就不再详述了。”

两个女人都坐回了椅子上,米隆在他们对面坐下,继续故事。“有一天,克鲁·海德酒后驾车,哦,他可能不止一次酒后驾车,可是这一次,他的车撞上了一棵大树。邦妮——”米隆用下巴朝邦妮一摆,“在事故中受伤,得了脑震荡,在医院住了几天。克鲁没有受伤,比利·李一根手指骨折。事故发生后,克鲁十分惊慌,酒后驾车的罪名足以毁掉一个年轻球手的未来,这即使在12年前也是如此,而当时我才刚帮他签下几笔丰厚的商业合约,再过几个月,他就将跻身大联盟。所以,克鲁做了很多运动员会做的事,找人为他解决麻烦。他找到了他的经纪人,也就是我,我像疯了一样赶往事发现场,见到了抓捕官,一个名叫艾迪·库伯勒的家伙,还见到了治安官朗·雷蒙。”

赫斯特·克里姆斯坦说:“我一点都不明白。”

“再给我一点时间,你会明白的。”米隆说,“两位警官和我达成谅解,这种事情在著名运动员身上时有发生,也都是被悄悄地掩盖起来,我们一致认为克鲁是个还孩子,没有理由因为这次小小的事故毁掉他的生活。怎么说呢,这是一次没有受害者的违法行为,事故中唯一受伤的人是克鲁本人的妻子。于是金钱易手后,我们达成了协议:克鲁没有喝酒,突然转向是因为为了躲避对面开来的另一辆汽车,这才造成了事故的发生,比利·李·帕慕斯和邦妮则是证人。时光流逝,人们慢慢地就淡忘了这件事情。”

赫斯特板着脸,一副恼火又带着好奇的表情,邦妮的面孔则迅速地失去了血色。

“12年过去了,”米隆说,“这起事故却像埃及法老的诅咒一样开始显灵。酒后驾驶的司机克鲁被杀,他的朋友比利·李·帕慕斯中枪身亡,我心里不愿意称其为谋杀,因为开枪杀了他的人救了我的命。当年被我买通的治安官死于前列腺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也许上帝在木乃伊之前先召唤了他。至于艾迪·库伯勒,此案中的另外一名警官,去年因为在一宗贩毒案件中受賄而被捕,认罪后得到了减刑,妻子离开了他,女儿也不愿意和他讲话,如今孤身一人住在怀俄明州,酗酒度日。”

“你怎么知道这个库伯勒的事?”赫斯特·克里姆斯坦问。

“一名名叫赫伯特的当时警察告诉我的,一个记者朋友为我证实了这件事。”

“我还是看不出这其中有何联系。”赫斯特说。

“那是因为埃斯波兰萨把你蒙在了鼓里,”米隆说,“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多少信息,看起来不是很多,也许她只是强调不能让我插手此事,对吗?”

赫斯特摆出法庭辩护的姿态,“你是说埃斯波兰萨与这些事情有关?”

“不是。”

“有罪的人是你,米隆,你贿赂了两名警官。”

“这就是问题所在。”米隆说。

“即使是12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也觉得这起事故有些古怪之处。他们三人一起在那辆车里,为什么?邦妮不太喜欢比利·李·帕慕斯。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和克鲁出去玩,而克鲁又约了比利·李,所以也许比利·李当天也带了一个女伴,于是两对人儿一起去玩什么的。可是,当时夜已经很深了,为什么会是他们三个人坐在车里呢?”

赫斯特·克里姆斯坦仍然沉浸在法庭辩护律师的角色里,“你是说,他们中的一个不在那辆车里?”

“不,我是说,当时车里一共有四个人,而不是三个。”

“什么?”

两人都看着邦妮,邦妮低头不语。

“第四个人是谁?”赫斯特问。

“邦妮和克鲁是一对儿,”米隆试着迎上邦妮的目光,可是她始终不肯抬头,“比利·李·帕慕斯和露西·梅耶是另一对。”

赫斯特·克里姆斯坦好像突然挨了一棒,“露西·梅耶?”她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也就是梅耶家失踪多年的那个女儿?”

“正是。”

“我的天啊。”

米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邦妮身上,终于,邦妮抬起头来。“事实就是这样,对吗?邦妮。”米隆问。

赫斯特·克里姆斯坦说,“她不会告诉你的。”

“是的,”邦妮说:“就是这样。”

“可是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吗?”

邦妮犹豫了一下,“是的,当时不知道。”

“克鲁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你也买通了露西·梅耶,”邦妮说,“就像搞定那两个警察一样,他说你用钱让她保守秘密。”

米隆点点头,有道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几年前,媒体对露西·梅耶的失踪做过大规模报道,你一定也在报纸上看过她的照片。”

“是的。”

“你想起她是谁了吗?”

“不,我不记得了,我只见过她一次。你了解比利·李那个人,他每晚都和不同的女孩约会。克鲁和我坐在前排,而且当时她的发色也不同,是金色的,所以我并不知道是她。”

“克鲁也不知道。”

“是的。”

“可是最终,你们还是知道了真相。”

“是的。”她说。

“哇,”赫斯特·克里姆斯坦说,“等等,我跟不上了。多年前的一起交通事故和克鲁的死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密切。”米隆说。

“你最好解释一下,米隆。还有,如果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是你,为什么埃斯波兰被陷害?”

“那是一个失误。”

“什么?”

“他们想陷害的人不是埃斯波兰萨,”米隆说,“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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