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若跑去掐他的人中,掐醒后被小陈突然一把抱住:“棺材!”

夏明若说:“嗯,都是木头。”

小陈哭喊:“死人!!”

夏明若说:“人类骨骼。”

小陈歇斯底里了:“鬼啊~~~~~!!”

夏明若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他一边卷袖子戴手套一边说:“小陈同志,激动是应该的,这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大的悬棺葬群,呆会儿我们你一起合影留念,然后光荣地刊登在考古学报上。”

楚海洋把皮尺的一端扔给他:“明若,测量。”

夏明若接过,往外推小陈:“你别贴着我,我没法干活。”

小陈抖抖嗦嗦说:“小夏同志我害怕!”

楚海洋说:“小陈,你在洞口等我们。”

小陈大喊起来:“别丢下我一个啊!天要黑了!这里有鬼!有僵尸!白白白白毛僵尸!吃吃吃人的!!被吃了就投不了胎要当孤魂野鬼的!”

“啧,”楚海洋叉腰说:“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还白毛,白毛那是正常现象,尸体本身会霉变,一霉变就长白毛。一定湿度,一定温度,有营养的提供体,加上真菌感染,于是长白毛。”

“如果你有脚气,以后肯定长白毛。”夏明若笃定地说。

小陈翻着白眼滑倒在地上:“……我有脚气。”

“那你前途很光明嘛。”夏明若说。

“你别吓他了。”楚海洋轻轻触摸着棺木。

夏明若叹口气,干脆把自己和小陈系在一起,拍拍腰上的绳子对他说:“我到哪儿你到哪儿,这样不怕了吧?”

小陈点点头,夏明若于是抖抖皮澈“测量。”

“东三,完整,长1。84米,宽0。74,高0。67,”楚海洋报数:“再量一具备案。”

夏明若随着他往里赚刚迈了几步就听到小陈饱含恐惧的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大力猛然向后拉去。

楚海洋的瞳孔瞬间放大,飞身扑来紧缠住夏明若的胳膊,两人在地上滑行数米才勉强停下。

“小陈!”楚海洋大喊。

“小陈怎么了?!”夏明若这才反应过来。

回答他们的是小陈几乎想把喉咙喊破的嘶吼:“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鬼抓我啊啊啊!!!”

“小陈!小陈别怕!”楚海洋喊:“你只是掉洞里去了!手脚不要乱动否则我们拉不动你!你试试能不能碰到洞壁!”

夏明若龇牙咧嘴催促:“快……快……我的腰要断了……”

“小陈!!”

小陈似乎恢复了些理智,摸索一阵后用变了调的声音回答:“碰……碰到了。”

“那就撑着洞壁上来,”楚海洋说:“快一点!明若你也坚持一下!”

夏明若哀号:“车裂啊~~~~~~~~同志们~~~~~~~~”

“来、来、来来了、”小陈忙不迭说:“马上上来!就、上来!”

可下一秒又听到他的啸叫,接着小陈同志一飞冲天,生生从洞里弹了出来。

夏明若看呆了:“啊呀……”

小陈狂奔喊:“鬼呀~~~~~~!!!”

夏明若被他拖得满地滚,楚海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托砸在小陈脑袋上。

小陈咕咚一声倒下,楚海洋赶忙把夏明若扶起来,只见他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破的,腰上一道血痕尤其严重。

“你太壮观了,夏明若同志。”楚海洋把他腰上的麻绳解开。

夏明若疼得直抽气:“我这身衣服算完蛋了。”

“穿我的吧,”楚海洋说:“我包里有药品,你忍耐一会儿。”

夏明若咬牙摆手说:“没事,没事。小陈这!”

“到底看到什么了?”楚海洋凑到小陈失足的洞口。

这洞直径五十厘米左右,勉强能够挤进去一个成人,洞型非常规整,明显是人工凿成。洞口被一块棺木碎片掩盖着,楚海洋和夏明若出于保护文物的本能避开了,但小陈是一直闭着眼睛的,所以才不慎失足。

楚海洋用手电往洞里照,沉默半晌后对夏明若说:“昨天晚上真的是声。”

夏明若指指洞下:“有尸体?”

“立尸,”楚海洋点头,转身收拾工竞“我下去看看。”

立尸是他们的术语,能立起来的尸首基本上都是盗墓贼。

在很多古墓的发掘中也能够碰见立尸,盗墓贼得了财物,从盗洞里爬上来,一些比较缺心眼的便先把东西递出去了,结果被洞口意图独吞的同伙一铲头打死,卡在盗洞里,光荣地成为了立尸。

当然眼前的这位仁兄不是,从严肃的痕迹学角度来说,他是被人打死了塞进洞里的,不过对于小陈也够吓人的了,尤其是脑袋还开了花的。

夏明若把磨破了的裤管卷到膝盖上,先楚海洋一步往洞里爬去:“竟然让一个死人把我害这么惨。”

楚海洋说:“你等等……”

夏明若却突然低呼一声。

楚海洋跑过去:“怎么了?”

夏明若仰起头,头顶只在洞口一点,脸色煞白:“海洋,这真是个死人?”

楚海洋说:“啊。”

可是死人不会抓人脚踝。

夏明若朝下望去,只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

那眼睛也紧盯着夏明若,接着一个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嘶哑声音响起:“我的天啊,娘啊……”

夏明若僵直着用惊人的毅力坚持说完了“我是你爸爸”才连滚带爬地往洞外逃去:“海洋!!!”

楚海洋一把扶住他,举瞄准洞里:“出来。”

洞中一片寂静。

楚海洋说:“快一点,我三秒钟后开。”

就是,就算没有子弹,依然有威慑力,底下那人悉悉索索动起来:“别开!别开!自己人!”

楚海洋一个探身把他揪上来。

这人穿了身旧军装,光脚蹬一双解放鞋,腰上系绳,两手空空,脸上涂得漆黑,说不怪那是假的。

他轮流打量楚海洋和夏明若,最后对夏明若说:“小同志!自己人!”

可惜他判断失误选错了人,夏明若冷冰冰地白他一眼,抓起蟠螭刀就往他脖子上砍。

那人吓一跳:“不不不不”,又瞅瞅夏明若:“等等等等。”

夏明若皱眉说:“到底是不是?”

那人手脚慌乱:“啊?啊?什么?”

楚海洋说:“真是,一把年纪了,盗墓就盗墓,吞吞吐吐什么?”

那人咧嘴一笑说:“同行啊!”

夏明若在他眼前把证件抖开。

那人细细看了一遍:“真好,还竖营的。”

夏明若一虎脸那人慌忙躲开,突然就苦口婆心起来:“小同志们,盗墓是错误的。”

楚海洋和夏明若同时蹲在他身边掏耳朵:“啊?你说啥?”

那人说:“同志们,我国法律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国家所有,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发掘,所以同志们,回头是岸啊。”

楚海洋压压手示意他停止:“理解得很深刻。”

“谢谢你小同志,”那人的眼神十分真挚:“我保证下回再也不盗了。”

“我都懒得打你,”楚海洋说:“去,和小陈躺一块儿去,明若你把他捆起来。”

“大叔,不好意思,我得弄结实点儿,顺便请你照看一下小陈,别让他又来害人。”夏明若将他的手扭到背后,用麻绳绑住,打个蝴蝶结。

大叔说:“保证完成任务!”

他安静一会儿又问夏明若说:“小同志,你们还下洞里去么?”

夏明若说:“下啊。”

大叔问:“我也跟你们下去好不好?”

“你不是刚上来?”楚海洋把手电固定在头顶上:“哎,大叔啊,那人是你杀的?”

“哪能呢!?”大叔喊:“我看见他时他就死了!我看他堵在洞里,就剩只脚在外头荡,便发善心想把他移开,结果上面突然就掉下来一个小子,杀猪般大叫,我自己差点都被吓死!”

夏明若痛心疾首说大叔,咱俩真是难兄难弟!说什么也得喝一杯!但现在麻烦您耐心等我一会儿,您再多说一句我就把您敲晕了。

大叔说:“啊唷小同志,我一看你的刀就知道了,大家都逝墓工作宅相煎何太急呢。”

夏明若客气说:“啊唷大叔我们哪有你清闲,东西一挟就走了,我们还得照相画图修补登记造册写报告呢,还是你福气好啊。”

“别信,”楚海洋说:“尊重长辈啊,我们下去。”

楚海洋半个身子下到洞中,用脚撑住洞壁,伸手来接夏明若,夏明若的脚却被大叔勾住了。

“是空的,”大叔的脸色严峻起来:“但是很危险。”

夏明若凑到楚海洋耳边问:“你信不信他?”

“信,”楚海洋想了想,突然笑起来:“我最容易相信人了。大叔,绑着手不影响你行动吧?”

“不要小看人啊。”大叔乐呵呵站起来。

确定顺序又花了几分钟时间,最后决定由熟悉情况的大叔打头,伤员夏明若居中,楚海洋压阵,三人向洞内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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