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负能量填满大脑的时候, 女孩子很容易情绪化，眼泪是宣泄的方式，抹了一次还会继续掉, 除非把她哄好。

“你不是说要哄我吗？你那哄吧, 我听着。”颜希松开衣袖，把望远镜塞进他手中, 吸了吸鼻子，开始等人哄。

江迟舟：“......”

以前就没学过哄女孩的招数，话说到嘴边，行动起来有些困难。

在女孩的期待下, 他迟疑片刻，终于开口：“哭完眼睛会痛。”

颜希：“......”

哭声戛然而止。

望着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江迟舟继续说道：“哭多了还会长皱纹。”

颜希：“......”

最后一滴眼泪也流干了。

抽泣声果然消失, 江迟舟满意的点点头, 继续哄，“大晚上的，被人误会我欺负你就遭了。”

“江迟舟！你这特么是哄吗？你这是恐吓！”颜希一把拍开他的手，吸着鼻子, 气呼呼转身下楼。

低头扫了眼被遗落在怀中的望远镜, 他无奈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江迟舟快步追上去, 下楼的电梯门刚好打开, 两人站在狭窄的空间里，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等会去我家拿零食。”江迟舟故意挨近, 低头在她耳边诱哄。

“谁稀罕！”颜希往旁边挪了一步，她才不信江迟舟会哄人。

“都是你喜欢的。”江迟舟不慌不忙，继续抛出诱饵。

“......”撇嘴的动作变成抿唇, 颜希开始动摇。

江迟舟乘胜追击，“有薯片，有养乐多，还有......”

“多吗？”颜希打断他念叨零食种类的声音，直接问数量。

“嗯？”江迟舟一时未能领会。

“叮——”走出电梯后，颜希接着上一个问题，“我是说，你囤的零食很多吗？”

“还真不少。”江迟舟有些小得意，放缓脚步走在她身边。

递给他一个微妙的眼神，颜希没跟他客气，“那我全部都要！”

“如果你先比我到家门口，全部都给你。”说完，不能颜希反应，脚下速度突然加快，直接冲进自家那栋大楼里。

“江迟舟！你完蛋了！”

*

在奔跑于追逐的时光中，学生们迎来开学季。

准高三生们在老师日复一日的叮嘱下，也越发用功。

这段时间，颜希几乎查遍全国好学校，连同桌卫皎皎都疑惑，“距离高考还有一年，你这么早就开始找学校了？”

“你不懂。”颜希摇了摇头，没跟任何人提起私下的约定，那是她的秘密。

“我是不懂，不过我哥今年高考，我们一家也在看学校选专业。”

有些人等到高考成绩出来才开始按照分数计划，有些更为自信的提前就做好准备，卫皎皎的哥哥比他们大两岁，读书晚一年，刚好高一届。

突然听卫皎皎提到这个，颜希就有了话题，拉长脖子靠过去，“我记得你哥哥也是理科生吧？”

“也？”这个重点词让卫皎皎懵了，她们自己不是文科生吗？

“这不重要，你哥哥是理科生吧，那他选好喜欢的学校了没？”颜希想，或许她可以参照理科男生的想法，而且卫皎皎哥哥的学习成绩也不差。

卫皎皎摇头，“还没定好，我哥的意思是去分数线内最好的学校。”

“......好吧。”这说了等于没说，学校当然是往好的方面挑。

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高考时间也逐渐拉近，手机上网刷视频都开始连续刷到高考毕业相关的话题。

有鼓励学生的视频，有提醒学生高考注意事项的视频，还有些勾起人心的毕业会。

连续刷到好几个人内容相似的视频，颜希偶尔划走，偶尔点开评论，想到了江迟舟。

明明不是自己高考，却跟那些高考生一样紧张，日历本又撕掉一页，她拿着红色的笔的高考日期上圈出红色印记。

高考将至，其他年级纷纷放假，原本跟卫皎皎约定周四那天去书店买资料，今天卫皎皎告诉她推迟到，“那天我还得陪我妈上山烧香拜佛。”

“求什么啊？”颜希顺口一问，手里玩转着签字笔。

卫皎皎突然靠过来，单手挡在嘴边，“我哥高考，我妈要给他求个福。”

“这算迷信吗？”颜希觉得有些稀奇，她最近对高考相关的话题特别敏感。

“谁知道呢，我妈说得特别神奇。”想起亲妈那深信不疑的态度，卫皎皎无奈摇头。

“哪里神奇？快说说。”颜希抓着她的手腕轻轻摇晃，十分期待。

卫皎皎往背后课桌一靠，开始讲起故事，“我妈同事的孩子，据说平时学习成绩不错，但到高考时候就出现意外，第一年因为过于紧张填错机读卡，第二年因为意外状况超过15分钟才到校，缺了一门考试。复读两年没过，第三年家里人去寺里给他求了个平安符，嘿，这次不仅事事顺畅，心态也稳了，超常发挥考了重点。”

“真的这么神奇？”颜希听得认真，双臂搭在桌面上，姿势像在认真听课。

“这事儿是真的，至于是不是平安符的作用就无从探究了。”卫皎皎随意的耸了耸肩，“我妈就是想求个心安，讨个好彩头，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去求求也好。”

毕竟是亲哥。

“那个寺庙在哪儿？”颜希追问到。

“我还没查过，我妈知道，好像叫云守寺。”卫皎皎凭着记忆，念出这么个名字，颜希悄悄向桌内伸出手来，摸到深埋在书包里的手机。

趁休息时间，颜希在游览器上搜索“云守寺”，果然，这个寺庙就在C市。

驾车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你是说，这周四你跟你妈妈都要去云守寺求平安福？”周四刚好是高考前一天。

“对啊，所以我们得后面两天再去书店买资料了，不好意思啊。”卫皎皎再次道歉。

颜希摆手，无所谓的摇头，“没事，资料什么时候都能买，我想跟你商量另一件事......”

*

周四早晨，天还未亮，手机的闹钟铃嘟嘟震响。

颜希坚强掀开眼皮，摸到旁边的手机，握在手里也不敢点关闭，生怕自己不小心再睡过去。

稳了一会儿，打开卧室灯光，房间顿时被照亮，沉重的眼皮一睁一闭，起床的时候不断打着呵欠。

现在才早上五点四十分。

磨磨蹭蹭上了个厕所，刷牙洗脸换衣服，牢记去寺庙的注意事项，穿上干净整洁的T恤长裤。

五点五十五分，颜希背起提前准备在书桌上的背包，窸窸窣窣坐在门口穿鞋。

早晨起床上厕所的萧苒突然听见门口异动，放轻脚步走出去，却见颜希站在门口，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姐？你这么早要去哪儿？”萧苒疑惑的盯着她。

咋一听见声音，颜希被吓了一跳，见是萧苒，她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就昨天跟你门说的，去寺庙。”

“可你说的是七点钟出门啊？”萧苒以为她看错时间，特意提醒，“现在才六点。”

“嘘！”手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姿势，“我跟我妈说的七点，但我现在就要走了，你继续回去睡觉吧，中午我就回来了。”

萧苒迷迷糊糊的被她忽悠着推回卧室，颜希小心翼翼关上门。

六点十分左右，一辆轿车停在小区门口，车门从里面打开，卫皎皎向她招手，“颜希，快来。”

不好意思耽搁时间，颜希赶紧钻进车里，率先问候前排驾驶座上的女人，“阿姨好。”

“你就是皎皎的朋友啊，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卫妈妈会开车，今天就是她们三人一起上山。

卫妈妈性格比较随和，相处起来也轻松，这路上偶尔闲聊几句，一点也不无聊。

“听皎皎说，你也是要去给你哥哥求平安福？”

“嗯嗯，是的，他也快高考了。”

“真是个好孩子，你跟你哥哥感情肯定很好。”卫妈妈感叹，小姑娘一个人早起跟她们去庙里求平安符，可见真心。

“以前都没听说你有个关系好的哥哥。”卫皎皎跟她一起坐在后排，同龄的两个女孩有说有笑。

“啊这个，平时也没什么可提的嘛。”颜希故意打马虎眼，忽悠过去。

卫妈妈特意找人算过，今天的日子最好，卡在高考前一天，也都还来得及。

进寺庙烧香拜佛最好的时间是卯时和辰时，她们六点钟出发，大约七点到。驾车一个小时达到导航上的“云守寺”，但这只是山脚，真要进寺庙，还要爬山一个小时。

望着高高的山路，颜希内心在哀嚎：江迟舟你这次要是考不出好成绩，你都对不起我早起爬山烧香拜佛！

平坡走路一个小时都会产生疲惫感，更何况往上爬，更是费劲。到后面，颜希跟卫皎皎互相拉着手，你扯我一下，我拽你一手。

“这要不是为我亲哥，我自己都懒得来。”卫皎皎不敢当着卫妈妈的面说，怕打击亲妈的积极性，只能跟颜希念叨。

第一这句话，颜希深表赞同，“我自己也不来。”

她不信一个平安符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只是希望，江迟舟的心愿能够达成。

走到中途，颜希感觉自己双脚都要废了，今天穿的鞋子不太合适，脚后跟隐隐作痛，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时，扯开鞋子一看，后跟擦破一层皮，红红的圆圈印记快要出血。

“你还好吗？”卫皎皎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颜希点点头，重新站起来，“没事，就鞋子磨脚，走过这段路就好了。”

口头上说着没事，走路的时候，鞋子擦到伤口火辣辣的疼，哪怕垫着几层纸巾，也没多大作用。

等爬上云守寺，全身都在发汗，不过山顶风大，体内热气很快退散。

进入寺庙，走哪道门，先迈哪只脚都有讲究，这些都是卫妈妈特意叮嘱过的。

虽说拜佛心诚则灵，可遵守拜佛礼仪也是代表诚心的部分。

颜希全程学着卫妈妈的做法，今日烧香祈福只有一个目的，所以许下的心愿皆与那人有关。

费了好一阵时间，三人终于求来加持开光过的平安符。

小小的红色平安符躺在手心，颜希脸上露出笑容，觉得今天早晨这阵儿辛苦劲儿没有白费。

“皎皎，这次你哥要是考上了，妈明年还来给你求。”卫妈妈喜笑颜开，仿佛已经看见美好的未来在向她的女儿女招手。

这话卫皎皎可不爱听，“妈，哥哥要是考上那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可不是因为一张平安符。”

“知道知道，瞧你，说你哥哥一句都不行。”知道女儿维护哥哥，卫妈妈高兴得很。

求到平安符，三人慢悠悠的回到山脚，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们只好在附近找个家饭店，随便吃了一顿。

“等下午回去就把这个符交给你哥，让他好好戴着，睡觉考试都别摘。”卫妈妈又开始教颜希，也祝她“哥哥”高考顺利。

颜希连连点头，“记住了吖，谢谢阿姨。”

一切顺利的话，下午一两点就能到家，可偏偏，路上出现意外情况，前方一场车祸堵在中间，车子过不起，断断续续停顿耽搁了许久。

她记得，江迟舟的考场在另一个学校，宋娴会在今日带他住进考场附近的酒店，希望她赶回去还能见到江迟舟。

*

奔赴考场前，江迟舟还想再见颜希一面，过去敲门却只有萧苒在家。

“颜希呢？”

“姐姐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去哪儿？”

“说是跟朋友一起去寺庙烧香。”

“寺庙？”这丫头，跑去寺庙烧香做什么。

“什么时候去的？”他又问。

“呃......六七点。”结合颜希出门时间跟她自己向家长汇报的时间，萧苒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过，六七点确实太早。

“谢谢。”礼貌性感谢萧苒的回答，江迟舟转身离开。

要找的人还没回家，宋娴已经开始催促，“舟舟，我们今天早点过去，熟悉一下环境。”

“知道了。”高考耽误不得，江迟舟跟宋娴先去了考场附近的酒店。

学校附近的酒店不是特别豪华，但胜在干净，宋娴订了最贵的房间，视角光线最佳。

江迟舟站在窗边，手机在掌心打转，直到屏幕黑掉，那通电话也没拨出去。

不知道颜希什么时候回来......

算了，就算她现在回家，他们也见不到。

“舟舟，晚上想吃点什么？”宋娴特意跟酒店协商过，她出钱，酒店会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对于食物方面，江迟舟并无特别喜好，最后还是由宋娴点了几道口味适中的菜食，他们会购买新鲜食材，在预约的时间送过来。

一切安排妥当，只待明日高考。

有些人会在高考前进入疯狂状态，争分夺秒的复习，而江迟舟放下书本，在窗前静坐。

“嘟——嘟——”

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慢慢移位。

长臂一伸捞起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时，眼里闪过一光。

半分钟后，房门“砰”的关上，原本在静坐休养生息的少年匆忙离开。

江迟舟跑出酒店，熟悉的人刚好出现在视线中。

“江迟舟！”颜希高高举起手臂摇晃，趁着刚好变色的绿灯，朝他飞奔过去。

往前奔的身体惯性一扑，撞进江迟舟怀里，他双手将人稳住，“毛毛躁躁，摔倒怎么办？”

“哇，江迟舟你有没有良心？我特意跑来找你，你还说我。”站稳脚步，颜希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

江迟舟：“......”

他分明是在担心。

外面早空气燥热，江迟舟把人带回房间。

打量着四周环境，颜希越看越觉得不错，江迟舟问她，“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送你一个礼物。”颜希故作神秘，手指将包里的东西攥入掌心。

“什么礼物？”江迟舟目不转睛盯着她。

“把手给我。”颜希发号施令，江迟舟照做，向她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很漂亮。

“舟舟，你的手比我的还好看。”颜希感叹道。

“是么，交换也行。”他的手掌比较大，看起来手指比她长而已。他更欣赏颜希的手指，白皙纤细。

颜希“噗呲”一声笑出来，拉着他的手，把平安符交给他，“这个送你，祝你考试顺利。”

江迟舟垂眸，看清手中红色的东西腌，眸中闪过异色，“这是？”

“是平安符，别人说这个东西可灵验了，我把我的幸运借给你，给你buff加持！”她夸张的比划着动作，所言所行，全部戳到江迟舟心坎。

原来，她早起去寺庙，是为了给他祈福？

“还有，我想好了，我们以后都去恒市吧！”在最后关头，颜希终于给出答案，“那个临海的城市，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她说的是——我们。

他喜欢这两个美妙的文字，仿佛两人之间绑定着某种无法脱离的关系。

江迟舟突然对未来充满期待，“要把幸运借给我？”

“嗯嗯！暂时借个你。”

“那再给我一个鼓励，行么？”

“鼓励？”颜希疑惑仰头，手腕突然被人扣住，压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