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阿刘已经是傍晚七点左右了,等他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我走了进去。

阿刘看到我有些惊讶,注视了我一会儿问:“又不舒服了?”

“有点儿,”我在阿刘对面坐了下来,“开点帮助消化的药吧。”

阿刘低头在处方单上写了起来,然后,阿刘一边把处方单递给我,一边建议道:

“饮食习惯的调整有时比吃药还重要。当然,你的职业没办法,我建议你在家和单位都放几包牛奶预备着,一旦胃感到轻微疼痛,马上喝上一袋,一般来说,能很快缓解,如果是空腹喝,最好再配些饼干之类的,这样可以更好地帮助消化吸收。”

“是吗?好,我回去试试。”说着,我把处方放进兜里,然后向门外看了一眼,还有医生护士在隔壁工作,就对阿刘说:“一直麻烦你,很不好意思,晚上请你一起吃饭好吗?”

“好啊,”阿刘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正要出去随便吃点,一会儿还要回来替吴大夫值夜班呢。”

我选了一家离医院不远、装修高雅幽静的饭店,并且专门要了一个雅间。

“干吗这么隆重?”阿刘半开玩笑地问。

“不隆重,你救了我的命嘛!”

“别总提这件事了。”阿刘摆摆手,“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我笑了笑,没再说其他的,除了请他点菜。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我没有寒暄的劲头,阿刘也没有热心交谈。当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之后,阿刘放下筷子,双手相握,直言不讳地问:“郭队长,你有什么事吗?”

“你看出来了?”

“你没有照镜子。”阿刘先含蓄地回答,然后目光突然变得冷冰冰了,“有件事我想说,如果让我再拿钱赎谁,那你就找错人了,因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而且,我相信,自有会赎她的人,不用再来找我了。”

“有赎她的人?谁?”

阿刘摇摇头,很坚决地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而且,我们能否不提这件事?”

我换了个问题:“你说你们已经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达成离婚协议了!”

“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星期前。”

“那么你最后一次见江瑶是什么时候?”

阿刘没有立刻回答,他审视着我,半晌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提她?”

“你应该能够猜得出来,既然你已经意识到我脸色的不寻常,”我平静地回答,“我是一个刑警,并不管什么有伤风化的案子,一般来说,只有死亡案件才会到我这里——”

阿刘的眉毛挑了起来:“你是说——”

“对!”我回答,“江瑶已经死了。”

在听到江瑶死亡消息的那一刻,阿刘保持了一会儿惊讶,但接下来并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感甚至也没有追问其他的细节,而是移开目光似乎做了一会儿回忆,然后继续很平静地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大概是——上上个星期天,对,就是星期天傍晚。”

“在哪里见的?大概几点?”

“在我家,就是下午六七点钟的样子,那时我们就离婚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然后她就离开了家。”

“去哪里了?”

“不知道。”阿刘回答,然后稍微轻蔑地笑了一下,“左不过是去她新攀上的那个人那里吧。”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我看着阿刘,无法相信。

“这点很重要。”我很恳切地说。

阿刘突然有些激动:

“我说过我不知道。谁都可能,生张熟李她都喜欢,我早就不再关心她和谁在一起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叹了口气:

“阿刘,我现在不是多事的干涉你的私生活,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回答,你就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

“那你们调查好了。”

阿刘的表情很倔强,那下面是一丝不容侵犯的骄傲。

我主动换了个问题:

“江瑶离开家时拿了什么东西没有?”

“当然,之前她已经尽量卖了每一样值钱的东西,”阿刘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讥讽,“上一次我看她拿了她最大的箱子,里面大概是她的宝贝衣服。”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箱子的照片:“是不是这个?”

阿刘看了看,点点头。

我心里暗暗叹口气——这样看来,从箱子的来源是追查不出犯罪嫌疑人的线索了。

沉默片刻,我开始注视着阿刘,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好意,告诉我江瑶可能和谁在一起,但阿刘却在我恳求的目光下别转了脸: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阿刘轻声说,声音里混合着痛苦和愤怒,“在一次次出丑之后,我对自己说:‘够了,我不想知道她又要和谁在一起,我不想每天提醒自己曾经多么蠢,我需要做的就是结束它。’所以,我开始和她谈离婚,除了这个,我根本不和她讲话,她开始不同意,也很少回家。但后来也许她终于又找到了更适合的归宿吧,反正我们总算达成了一致。我对她的一切都没有兴趣,或者说,我逃避知道!”

望着阿刘混合着复杂情绪的脸,我再次恳切地说道:

“阿刘,你是个少有的好人,可是你知道吗?你有些太骄傲了——太骄傲,有时会害死人的。”

阿刘依然倔强地别过脸。

“那么我告诉你,”我只好自顾说下去,“你的骄傲使你成了唯一的嫌疑人,我们要搜查你的家。”

阿刘转过脸,平静地回答:“当然可以,只是——”

“什么?”

“我知道你在帮我,”阿刘突然放低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你故意不在医院谈这件事,而是请我出来,就是为了帮我……”

“但恐怕我能帮的很有限。”我打断阿刘,“不能像你对我做的那样。”

“我知道,”阿刘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丝乞求,“我想说的是,能否、能否在我休息的时候搜查我家,或者,我把钥匙给你,你们随时可以过去,我不怕搜的,我,我只是不想影响工作。”

“毫无问题。”我立刻毫不犹豫地承诺,“我会尽量不影响你的工作,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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