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子就这么在桃源村驻扎下来,期间村民们还去真龙观里瞧过他,发现他收拾了一间小偏房住进去,还把观里观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供桌都多了几张新打的,看上去有人气多了。

很快就有村民注意到这里的不同,好奇地指着外面说:“道长,这门外咋多了一棵树呢?这树长这么大,你是咋弄过来的?”

凌虚子抚着长须说:“山人自有妙计,那个方位是坎位,需要一棵大树在那里藏风聚气,这些都是风水里的门道,你当然是不懂的,以后你们就知道好处了。”

这个村民当然是听不懂的,反正他对风水也没啥兴趣,这时候他忽然瞥见了大殿里的几个箱子,就很好奇地问:“道长,那些木头箱子上面写的啥,量功无德?这是啥玩意儿?”

凌虚子淡淡地瞥着他说:“是功德无量,就是让人往里面捐钱的,捐了钱就是攒功德,山神就会保佑你们,以后这观里还要供奉三清,三清也会保佑你们的。”

这个村民大吃了一惊,奇怪地看着他说:“道长,你你你这不是骗钱么?咱们以前拜山神,可从来没有交过钱呀,咋你一来就突然要钱了?”

这个村民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已经明明白白觉得凌虚子就是个骗子了,周围的村民也跟他一个表情,全都很奇怪地瞅着凌虚子,心想他不会是骗子吧?

凌虚子依然在笑,仿佛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似的,缓缓地说:“你们以为我是在骗钱?哈哈哈,实话告诉你们,贫道一分钱不要,这些钱我打算用来给村里修建学校,你们这么大一个村子,几百个小娃娃同时去上学,那小学校也太破了,用功德钱给娃娃们建学校,才是我道门弟子应该做的。”

“啊?这样啊,”村民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太敢去看凌虚子的眼睛,都低着头红着脸说:“道长,我们误会你了,原来你是个大好人,还惦记着给咱们村的小娃娃建学校,那咱们是不是也要跟着捐一捐功德?”

凌虚子反而摇头了,非常高深莫测地说:“功德这种事儿,随缘,随心,随喜,不要求你们捐,你们自己愿意捐也随你们,我摆这些箱子不是为了赚你们的钱,村里那么多游客,总会有人愿意捐的,你们就等着瞧好了。”

这下村里的人就没有话说了,不需要他们捐钱,也就不存在骗钱的事儿,至于游客们愿不愿意捐,那跟村里的人也没啥关系,反正不是他们的钱,爱捐不捐。

有村民就在私底下说:“看来凌虚道长是个好的,你看他一来,就把真龙观搞得像模像样,以后咱们也不用再派人来打扫了,有他在里头住着,咱们也不用担心人来偷东西。”

另外一个村民也附和着说:“可不是嘛,他还念着给咱们的小娃娃建学校,有这份心就很好,不过我估计这小学校是没戏咯,你想啊,那些游客虽然钱多,可也不是傻子,哪儿会白白给观里送钱花?咱们以前可没有遇到过。”

旁边的村民狂点头,非常赞成地说:“就是就是,肯定没人愿意捐钱的,老道长也是可怜,他一个人没儿没女的,估计也没啥收入,说不定到最后还要咱们出钱养他。”

村民们猜来猜去,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最终还是没能猜出事情的结果。

打从这一天起,再有游客来到桃源村,都能在山路口看见真龙观的招牌,上面也没写啥,就画了个箭头指引方向。

中国人嘛,到哪座山总是要去拜一拜那里的庙,甭管是寺庙道观还是尼姑庵,在普通人的心里,那都是差不多的,都是神仙,多拜一拜总没有坏处。

当然也有些游客比较谨慎,找来村里的人询问说:“老乡,这真龙观是新开的么?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旁边的村民就解释了:“不是新开的,那是几百年的土庙了,里头供奉着山神,灵得很,以前叫做龙骨庙,最近改名叫真龙观了,里头来了个很厉害的老师傅,不光会武功还会飞,本事大着呢。”

甭管是龙骨庙还是真龙观,游客们都没有听说过,以前村民们嘴巴严,也不愿意让外人去龙骨庙里拜神,现在就不同了,那块龙骨已经被转移到功德塔里面供奉起来,游客们是看不到的,让他们过去拜一拜,顺便再捐点儿功德,那就更好了。

村民们怀揣着小心思,吹嘘起真龙观来,那更是分外卖力,把游客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那真龙观有好几百年历史,里面还供奉着很灵验的山神,还有个很厉害的老道长,这几样元素加起来,让游客们的好奇心瞬间达到了顶峰,恨不得赶紧到那真龙观里去拜山神。

等他们真的来到真龙观,不由得被这里的气派恢弘震慑住了,那高大雄伟的神殿,宽阔的广场,巨型的大树,还有后面的宝塔,都让他们打从心眼里敬畏。

看到有些人在前面上香,他们也跟着去上香,等他们跪在那些蒲团上,立马就注意到了旁边的功德箱。

游客们可不像村民那样没有见识,功德箱这玩意儿多么常见啊,只要是道观和寺庙都少不了它,游客们也很乐意掏钱扔进去,求神仙保佑自己。

等这一套流程做完,就有游客发现这观里还能求签,已经有人拿着求到的签去找后面的老师傅解签了,那个老师傅也长得很气派,他穿着一身长长的蓝色袍子,头顶上梳着发髻,胡子留得老长,那脸上的气色还好得很,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很有修为的老道长。

再看他给游客们解签,总是那么不紧不慢,拿起签条瞥了瞥,嘴上再缓缓说两句,就能看见那些游客满脸欢喜的模样,显然都是满意极了。

后面的游客瞧见了,也赶紧去找这个老道长解一解签,听着老道长说一些非常深奥的话,他们听不太懂,偏偏又觉得特别有道理,仿佛说到了游客们的心坎子里去,自然他们掏起功德钱来,也就很大方了。

游客们来到这里,总要到处玩一玩吧,他们每经过一座殿堂,一棵树,甚至是一块石头,都能在前面发现功德箱的踪影,这也是寺庙和道观里的惯例了,游客们多多少少也要表一表心意。

这一番游览下来,游客们的口袋瘪了,心里头却好受多了,都觉得自己非常虔诚,肯定能得到山神的保佑,他们来拜神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说白了就是求个心安。

再观里转完了一圈,他们都汇聚在那棵大树底下,这棵树实在是太大了,最起码需要三四个人同时环抱住它,才能把它丈量完,还有游客手里拿着红绸,绑上石头拼命地往那树枝上扔,也有游客拿着锁头锁在了栏杆上。

后面来的游客就有些看不懂,走过去十分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游客扬起手中的红绸,笑得非常灿烂,“你说这个啊,这是祈福呐,在这条红色的带子上写下愿望,把它扔到树枝上就能实现愿望,要是运气好扔到树顶,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你看他们那锁头,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那都是给年轻人谈对象用的,嘿嘿。”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儿,游客们听都没有听说过,就赶紧跟他打听:“这红带子和锁头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来求一求。”

那游客伸手往屋里一指,热情地说:“就在求签的殿里面,找那个解签的老道长买就行了,你们刚才没有看见么?”

游客们还真没有注意到,赶紧倒回去购买这红绸带或者锁头,他们可是最最虔诚的人,这最后一关当然不能落下了。

凌虚子就这样笑呵呵地卖给他们红绸带和锁头,游客们也很乐呵呵地祈福去了,双方都很高兴。

那些功德箱里面的钱,凌虚子都给攒了起来,给这真龙观增添了许多供品,又给村里的孤寡老人送了些米啊面啊啥的,其他的都留着准备建学校,他自个儿倒是一分钱也没拿。

这下子全村的人都轰动了,敢情凌虚道长的本事这么大啊,不光不需要他们花钱供养,还能给村子里赚钱做好事儿,真是天大的大好人,啧啧啧,太让他们敬佩了。

他们再遇上凌虚道长,那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觉得他是再好不过的人,得道的高人就是他这样的。

凌虚子却还是以往那副模样,对谁都不咸不淡,没有游客来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跑到龙岭里打坐悟道,经常还有村民看见他在山上打拳,那动作有说不出来的韵味,反正很有仙气就对了。

凌虚子经常往山上跑,时不时都能碰见睿哥儿,这个小男娃有点儿意思,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有毅力,几乎天天能够看见他到山上练拳,还舞得有模有样的,是个好苗子。

凌虚子观察了他很久,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从树林里走出去,站在睿哥儿的跟前说:“你叫张思睿是吧?我看你天天练拳,也没练出什么门道,都是三脚猫功夫,你既然这么有兴趣,不如跟着我学一学道家的功夫。”

睿哥儿停下了动作,非常审视地盯着他看,忽然从嘴里蹦出一句:“不要。”

凌虚子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拒绝了,他吹着胡子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你小子不要不知好,外面有多少人求着我教他们功夫呢,我都懒得教,要不是看在你勤快的份上,我还犯不着找你。”

“那你为啥找我?”睿哥儿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我爷爷说了,没事儿献殷勤,不是好人。”

“你,你,你,”凌虚子果然被他气到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灵宝真经第三十九代传人,葛天师你知道吧,那就是我家祖师爷,我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风水五行,武功已经修到臻境,谁不叫我一句大宗师?收你当徒弟真是便宜你了,你竟然还不愿意?”

睿哥儿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地问:“当你的徒弟可以娶媳妇儿吗?”

“噗——哈哈哈,”凌虚子差点儿没笑岔气,像看小怪物似的看着他说:“你说你这个小娃娃,还这么小呢,就想着娶媳妇儿了?”

“我当然要娶媳妇儿了,哪像你啊,一把年纪了还娶不上媳妇儿。”睿哥儿挺起胸膛说得倍儿骄傲,那眼神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

“你这臭小子嘴巴还挺毒的,”凌虚子噎得脸色更红了,忽然哈哈大笑说:“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小子的臭脾气,当我的徒弟,可以娶媳妇儿。”

睿哥儿又问他:“你会啥武功?那电影里的李小龙,啊——打那样的,你会吗?”

凌虚子被这小子弄得没了脾气,想他堂堂一个灵宝派的传人,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瞧不起了,要不是他找遍全国都找不到传人,才不愿意找这么一个拧巴的臭小子呢。

他当下就给睿哥儿耍了好几个招式,又是跳又是飞,又是捏石头又是砸树干,好不容易收了功,这才十分骄傲地说:“怎么样?我这水平够当你的师傅了吧?学武功最要紧的是内功心法,没有内功心法一切都是白搭,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我就把衣钵传给你。”

睿哥儿比他还要骄傲,抱着手臂说:“嗯,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我要练拳了。”

“你,你这个臭小子啊。”凌虚子彻底败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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