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玥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头也缩在里边, 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

不知是被子里太热,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浑身上下仿佛煮熟了虾, 红彤彤的。

如今初夏, 气温已经上升了, 被子也早就由冬日暖被换成了夏日薄被。

当然,赵安玥和顾淮景两个人还是各自一条被子。

哪怕他们刚刚做了这世间最为亲密的事情,赵安玥回过神后就溜回了自己的被子,而且还离得顾淮景远远的。

身上还残留着战栗的感觉,赵安玥躲在被子里,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恨不得此生都躲在被子里, 不见天日,不见顾淮景算了。

顾淮景却仿佛不懂小女子的羞涩,看着床里边的一团,生怕人在里面闷傻,翻了个身,抬手就去扯赵安玥的被子。

赵安玥心中警觉, 死守被子不撒手。

可是顾淮景刚刚并没有餍足,身上精力依旧充沛。

而赵安玥虽然没有被欺负得毫无动弹之力, 可是力气还是流失了不少。

她急了:“顾淮景,不许扯我被子!”语气还带着刚刚的媚意。

顾淮景顿了一下:“不扯可以,你自己出来。”

赵安玥在心里权衡了一下, 慢慢的从被窝里钻出一个头,露出一张红晕满满的脸,委委屈屈的看了顾淮景一眼。

顾淮景扬眉轻轻笑了,黑暗中也能把她的神情看在心中,他舌尖颤动,嘴里还带着独属于赵安玥的甜:“你这么委屈干什么?刚刚还不是说很舒服吗?”

赵安玥脸一红,又要缩回去。

如同一只乌龟一般。

顾淮景趁着乌龟没缩回去之前,把人连同被子捞了过来,困在自己身侧,微抬着头:“问你以后还想不想要,你不是说还想吗?”

“顾淮景!”赵安玥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很生气的那种。

怕再说几句,把人吓回去了,顾淮景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再接着说了:“好了,睡罢。”

赵安玥垂着眼睑,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给顾淮景留下一个后脑勺。

她闭上眼睛,看似在酝酿睡意,但其实一点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保持同样的睡姿没有动,但依旧清醒。

清醒着的她似乎听到了有兵器相交的声音,还有人重物落地的动静。

不止如此,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几声惨叫声,隔着门不远不近的传进了赵安玥的耳朵里。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渐渐的,便发觉不对了起来。

她抱着被子,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然后又立马被出现的一只手给扯了回去。

顾淮景也还没睡。

赵安玥顾不得刚刚那点小女儿心情,挣扎着道:“外面好像出事了。”

“没事。”顾淮景的嗓音带了点哑,隔着一层薄被扣着赵安玥,“很快就结束了。”

赵安玥愣了一下,左想右想:“是有人要杀你吗?”

顾淮景淡淡的嗯了一声。

赵安玥一惊,更加睡不着了,她转过身,面对着顾淮景。

房内已熄了灯,但月光很亮,透过门,笼罩进几抹光线,勉强可以看清楚人的轮廓。

在这很暗的月光下,赵安玥发现他的睫毛也很长。

“是谁要杀你?”赵安玥胡乱猜测着,“不会是你的野心被发现了,皇上才派人来罢?”

他闭着眼睛,又嗯了一声。

赵安玥突然间变得很紧张,呼吸都急切了起来:“那怎么办啊?我会不会被你连累,也有危险?”

“……”顾淮景睁开双眼,半晌,笑了一下,“放心,我自然会护着你。”

赵安玥微微放下心。

这麻烦是顾淮景惹来的,当然要他自己解决啊。

过了一会儿,外头便渐渐的平静了,赵安玥却依旧睡不着,被子里窸窸窣窣的,不断发出小小的声响。

顾淮景忍无可忍,语气暗藏些许怒意:“你还不困?”

赵安玥顿了一下,被怒意有点吓到了,委屈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我睡不着啊,睡不着我还不能动吗?而且我都已经把动作放得很轻了,要睡你先睡就好了。”

顾淮景觉得自己是个不容易被气到的人,他觉得自己一直保持着非常平和的心态,大业即将完成一半,他也不骄不躁。

可是面对赵安玥,他觉得自己有时候被气得恨不得把赵安玥抽上几十鞭,让她乖巧一些。

当然只是想想。

只是现在,真要她乖巧,他也有办法。

顾淮景的手趁着赵安玥不注意伸进被窝,把人不由分说的捞进自己被窝中。

触感滑腻,仿佛是捞一尾狡猾的鱼似的。

赵安玥扑腾个不停,有些怕了。

他的唇印在她耳边:“睡不着想必是不够累,既然如此,长夜漫漫……”

赵安玥的耳朵控制不住的动了一下,连忙道:“我累了,很累了,现在很困呢。”

说完后,紧紧的闭上眼睛,不再动了。

顾淮景抱着赵安玥,头抵在她颈侧轻轻笑了。

他道:“玥儿,我们生个孩子罢。”

装睡的赵安玥想了想,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顾淮景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徐徐道,“你想,生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小孩子,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还能陪你玩耍,跟在你后面。你不想吗?”

赵安玥细长浓密的睫毛在黑暗中一下一下的颤动着,神思仿佛跟着顾淮景的描述,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唇角带了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

好像,也还不错,和她一样乖乖的,漂漂亮亮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

顾淮景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可是,说虽然这么说,差不多四个月后,九月十五,赵安玥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顾淮景忙着他自己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赵安玥已经睡着了。

他尝试过把人吵醒,结果睡眼惺忪的赵安玥起床气很大,对着他不依不饶得哭了好几个时辰,吵得他之后的好几天都有点耳鸣,老是能听见哭声似的。

所以顾淮景只能隔三差五,见缝插针的撒点种子,吵醒赵安玥这种事情,他委实不太敢了。

而皇帝就不一样了,自从膝下无子后,皇帝铆足了劲头,吃着齐皇贵妃的滋补药物,每日勤勤恳恳,辛苦耕耘。

所以,赵安玥肚子没有动静。而齐皇贵妃却早有了喜脉,如今已经怀胎三月有余。

**

后宫之中,皇帝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碗药,十分体贴的给躺在床上的齐皇贵妃喂安胎药。

皇帝和齐皇贵妃年龄都不小,故而齐皇贵妃这胎怀得有些辛苦。

所幸太医说,喜脉平稳,胎儿康健。

这个消息,让两人陷入了狂喜之中。

皇帝一直都为子嗣忧愁,之前齐皇贵妃未有身孕之时,他每日为了那事,操了不少心,连带着对朝中事务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下可好,妃嫔中终于有了喜事,而且还是他最为喜爱的齐皇贵妃。

他们之前的孩子,三皇子,天资聪颖。所以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也是天资卓越的小皇子。

齐皇贵妃脸上露出真心的微笑,一边张开嘴巴,接过安胎药,就算再苦,如今对她来说也是甜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怀胎了,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上回,她去了顾国侯府,听顾淮景随口提了一句,才起了心思,让宫中下人留意偏方,每日和皇帝服用那滋补药物。

辛苦没有白费,她如今有了第二个孩子。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她当然要好好护住!

皇上把药碗递给宫女,执起齐皇贵妃的双手,视线落在她已经有些鼓起的小腹:“爱妃,你好好养胎,切勿过于操劳。后宫之事朕让其他人代劳,但你放心,待你诞下皇儿,这后宫大权依旧在你手里。而且,待皇儿一出生,朕便立他为太子。”

齐皇贵妃愣了一下,眼中泪点闪动:“皇上,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欣慰道:“这是爱妃应得的,你好好养着,朕先回御书房批奏折,你有任何事情都可差人来叫朕,朕会第一时间赶到。”

齐皇贵妃点了点头。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御书房的路上,皇帝精神焕发,步伐如风。

这四个月来,他派出去杀顾淮景的暗卫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为了这事,他不知砸碎了多少茶盏,瓷器,弄得御书房的宫女太监们每日战战兢兢。

可今日,哪怕听着暗卫禀告又再一次失败的事实,皇帝也没有多少愤怒了。

齐皇贵妃有孕之事,让他稳了心神,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索,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判断。

他沉吟了一下:“顾淮景和大宴公主如何?”

暗卫如实禀报道:“和以前一般无二,不过接触多了一些,有几日顾淮景回府的时候,大宴公主会出门来接。”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眼中精光闪现:“顾淮景未纳妾?”

“未曾。”暗卫道。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顾老夫人不出府,这位大宴公主倒是常常会出门。既然如此,接下来不要直接对付顾淮景了,你们捉了那大宴公主,以此设局诱顾淮景上钩。”

暗卫略微犹疑了一下:“这,是否有用?”

皇帝一眼看了过去,眼中带着滔天的杀意:“试试不就知道了吗?一群废物也敢质疑朕?!谁给你的胆子?”

暗卫心中一凝,不敢再说,频频谢罪,最后皇帝烦了,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

九月二十,怀胎十月的姜佩绮终于临盆,于晨间产下一名男婴。

杨家高兴不已,虽未张灯结彩,但路过的行人,都能从出出进进的下人脸上,感受到杨府的喜悦。

三日后,赵安玥和刘梓一起,带上贺礼,去看望了姜佩绮。

姜佩绮已经恢复了不少,两人到的时候,她正坐在摇篮前,手里轻微晃动着摇篮,低头看着熟睡的孩童,脸上带着慈爱。

之前那个冰山美人姜佩绮,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见到她们两个,姜佩绮站了起来,食指抵于唇前,嘘了一声。

赵安玥和刘梓见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放轻了脚步声,走到摇篮之前。

赵安玥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么小的孩子,眼里带着惊奇。

头发微卷,眉毛有些淡,小小的唇嘟着。小手卷成拳头,细嫩的手指晶莹白皙,还透着点青绿。

脸更是憨态可掬,忍不住想让人戳一戳。

姜佩绮连忙抓住赵安玥的手,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刚把他哄睡呢,饶了我罢,这孩子哭得可让我头疼了。等他醒后,你再来看看罢。”

赵安玥有些可惜的收回了手,觉得小孩子真的好可爱。

如果是她的,她才不管他哭不哭呢,先戳一戳再说。

但这是姜佩绮的孩子,真可惜。

姜佩绮拉着赵安玥出了里屋,到了外间,三人坐下。

刘梓喝了口茶,看着依依不舍的赵安玥,笑道:“玥儿,你既如此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

姜佩绮也看过去,跟着打趣:“可不是,你快快生一个。这样和我孩子也差不多大,还能一起玩呢。”

赵安玥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被两人说的也有些愁。

她红着脸想道,为什么就没有动静呢?她也想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可以每日戳脸玩了。

“对了。”刘梓放下水杯,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冉琴可有给你们写信?”

赵安玥和姜佩绮都点了点头。

“冉琴姐姐说在北夷一切都好。”赵安玥想了一下信的内容,回道。

姜佩绮:“是的,我正打算这几日给冉琴写信,把我生了孩子的事情告诉她。”

刘梓却有些难言之隐,沉默了一下道:“冉琴给我写信,也说一切都好。但是——”

赵安玥下意识看了过去,变得有些紧张:“怎么了?”

刘梓叹了口气:“我有个远方亲戚刚从北夷回来,说是刚到北夷的那段时间,沈行图对冉琴爱护有加,关怀备至。但好景不长,没过几个月,冉琴有了身孕,那沈行图原形毕露,招惹了不少女子,还害得冉琴小产!”

赵安玥呼吸窒住了,下意识握紧了拿着茶杯的手,怒气冲冲道:“沈行图怎么这样啊!冉琴姐姐现在可好?”

刘梓摇头:“我也不知,事发后我那亲戚就回来了,故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京都和北夷相距甚远,冉琴自己不说,我们也无法得知。”

姜佩绮握紧了手心,也担心得不行。

赵安玥离开杨府的时候,心里依旧想着这件事情。

她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北夷,揪住那沈行图,让人好好打一顿!冉琴姐姐这么好的女人,怎么结果却这样呢!

如果不是冉琴姐姐,这沈行图早就和那丞相府众人一样,命丧黄泉了!

**

杨府回顾国侯府的路中,马夫选了人稍微少一点的路,以便能快点回去。

绕过一个拐角,前方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街道宽阔,马车跑得飞快。

突然间,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精准的朝马射去。

马被射中,长长的嘶吼一声,往前跑了好几步,然后翻倒在地。

马车朝侧边一倒,赵安玥猝不及防,滚了出去,摔倒在坚硬的地面,手擦过,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划痕!

她痛呼出声!

这箭来得突然,一时间没有人能反应的过来,而那箭一根接着一根,破空而来,朝同样倒在旁边的樱鱼、桃鱼、马夫射去。

利箭擦过空气,迸发出一声嗡嗡嗡的响声。

赵安玥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丫鬟,目眦尽裂:“樱鱼!桃鱼——”她徒然地想朝两名丫鬟爬去,可惊慌之余,速度根本比不上破空而来的箭矢。

马夫立马从地上跳起,眯起双眼,第一时间朝赵安玥跑去。

他的第一任务就是护住赵安玥,两名丫鬟他只能尽力而为。

樱鱼离赵安玥比较近,他路过的时候一脚踢开快要射中樱鱼的箭矢,然后想也不想,护在赵安玥身旁。

离得比较远的桃鱼反应不及,被一箭射中了胸口!

赵安玥甚至能听到利箭插.入血肉之躯时发出细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她呆呆的看着,一滴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再这之后,根本不给人悲痛的时间,两只箭矢再次破空而来,一只朝血色尽褪的樱鱼,一只朝护着赵安玥的马夫。

眼看着樱鱼也要倒下,赵安玥徒然的张开嘴巴,却一声都喊不出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就在此时,巷道口突然间出现六名男子,有些是菜摊子的打扮,有些是挑夫的打扮,各自飞快对视一眼,其中三人急忙朝赵安玥三人飞掠而去。

手中箭靶打下两名箭矢,和马夫形成合围之色,四人把人护在中间,并缩小包围圈,推着赵安玥和樱鱼朝有遮挡物之处移去。

另外三人则根据箭矢的朝向,朝背后射箭之人奔去!打下几个隐在屋顶后的黑衣人手里的弓箭!

黑衣人共有二十名,个个精锐,势必要把赵安玥生擒,互相掩护着,迅速解决了赶过来的三人。

三人一人带走了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在死之前,拉响了信号弹,砰得一声,在半空中绽开了礼花。

礼花在白日不明显,但每处暗哨相隔不远,肯定有人能够看到,并在第一时间赶来!

至此,二十黑衣人还剩下十四,可赵安玥这边只有四人,还要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安玥和樱鱼。

不过辛亏那三人打了掩护,为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得以让他们退到大树之后,免受箭矢之苦。

四人躲在后头,箭矢便没有多大用处了。

黑衣人收起弓箭,提着锋利的剑,往这边飞掠而来。

赵安玥的背抵在树干上,右手小手臂一大块是血淋淋的伤痕,还在沁着血。

她的心一跳一跳的,仿佛要跳出嗓子口。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掉落,她的桃鱼中了箭,还躺在外面。

而且那十四名黑衣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马夫沉声道:“等会我带着夫人先走,你们给我断后。”

那三人沉默点头,然后马夫看向樱鱼。

这一眼代表着什么,五人都明白。

马夫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护着赵安玥离开,所以樱鱼肯定是无法带上的。

无法带上,便意味着死。

樱鱼红着眼眶,看着赵安玥:“夫人,您一定要好好的,樱鱼没关系!”

赵安玥抓着樱鱼的手,死死不放,摇头哭道:“我不要,我要带上樱鱼。”

一贯看起来平凡不过,经常受赵安玥威胁的马夫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咬牙:“夫人,抱歉。”

说完后,强行扣住赵安玥,带着人逃开。

另外三人也从树后出来,护着后头带着赵安玥逃走的马夫,以血肉之躯,对上了十四名黑衣人。

樱鱼缓缓滑落于树后,捡起一根箭矢,捏在手心,就算死,她也要带走一个人!

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十四人中分出九人对付剩下的三人,其他五人绕过这片区域,朝马夫逃走的方向追去。

本以为抓个赵安玥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人暗地里保护!如果这次再失败,他们的后果将会无比凄惨。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赵安玥!

马夫带着赵安玥,在屋顶间施展轻功,把毕生所学发挥到极致,但依旧没有黑衣人快。

而且他还提防着背后的箭矢。

一不小心,黑衣人一箭射中马夫左腿。马夫身形一窒,直接从屋顶跌倒而下,砸在巷子深处的一摞竹筐之中。

赵安玥闷哼了一声,竹筐尖锐的竹片划过本就受伤的右手,钻心的疼。

黑衣人见此加快步伐,飞奔而至,一把捞起挡住赵安玥的马夫,砸向墙壁,然后伸手就朝赵安玥抓去。

赵安玥睁大了眼睛,隔着一层水雾,对上了那黑衣人欣喜若狂的眼。

她害怕的发抖,不知为何,第一时间想起了顾淮景。他现在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一箭破空而来,穿入那黑衣人眉心!

血一点点涌出,黑衣人跌落在赵安玥旁边,露在面纱外头的眼,瞪得如同死去的鱼,死不瞑目。

空中依旧有箭穿过空气的声音响起,赵安玥忍痛从竹筐堆里站了起来,把黑衣人推倒在地,有些着急地朝半空中看去。

泪眼朦胧里,是顾淮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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