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c大教职工宿舍依旧处在一片宁静中。陆依和江绍南走在林荫道上,在路上遇到几个小孩子在放鞭炮。

陆依路过时有个小男孩蹭过来,笑嘻嘻的喊着她,“陆依姐姐――”

“新年快乐,早生贵子。”

陆依噙着笑意,捏捏他的脸,“小有,这嘴巴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有嘶嘶地抽气,想要挣脱陆依的魔掌,“哎呀,我是男人,男女有别,别乱摸,我会害羞,我老爸说只能我媳妇可以这么碰我。”

陆依咂舌,现在的孩子真是会说话。她乐呵呵地从口袋里拿出封好的红包递给他,“留着娶媳妇吧。”

“谢谢陆依姐姐。”

陆依一一给孩子们发了红包。

几个孩子笑嘻嘻的,转头朝着江绍南喊道,“叔叔,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陆依一愣,随即捂着嘴直乐。

江绍南蹲下身子,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包,“小弟弟,新年快乐。”

几个小孩看着那明显略厚的红包,立马转变,响亮亮地喊道,“哥哥,早生贵子。”

孩子走后,陆依不怀好意地看着江绍南,“江总,你也太无耻了。明明是人家叔叔的年纪,还让他们喊你哥哥,我都替你害臊。”

江绍南直视着前方,淡淡地说道,“没看出来他们是自愿的吗。”

陆依一个白眼,无语了。

“在想什么?”江绍南嘴角微动。

“以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富贵不能淫的道理。”

江绍南微微一顿,“确实。”

两个人一路闲扯着,不一会儿到了柏一帧的家。

“柏叔叔和妈妈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了,好像他们小时候住在一条街上。妈妈带着我搬到c市之后,柏叔叔对我们一直很照顾。每年我都要给他拜年。”柏一帧在陆依心里扮演着一个复杂的角色,亦师亦父。

江绍南不动声色的听她讲述,她说了柏一帧,自然要提到柏楷。他不动声色注视着她。陆依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说柏楷是柏一帧唯一的儿子,在c大任教。

陆依按了门铃,柏楷开的门。他只穿着米色的羊绒衫,身形略显单薄,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喜悦,随即再看到江绍南时暗下去。

“新年快乐。”陆依浅笑着。

两个男人轻轻地对视一眼,柏楷退后,“请进。”

柏一帧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身上还围着围裙,陆依看着就觉得心暖,“叔叔,新年快乐。”

“来了呀,我刚和小楷说到你,先坐吧。”柏一帧算的上是典型的好男人了,学术好,厨艺好,脾气也好。

“柏叔,新年快乐。”江绍南沉声说道,递上了礼物。

“你们太客气了。”他也是见多识广,这茶一看就知晓来历了。

“我从我父亲那边拿了一点,借花献佛。”

柏楷从厨房出来,给江绍南端上一杯热茶,陆依的是柠檬水。

江绍南目光在杯子上微微停留,陆依不喜欢喝白开水,喝水时总喜欢放几片柠檬。

柏一帧满脸的笑意,“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我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过来,人多热闹些。”

“爸,你好像忘了厨房的菜还没有好。”柏楷提醒道。

柏一帧拍拍腿,恍然大悟,“我先去忙。”

他这一走,三个人坐在这里气氛微微冷下来。柏楷和江绍南不知不觉就聊到上次招标会的事。

“这次会上有几家外资公司竞标了?”江绍南问道。

“是的,还不是最终结果,政府还是会倾向于本土企业的。”柏楷回道。江远集团在短短的几年里,已然成为了j省的大企业,旗下的产业涉及多方面。

江绍南点点头,两个的谈话浅尝辄止。

陆依对于这些不甚了解,她只知道江绍南有钱,只是她连江绍南的公司在哪都不知道,看着茶几上的零零碎碎的小点心,她拿起一包海鱼片。

柏楷却突然开口,“还是别吃了,你对海鲜过敏,一会儿出疹子有你受的。”

陆依放下来,“我很久没吃了,突然尝一尝。”

江绍南问道,“你对海鲜过敏?”

陆依笑了笑,“偶尔会发。”

柏楷说道,“她高三那会,偷吃海鱼片,浑身起疹子,后来挂了一个星期的水才压下去。”

陆依倚在沙发上,“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事。”她的眼睛还留在那鱼片上。她起身,“我去书房看一看,有几本原著一直没有找到,我记得柏叔这里有。”

柏家的书房半壁书籍,一侧还放着一个小梯子方便平时取书,陆依倚在一角。她刚刚只是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那些事她怎么会不记得了呢?只是如今再回忆起来,只会让她觉得难受。

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屋子里一片光亮。陆依一个回头,突然扫到书柜上摆放着一本物理方面的书,无形中她被牵引过去,拿起那书,突然一个泛黄的信封掉了下来,陆依掌心微微冒起了汗珠,眸光渐渐的暗下来。

房间的空气一时有些窒闷,她难受的呼了一口气,拿起信封。信纸上写着“一帧,亲启。”可是这封信似乎从来没有打开过。

她的喉咙越来越紧,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客厅的三个人正在浅谈,陆依抿了抿干涩的嘴角,望了望他们,然后嘴角动了动,“柏叔,我妈刚刚打电话来,我们回去有些事。”

江绍南站起来,看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伸手握住她的手,触手的冰冷。

柏楷也走过来,眉色重重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有。”陆依摇摇头,眼睛却是看着江绍南,“我们回去吧。”

江绍南看着她这幅模样,回头和柏一帧道别。

柏一帧微微叹息。

江绍南挽着她的手离开柏家,陆依半靠着他,“怎么了这事,要我抱你?”

陆依咬着牙,额头渐渐的冒出了越来越密的冷汗。

江绍南手一拭,顿时眉心一拧,“是不是――肚子疼?”

小腹一搅一搅的疼,她艰难的点点头,声音无力,终于告诉他了。“是孩子,江绍南,我肚子好痛,是不是孩子要没了?”她的眼圈一点一点的红了,这一天注定要失去什么吗?

江绍南的脸色顿时沉下来,满脸的阴霾,他知道陆依去过医院,只是没想到会是怀孕。

陆依看着他,就如那一夜之后,他也是这样的表情。他生气了吗?

“对不起,我该早点和你说的。”她轻声说道。

江绍南下颚绷得紧紧的,“不要说话,我们去医院。孩子不会有事的。”

江绍南抱着陆依,指尖滑过她的臀部时,他已经感到微微的湿意,他紧紧的屏住呼吸。

柏楷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匆匆的跑过来,“我去开车。”

陆依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意识。

半夜的时候,她醒过来,身子就像被碾过了一般,小腹空空的。

熟悉的声音蓦地出声,“醒了?”略显沙哑的声音,让她心里越发的难受。

江绍南打开台灯,把光线调暗。

陆依寻着他的眼看去,病房里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陆依的手慢慢的滑下自己的小腹,轻轻的摸着,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艰难地问出来,“孩子怎么样了?”她有些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江绍南嘴角渐渐的泛起了莫名的疲惫,“陆依,这一年来,在你心里我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陆依心口一紧,瞬间看着他,那双眼的神色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了,结婚以来,江绍南从来都是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冷漠过。她张了张嘴角,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光线折射在他的眼底,投下了淡淡的阴影,遮盖了他双眼的疲惫与痛惜。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过。

“如果你心里一直是他的话,我会放手,爷爷那边我来说。”

陆依觉得身上仅存的一丝力气都被抽光了,她咬着唇,唇边泛着了一股血腥的铁锈味,“你什么意思?”

江绍南握紧了拳头,“孩子没有了。”

在她昏迷前的那一刻,她就隐隐的觉得这个孩子也许会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和她的缘分这么浅,她知道她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

陆依垂下头,眼角慢慢的涌上了凉意,“你想离婚是吗?”

“不是我想。”他顿了顿,“我的孩子,到她失去的时候,我才知道,陆依你知道我在听到柏楷告诉我,你有流产迹象的心情吗?”江绍南一个字一个字,沉沉的敲击着陆依的心头。

他看着她抱着手臂缩在那儿,眼里闪过疼惜,只是一瞬,偏过头去。

“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既然我们结婚,哪怕你有一点把我放在心上,那么这个――孩子也不会――”他深邃的眸锁着她。

“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一年的时间,陆依,你在做梦时都会喊着他的名字。”

她惊的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眼,幽暗的眼瞳有太多的情绪,失望、痛惜。那一瞬,她心底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周身都透着冰冷的寒意。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他说。

他对她的失望凝固在她的脑子里,有一瞬,她觉得好疼。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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