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寻一无所觉地正蹲在那儿挨个儿摊开自己湿了的衣服烘烤,嘴里说道:“可以钻一下规则的空子啊,咱们的衣服应该不算在道具的范围内吧?那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东西,不是道具。咱们把自己的衣服缠在脚下,缠厚一些,跑得快一些,说不定就能无损伤地跑到对面,这不算利用道具吧?这是利用咱们自己。这样呢就少了一个需要考虑的方式,你说呢怿然?”

牧怿然:“嗯。”

“然后咱们再要一个能隔热的道具,利用这个道具再过去一个人,剩下的一种方法再想,总会想出来的,对吧。”柯寻说。

牧怿然:“嗯。”

“有了,我想出来了!”柯寻打了个响指,“咱们让使用隔热道具的人背着第三个人一起过去,这不就行了?哈哈哈,是吧?”

牧怿然:“嗯。”

秦赐:“……”牧施主,请回魂。

“我们最好多想出一两种不同的方式,”牧施主终于回魂,“你所说的这三种方法,不一定都能被通过。首先我们不能确定,自己的衣服会被算做和我们一体而不包括在道具之内,还是会被算进隔热道具里。其次我们不能确定,如果衣服算做是我们一体的东西,那么我们彼此算不算做是一体的呢?如果衣服和同伴都算做是我们自身一体之物,那么用过了衣服就不能再用同伴负载的方式了。所以还是多想一两种不同的方式更为保险。”

“有道理。”柯寻夸男友。

“小牧这样一分析,难度似乎更大了些,”秦赐道,“如果利用不同法则的话,能穿过灼烫的铁板的方法,除了直接跑过去,可能就只有飞过去了吧。”

“不好说,”柯寻说,“我们前一局让用三种方式渡过水池,我们也曾想过用飞的,但是用飞的方式你得有助飞的机器吧?只要用到机器,就必须得说出这个机器运转所涉及到的所有法则,连理工男神浩文同学都栽这上头了,咱们恐怕……”

“男神?”牧怿然的声音淡淡传下来。

柯寻觉得自己脖子后头一阵凉,求生欲让他冒死反咬一口:“我说的是理工男生,怿然你听错了。所以吧,飞的方式我看够呛。”

“告诉我你们那一局的具体要求,”牧怿然的声音再度淡淡传下来,“要一字不落、一字不错地告诉我。”

柯寻头也不敢回,仔细想了想,道:“除池中水外,无任何载物情况下,每人以不同的方式到达出口。”

牧怿然没再说话,似乎在思索,柯寻壮起胆回头瞟了他一眼,见他本命男神的目光也正扫过来,明明没啥表情,不知为什么就让柯寻升起一种自己已被这位大佬调|教了三天三夜的错觉,数天之前下不来床的身体记忆如有实质地回到了身上。

柯寻不由自主夹了夹腿,听得大佬忽然开口:“这两次要求有一个不同点,前者要求的是不同的‘方式’,后者要求的是不同的‘法则’或‘物态道具’,这是破局的关键点,法则和道具。”

“就像老秦刚才说的,这个‘或’字很有讲究,说不定指的就是只要使用的不是同一种法则,即便用同一类道具,也是可以的。”柯寻道。

牧怿然点了点头。

“事实上,用同一类道具实现两种不同的法则,也一样相当有难度。如你所言,如果我们要求的道具是复杂的机械组合,涉及多种法则,这就超出我们的知识范围了。”秦赐摸着下巴陷入思索。

“我们不要把思路拘泥在普通的物品上,”牧怿然道,“发散一下思维,即便只是假想,也能用得上。”

三个人于是各自冥思苦想,无法预测的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柯寻问了一句:“你们两个穿这么厚不热吗?”

牧怿然和秦赐身上还穿着在室外穿着的厚衣服,而眼下这个古怪的空间里,几乎整片地面都被烧得滚烫的铁板覆盖着,有限的空间里的气温已经变得很高了,即便柯寻此刻一丝|不挂都觉得很热。

“哦,你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秦赐说着脱下了外套,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牧怿然也解开了毛呢风衣的扣子,顺便瞥了眼他家赤身露体的狗子:“你的衣服还没烤干么?”

柯寻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了摸,见内裤已经干了,就拎起来穿上,其他还在烘的衣服仍有些潮,鞋子里甚至还存了点上一关带来的水。

柯寻把鞋倒过来,将里面的水倒在铁板上,水滴在铁板上发出了几声滋滋的声音后,很快蒸发掉了,柯寻不由道了一句:“你们说,要是咱们要求用水当道具,然后把整个空间注成一个水池,然后从水上游过去,能不能行?”

“我觉得可以,但要考虑两种后果,”秦赐道,“第一是这块铁板左右看不到首尾,不知道面积有多广,将这个空间注成水池的话,也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

“我们要考虑到像【语言世界】时出现的,突然就过完了一宿的情况再现。我感觉这幅画里的时间流相当混乱,第一天过得特别短暂。而现在,我感觉已经超出第一夜的时间很久了,显然这第二天的时间比第一天要长。

“我从这个【法则世界】开始时就特别注意了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我们的手机受这幅画的影响,虽然仍在计时,但时间的推移是不规则跳动式的,打个比方,前一分钟我们看手机,时间显示的是十点,下一分钟就变成了十点半,而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它很可能显示的是十点三十一分。

“又譬如现在,我刚才看过时间,目前显示的是晚上19点21分,但很有可能五分钟之后,时间就会显示在半夜三点钟,因此我们无法凭借手机上的时间来掌握夜晚的长短。

“如果在我们注水的过程中时间突然到了次日,那么没有穿过铁板的人很可能就会因此死亡,我们甚至连及时改变方法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个时候铁板上方都是水,我们想临时换成别的法则或道具都已经没了办法。

“而我们需要考虑的第二种后果,就是铁板的温度究竟有多高,在我们注水的过程里会不会铁板就顺势把水烧热了。这块铁板的长度不短,从我们的落脚点游到对面出口处,这段时间内水会不会越来越烫,直到人体受不了的温度,到时候进退两难,恐怕会死得很惨。”

“有道理……”柯寻点头,冷哼一声,“我算知道为什么这局设的不是火而是铁板了,这是就怕咱们用水浇火呢。”说着蹲身伸出手,尽量低地压在铁板的上方,试了试温度,“这铁板还贼特么烫,手放到这个距离就不能再往下了,已经有点烫得受不了了。奶奶个熊的,急了一泡尿浇上去给丫降降温!”

秦赐闻言吓一跳,生怕这二货真敢说到做到,连忙制止:“可别,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味道恐怕也不会好闻……”

柯寻收回手来,蹲着往后挪了几步,搓着自己因距铁板太近而被烫得快要打卷儿的腿毛:“我的老哥啊,我就过过嘴瘾,还能真尿啊,那蒸发了的水汽不就全吸我自己肚子里去啦。”

秦赐:“……”就别说出来了……

柯寻这里本是随口一说,忽觉屁股下面伸进来一只脚,脚尖托着他的臀部掂了他两下,忙转头看向脚的主人,见牧怿然垂眸看着他,唇角勾着个浅浅的弧度:“你的提示非常及时到位,我想我们已经有了又一种可以踏过铁板的方法。”

柯寻喜笑颜开地跳起身,大狗似的扑上去,尾巴乱摇:“说,我是不是你的灵感之神?”

秦赐:“……”敢问哪位神只穿一条内裤满地晃荡……

撸了把狗头,牧怿然接收到秦赐不想吃狗粮只想听答案的目光,说道:“我们可以应用莱顿弗罗斯特效应。”

“那是什么?”柯寻眨巴着眼睛问。

“打个比方,”牧怿然说道,“如果一滴水,落在一口被烧得滚烫超过它的沸点的锅底时,水珠和锅底之间会迅速形成一层水蒸气层,这层水蒸气会将水珠托起来,令它处于悬浮的状态,这个时候水珠和锅底之间是没有接触的。而悬浮起来的水珠暂时吸收不到更多的热量,就减慢了汽化的速度,因此这种悬浮状态甚至可以持续30秒左右。

“而由于水蒸气的传热速度要比液体水慢得多,蒸气层阻隔了水珠直接接触滚烫的铁板,并大大地降低了水滴沸腾的速度。这种现象就叫做莱顿弗罗斯特效应。

“平时我们见到过的那些表演赤脚走过火堆的杂耍艺人,利用的就是这种现象,在走过火堆之前,他们会把自己的双脚沾湿,莱顿弗罗斯特现象令水不会快速升温,热就不容易传到脚上,因而只要不长时间接触炭火,就不会轻易被烧伤。”

“就是说,我们只需要用水把脚沾湿,然后一路跑过去就没问题了!”柯寻眼睛一亮,“我男神棒棒哒!”

牧怿然面色淡淡:“呵。”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秦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时间显示在19点58分。

晚上八点之后,就进入了一个比较危险的时间段。

“秦哥,你用隔热道具过去,”柯寻道,“另外两种方法都要求速度快,由我和怿然来。”

用隔热道具是最保险和安全的一种方式,秦赐没有推辞柯寻的好意,毕竟,有多大的能力就承当多重的责任,这已是老成员们一路扶持着走来早就形成的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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