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笼罩的浓绿山腰上,有一栋外观气派的饭店,看起来还相当新。

一进到里面,便发现这是个超乎想像的度假饭店,挑高的大厅有一整片延伸至天花板的玻璃,玻璃外是展向天际的高山与白云,视野相当辽阔。

彰彦与我办完住宿手续后,便提着行李走向五楼的房间。宽敞的走廊两侧各有一排客房,一侧面山,另一侧面海。

我们住在可以观看海景的客房。房里有两张大单人床并排,夕阳余晖洒落满地。

高至天花板的落地窗外是微微隆起的水平线,农田在往海面没入的山坡上绵延展开。

“哇!好美!”节子将行李往地上一丢,往阳台走去,“我能开落地窗吗?”

“可以,但我怕会有虫子飞进来。”

这就是所谓的“户外”吧!窗外有展翅的飞蛾,还有看似蚊子的细长虫子,就像一般的都会女子,我也不喜欢虫或蛾这类昆虫。我有一个当自由作家的朋友目前就住在Y岛,对方告诉我这里曾有大蟑螂横越马路的情形发生,听完后,我只觉得很恐怖。

“别担心——哇,风好大喔!”

节子一打开紧闭的落地窗,立即有一阵强风吹入。不冷,是晚风特有的清凉。

落日余晖在我脸上驻足,我走近节子,站在窗内眺望暗蓝色的沉稳海面。黄昏会令人感觉忧郁,是因为人们体内有提醒他们危险夜晚即将来临的遗传因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幸福——这算一种逃避吗?”节子回到房内,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

“我也是这么想。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女人。”我轻声说,手里正拆开绿茶包的真空包装。

“怎么说?”节子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即问。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个妻子或母亲,在社会上扮演不受重视又微妙的角色,除了想来段不伦恋或想恢复单身时,我们也不太意识到自己的性别,总而言之,女人一到这个年纪就会被贴上许多标签。”

“的确是如此。”

“但其实人类一直是以男女来做区分的。”混着热气的绿茶清香飘散在房内,我将一只盖上杯盖的茶杯递给节子,“而在这里的我们只是普通的男女,虽然不再年轻,却还保有赤子之心。”

“没错,所以放轻松,好好享受吧。抛开身上的标签,尽情地畅所欲言。”

“只要彰彦在,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他这一点还真是了不起。”

我与节子坐在床上静静地喝着茶,那种远离他乡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这里是一座岛。座被海环绕的岛屿,已经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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