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他好说也是温府门客, 拿着双份薪水, 也该为大哥想想办法吧。

殷九野却说“你以前似乎对这些不在意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女人是很善变的, 你不知道吗”

“你一向这么强辞夺理的吗”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心情好时就撒娇,心情坏时就撒泼, 所以你一定要当心哦。”

“那姑娘你此刻心情可好”

温阮歪头瞧他“你想看我撒娇”

“有一点。”

“胆大无礼, 竟敢犯上,二狗子, 挠他”

二狗子“咻”地一下就逃跑了。

要挠你自己挠,谢谢,我觉得我的蛋蛋比较重要。

温阮“”

这猫不要也罢,阉了送人吧。

殷九野却乐得不行“二狗子你给一只猫取名叫二狗子”

温阮皱眉“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吗”

“没有。”

“我准备再养一只,叫鸡腿子。”

“你放过这些可怜的猫儿吧”

温阮起身,拍拍衣摆,笑着说“谢谢啦, 说完之后我心情好多了。”

“姑娘以后若有不快, 都可与我来说。”

“好呀,谢谢。”

“我送你回府。”

“不用, 反正很近,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 不用多说。”

“这是礼貌。”

“不需要太礼貌。”

“好的吧。”

温阮没发现, 殷九野打了个岔,将她那个“如何让大哥对盛月姬死心”的问题绕过去了。

温阮走后,殷九野坐在榻间,将被温阮摆在棋盘上好玩的棋子一粒粒捡回棋盒。

眸色深沉,暗暗如晦。

“九野”辞花来半天了,殷九野也没回神。

殷九野捡完最后一粒棋子,抬头说“仕院门口,温阮被堵,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温北川便到了,而且是从鸿胪寺过来的,乘轿而来,至少需要一刻钟以上。”

辞花坐下,“啥,啥意思啊”

“他收到风声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温姑娘是他妹妹,他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着,不也正常”

“那就更不正常了,有人暗中保护温阮,我竟未察觉”

“不是,你越说越玄乎,你能直接点吗”

殷九野笑着倚进榻中软枕,双手枕着头“这位温家大公子,比我知道的,还要厉害。”

辞花皱了下眉头,“咱们反推一下,这么厉害一人,当然知道今日他来得这么快,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但他还是来了,这就说明温姑娘对他的确很重要。”

“嗯,他对温阮倒是没得说。”殷九野应了一声,“但他到底藏了多少呢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了,竟没能挖出来。”

“你不要搞事情,谢谢。”辞花头疼。

“不搞事情我来京中干嘛我就是来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的,我还要杀了那些人。”

“唉,祖宗。”

“找几个人帮我盯着盛月姬,这女人不安份,我估计她会对温阮做点什么。”

“这不有温北川吗关你什么好,我这就去,保证给你探得明明白白的。”辞花在殷九野阴冷的目光下,果断改口,求生欲强出天际。

仕院门口这场中型修罗场战争传进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皇宫,那个让人不寒而粟的地方。

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倚在贵妃榻上,金缕点翠的步摇上一只凤凰,流苏跟着她的笑声摇摇曳曳,细碎轻响。

“她真那么说的”她半支着身子起来,好笑地问女官。

“正是,温姑娘好一番唇枪舌战,丝毫无惧,让纪将军很是下不来台。”女官搀着皇后坐起来,又为她奉上玉盏,玉盏里盛着蜜浆。

皇后抿了口蜜浆,若有所思地说“本宫记得她以前,蠢笨如猪。”

女官不答话,也不敢答话,那是皇后的外甥女。

“盛月姬艳名响彻京华这么些年,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定是要不下这口气的,等着吧,还有好戏看。”

“娘娘,要不要派个人跟着温姑娘”

“你担心什么,会有人担心的。”皇后虚扶着女官的手臂起身,慢步走到殿门前,笑意飘渺地说“靖远侯还在庙里为我妹妹祈福未归吧”

“是,娘娘,有些日子了。”

“嗯,就让他祈吧,本宫就看他能不能把一个死人祈得活过来。”

女官又不敢说话了,靖远侯是皇后娘娘妹夫。

“纪知遥若真对温阮动了心,那这京中就有意思了。”

“娘娘”

“呵。”

温西陵大抵是因为在花乐事上赚了太多的钱,得想着怎么让钱生钱,他忙得脚不着地的,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回府上了。

温阮一日下学后去找他,却被他的小厮拦在门外,面色很尴尬“姑娘,二公子,此刻不便见您。”

温阮想着他可能有什么机密的事要处理,也就不多问,只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小厮,正欲离去时,忽听得房中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她猛地回身,盯着小厮看“二哥怎么了”

“二公子无恙,姑娘不必担心”小厮手臂一伸,挡在温阮跟前。

温阮瞧着他,冷声道“让开。”

“姑娘”

“让开”

温阮推开小厮,撞开房门,看到温西陵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在房中四处乱窜,涕泪齐下,这还不过是初夏,他这里却已经摆了两大盆冰块。

温阮一下子就明白了二哥在做什么。

他在“行散”。

他服了寒石散

温阮豁然转身,怒视着那小厮“多久了”

“回姑娘话”小厮吓得当即跪下去,“不过,不过十来日”

“每日皆服”

“二公子痛苦难当,小的,小的不敢拿二公子性命开玩笑,小的小的知错,姑娘开恩,姑娘开恩啊”

温阮气得头脑有些发涨,强压着火气,寒声道“将二哥带回府上,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是,姑娘”

温西陵自昏昏沉沉中醒来,看到坐在旁边的温阮,当下变了脸色,“小妹”

“我只问一次,寒石散,是二哥你自己服的,还是被人所害”温阮看着他,语气轻柔。

但温西陵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冷意。

他竟有点不敢直视温阮的眼睛,低着头他说“花乐事之后,大笔银钱进帐,我想着快些把这些钱流通开,熬了几个大夜,后来我困了,让人去帮我买了一碗馄饨回来,馄饨中,有此物。”

“所以二哥是误服了,对吗”温阮揉猫的手握紧。

“我这些天一直想找出这个人来,但我找不到,我又不敢告诉大哥,大哥平日里最忌我沾这些东西。”温西陵愧疚难当,拉了一下温阮的手“小妹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不生二哥你的气,但此物,你必须戒掉。”

“我试过的,但我真的我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今日起,二哥就不要出门了,什么时候戒了,什么时候出府,我会陪着你。”

“小妹”

“就这样。”

温阮抱着猫出了门,叫来了两个下人守在门口,不许温西陵出门半步。

温北川知道此事后,也深感震惊,温西陵虽然看着很泼皮,但其实凡事皆有分寸,若非被人所害,绝不会主动服用这等脏物。

他看着温西陵脸色苍白,颓唐不振的样子,自责不已,“是大哥没有照看好你,二弟,是大哥的不是。”

“这怎能怪大哥你,是我自己太不谨慎了。”温西陵靠在床榻里,说完这些后,看了看门外的温阮。

一个当哥哥的做了这样的坏榜样,他有点抬不起头。

温西陵的戒瘾之事,由温阮监督,她甚至向仕院请了病假,什么时候温西陵戒掉了,她什么时候出府。

后来连续几天,都能听到温西陵房中传出的痛苦叫喊声。

温阮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外,一手揉着猫,一手托着腮。

大哥来了好几次,他听着里面温西陵的哀嚎声心焦如焚,“小妹,我进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大哥朝中有事要忙,这里就交给我吧。”温阮低着头说。

“小妹。”温北川心细如发,蹲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过份自责。”

温阮仍是低着头,落了一滴眼泪,砸在温北川的手背上。

温北川像是被她的泪灼痛了一般,竟瑟缩了一下手指,“小妹”

“我没事,大哥放心。”

温北川捧着温阮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相信大哥,此事大哥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若此事是盛月姬所为呢”温阮倔强地看着温北川。

“若真是她,我也不会放过,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我的弟弟和妹妹。”

“好,有大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温阮冲温北川笑了笑,又低头揉着二狗子了。

谁也想不到,平日府里看上去最和气,最温柔,最贞静的温阮,下了狠心竟如此果决,不论里面温西陵喊得有多痛苦,甚至开始恶声咒骂,温阮就是不动摇。

她明白这东西戒起来有多难,也知道此刻的二哥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所以他才会骂出那些难听的话,没关系,她理解。

但就算他再痛苦,温阮也会让人将他绑着,直到戒瘾。

她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温西陵做商户营生讲究和气生财,从不轻易得罪人,正面得罪过的,也就两人,纪知遥和贾臻。

她不喜欢纪知遥,但她知道,这是贾臻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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