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贺、鄢、霍四大天王一致决定新赌场于1962年元旦开业。

事前,在《澳门日报》上大作广告,并配上由周平采写的介绍新赌场的文章。文章称,凡进入新花园赌场的客人,无论选择哪一项赌式,都是在绝对公正的前提下赌博。为了让赌客打消顾虑,叶汉公布了他对几样赌具的改造内幕。

叶汉经常到各个骰宝台巡视,有一次发生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天摇骰女开早班,她们都习惯一边开工一边吃早点,开过一铺之后,摇骰女随手拿起一个大面包,撕掉油纸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而另一只手则按着骰盅盖,叫客人下注。

问题就出在这里——她忘了摇骰!

对于赌场来说,这是一起严重事件。

摇骰女刚唱过点数,便盖上骰盅盖,里面的骰子点数,正是上一铺的点数。本来她应该捧起骰盅,使劲摇几下,然后才能叫客人下注,但是她一心顾着吃东西,而把摇骰忘记了。

周围的赌客全是有心人,到哪里去碰这种好事?因此纷纷掏出全副身家来押。

等摇骰女发觉自己的过失,但她话已出口,按规矩也不能改变了。结果赌场赔了一笔钱。

还有一次,也是发生在中央酒店六楼女骰部,这倒是一次人为事故。

有一个摇骰女和她的未婚夫暗中联手作弊,但被叶汉及时识破。

当时,女骰部的赌台旁边设有茶餐室。在长时间的赌博过程中,有些客人会暂时离开赌台,到茶餐室去吃喝点什么。为了方便赌客下注,茶餐室也装有通知下注时间等内容的显示板和无线电,并有专人过来收集赌注,也就是说,身在茶餐室便可以赌骰宝。

这个摇骰女是摇骰好手,善于控制点数,碰上3粒骰当中,有一至两粒跌近玻璃盅侧边的夹角里,她便能使出一种巧劲,表面看去骰盅照样在她手中摇动,但夹角里的骰子却不会移动。这时,如果这不动的骰子点数大,即使不计那跳动的骰子,总的来看,开“大”的机会便很高,反之,如果不动的骰子点数小,则开“小”的机会高。

她的未婚夫故意坐在茶餐室里,与摇骰女隔离,避开赌台工作人员,但两人约定了一套暗语,摇骰女通过无线电话告诉未婚夫应该押“大”,还是押“小”。

这种作弊方式也曾使赌场蒙受损失。

为了杜绝以上两种事故的发生,叶汉把骰盅接上电源,在骰盅外面装上一个开关和一块会亮灯的显示牌,盖上盅盖之后,摇骰女要在开关上按三下,盅内的弹簧装置便自动“摇”了三次骰,灯光显示牌随后亮起来,牌上的中英文写着的“请下注”反复闪烁,示意赌客们可以下注了。

骰子上面的点数,原先由人手刻于骰面,所以,每面都有不同点数的凹位,与骰盅底产生摩擦时,便会发生不同声调,因此便造就了一些专门听骰的赌客。

骰可以听,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弊病,因此叶汉决计要使骰子变得尽善尽美。经过仔细观察,叶汉想到一个办法。

从前骰子可听,全因骰子是个正方形,六个平面上的凹陷点数不一,与骰盅摩擦时,总有声音可寻。若要造出完美的骰子,就要使它在摩擦时无声无息,或者各面均只发出相同的声音。

叶汉做了一个试验,他先锉磨骰面,使原本平整的骰面变成略微陷进去的窝状,然后,再在这些小窝内雕刻骰子的点数。经过改进的骰子,在与骰盅摩擦时,再不会是点数各异的整个骰面,而是骰面的四边,并且六面的四边都是一样的。

这种骰子的制作方法十分考究,叶汉要求工匠把骰面打磨得非常光滑,以至于用手触摸时,感觉不到微凹进去的窝状。

如今澳门赌场使用的,便是经过叶汉改进的骰子。

“二十一点”和“百家乐”都要用到扑克牌,这两种原本都是西洋赌式。其中“二十一点”,从前是用一副牌,共计52张,“公仔”16张,细牌36张,若以一副纸牌玩一次来计算,照以往6门来说,发牌以后,最低限度可以看到的纸牌为13张,占整副牌的1/4。如今的澳门赌场,“二十一点”已成为最难赌的一种,已由原有的一副纸牌,变为4副纸牌同时使用,参加玩同一局牌的人数增加了,但赌客赢的机会却变少了。

因为在玩一副牌时,输赢是可算计的,道理很简单,将已经露面的纸牌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公仔”,另一类是“细牌”,除了已经亮相的,尚余一些什么牌,通过计算便可以大致推算出所需要博牌的机会“率”。现在同时用4副牌,计算便极其困难了。

赌客经常怀疑发牌人“做千”而闹事,事实上,发牌人是可能作弊的,尤其是在玩一副牌的时候,也曾出现偷牌和换牌的情况。为了杜绝这一弊端,叶汉发明了一种可以同时装七八副牌的扑克牌匣,赌场某些人靠记牌“出千”便不容易了。

扑克牌匣造得极为精巧,匣口只能容一张扑克牌出入,由一只手指来取牌,这样可以避免“出千”,也可以避免出错,因为人工发牌时,有时只该发一张的,却会无意间发出两张以上。

叶汉的这种扑克牌匣,除适用于赌“二十一点”外,还适用于赌“百家乐”。“百家乐”一共用6副扑克牌,每副52张,6副牌共计312张,每次洗牌以后,由台长切牌,开始派牌以前,先行数出6张作为废牌,这时扑克牌匣中可以用的牌大约在二百几十张。当一副开始派牌,必先取一张废牌,然后“庄家”和“闲家”各发两张,若是遇上了双方都标牌的话,也仅是一张为限。所以,每一副牌,至少是用5张,最多是7张,平均以6门一副牌来计算,每一次新牌开始,大致上可以玩50手牌。

在使用纸牌的赌博中,发牌是很频繁的,因此也是容易出问题的环节,叶汉的扑克牌匣可以避免这一问题的出现。

1962年元旦,早晨8时正,叶汉集团的第一家赌场——新花园赌场正式开张。与此同时,泰兴公司的中央酒店、十月初五街、福院新街三大赌场,在有关部门的督促下,宣布停业,从而结束了他们称霸澳门赌坛24年的历史。

爆竹声炸响,贺明高、霍英东、叶汉、鄢之利西装革履,喜气洋洋地站在大门口迎候客人,双手不停地作揖,口中重复着一句话:“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由于报纸上的广告起到了作用,客人潮水般涌来。叶汉在赌客心目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有不少人路过时向他问候,这使贺明高感到某种不快。

中国人是最信“开张大吉”的,如果一开始就来个“开门红”,即预示着日后生意兴隆、万事如意。

看今天的势头,“开门红”是应该不成问题的,正高兴,谁想爆竹响了半小时后,客人渐渐稀少,最后干脆根本没有人进门……

“四大天王”感到纳闷,准备去两边路口看个究竟。这时候,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向这边走来,叶汉一眼认出,脱口道:“解典,那边怎么没有人来,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解典抬眼望叶汉,径直走过来,看看大门口“开张大吉”的横幅,又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爆竹碎纸片,对叶汉说:“高老板还没认输,怎么你就开张了……呵,开张了,高老板还赌最后一铺……”

叶汉抓了解典的手臂,问道:“解典,你说什么?!”

解典大声叫道:“我不要,我不要!”边叫边把叶汉往前推。

叶汉一个趔趄,站稳后,这才发现解典的神色呆滞,眼睛散淡无光,吃惊地问道:“解典,解典,我是谁,你认识我吗?”

解典回答:“我不要,我不要!”

贺明高皱眉道:“叶先生,他疯了,不要管他,别搅了我们的生意!”

叶汉摇摇头,放开解典,满腹狐疑地望着他跌跌撞撞地向街边走去……正在此时,街那边走来了一群人,鄢之利高兴道:“又来客人了,准备迎接!”

鄢之利话音刚落,很快感觉到不妙,那群“客人”一个个衣服褴褛,披头散发……四个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异口同声道:“高可宁收买乞丐捣乱来了!”

乞丐来到大门口,横七竖八地或躺或坐,全身散发着臭气,混和着硝烟味,十分难闻。鄢之利慌忙掏出手绢掩了鼻子,拉着霍英东往酒店内躲避。

赌场保镖闻讯赶来驱逐,没想大街的另一头又拥来了一大群乞丐,和先来的加在一起,有四五十名。

贺明高也慌了,连叫“晦气”。叶汉叱住保镖,向乞丐作揖道:“弟兄们,静一静,静一静,有事好商量。请问,你们中谁是头儿?”

乞丐们果然停止吵闹,人群中一位满头黄发,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乞丐走到叶汉身边,自报家们道:“我就是头儿。”

叶汉只感到一阵恶臭直冲鼻子,但他还是忍住,和蔼地问道:“先生尊姓大名?”

“我没有姓,你叫我‘金丝猴’好了。”黄发乞丐大大咧咧说道。

“怎会没姓呢?”

金丝猴说道:“是呵,我也常常这样问自己,人总该有个姓的。可我确实不知道,从记事起我就没爹没娘,一个人到处要饭。”

叶汉点头道:“金先生,请你告诉我,我们素无冤仇,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们来这里吓走我的客人?”

金丝猴见叶汉称他“金先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点头说:“是的,是高可宁给我们每人一块大洋,我是双倍。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我们当然要帮助高先生吓走你的客人。”

“如果我给一个人两块大洋,你双倍是四块,你们可不可以立即离开?”

金丝猴笑逐颜开,拍着巴掌道:“谢谢,我们发达罗!弟兄们,叶先生发大洋给我们了,还不谢谢!”

四五十名乞丐一齐跪下,等着发派大洋。

叶汉让保镖拿钱来分派,他则在一边向金丝猴打探高可宁那边的情况。

金丝猴说:“高可宁手下说,公司解散时,高可宁要给解典一笔钱——而别人没有,解典不知是太高兴或者没有福气消受,结果就疯了。”

叶汉总算明白了,他记得解典清醒时曾说过,泰兴公司解散那天,他就离开澳门——他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老板。最后,当他终于明白老板一直不曾亏待过他,而自己又给老板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这种“失衡”是足以令人崩溃的。同时叶汉还明白,正因为有解典的精神失常,高可宁受到刺激,为了“平衡”自己,他必须对新公司进行疯狂打击——赌完最后一“铺”。

乞丐虽然打发走了,接着又陆续来了客人,但这事在四个人脑海里留下了驱不散的阴影。他们估计到,高可宁既然是要赌最后一“铺”,还会不断使出招数。

果然,两天后,里斯本直接给叶汉打来电话,质问葡国政府还没有与竞投获胜者签署合约,新赌场为什么开张。

叶汉本来想在电话里回敬几句,但对方已放下电话,他这口气一直咽不下,他听出是白理觉的声音,于是立即给海外部发去一份电报,内容是:“几乎全澳门的公民都听到了新赌场开张的爆竹声,难道还会有假?”

贺明高得知,对叶汉的做法很不满意。

叶汉却不以为然说:“怕什么?煮死的鸭子飞不了,竞投我们已经获胜,高可宁的几路大军也被我们全面击溃。说到底,现在高可宁也只能算是一位输得只剩裤衩的赌徒。”

贺明高说:“别想得太简单了,现在还没有签约,主动权还有一半在人家手里,哀兵必胜,眼下只能唱低调。高可宁虽然输得只剩一条裤,但他仍然可以脱下来扳本。”

叶汉冷笑道:“赌博的事你不懂,输红了眼的赌徒在赌场上还没有出现过反败为胜的先例!”

贺明高的脸搐动了一下,生气道:“我虽然不懂赌博,但道理还是知道,‘物极必反’,‘后来居上’,难道这种说法是错的?”

叶汉毫不让步道:“这说法当然没有错,但还是有‘大前提’、‘小前提’之分。我叶汉自从踏足澳门,在傅老榕与高可宁面前,一直是输家,‘物极必反’,这一次的赢家当然是我。再者,泰兴公司称霸赌坛24年,我们的新公司算不算‘后来者’?”

贺明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久才说:“你懂赌博,你能,你得意好了。可是我要提醒你:现在葡国的批文还没有下来!”

叶汉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了贺明高,眼下还不是内部争斗的时候,口气缓和道:“贺先生别担心,批文总有一天会下来的。现在,我们的条件都已经成熟,说不定批文已到了澳督府。”

两个正争论着,电话铃响了,是马济时打来的,要叶汉去总督府一趟。

叶汉得意地冲着贺明高一笑,本欲说什么,转而又觉得现在还不能高兴太早,只好一个人去了澳督府。

马济时在办公室等着叶汉。见了面,叶汉劈头就问道:“马总督,我们新公司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里斯本的批文为什么还不下来?”

马济时并不急着说话,请叶汉坐下,习惯性地用手绢在鼻下抹了几下,开口道:“叶先生,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谈批文的事。”

叶汉原以为马济时是通知他取批文,听马济时说第一句话,全身凉了半截。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很沉重,估计到可能又遇上新的麻烦。

果然,马济时说:“真料不到高可宁有这种神通,最后时刻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招。”

叶汉急问道:“高可宁他怎么厉害?”

马济时盯着叶汉:“叶先生,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从香港至澳门的客船都停了!”

“……”叶汉吃惊不少,很久才说,“开客轮的总得吃饭,总有一天还是要恢复航运的。”

马济时叹道:“就算只停运一天,澳门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啊!更何况这次高可宁已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准备孤注一掷,他向所有客轮主人承诺,赔偿他们的损失……”

叶汉倒抽了一口凉气,原以为输得只剩一条裤衩的高可宁不会把这最后一层“遮丑布”脱下扳本,想不到他真是这么干了。

“叶先生,”马济时说,“这种损失我无法承担,长此下去将会出现一系列的混乱。我会没办法向几十万澳门公民及里斯本政府交差。现在我交给你一件重要任务:在两天之内,必须保证至少要有一艘港澳渡轮开航。否则,我只能让你的赌场停业。”

叶汉感觉到,高可宁这一招“回马枪”几乎可以置他于死地。如果真让他的计划得逞,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努力将前功尽弃,而这口怨气是永远也无法排泄的,说不定会精神崩溃,步解典的后尘……

回到新花园赌场,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正在办公室等听消息。叶汉情绪沮丧地把马济时的话转告伙伴,贺明高本想揶揄几句,但在此重大问题面前,早没有了这种心情。

众人沉默一阵后,叶汉摊牌道:“对这件事我叶某无能为力,能否解决,就看你们了。霍先生、贺先生,你们以前不是经营过航运吗?能否想想办法?”

霍英东摇头:“我现在是经营房地产,早退出航运业了,明高,你呢?”

“对了,明高,你以前在澳门不是和人合伙经营过海上客运么,你离开澳门时有没有退股?”鄢之利提醒道。

贺明高一下子也记起来了,摇头道:“还没有退股。我现在还是‘佛山轮’号的永久董事之一。”

众人松了口气,叶汉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明高,你应该马上命令‘佛山轮’开船,以解燃眉之急!”

贺明高皱眉道:“我只是‘佛山轮’的董事之一,不是惟一的董事,现在该轮的总经理是梁昌,还得找他商量才行。”

时间刻不容缓,叶汉立即敦促贺明高找梁昌,并亲自陪了去。

港口码头的船只都泊在港湾,在波涛中轻轻地摇晃。码头上少有行人,也没有机器声,更没有往日码头生龙活虎的搬运身影和粗犷的吆喝声……总之,一派死气沉沉……

贺明高和叶汉在码头附近的一幢写字楼里找到了“佛山轮”总经理梁昌。坐下后,贺明高明知故问道:“梁先生,为什么码头上没有一点生气?”

梁昌自然知道贺明高的来意,盯了他半晌,开口道:“高可宁先生许诺,什么时候你们的新赌场停业,什么时候就可以开始航运。”

贺明高叫道:“你有没有搞错,我的赌场才开业,怎么可能就停业?梁先生,这次你一定要帮我,马上把佛山轮开起来,要不,我真的只有停业了。”

梁昌苦笑道:“佛山轮停运是经过董事局会议通过的,如果要投入客运,还得再召开会议。你也是董事,这事情也用不着我帮你。”

贺明高点头道:“那好,我提议召开董事会议,你帮我提供其他董事成员的住址。”

梁昌犹豫片刻后,说:“我可以提供住址给你,但你别指望我鼎力支持你,最多只能随大流。个中曲直就不必解释了。”

“解释与不解释都一样。”贺明高说,“不就是高可宁给了你好处?梁先生,高可宁给你什么,我可以双倍给你!”

梁昌苦着脸说:“高可宁在澳门的势力很大,日后我们还要靠澳门的生意为生,得罪他没有好果子吃。明高,不是我说你,你在香港好端端的,跑到澳门来跟高可宁斗法干吗?”

叶汉意识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插话道:“梁先生,如果你能让客船开起来,我们的新公司就稳坐江山,到了那时候,你还怕高可宁干吗?难道你不怕得罪我们?”

梁昌认真道:“如果客轮开起来,你们能稳坐江山,开不起来,就是高可宁的天下。我们是站在中间立场上的人,谁也不想得罪。问题是佛山轮董事局多数人与高可宁交情深,贺先生、叶先生,如果你们处在我的位置上,该怎么办?”

劝导梁昌是不可能了,贺、叶两人寄希望于召开董事局非常会议,争取其他成员的支持。

在梁昌提供住址时,又来了几个“佛山轮”高层管理人员。他们得知贺明高与叶汉的来意,群起反对。其中有一个人叫嚷得最凶,说:“召开非常会议?这万万不可能!”

贺明高也有点被激怒了,反问道:“我是董事之一,干吗不可以?”

对方振振有词道:“依照一般公司的章程,如果董事局成员人数较多,通常要有二至三个董事同意,才可以召开非常会议。请问贺先生,除了你,还有谁支持你?”

贺明高哑然。他仍然不甘心,按照地址又找到几位董事,但态度多数和梁昌大同小异。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累了一天,回到新花园赌场办公室,立即接到马济时打来的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通澳门至香港的客轮。接电话的是贺明高,他支吾了几句,把话筒交给叶汉。

马济时再追问一遍,叶汉回答道:“马总督,开船的事是绝对不成问题的。我的合作伙伴自己就有一艘,只是两天时间太紧迫了,可不可以通融延长几天?”

马济时在电话里生气道:“你自己说延长几天?是10天,还是半月?”

“当然要不了那么长时间。”叶汉此时已没有半点底气,说道:“最少你得给我五天时间吧?”

“先生,你总得替我考虑吧。你知道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有多大。现在已停两天,澳门已经成‘死门’了,里斯本一天最少十几份电报,下令不惜任何代价要让航运重新运作起来。海外部对我的质问更直接,声称:立即查封新花园赌场,以解目下燃眉之急!叶先生,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已经是很出格的了,你怎么还会提出这种要求?好歹就看明天了,明天我可以延迟到下午五点,够意思了吧?”

说完,对方搁下电话。贺明高、鄢之利、霍英东一齐望着叶汉。

叶汉望着贺明高,喉节动了动,把一口痰强咽下去,说道:“马总督说,明天下午5点以前,如果还没有轮船开启,新公司立即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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