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官人手里拿着小鸟,一边吹着口哨一边逗着旁边的可人,十分享受,这个时候尹进士走了进来,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李大官人眉头一皱,双手不由地用力,将笼子和小鸟一同捏了个粉碎。

这下吓坏了旁边的女人,连忙躲到一旁。尹进士递上了一杯茶水,说道:“大官人,不过就是一个傻子,何必那么在意?”

“什么傻子,那天在大街上他还羞辱我一番。当时我以为他是傻子,所以没有理会他,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家伙是在装傻。”

“哎呀,一个穷鬼,别气坏了大官人的身体。”

“混蛋,我犯得着跟他生气吗?”

“是,是,小人说错了,大官人大人大量,怎么犯得着跟他一般见识呢。”

大官人站起身将捏碎的鸟笼子扔到了一边,自顾自地走到了阁楼的窗边看着外面。

“那不就是那小子吗?”从窗户望去刚好看见赵文墨家的庭院,虽然被两棵大树阻挡,可是就在古小东走过的一刹那,李大官人看见了古小东的身影。

“让他去吧,他根本找不到什么。”尹进士说道。

“混蛋,就算他找到什么,我还怕他不成?”

尹进士被李大官人的几句话说得好没面子,但是依然不住地点着头。

古小东来到了庭院,看着眼前一番落破的景象忍不住联想起了赵文墨,心中十分同情这个穷秀才,仅因为一块地就被搞得家破人亡。不过古小东再一琢磨,这块地并没有什么值得李大官人如此大动干戈的价值,除了紧靠着妓院外,左右四周都是民房,再向西面望去却是一片荒地。

又不是地处黄金地段,为什么非要弄到这块地呢?

古小东抬头看着正堂外的门牌上写着“儒墨世家”,看来赵文墨这一家世代都是书生,宅子如此庞大,或许早些年,他们也有兴旺的时候,但是到了赵文墨这一代却又落魄了下来。古小东走到了屋子里面,真是家徒四壁书侵坐。

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出现了,这种味道他在实验室里面经常闻到。古小东使劲吸着鼻子,试图辨别出这种味道。

难道是福尔马林?不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福尔马林呢?好像是硫磺的味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古小东翻开床板,突然整个人被吓得跳了起来,床板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女人,全身已经发黑,显然已死去许多时日,不过身体却没有发臭,想必是被那淡淡的硫磺的味道所掩盖。

女人穿着一件青蓝色的绸缎旗袍,双唇紫红,两腮略有颜色,看来生前曾经浓妆打扮。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赵文墨的床下?难道赵文墨真的是凶手?可是他为什么又杀了这个女人?

许多疑问顿时出现在了古小东的脑子中。

古小东再一细看,这个女人赤裸着双脚,而且脚趾甲中有泥,应该是被什么人追逐,情急之下没有穿鞋跑在泥泞的土地之中。回想来的路上,全部是大理石铺垫的地面,唯独赵文墨家中的那一块菜园子有泥土,难道这个女人是在赵文墨的家中被杀?

这里阴森森的不如将尸体搬回去化验,可是搬回去之后,那个田仵作一定不会准许我动这个尸体,那该怎么办?

对了,先看看这个尸体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尸体这么久都不会发臭呢?

古小东将尸体抱了出来,尸体下面是一个空当的隔板,古小东用力将隔板抠了出来,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目瞪口呆,竟然是一排排闪闪发光的银锭!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掐指一算,自己一个月是五两银子,这里一锭银子是五十两,从头数到尾大概有三百多个,也就是说自己干两百多年的背尸工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银子。倘若在现代呢?古小东掐指算着十两银子就是一斤,一斤等于五百克,五十两银子就是,就是五斤,也就是两千五百克,假设二十块钱一克的话一个银锭就是五万块钱,那三百多个,岂不是一千多万?他妈的,这下可没白来一趟古代。

古小东也不知道自己算得对不对,他早就把尸体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心里琢磨着将银子藏在哪里好呢?

必须要藏在一个没有被人开发和挖掘的地方,这样才能深深埋在地下两百年,到时候才能被我挖出来,哈哈,我发了!

古小东想入非非,不禁拉起了尸体的手坐在地上傻笑。尹进士从青楼上看见古小东走到赵文墨的家中,生怕他发现什么不利于自己的线索,心想不如用迷魂散暗算古小东,于是跟着古小东来到赵文墨的家中。他用手指沾点唾沫在窗户上捅了一个纸窟窿,看见古小东拉着地上一具已经死亡数日身体发黑的女尸的手嘿嘿地阴笑,却看不见被藏在床底的那一大批银子。尹进士一下子被吓得魂飞魄散,只当是自己真的遇到了鬼,拔腿就跑。

古小东笑了半晌,忽然觉得自己就跟一个神经病一样。就算发现了这么多银子,好几百只眼睛盯着自己,根本无法将这些银子带走,而且这么多银子出现在赵文墨的家中,其中必有蹊跷,这么重要的证物如果不拿出来,也难以查清谭氏的死和眼前的这个女尸究竟藏着什么阴谋。

古小东这些日子跟尸体打惯了交道,而且小时候总在家里看父母的那些法医书籍上的尸体图片,所以觉得尸体并不是太可怕,除了那难闻的恶臭外。

古小东盯着眼前的尸体,不禁觉得有些像朋友一样熟悉。

这个时候尹进士找到了李大官人说了刚才古小东拉起尸体的手阴笑的事情,不知怎地,李大官人一愣,蓦地想起了曾经在西域听说过的通灵官,传说是一种能跟死人打交道的巫师,不禁嘴里喃喃说道:“难道他是通灵官?走!我也去瞧瞧。”

李大官人和尹进士来到了赵文墨的家中,顺着纸窟窿向里面望去。古小东此刻正盯着尸体,心中想如果尸体能开口说话就好了。

他不禁嘴里也嘟囔了出来。

“大姐啊,你赶快告诉我杀死你的凶手是谁吧!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说!要不然我扒光你。”

反正也四周无人,古小东不禁放肆了起来,摆弄着尸体的同时他也在检查着尸体的可疑之处。忽然,他发现在女尸的大腿上有一大块紫黑色的尸斑。

尸斑是在死者死后不久由于淤血所导致形成的色斑,一般都会在身体接触地面的地方。而这些大腿上的尸斑却不然,旗袍的岔口处完全将尸斑呈现出来,古小东用手摸去,果然有骨折的迹象。

“哦……原来你是被人打折了腿。”

“妈呀!”李大官人心想这个人果然就是在西域听说过的通灵官,绝对不会错的。他可以跟死人交流,就连这个女人被打折了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谁啊!”古小东真切地听到了外面的喊声。

可是走出门再看的时候,李大官人和尹进士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难道是这个女人说话?还是我幻听了?

想到这,古小东打了一个冷战,还是将尸体抬回去吧,他又看了看床底下的银子,拿起两锭放到自己的怀中。刚走到门口,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块灰绿色的布条,像是衣襟,这种颜色在古代并不多见,古小东将衣襟放在怀里。

古小东将尸体蒙上一块布,背起来向县衙走去,突然之间撞到了一个中年的男人,尸体上的布一下子掀开来,中年男人看见古小东背着一具尸体大惊失色,手中的东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古小东一看竟然是一个花盆。

“大哥,对不起,能不能帮我将那块布蒙上?”

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看见眼前的汉子有些面熟,于是问道:“你不是下水村的古银的弟弟古铜吗?”

“正是,正是,您是?”

“哎,也难怪,都好几年了,你也认不出我了。我是你的堂叔,就住在这后面。”

“原来是堂叔!”

堂叔知道这古铜有点傻,也不以为怪:“听说你干起了背尸的活,真是难为你了,对了,你背的是哪家的尸体?”

“赵文墨家中的。”古小东背着沉重的尸体,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刚想抬步就走,又听堂叔说道:“哎,真是可惜了谭氏那么好的媳妇,说没就没了,昨天她刚刚买了我的花盆,本打算今天来我这里取花,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古小东放下尸体问道:“为什么花和花盆不一起拿走呢?”

“她想要牡丹,这个季节正是牡丹盛开之时,可是牡丹花贵重,都是提前预订,第二天我再亲自送到家中,生怕途中照料不好有个闪失。”

“原来这样。”

告别堂叔,古小东背着尸体回到了县衙之中。

“古铜,这具尸体又是从何而来?”县令看见古小东背着一具尸体向地下室走,跑过来追问道。

“这具尸体是在赵文墨家的床下发现的。”

“哦?难道赵文墨杀了不止一个人?”

“老爷,我想人未必是赵文墨杀的。”

“何出此言?”

这银子的事情恐怕是保不住了。古小东只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县令得知古小东所说的这件事情之后,立即派遣龙虎两位捕头来到赵文墨的家中进行仔细搜查。不过除了古小东发现的尸体和银子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

果然,田仵作这次验尸的时候将古小东赶出了地下室,幸好古小东已经详细地观察了尸体,不过对于尸体的死法,古小东依然不知情,没有外伤,难道还是中毒?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雾,什么也看不清,古小东觉得自己非常虚弱,他觉得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痒痒的。他低头一看,看见很多白色的小虫子在吃着自己身上的肉,自己渐渐变得骨瘦如柴,这个时候大宝小宝出现了,他们在一边傻笑着。古小东大叫,他们却听不见。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了起来。

“好怪的梦啊,为什么我现在还在古代呢。大宝小宝怎么还不把我接回去啊。我好想家啊。”古小东长长叹了一口气。

咚咚咚!

“进来!”这么早一定是二哥过来喊我起床。

古小东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裸睡,到了古代也保持着这种习惯,反正都是大男人。古小东紧紧用被子遮盖了自己的私处,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外面的来人说道:“我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眼前的人穿得花枝招展,不是二哥,他定睛望去,竟是小姐!古小东大惊失色,急忙想用被子裹住全身,可是用力过猛,被子一下子被甩了出去,整个人赤裸裸地站在了小姐面前。如今去捡被子也不是,不捡被子也不是,小姐直勾勾地看着古小东的身体,古小东也直勾勾地看着小姐的眼睛。

怎么办?怎么办?这样的话我说不定会被县令抓去当太监,如果小姐大喊的话,他们冲了进来,看见我赤身裸体,不把我剁成了肉馅才怪呢。

古小东急中生智整个人站了起来,眯着眼睛说道:“二哥,快点帮我上药,你不上药我什么也看不见,唉,都怪我天生得了早盲,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跟瞎子一样。”说罢,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比划,装成瞎子一般。

“二哥,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

小姐不知道古小东是真瞎还是假瞎,不过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赤身裸体她不禁呆住了,心想自己如果大叫的话,家里的仆人一定会把古铜拉去剁成肉酱,不管他是真假,还是先放过他这一次吧。本想询问他昨天是否将手帕交给了那个懂得写歌之人,如今却看到了男人肮脏的祼体,真是羞死人了。

想到这里,小姐夺门而出,刚巧与古银撞了一个满怀。

“喂,你跟我过来一下。”小姐拉着古银来到了树下,“你知道早盲症吗?”

“早盲症?那是什么?是吃的吗?”古银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会被小姐撞到裸体。

小姐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古银忽然之间反应了过来,心想,这两天小弟变得十分奇怪,睡觉的时候也没有个遮拦,定是被小姐撞到赤身裸体,所以装成早盲的症状。

“小姐,你是说我兄弟早上什么也看不见是吧?那是从小落下的毛病,寻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

小姐长长吁出一口气,说道:“改明儿我介绍个好点的大夫给你家兄弟。还有让他晚上睡觉……”说到了一半,小姐心知再说下去就露馅了,所以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古银走到古小东的房间的时候,古小东早已经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古银看着古小东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我家这个傻弟弟,脑袋刚刚灵光起来,做起事来又疯疯癫癫,怎么办是好?

“今天你想去做什么,大状师?”古银一边收拾掉在地下的被褥,一边挖苦道。

“小弟我今天

做的事情非常重要,今天就能证明赵文墨没有罪。”

“哦?”古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古小东。

“嘿嘿,我用的可是高科技手段。”

“何为高科技?”

“就是,就是超前的,就是几百年之后的手段。”

“呵呵。”古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弟弟又犯了傻。不过想到他这两日话却多了起来,而且结拜到龙虎两位捕头,日后也没有人敢欺负这个弟弟了,古银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古小东走出屋子的时候回头瞟了身后的古银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当捕快的二哥像个女人一样照顾着自己,不仅帮自己叠被洗衣服,而且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停地给自己夹菜,有时候还婆婆妈妈的,哪里像一个当哥哥的样子?

他心里笑道,这不是二哥,是我的二姐,哈哈。

古银收拾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咣当”一声,从古小东的衣服里面掉出了一大锭银子,上面俨然刻着官印,而且旁边还用小字标注着满文。难道弟弟成了窃贼?古银手中拿着银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古小东哼着小调刚走出后花园便远远地看见小姐坐在轩榭之处,似乎在等人,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小姐的手帕,手帕淡淡散发着清幽的芬芳。

小姐也看见了古小东走了过来,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古小东的身边,古小东佯作不知早上的事情,问道:“请问小姐坐在此处是为了等待在下吗?”

“古铜,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到底办了没有?”

“啊……”古铜想起昨天在后花园小姐交代的事情,于是说道,“给倒是给了,不过那个人问起小姐的名字,我却不知道。”

“你真是个猪脑袋,来我家好几日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是有点笨,见面就是老爷小姐的,哪里敢问你们的名号?”

“哎呀,真是猪脑袋。我叫万莹莹,你们老爷叫万富贵。”万莹莹急得额头出了汗,心想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办事还真是不利索。

“好,今天我再去找他,就告诉他说送给他定情信物的叫万莹莹。”

“谁说是定情信物了?”

“那是什么?”

“就,就说是手帕就好。”

古小东心道,女人自古就是这么难以琢磨,算了,还是赶快办案要紧。

古小东看了看门前的那块时刻表,怎么也搞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他索性坐在大门前,听到鼓声升堂的时候就是八点。

咚咚!

鼓声响了起来,衙役分成两排站好,县太爷万富贵坐在大堂之上。县令虽然对尹进士昨天的为所欲为有些成见,可是尹进士毕竟是李大官人的手下,而李大官人的背景可就更不得了了。他只能暂且忍让三分。他却没想到,这次升堂李大官人也来到了这里,更没想到的是李大官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藏僧模样的家伙。

“好了。”县令看见李大官人到场,少了平日里的官威,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两边衙役的威武声戛然而止。

“今天我们继续审理那个案子,不过昨天又在赵文墨的家中发现了女尸,赵文墨你可知情?”

“女尸?学生确实不知。”赵文墨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少许的红润,不过此刻说话依然是有气无力。

李大官人用鼻子冷哼了一下,说道:“哼,穷酸秀才,不仅穷酸,而且还嘴硬。县老爷,看来不用刑是不行啊?”

李大官人微微昂起头,双眼直视县令,用的完全是一种命令的语气,似乎此刻的堂上李大官人才是主宰者。

“那,那就用刑。”

古小东伸手一拦,说道:“慢着!”

李大官人看见古小东如同见了鬼一般,立即溜到了藏僧的身后胆战心惊地说道:“大师,就是他,就是这小子,他会妖术!能跟死人说话!”

藏僧看了古小东一眼,说道:“李大官人不用怕,有我在这,今天他的法力完全被我压制住了,不能加害于你!”

李大官人听闻这话又跳了出来,大肚子沉沉一坠,险些趴在地上。

“古铜,今天我请了高人到场,特意来压制你!”

堂上除了李大官人和尹进士之外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就连古小东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只看出来这个家伙是打心眼里对自己有所顾忌。

“古铜啊,你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尽管说来听听。”县令说道。

“老爷,如果非要说是赵文墨下的毒,那是不是有些牵强?”

“人证物证俱在,有何牵强?”

“那好,我们就一一推翻这所谓的人证物证。老爷,倘若真的是赵文墨下的毒,那赵文墨一定会用手抓着瓶子。”

“恩。”

“师爷,麻烦借我一下印泥和纸张。老爷,我将手指放在印泥里面,然后按到纸张上,就会出现我的手印。”他说着就示范了一下。

“不错。”

“那如果不用印泥呢?当我的手指直接按到纸上会不会出现手印呢?”他又示范了一下。

县令笑道:“你当本官糊涂不成,当然不会出现。”

“NO,NO,NO.”古小东摇着一根手指说道。

“弄什么?”

“啊,这是我家乡的方言,就是‘不对’的意思。老爷,现在我手里拿着的是一瓶神奇的药水,名字叫做古铜显影水!要说这个显影水的由来,就不得不提到一位得道高僧,他千里迢迢取得这件宝物,在中原只有两瓶,一瓶在我的师傅也就是那位得道高僧的手里,另外一瓶也就是这瓶,现在在我的手里。这瓶药水不比金银,因为它的价值要胜过金银万倍。这可是西域的神水。”

李大官人转身问那西藏的喇嘛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东西?”

喇嘛也十分好奇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现在我将显影水放在我刚刚没有摸过印泥的那个指印上。”当那药水滴在指纹上之后,药水与指纹上的蛋白质发生化学反应,慢慢变成了黑色凝固状的指纹形状。

“现在请师爷比对一下看看两个指纹是否一样?”

“一样,确实一样,真是太神了。”

古小东心里笑道,神个鸟,弄了一点硝化钾,提炼出来硝酸,与银子一合成就成了硝化银,硝化银与指纹中的氯化钠一结合就变黑,这在现代只要学过医的都明白,你们这群山炮。

古小东继续故作神秘地说道:“既然下毒者用的是那个瓶子里面的毒药,那么瓶子上面一定留有指纹。”

果然,瓶子经过药水的作用,呈现出了一层层的黑色的指纹,师爷将指纹与赵文墨的指纹一一比对,没有发现一样的指纹。

“好了,这下可以得出结论,根本不是赵文墨下的毒。”

赵文墨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世界上还当真有这样的奇人,竟然能洗脱自己的冤屈。他不禁湿了眼眶。

“还有,在场的各位有没有愿意奉献出自己的指纹来比对的?李大官人,您不妨一试?”

李大官人立即将手缩了回去,骂道:“小儿科的东西,不值得一试。”

古小东嘿嘿地冷笑道:“尹进士呢?你有没有兴趣?”

尹进士不说话,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李大官人又说:“哼,就算瓶子上没有赵文墨的指纹,但是还有人证。凤儿也看见了赵文墨行凶!”

大堂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古小东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将赵文墨推入生命的终点站。

凤儿说道:“那天我看见赵文墨追着谭氏跑到庭院当中,用手捂着谭氏的嘴,让她不能求救。”

“你确定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这一幕?”

凤儿说道:“千真万确。”

“好,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你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场面?”既然赵文墨说他晚上睡得很死,那么凤儿一定在撒谎。

“当时,先是谭氏慌慌忙忙地从大堂中跑了出来,接着赵文墨紧接着追了出来,谭氏拿起树根底下的花盆向赵文墨扔去,花盆摔得粉碎,赵文墨躲开花盆,抓到了谭氏,不一会儿谭氏就毒发身亡。”

“请问当时是几点?”

“应该是亥时。”

“好,也就是午夜,两个人穿着什么衣服?”

“两个人都穿着白日的衣服。”

“你是从青楼上看见的?”

“正是。”

“哼,你说谎!整座青楼只有一扇小窗能看见赵文墨家中的庭院,而庭院和青楼之间有两棵参天大树,两棵大树中间只有很小的一段缝隙能看见谭氏死亡的地点,而且当时是亥时,天色暗淡,难道你有夜视仪不成?而且那个花盆就放在树下,打碎的花盆的碎片也散落在树下,光的传播路径是直线,也就是说当我站在这儿,你能看见我,我也能看见你,而我躲在柱子后面,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光是不可能绕过这个柱子的,就跟你不可能穿过大树直接看到花盆一样!”古小东似乎将这里的所有人当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如此浅显的道理也要演示一遍。

凤儿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你说我是怎么看到的?”凤儿一说完,立即后悔地看了看身后的李大官人。

“当然,既然你不是从青楼看见的,那你一定就是在犯罪现场看见的。”

“你有什么证据?”

“你的话就是证据。”

尹进士忽然说道:“非也,赵文墨十分仰慕凤儿,凤儿也会一些诗词歌赋,赵文墨就将凤儿当成了自己的红颜知己,两个人情投意合,日久生情。赵文墨是个穷酸秀才,哪里有钱去青楼寻欢作乐,所以将凤儿约会到家中,凤儿看见树下的花盆也不足为奇,当时凤儿在青楼上听见‘咣当’的一声,肯定也会以为这是花盆打碎的声音,合情合理。”

“你说谎,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凤儿。”赵文墨在一旁声嘶力竭地辩解着。

“别着急,赵大哥。”古小东低声安慰道。

“好,既然两个人情投意合,那么我问你,你的小妾一般管你叫什么?”古小东将矛头指向了尹进士。

“自然叫我夫君。”

“不,我问的是叫你尹进士,还是叫你尹长坤,或者叫你长坤,还是叫你的表字?”

“自然叫我表字,汉远。”

“如果两个人的关系暧昧的话,是不是都习惯以表字相互称呼?”

“那倒没错。”尹进士不知道古小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凤儿,既然你说你与赵文墨情真意切,情投意合,那么赵文墨的表字是什么?”

“这个……”

尹进士抢道:“这个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古小东心里暗骂,这个尹进士真是烦人呢,他心想既然赵文墨说没有跟这个凤儿发生过关系,那么不如晃点她一下。

“好,既然你跟赵文墨发生了男女之事,那你是否知道他的胸前有一大块胎记?”说完之后,古小东立即用手捂住了嘴,脸上做出懊悔的表情。凤儿常年在青楼,日日观察客人的脸色,这个动作哪能瞒得住凤儿,于是她说道:“胎记……当然知道,不过那胎记我只知道在胸前,具体什么样子我可没有细细看过。”

古小东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喜道:“啊哈!你上当了,赵文墨身上根本没有胎记!赵兄,脱了衣服给他们看看!我刚才是骗你的!哈哈!没想到你真的上当了!”

顿时,这个场面上风云逆转,古小东的气场瞬间膨胀起来。李大官人、尹进士、凤儿脸色尽皆剧变,没想到此时着了这个傻小子的道,个个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古小东。

可是再看赵文墨,却不肯将衣服脱掉,古小东知道他一定认为当堂脱掉衣服有辱斯文,不过紧急关头哪管得了这些,急道:“大难临头了,你还管什么走光不走光的,再说你那身材又不怎么样。”古小东性子一急,各种现代话都扔了出来。

可是赵文墨却迟迟不肯脱衣服,县令等得急了,他心知这次看来是真的误判了赵文墨,也想让赵文墨早日脱身,下令道:“龙虎两位捕头,将他的衣服褪下!”

“是!”龙虎两个捕头就像抓小鸡子一样将赵文墨的衣服一层层地扒光,露出其留有淤青和血迹的皮肤。

再看正胸,古小东险些哭了出来,在赵文墨的正胸真的有一大块胎记,如一块大补丁罩在他的胸前。

古小东的表情顿时僵在那里,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居然这种事情也能被自己胡乱说中,倘若在现代,他早去买了彩票。

古小东的气场瞬间消失了,反而对面三个人的气场越发地强大起来。

“怎么样,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反对!”古小东真的开始有些手足无措。

县令看这个傻小子

越发变得疯疯癫癫,不耐烦地说道:“你反对什么?”

“我……”古小东知道如果此刻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赵文墨会被立即收监,秋后问斩,自己也回天乏术了。

尹进士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对了,刚刚我们都被你的那个指纹的小伎俩吸引,忘记了一件事情,既然赵文墨知道瓶子中装的是毒药,他当然会小心谨慎,所以在瓶子外面垫了一块手帕防止毒药渗透到手中,这样在瓶子上当然找不到赵文墨的指纹了。”

“对,师爷说得太有道理了。”李大官人走到尹进士旁边拍手称快。整个场面呈一面倒的局势。

“恩公,学生死前能得到恩公的抬爱,学生死而无憾。”赵文墨说道。

不行,不行,什么也想不出来,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赵文墨去死?

男抖穷女抖贱,看你们三个龟孙子,全都一个德行,大腿抖来抖去得意洋洋的样子。

对了,在赵文墨家中还有一具女尸!

“老爷,赵文墨与凤儿勾搭而杀了自己的妻子,好,咱们暂且承认,但是在床下的另外一具女尸又作何解释呢?难道也是赵文墨杀的吗?”

县令这时才想起来,在赵文墨的家中还有一具女尸,他问道:“赵文墨,你家中的另外一具女尸你又作何解释?”

“小人浑然不知啊!”

看赵文墨的表情更不像是撒谎,案件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如果不是赵文墨杀死的谭氏,那会是谁在半夜私会谭氏,然后结果了她的性命?在赵文墨床下的女尸又是谁呢?那一箱箱的银子是谁藏匿在那里的?李大官人真的只是为了赵文墨的些许房产而谋财害命吗?

“田仵作,查出女子的死因来了吗?”

“回禀老爷,女子是死于扼杀,颈部虽然没有明显的淤痕,但是气管确实被人捏断,手段十分残忍。”田仵作不屑地看了古小东一眼。

“气管被人捏断?那这个人手上的功夫一定很厉害。”县令说道。

“可是就算气管被人捏断,那也不是致命的原因,因为人呼吸的时候是靠着肺部的肌肉进行吐纳,就算喉咙部位的气管断裂,只要从口中有空气进入,人还是可以活着的。”古小东说道。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凶手捏断死者气管的原因是想让她不能说话,也就是说凶手捏断的不是气管,而是声带。凶手并不想致受害者于死地。”

田仵作惊讶地看了古小东一眼,古小东也从田仵作的神色中看出验尸的结果确实是这样。

“田仵作,是这样吗?”

“回老爷,是,是这样的。”

“从尸体发黑不臭来看,凶手对保存尸体有一定的研究,尸体上散发着硫磺的味道,看来凶手自己配制了保存尸体的药物。”

“古铜,你越说越不成样子了,尸体还能保存吗?”

“当然了,尸体都是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保存的。哎,老爷,以后我可以教你这个方法。”

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这个傻小子说的话越加地不可思议。

“恩公,你说的可是正堂偏房的那张床吗?”

“对。”

“那张床一直都是小人的妻子居住,因为小人需要汇顶,所以许久不曾行房,便与妻子分了房。”

“汇顶是什么?”

“就是凝聚阳刚之气。”

“嗯,大概意思我明白,也就是说谭氏的床下一直躺着一个死人。就算尸体味道再轻,在床上也会察觉到那股淡淡的尸臭吧,难道是谭氏藏起了这具尸体?”

“学生的妻子在成家前是林家镖局总教练的女儿,手上的功夫确实了得,之后林家镖局因故被抄家,她就被收为宫女,再后来因为岳母出身的缘故,学生的妻子被逐出皇宫。”

看来事有转机,古小东接着问道:“那你妻子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不然为什么半夜里衣着整齐地来到庭院之中?”

“自从与学生结为夫妻之后,妻子就退出了江湖。之前的仇家也不知晓我们的行踪,十几年来相安无事,除了日子穷困之外,生活倒也自在。”

那就是了,李大官人陷害赵文墨,一定跟他的妻子谭氏有关。

“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也改变不了赵文墨杀死他老婆的事实。县令大人,该怎么着了?”李大官人不耐烦地说道。

“老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凤儿,你最后一次去赵文墨的家中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五天之前。”凤儿说道。

“五天之前你就看见了大树底下的花盆吗?”

“恩,就在那个时候看见的。”

“你确定?”

凤儿点了点头。

“你撒谎!谭氏的花盆是在死的那一天买的,你怎么可能在五天之前就看见了呢!”

“或许,或许不是同一个花盆。”

“你又在撒谎,在谭氏的家中只有一个空花盆,就是昨天买的那个花盆,因为谭氏想在花盆中培植牡丹花,而牡丹花十分娇贵,运输途中很容易夭折,所以卖花的人都要第二天亲自送到买家的府上去。在谭氏的家中不仅仅是有一个空花盆,更是只有一个花盆,因为他们两个人平时生活节俭,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买花,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一个花盆!你说五天前看见了花盆,那根本是无稽之谈!所以,你看到花盆的机会不会是在青楼上,也不会是在五天前,只有在案发当晚的现场!我们不妨来检验一下瓶子上的指纹,一定有你的指纹在上面,你就是凶手!”

“不,我,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好,那就伸出手指头按上一个手印,让师爷进行比对。”

凤儿将手紧紧地裹在袖子里面。

古小东对县令使了一个眼色,县令会意,喝到:“龙虎两位捕头,速速将她的指纹取来。”

这龙虎两个捕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揪着凤儿的脖领子提了起来,将其一只手拿了出来整个手掌都按在了印泥上。

“一样,果然一样。”

“凤儿小妹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古小东挑着一只眉毛笑嘻嘻地看着李大官人,听来这句话是在问凤儿,实则是冲着李大官人说的。

李大官人面如铁青。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你为什么要杀害赵文墨的妻子谭氏?快快说来!不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下吓得凤儿毛骨悚然,凤儿回头看了李大官人一眼,李大官人也恶狠狠地瞪了凤儿一眼。凤儿猛地伏在地上昏死过去。

“将凤儿收监,在牢中细细盘问!”

“是!”

“威——武——”

古小东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两天过去了,凤儿死活不肯交代幕后的指使者到底是谁。他心想,既然我救出赵文墨的目的达到了,那么也该好好地休息了。

古小东心里这么想,可是总是放不下赵文墨。

古小东在县衙之中的地位因为赵文墨的事件提升了不少,不仅仅不用挑粪背尸,而且竟然每天有白面馒头吃。换成是现代的话,天天少了肉,饭都吃不下,可是连续吃了几天的窝窝头才知道白面馒头是如此的美味,而古小东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再来一碟萝卜条咸菜。

二哥总说,在县衙里吃的饭算是最好的,平时在家里就连盐也舍不得多放。

古小东走过轩榭看见县令愁眉苦脸地坐在石凳上看着水中的鱼儿。古小东最近与县令聊得很是投机,虽然县令是个比较好色的男人,但是为人本质也不坏,好色也就仅仅局限于看几本黄书,在作风问题上还是没有给大清政府抹黑的。

“老爷,何事愁眉苦脸?”

万县令一看是古小东,知道这个家伙平时总是做出一些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不如将这件事情给他说一说,或许能有所帮助。

“哎,最近的税太难收上来了。老百姓日子本就难熬,再加上连年的赋税,真是雪上加霜。那些达官显贵虽然腰缠万贯,但是一去收税看到的都是假账,无一不在哭穷,再加上他们有背景,实在是不敢逼得太紧啊!他们宁可将钱扔在赌坊里,也不肯上缴一点银子。这税是一天比一天难收,穷人的钱不忍心拿,富人的钱却拿不到。”

“老爷,他们不是喜欢赌吗?咱们就设立一个赌局,不仅能一本万利,而且还能让穷人得到好处。”

“设立赌局?”

“对。”

“什么样的赌局?”

“投入一两银子就能赚一百万两银子的赌局。”

“那我们不是亏死了?而且我从哪里弄到那一百万两银子?”

“不用那么多银子,我们只是走个形式。上次不是在赵文墨家收缴了那么多的银子吗,我们就摆在衙门门口的桌子上,然后拿出四十二个球放在一个罐子里面,罐子下面开一个缺口,中间有轴用来旋转,摇出七个号码,全中的话就赢得一百万两银子,中了六个号就是一千两银子,以此类推。大家买号的顺序必须与出号的顺序一致。”

“不成,不成,这样势必适得其反。”

“老爷就相信我一次吧!”

这彩票可不容易中,古小东研究了好几年,没想到自己能当上了彩票的东家。

“如果真的有人中了呢?”

“那就给他一百万两银子,不过真的有人中了的话,我们的库里估计要有几千万两银子了。”

县令还是不太明白,吩咐刘管家暂且先按照古小东的方法制作了相应的道具,然后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县衙将要开设赌局的消息,十里八村闻讯的有钱人都揣着大笔的银子来到了丰乐县。

当时可没有网络这么发达的传播方式,只能让官吏骑着马走街串巷宣传,但是这种噱头在当时还极为少见,所以百姓们都十分感兴趣,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乡的有钱人都来到了这里,没钱的看热闹的也占了大半。顿时衙门门口围了厚厚的一层人墙。

古小东说道:“乡亲们,父老们,今天咱们玩的赌局叫做家家乐,顾名思义啊,就是每家都乐呵乐呵。一两银子不多,但是中了大奖的话,就可以拿走一百万两银子。你觉得拿了大奖不放心?那好,我们请龙虎两位捕头把中了大奖的您亲自护送回家。还有一点是,我们的奖金由最开始的一百万开始积累,假如您今天没有中一百万,不要紧,我们的银子累积到明天,假如衙门今天的收入是五十万两银子,我们也放在奖池里面,明天的头奖将是一百五十万,后天的头奖可能是二百万,上不封顶,为了庆祝今天开业大吉,今天每隔一个时辰将开一轮。”

“喂,小弟,这方法能行吗?”

“当然行,不然国家为什么要设立福利彩票?”古小东十分得意,让人听不懂的现代话又脱口而出。

人群顿时轰动。大家一开始都用玩儿的心态买了一注两注,结果开奖的时候赫然出现了一个二等奖。

“来,这位官人说说你的获奖感言。”

一个穿着十分体面的矮胖男人走到衙门门口说道:“买了家家、家家、家乐、老、老老婆、孩子、都、都都乐呵。”不知道是因中奖激动还是本身就是结巴。

每隔一个时辰开出一个奖,除了开出了三个二等奖之外,没有开出一等奖。收工的时候,衙役们抬着一箱箱的碎银子来到了县衙之中。

县令看着乐得合不拢嘴。

“清点好了没有,今天赚了多少银子?”

“回老爷,初步数来大概有二十万两银子。光李大官人今天就输了一万两银子,五个衙役一起给李大官人写票子。”

“那他赢了多少?”

“一两。”

古小东心想,按照李大官人这么个玩法,用不了几天就会输得倾家荡产,中奖的概率可是七百万分之一,看我怎么吃掉你这只肥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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