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像“我思故我在”这句话说的那样,切实地感受到自己依旧在这里。正如反过来想,存在消亡的瞬间也不会去想“啊,消失了”,也就是说,“思”同时消失了。

就在刚才,时针指向零点的瞬间,我紧紧地闭上了眼。

我并没能理解青木丰测量技师长的说明,更没办法痛快地接受在那之后他所说的,会发生在我身上的“绝望的变化”。

我暴跳如雷,却被按倒,灌下像是肠胃药一般的药物。然后用了餐,美女们——根据我的主观判断,能被分类为美女的女性们——在我身边围绕。忽然,我一阵恍惚,开始觉得“就这样终结或许也不算坏”。

是的,不可能有这么恶劣的事,所以那些都是谎言,不过是有人在作弄我。

我无法忽视想如此相信的心情。

被告知自己会在今天死去,有多少人能接受?

总会有办法的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青木丰测量技师长在零点到来前只露过一次面。“要怎么做?”他隔着室内监视器问我,“零点到来之时,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若说想和美女们赤裸相拥着迎接零点的话,或许已经实现了。而他们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态,所以也在摸索吧?

“如果一个人的绝望能让多数人得救……”我无数次试着对自己这么说,“不是也不错吗?”作为理论,我能理解,却很难接受“那个人是自己”所带来的恐惧。

蟑螂被送去的地方,也就是时间旅行的目的地,似乎是当时的某个家庭。在那里,一名中年女子正在洗碗,这时座机响了。因为她正好洗完,于是拿起听筒,却听到对方这么说:“我是你老公的出轨对象。”

“可真是吓人呢。”我想象了一下,说道。

“是啊。”青木丰测量技师长点点头,“那是个重要分歧点。”

密使要完成的任务,似乎就是要阻止这个事态的发生。因为出现了蟑螂,太太尖叫着跑出厨房,去二楼避难了。丈夫把虫子拍死后,拿起电话,吃惊地发现竟是出轨对象打来的,于是拼命地劝解了她。也就是说,事情以妻子不知道出轨一事收场。

虽然我不太明白在那里怎样的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了,但世界杯的举办地发生了变更,接着又有了诸如改变了帽子的流行趋势之类的影响,最终结果就是,防止了可怕的细菌蔓延。

这就是“会变成这样”。

零点一到,我就紧紧地闭上了眼。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在被抛入暗黑宇宙的恐惧中,我失禁了。

坠落的感觉。在黑暗中,头朝下,加速。我是连声音都发不出的婴儿,或者说仿佛变成了婴儿。我和某个婴儿联系在了一起。不停地坠落,然后撞上坚硬的地面,一切结束。

很快,我就感到了疼痛与弹力。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我却知道自己被某个宽大的臂膀抱起,周围响起了不应听到的欢呼声。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啊,我……还活着。”我模模糊糊地想。本该消失的我还活着,蟑螂回到过去,改变时间的流动,我死去——明明该是这样,但我还活着。我被捧起。远处的欢呼声仍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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