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礼物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走在大街上，杨念晴怀里抱满了东西：一个特大号的盘子，一罐蜂蜜，一大包面粉，还有一罐并不洁白的“白糖”。原来这个世界炼糖提纯技术不够，做出来的“白糖”是淡黄色，颗粒也很大，根本比不上现代的白糖。

“没有牛奶，用蜂蜜……这糖质量太差了……盘子，面粉……啊，还要鸡蛋！”杨念晴累得瘫倒在地上，向身边的人求助，“我抱不动了，你替我拿一点吧？”

李游居高临下看她：“不行。”

杨念晴踢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男人，这跟我拿不拿东西有关系？”

“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让我一个弱女子拿这么重的东西？”

“君子远庖厨，”李游无奈地道，“我堂堂李游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声的，大街上抱着这些东西，颜面何存？”

杨念晴气道：“你不帮忙，跟我出来干嘛？”

“陪你买东西，看你怎么搬回去。”

“你去死！”

……

“在下真不该跟着来的，”李游抱着东西，一边往前走，一边喃喃自语，“老何说得对，好奇实在是我的第一大毛病。”

公子白衣翩翩、俊美风流，手上抱着这些杂物，的确有些不伦不类，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头也不回地道：“姑娘，麻烦你把我的脸蒙上，千万别让人认出是我。”

说话间，又有不少人朝这边看。

杨念晴跟在后面，一路偷笑不止，闻言马上正色安慰他：“放心啦，为女士提东西，这叫绅士风度，那边好多姑娘都在看你，仰慕你呢。”

李游止步，侧脸看她：“是吗？那你笑什么？”

“我哪有笑，”杨念晴抵赖，“我只是觉得你太帅了，英俊潇洒，魅力无穷，就算抱着面粉，还是很有风度的。”

李游叹了口气：“在下还是觉得，空着手会更有风度。”

杨念晴立即将双手藏到背后，倒退两步：“我真的拿不动，帮帮忙嘛……”说着，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游苦笑，继续朝前走：“罢了，能让你这么开心，在下丢个脸似乎也值得了。”

杨念晴乐得追上他，奉承：“因为你是好男人，乐于助人。”

李游正色道：“错，在下只不过是吝啬鬼，是懒猪罢了。”

……

故事总是比较容易写的，不少主角穿回古代都大显身手，弄一堆现代新奇玩意儿炫死那群古人，杨念晴也打着同样的主意，她站在古代土灶台边，摸摸那包质量不达标的“白糖”，暗暗计较。

没有奶油，生日蛋糕是做不成了，普通蛋糕可以试试。

最近杨念晴跟着他们尝了不少糕点，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蛋糕。做蛋糕是技术活，杨念晴虽然没动手实践过，但她好歹看过那么一点理论知识，多少有些底气。

这古代微波炉泡打粉什么的都没有，用客栈的锅蒸，效果应该差不多吧？

杨念晴尽力回忆程序，估摸着打了几个鸡蛋，把蛋黄与蛋清分开，然后放糖，搅打起来。

李游站在旁边看了许久，忍不住问：“此为何物？”

“这个叫蛋糕，”杨念晴歇了歇累酸的手，说了实话，“今天不是南宫大哥的生日嘛，南宫别苑富甲天下，平常的礼物他肯定看不上，所以我打算做个蛋糕给他。”

“今日竟是南宫兄的生辰？”李游意外。

杨念晴停下动作：“你们不知道吗？”

“从未见南宫兄摆酒过生辰，”李游轻叹，语气有几分内疚，“或许他是想起逝去的南宫前辈，如今南宫别苑只剩他一人，兄弟姐妹俱无，我等竟也疏忽了。”

杨念晴默然。

正如上天安排，优秀的人总是孤独的，纵使富甲天下，名扬江湖，若亲人全都已经不在身边，过生日又有什么意思？

李游问：“你既有心，为何不做寿面？”

杨念晴回过神：“蛋糕是我们那边用来过生日的，多新鲜，南宫大哥肯定没吃过。”

李游挑眉：“我们那边？”

“是梦里，做梦好了吧！”杨念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见她顶着一脸面粉干活，李游嘴角抽搐了下：“姑娘，你确定会下厨？”

“那当然，我会的多了，”杨念晴信心十足，又压低声音，“我要做一个爱心大蛋糕，你说，南宫大哥看了会不会感动？”

李游抄手道：“大姑娘家成天想着怎么追男人，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害羞。”

“喜欢就追，又不犯法，干嘛要害羞？我要是不主动，他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杨念晴不乐意听了，用沾满面粉的手隔空点点他的胸脯，“女追男隔层纱，脸皮要厚，江姑娘就是太害羞，所以她追不到你喽！”

李游失笑：“原来脸厚的能追到我？”

杨念晴低头继续打蛋清：“我觉得是，总之差不多。”

李游忍俊不禁，转身就走：“在下不打搅了，你慢慢做。”

他这一走，杨念晴在厨房前前后后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忙得满头大汗，几番被烟熏得流泪，才终于大功告成。

蒸笼里隐隐飘出蛋糕的香味。

杨念晴有点紧张，擦擦脸上的汗，闭上眼睛揭开蒸笼。

瞬间，香味扑鼻。

“做好了？”磁性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杨念晴睁眼瞟了里面的东西，心头一凉，立即“嘭”地放下盖子，重新将蒸笼严严实实地盖住。

李游好奇：“这是怎么了？”

杨念晴转身将蒸笼挡在背后，干笑：“好像失败了。”

李游不费吹灰之力地拎开她，掀开盖子。

杨念晴红着脸扑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挡住锅里的东西：“不许看！说了没做好！”

李游看着那盘不成形的东西，轻咳了声：“好像是没做好。”

“肯定是材料的原因，这里太落后了，好多东西都没有。”杨念晴懊恼，破罐子破摔地让到旁边，闷闷地坐下，话也不说了。

李游认真观察片刻，道：“色略差，味不知，香却有，三者占其一，其实也不算太差，南宫兄定然没有吃过，用饭的时候也快到了，正好拿出去让他尝尝。”

杨念晴马上叫：“不行！这么难看！”

李游戏谑道：“脸厚的杨大姑娘也会不好意思？”

这种失败品让南宫雪看见，自己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杨念晴端起那盘“蛋饼”就要倒掉。

李游制止她：“既做出来了，倒掉未免可惜，我先尝尝。”说完，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小刀，从蛋糕边缘削了一小块下来。

杨念晴忙拉住他：“你真要吃啊？”

李游笑了笑：“在下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这么新奇的点心，怎么能放过呢？”

杨念晴还是有些期待的，嘴里却撇清关系：“你要吃就吃，难吃别怪我。”

李游果然尝了一口。

杨念晴心里紧张得不行，见他迟迟无反应，忍不住问：“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吃？”

“还……可以。”

“真的？”

“南宫兄口味与在下相仿，”李游转了转手里的小刀，“不过这样拿出去有些不妥，待我想个办法。”

很快，毫无形状的扁扁的一盘蛋糕就变成了一盘莲花雕，花叶相衬，精美绝伦。

杨念晴看得连连拍手惊叹：“好厉害！李游你真厉害啊啊！你的手真巧！”

“学暗器，手上功夫自然要精细，”李游收起小刀，挥袖将碎屑送入灶膛内，“大功告成，姑娘可以放心地拿出去了。”

杨念晴阻止不及，看着碎屑惋惜地嚷：“我还没尝过呢！”

“送南宫兄的礼物，你怎能先吃？”

“你不也尝过了嘛。”

……

那盘蛋糕在李游的帮助下改头换面，看起来真的很拿得出手，杨念晴头脑一热，鬼使神差地作了决定。当蛋糕摆上桌，不只南宫雪，连何璧那冷漠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之色。

何璧皱眉瞧了瞧：“何物？”

“小晴特地为南宫兄做的点心，名为蛋糕，”李游拂衣坐下，“原来今日是南宫兄的生辰，你我做朋友的竟不知道，惭愧。”

南宫雪看看蛋糕，不紧不慢地道：“这莲花，不是出自寻常人之手。”

“瞒不过南宫兄，这是小晴特地求我雕的，”李游笑道，“莲花莲叶好寓意，祝南宫兄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南宫雪莞尔：“小晴有心了，我很喜欢。”

杨念晴红着脸，细声细气地道：“祝你生日快乐！”

“好日子，好点心，可惜无美酒歌舞助兴，”李游抚掌，又朝南宫雪拱手，笑道，“今日仓促，未曾准备礼物，南宫兄莫怪，下次我请你去扬州府飞天楼喝个尽兴，如何？”

“你少带坏南宫大哥！”杨念晴立即垮下脸，“南宫大哥是正经人，才不会去什么万花楼如玉楼飞天楼，谁像你！”

李游道：“姑娘，南宫兄是正经人，扬州飞天楼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正经的大饭庄，有问题么？”

杨念晴噎住：“呃。”

李游笑道：“喔——你是不正经地想到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了？”

杨念晴恼羞成怒：“李游！”

南宫雪轻咳两声，打断两人：“吃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