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顺着如意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绿芙对面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粉色褙子的女人,她隐在屋檐下,只能瞧见她半张脸,但仅仅半张脸也足够了。

绿荷。

正是崔妤身边另一个大丫鬟。

因为隔得远的缘故,并不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但也察觉出两人仿佛在争执一般,面容都有些不大好看,后来不知说到了什么,那绿芙板着一张脸,说了几句,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再然后

绿荷白着一张脸看着远去绿芙的身影,咬了咬唇,也离开了等她们走后。

如意才拧着眉,轻声说道:“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萧知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半响后,她开口,“你刚才看到绿芙的装扮没?”

“装扮?”

如意一怔,她刚才只顾着看两人,倒是没有察觉到绿芙的装扮,“奴没注意。”

“可我注意到了。”

萧知抿着唇,看着绿芙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她头上戴得是时下南边最流行的牡丹钗,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南边最流行的妆花缎。”

这番话。

乍一听没什么奇怪的。

但细细思索一番,便有些不对劲了这牡丹钗和妆花缎可都不便宜,绿芙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些?她拧着眉,奇怪道:“当初绿芙离开的时候,侯府也只是多给了几个月的月前。”

“何况她家里那个情况,那些银子恐怕还不够她那几个兄弟吃喝的,怎么可能有闲钱买这些东西?”

萧知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收回视线,开口,“先回家吧。”

“等回到家,你把这事同庆俞说,让他派人去查查绿芙这一年多的事,还有”她顿了顿,跟着才道:“她同崔妤可有什么关系。”

她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绿芙如今的富贵样子,还有和绿荷的争吵,都让她觉得十分不对劲,尤其牵涉到了崔妤那边的人,她就更加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了如意知道这事有古怪,自是忙应了庆俞办事利索。

傍晚才同他交代的事,夜里就有回音了。

彼时她跟陆重渊刚用完晚膳,正在里间看书,听到如意在外头说“庆俞来了”,萧知从陆重渊的怀里支起了一些身子,又扶了扶衣裙,才道:“进来。”

她让庆俞去查事的消息并没有隐瞒陆重渊。

这会自然也没有避着人。

眼见庆俞进来就直接开口问道:“查到什么了?”

庆俞先同两人行了一礼,然后才低着头,朝萧知禀道:“当年这位绿芙从侯府离开之后,没几日就带着她老子娘还有几个兄弟去了南边,然后便在南边开了一家铺子,做绣活生意,过得倒是也不错。”

开铺子可需要不少银子。

她一个二等丫鬟,哪来这么多银钱?

萧知没有立刻发问,只是看着人,等他继续往后说,“前几个月,他们接了个单子,因为没有按时交货,赔了不少银子,还吃上了官司,这次绿芙就是为这事进京的。”

听到这话——

萧知抿着唇,没有说话,半响才开口问道:“她跟崔妤什么关系?”

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陆重渊皱了眉,握住她的手,仿佛是在无声的宽慰她一般萧知被他握住手,原先紧绷的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转头朝人露了个笑,轻轻说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也没松开手,任由陆重渊握着,又看向庆俞,道:“你继续。”

“是。”

庆俞点了点头,然后把调查出来的东西,同萧知说了个干净,“属下查到当年您宝安郡主仙逝之前,这个绿芙和世子妃私下见过面,后来绿芙从侯府离开后,世子妃又给了她好大一笔银子。”

后头还有不少话。

但萧知却已经没有再听了,她想了解的、要了解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果然是崔妤在背后捣鬼。

当年那个绿芙不过是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丫鬟,还是打外头买来的,哪来这么多真情实感,为她的父王母妃伤怀要不是那会她听到这事,心神大乱,自然不至于察觉不到这些不对劲。

如意这会也在屋子里,听到这番话,气得眼睛都红了,“我当初便觉得这个绿芙奇怪,平日里连句话都不敢说,那日竟是连世子的命令都敢违抗,也不顾奴要打骂她,非得把这是捅到您的面前。”

“她,她们竟是早就安排好了!”

“是啊”

萧知小脸沉沉的,“她们的确是早就安排好了。”

崔妤最是知道她的性子,她知道她最看重她的家人,但凡知晓他们出事,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而她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要让她心神大乱,慌了阵脚。

那会她身怀六甲,没多久就要生了。

这样急匆匆跑到王府,看到已经出事了的父王母妃,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便是她命大留下一条命,也跟陆承策彻底离了心,以后哪里还会有什么安稳日子过?

她这位好闺蜜,还真是好样的啊

原本她以为崔妤只是觊觎陆承策,待她不诚,可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岂止是不诚?她根本就是想要她死!

屋子里灯火如昼。

可萧知的小脸却惨白的不行,她紧咬着嘴唇,纤弱的肩膀也微微发抖起来。

陆重渊看她这样忙挥退两人,把她抱在怀里,他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着她的情绪,直到她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这才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萧知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小手握成拳,声音再无往日的吴侬软语,又低又沉,“她想瞒天过海,我偏不如她的愿。”

她原本是懒得再搭理崔妤和陆承策,随他们以后过什么日子,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看来——

有些人,还真是不值得放过。

崔方仪装得端庄大度,善良柔弱,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可背后使出来的那些阴诡之计,当真是比谁都要厉害!她还真是从一开始,就小看她了。

***

而此时的二房。

崔妤端坐在屋子里,耳听着绿荷的回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半响之后,她才开口,“她真是这么说的?”

绿荷有些难为的点了点头,“她如今脾气大得厉害,说您要是不给她银子,不让人把那桩官司撤下来,就把当年您做的事都说出来。”

“还,还有”

眼见靠在软榻上的主子听到这话,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她有些胆怯的不想再说。

崔妤没抬头,冷声问道:“还有什么?”

“她,她说”

绿荷抿了抿唇,很轻的答道:“她说让您别耍花样,当年的事她都告诉家里人了,要是她没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她那些兄弟也会找上门,到那个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崔妤平日里最是好脾气不过。

可这会却再忍不住,直接取过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骂道:“混账!”

外头几个丫鬟听到这声响都吓了一跳,在帘外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绿荷见她眉目阴沉,哪里敢让她们进来,忙出声,“没事,你们都下去吧。”听到外头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收拾完地上的茶盏,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您打算怎么办?”

她打算怎么办?

她能怎么打算?那个绿芙把路都堵死了,除了答应她的那些要求,她还能怎么办?

崔妤闭着眼睛,沉着一张脸,胸口还在不住起伏着。

她自问聪明,又善于手段和心机,从小到大都没出过一丝差错,便是上回顺心的事,自她死后也已经了结了哪里想到如今竟然会被一个她最看不起的丫鬟摆了一道。

当初她选中绿芙为她做事,也正是看中她性子胆小,不敢生事。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培养出这么一匹狼,她还不如早在事成之后就把她了结掉!手压在心口,嘴唇抿得死紧,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明早让门房给我备车。”

绿荷自是忙应道:“是。”

等到翌日。

崔妤一大清早就借了个祈福的由头去了外头,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她却没有看到绿芙,只当那丫头是在同她拿乔。

她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可等了半个时辰,她还是没有瞧见人。

绿荷在身边皱眉道:“不应该啊,她昨儿找奴的时候,急得不行,今日怎么这么迟还没来?是不是出事了?”

崔妤抿着唇没有出声,心里却也开始想了起来。

难不成绿芙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要是死了也就罢了,就怕那丫头碰上不该碰上的人脸色霎时就变得难看起来,偏偏她又不知道绿芙住哪里,也不好明目张胆去寻人,又坐了两个时辰,还是不见人,她那双眉彻底拧了起来。

绿荷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声道:“要不,主子,咱们先回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崔妤沉默了一会,还是点头,起身下楼。

只不过回去的这一路,她这颗心都有些不太安宁,只好同绿荷吩咐,“回头你再出门看看,看看那个丫头在搞什么鬼。”耳听着绿荷应是,她心下情绪才稍稍平复。

回到家。

已是午后。

原本是想回屋子歇息一阵,可刚刚走下马车,如意便走了过来,她神色沉稳,言辞也十分恭敬,偏偏语气很冷,“世子妃,我家主子请您去正院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一时间更新《穿成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