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池鱼明明听到那头安静了下来。
龙吟与打斗的声响停了,南钰慌张地由远及近,喊了一句“主上,你左手受伤了!”
临殷嗓音低哑:“无碍。”
池鱼心口一跳,正要问受伤是怎么回事,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临殷突然将通讯联系断开了。
池鱼:?什么情况?
她摸不着头脑,并在到眼前临故渊怒目而视、针锋相对的局势中慌得一脸汗。
无不尴尬对人干笑道:“你也听到了,哥哥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妨事的……吸收龙魄精魂是大机缘一桩,他估计忙得抽不出空来。你、你别拿剑对着我哎,丝缘珠只有我可以开启,你这不算是还用得上我么~”
小华仪浑身的毛倒树着,原本柔软的羽毛像是一根根钢刺,抱在怀里扎人得很。
池鱼给它顺了两下,摸上去就像是摸一个刺猬,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他越瞅那个对小鱼儿满怀戒心的临故渊越不是滋味,气咻咻瞪着人:“小鱼儿不必如此低声下气,有我在这,他敢动你试试!”
看得池鱼惊奇不已,与她脾性同宗同源的小怂凤凰居然也有对强者硬气的时候。
一队人马分两拨,
遥遥相对,剑拔弩张。
池鱼并不乐意见这样的情况,事已至此,单方面热脸贴冷屁股也没了效用。
轻轻叹了口气,正儿八经反问了句:“临公子说是我将你们引到地宫?试问最开始团队决定前行方向之时,是谁做的决定?”
陆白芷微微正色,公正应道:“是我。”
“那会儿我可插嘴了?大方向是你定的,如何算是我引导?”池鱼收起热切,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便不觉与临殷一般,带着三分的嘲讽,“难不成我开了天眼,知道你一定会选东南。还是说白芷姐姐,你同我是一伙的?”
这话说得不客气,可以说是她见到男女主以来,说话最招人恨的一次,但作值却没再涨了。
两人俱是沉默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言语的真假。
池鱼见她二人不动,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我是哥哥的死士,印记就在脖颈后头。”她歪了下脑袋,示意陆白芷想看可以随时过来看,“我说不会害你,也是这个意思,你不用误会。至于你说我引导你们进来这个地宫,如果是指推门那次,那确实是我手痒不知深浅办了错事,不过我知道一些有关龙族的事情,晓得那门没有多大危险,我来兰溪之前在家族的藏书阁中看过一卷相关的古籍。后来又抱着尝试的心态提点哥哥龙魄之事,希望他可以据此渡过难关,这我也做错了?”
“至于你传过去是会帮上哥哥的忙还是会拖他的后腿,这个不需要我说,你心里该有数吧?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你就拿剑指着我?”她重重呵了一声,气到鼻孔朝天,“要不是有小华仪护着我,我就冤死咯!”
小华仪是个应声虫,跟着一叉腰:“就是,好坏不分,还凶人!”
她的态度像是换了一个人,从之前的满脸憨笑的热情恭谨,到现在的漠然嘲讽。
临故渊细品了一下,倒对她如今的态度更适应一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从前看南鱼儿,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好似哪里见过她。那朦胧的相似给他以天生的排斥,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后来因为察觉她和兄长有关联才勉强决定放下,打算接纳她。
但有一层说不清的隔阂在,一点□□便轻易挑燃了那份不信任感。
看来是他多虑了。
既然南鱼儿早就和兄长缔结了死契,那便不可能背叛。
陆白芷顿了下,上前查看池鱼的印记,片刻后松了一口气对临故渊点了下头。
临故渊的表情立时缓和了许多,默默收剑入鞘,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误会了你。”
池鱼整理了一下衣袖,晓得这边可算是糊弄过去了,线路还可以继续走,心不在焉敷衍地嗯了一声。
心里终于分神开始记挂起临殷那边。
他明明脱离了危险,还突然切断丝缘珠联系的情况,这一行为莫名给人咂摸出了一丝愤怒的情绪来。
至于他为何要生气,她就搞不明白了。
大概是她身为死士,却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搭把手,显得过于无情?
可她确实帮不上忙啊。
……
临殷那边在吸收龙魂没有消息。
临故渊和陆白芷原地商议了一会,还是决定继续前行。
池鱼自然是跟上,一面走一面想临殷挺过了这一关,估计修为又要涨……
还真是该死地……
好哇。
池鱼垂头丧气,跟在两大腿后头有惊无险地过掉了地宫内重重的设置陷阱,为了掩饰自己确实“开了天眼”这一事实,特地在某些无关紧要的小机关下挂了彩,一路哼哼唧唧,将拖油瓶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如此敬业地演了两天,陆白芷和临故渊彻底放下了对她的戒心。
知道这姑娘不是所谓的居心叵测,人心难防,而是真正的作精罢辽,放在恐怖片里面活不过十分钟的那种。偏偏不晓得学乖,就算受过一次教训了,手还是喜欢乱摸乱碰。
遇见一点小情况就开始自乱阵脚,尖叫着惊醒引来了更多的沉睡的恐怖生物,害得一行人疯狂逃窜。
期间人丢了两次,全靠她头顶那只鸟能在黑暗里发出醒目的红光,就这么堂而皇之拉着一波小怪四处乱转,哭唧唧,亮彤彤地被临故渊找到。
临故渊&陆白芷:……我们真的好难。
如此这般,池鱼的人设立稳了,作值也收获了一大波,终于将【菩提】点上了七级。
刚点完有点后悔,如果先升级【治愈】,她在团队之中能起到的作用也许会更大。七级【菩提】和临殷的功能性重复了,但是没办法,她始终不甘于当一个辅助奶妈。
她有一颗让所有人都叫她爸爸的强者心态。
……
这两日间,池鱼也多次联系过临殷,当然都是在她作出的事端以及拉过来的小怪们被输出完全解决掉后的平稳时间段,规规矩矩地对老大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展和情况。
然而丝缘珠即便短暂连通了,也只有她单方面的说话,临殷多半听过就切断了连接,或者回一个简单的嗯字。
每一个字都冷得像是一团冰,透过散发着幽幽冷光的丝缘珠砸过来,砸得她透心凉。
第一次以为自个多心。
三次四次,便察觉到明显的差距了。
临殷这态度,很显然是有情绪了。
池鱼挠着头皮,没想到魔王居然还会闹这种脾气。
比她更如临大敌的是小华仪。
他算是看明白了,临殷虽然不是个好人,对小鱼儿少有个笑脸,却是实打实会护着她的。
不像临故渊,心里眼底都只有陆白芷,
小鱼儿修为不济,跟不上两人的节奏,于是在双方共同的“努力”下,在这么危险的境况中先后“走失”了两次。前后两次都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之后才迟迟汇合,这种人,明显非为合适的托付人。
临殷人坏就坏吧。
对小鱼儿好就行。
小华仪啄着不开窍的池鱼的脑袋,轻描淡写道:“我觉着他有可能是醋了,你看你能不能对症下药地将他哄一哄?他现在是吸收了龙魂的人,不出意外的话能在这个地宫横着走了。咱们对他的外交政策温和一点,还是有必要的。”
池鱼咋听这话的时候,正好跟着陆白芷走出了狭长地宫的出口。
往外看,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断崖。
盘旋的阶梯就在崖壁上,窄短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盘旋着朝下伸展而去,不知通往何处,隐没在深沉如墨的黑暗之中。
她有些恐高,到了这儿心跳本就开始加快了,脑子有些空白。
再一琢磨他的话,深觉荒唐,心就跳得更快了。
嗤了一声,以表不屑。
华仪早看出她的态度,是没讲临殷的醋意放在心上的,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要知道魔王吃起醋来,搞不好可是要人命的。
他作为一个明眼人、旁观者,一脸长者的慈悲,劝诫她道:“我说这个你还别不信呢。你说临殷把你留在身边图什么?你没他好看又没他厉害的。我起初想,还不是图你能给他传功,关键时刻能救他一命?”
池鱼鼻息咻咻:“……带不带这样攻击人的,咱们不是一伙儿的么?”
小华仪说忠言逆耳,“你仔细听我说,别打岔。结果怎么着呢?到了地宫之后,你说要追爱,要跟着临故渊,他那会儿虽然脸黑得厉害,不也容你来了么?你离得这么远了,救也救不到他,岂不是违背了他当初收纳你的初衷?”
池鱼顺着它的思路辩证:“但这不正好证明了,他对我没那个意思。他若是有,就凭他那个霸道的性子,他会容我跟着临故渊?”
小华仪想了一会儿觉得也有道理:“谁知道呢,可能他现在还把你当个崽儿养着吧”
池鱼:“……那我真是同情他以后的崽。”阿爸这么不温柔,一点都不宠,简直太难了。
论辩论,没人能在嘴上赢过她。
池鱼嘴硬地说了一堆,心里却也有了轻微地动摇。
倒不是觉得临殷会喜欢她,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缔结死契之后,临殷待她的的确照顾了不少,还会偶尔帮她瞪一下“情敌”陆白芷呢。
她的地位从怕是从宠物鱼升级到了鱼崽儿,简直是历史性的进展。
阿爸看到闺女在心上人面前吃亏碰壁,心里有些难过赌气,在所难免嘛!
这么一想,确实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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