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野杀人案的搜查本部,结束了对旁证人饭田胜治的传讯,但并不等于放任不管了,还派人跟踪监视着。跟踪的刑警回来报告说:

“饭田正和都厅卫生课的山中会面,在银座的茶座里,他们两个人正谈着什么。”

“山中?这个叫山中的就是负责检查不二野病院的那个人吧?”

主任问道。

“是的,据说他经常去不二野病院。”

“那个山中为什么要在茶座和饭田会面呢?如果是公事,可以在病院,也可以在都厅谈啊……”

“这还不大清楚,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听不清说些什么。”

“他们的神态怎么样?”

“很亲近。”

这时,桑木也回来汇报。

“山中这个小子说是和饭田没有私人往来,可是他们一直在约会。”桑木说道。“这些官吏们一般的都和他管辖下的人有勾结。特别是这个山中,从不二野病院开始,这一带的精神病院都归他检查。如果说,他没有和病院暗中勾结,那才怪呢!”

“大概这就是检查的秘诀吧?”

“我想是这样。这也是难以苛求的,到处都存在这类情况。”

“不二野病院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弊病呢?”

“这一点,如果不深入调查,就没法说有还是没有。”

桑木自有他的看法。田村町被杀害的原厅内新闻记者岛田玄一,一定从武藏野被害的小木曾妙子那里,得到了病院的隐秘。小木曾妙子是在病院工作多年的护士,最近遭到饭田的拋弃,为了泄私愤,把病院的隐私告给了岛田。作为负责检查病院的都政部门的山中,不用问,和饭田一定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这一点,是不足为怪的。这些都是桑木正在思考着的问题,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事情很复杂,又是两个搜查本部,两起案件是间接联系的,在搜查工作上没有联合行动。

“不然,就先把不二野病院的内幕调查清再说吧?”主任说道。

这个病院的内情很复杂,别想轻易查出破绽来。不过,主任的信心十足。

“山中肯定从病院得到不少小恩小惠,所以对他的生活情况,有必要暗中调查一下。”

这项工作,桑木已经进行了,但掌握的情况是:山中的生活大体上是简朴的,唯一的消遣也不过是逛逛银座的酒吧。不象想象的那样奢侈。此外是否偷着存了大量的钱财呢?跟踪饭田的刑警接着汇报道:

“饭田和山中说完话,就在那里分手了。我是跟踪饭田的,他直奔高圆寺,回家去了。”

“真有些棘手了。”主任的话好象是和桑木说的。“小木曾妙子不是饭田杀害的,这一点可以确定,可是那个汽车司机却一直找不到。我们再进一步从饭田这条线追下去,会不会白费劲呢?”

“是的,杀害小木曾妙子的事,从饭田那里是不会找出什么直接关系的。刚才你说暗中调查病院的事,我认为绝不会从病院里找到杀害小木曾的凶手。”

“这倒也是。”

“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可能是突发性的犯罪。”

“这么说,对病院的情况你掌握一些了。”

“倒是知道一点儿。不过,眼下正处在棘手阶段。那个在田村町被杀害的记者岛田,究竟从小木曾妙子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又打算作些什么,只要弄清这一点,就不难查出被害的起因。在关键时刻,能提供材料的小木曾妙子又被杀害了,这就叫我无从下手了。”

桑木从武藏野警察署回到警视厅刑事部。

他有些郁郁不快,搜查工作仍在原地踏步。关于田村町岛田玄一被害的调查材料,大体上已经齐全,但这些却构不成直接犯罪的事实依据。饭田和山中对岛田的死,仿佛不无关连,但也找不到实据。如果小木曾妙子还活着,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遗憾的是这个女人偏偏又死了。

至于岛田,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被毒死的,还没弄清楚。毒药青酸加里又是在什么地方给他灌下去的呢?如果是在现场附近,被害者可能是在行走当中倒毙的;如果距离现场较远,就有一个往现场运送尸体的问题。用出租汽车,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用自用汽车。从过去的经验看,大多数这类案件,搜查自用车,不知道汽车牌号,差不多是无法查找的。

武藏野小木曾妙子的被害,似乎与岛田案件有关,但实际上又缺少有机联系。为什么呢?小木曾妙子的被害仅仅是偶发事件,是一起单纯的奸杀案。把两起案件混在一起,就会造成混乱,只能分开来考虑。

桑木正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一个年轻的刑警,叫来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妇女讯问着,好象讲的是被盗的事。

“这么说,别的房间一点也没被翻腾?”

“是的。我说过了,只有二楼八号进去了小偷。”

“没弄清丢了什么?”

“这个房间的三上先生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用报案了。看来没多大损失。”

“这么说,那家的三上不愿意来报案,你是管理员,所以你就来了。”

“是的。不管怎么说,出这种事,心里就不痛快。不管他本人怎么想,为了全公寓的安全,我不能不来报案啊。”

“那么,你到这来,三上知道吗?”

“不知道。”

“三上是个出租汽车司机吧?”

“是的。”

这句话,立即引起桑木的注意。

“小偷是几点钟进去的?”

“噢,大概是在四天前,夜里十点钟左右吧。”

“那天晚上,三上不在家吗?”

“就是嘛,出车去了。正是他不在家的时候被盗的。”

“三上两旁的邻居都没发觉?”

“那两家都是在新桥的酒吧工作。一个是女招待,另一个是侍女,她们夜里回来的都很晚。”

“哈哈,这么说,那个时候,两头的邻居都不在家。”

“是的。”

“你们公寓可以随便往里进吗?”

“谁都可以自由出入,说是粗心大意,就是粗心大意啊!可是管的太严了,住客又不高兴。”

“确实是这样。是什么时间发现的?”

“今天早晨,不,不是发现,是三上先生告诉我们的。”

“这倒奇怪了,为什么发现的当时没有声张呢?”

“三上先生说,因为没有偷去什么,也就没当回事儿。我说还是报案的好,他还直嫌麻烦。”

桑木站起来,走向那年轻的刑警。

“你过来一下。”他轻轻拍着那刑警的肩,把他叫了过来。小声问道。“是被盗吗?”

“是,没什么,没丢什么东西。她去过所辖署,因为没人管,一气之下就跑到这来了。”

“被盗的好象是出租汽车司机……”

“是的。不过,本人没报案,管理员认为房客们粗心大意,就报案来了。”

“这我在旁边都听见了……那个司机的名字,知道叫什么吗?”

“叫三上。”

“三上?是哪家出租汽车公司的?”

“青云汽车公司。”

桑木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天他从大森中华荞面馆回来坐的车就是这家公司的。是在车顶的牌子上看到的。桑木怀疑起来。

“没丢什么东西吧?”

“象刚才说的那样,他本人没报案,还不知道有没有损失。”

“他为什么不报案呢?”

“是不是因为没丢什么东西,出面报案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呢?”

“嗯。”桑木琢磨着。

“没丢什么东西,嫌麻烦,这种心理在人们中间是常有的。”

“也许是这样。”

话虽这样说,但桑木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嘱咐那年轻的刑警几句,便走到那长得细眉毛、胖胖的扁平脸的公寓管理员面前,坐下来,直截了当地问道:

“出事了吗?”

“是锕。”管理员看出他是那年轻刑警的上级,便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实在的,我先到所辖警察署去了,总等不来人。尽管没什么损失,可这种事关系到今后,还是去人调查一下才好。”

“当然应该这样。”

“小偷闯进去,尽管没偷什么东西,可心情上叫人总是不痛快。”

“你说得很对,那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

年轻刑警有些困惑不解。

“那太好了。”

女管理员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由于自己坚持报案,惊动了警视厅的刑警,她很高兴。

“你们那公寓在什么地方?”

“池袋的日出町一段,从东口进杂司谷不远。”

“明白了,那就马上一起去吧。”桑木低声向那年轻刑警说道:“这事关连着其它案情,我有个想法。交给我去办好吗?”

“完全可以。”

这年轻刑警对小偷小摸一类案件不太感兴趣,巴不得推出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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