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本部要求都内出租汽车营业者予以协助。

二月十七日,晚十时过后,于港区B町XX号地A楼与B物产楼附近,有男女同行的客人让在这里停车。关于此事,希司机协助查明。

都内的出租汽车营业者大大小小约有四百来家,司机人数约在四万以上。

司机是昼夜两班轮流的,再说其中还有请假的,作一次全部彻底调查最少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到了第五天,仍然不见有人来报告。

只有一条线索,那就是品川一带叫樱社的出租汽车公司的司机作为参考提供了情况。

这个司机提供:自己拉送的一个客人的长相、服装、体格都与搜查本部指出的在田村町现场看热闹的那个人相似,但地点、时间不同,也没有女人伴乘。

“那人是从大森的S町搭乘的,时间不是十七日,而是十八日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只是和追查的人相似。当时我正想返回品川车库,那个人非要我拉他去高圆寺不可。那时候已经没有电车了,我也很同情他,就答应了。其实我也不大愿意,原因是从那里去高圆寺往返一趟,就超过了三百六十五公里运行的里程限制,违背了公司限在两点以前回库的规定。只是觉得对方确实有困难,所以勉强叫他搭乘了。为了这件事,回库之后我还写了检讨……那位客人是在高圆寺松树町下的车。地点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个拐角的地方有家酒店,酒店门外立着邮筒。我收了车费,一面填写日报表,一面无意地瞟了一眼。那客人转过拐角便走进了一条小巷。”

有关人员觉得这虽然不是理想的材料,但这个人的长相与追查的那个人很相似。尤其是在凌晨一点半钟急于奔向高圆寺,这件事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在车里,那个客人和你说什么了?”

搜查员问道。

“没有,什么也没说,因为已经是深夜了,从大森到高圆寺单程只用了半小时。这其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指给我行车路线。我有些不高兴,从望后镜里看了看他,他好像在睡觉,也许在想着什么。据说劫持汽车的强盗就是不大和司机说话的。如果再往僻静的地方去,我就打算拒绝了。”

“在你的印象里,这个人可能是做什么的?”

“像是个职员。”

“他是怎么付钱的?”

“给了我一张万元的钞票,我给他找了零钱。”

“那钱是从钱夹里拿出来的吗?是不是像还有很多钱的样子?”

“反正我看见装着不少万元钞票,只不过看了一眼。”

“那个人的乘车地点和下车地点,现在再去,你还能找到吗?”

“能。”

搜查本部主任命令刑警桑木带着司机前往现场侦查,因为桑木对司机提供的情况最感兴趣之处,也正是主任最感兴趣的地方。

桑木和另一位叫重枝三郎的青年刑警一起由那个司机指引着坐上警察署的汽车,直奔高圆寺而去。

所谓的松树町是从青梅街道的马桥一号汽车站往南去的一条窄路,路很长,在这条窄路上,庞大的公共汽车和出租汽车来来往往,十分杂乱。

“那就是!”

那个出租汽车司机指着红色的邮筒说道。

把车停在邮筒拐角处的小巷里,三个人下了车。正如司机说的那样,拐角那里有一家酒店,对面转角是面包店。

“那个人就走进这里面去了。”

司机领着两个刑警漫步向小巷走去,司机上次看到的是小巷的拐角。拐过去之后再就不清楚了。这条小巷一直向西延伸。那青年人在邮筒和大路中间一带有个住处呢?还是去别人家里呢?说是中间,但距离松树町还是近一些。

这三个人从这一段路的中间到邮筒这一段进行了仔细的勘察。在走到邮筒之前在左面和右面各有一条小路,那里是没有商店的住宅区。

“这就不容易弄明白了。”

桑木有些沮丧了。

且不去说那左右两面的小路,单说从中间到邮筒这一段,街两旁的菜铺、鱼店、糕点铺、医院、水果店这些小商店就杂乱地排满了。其中虽然也有些和住户毗连着,但都是一些不太大的人家。又走了一段路,左面有一所围着高院墙的二层楼住宅。墙里种着树,房屋被林荫遮住了。到处都是住宅区,不可能一一查清这些住户。

只有一个可以作为搜查线索的,那就是邮筒附近,正是公共汽车站。如果这个人是小职员的话,每天上班一定要坐公共汽车的。转角那家小酒店一定会熟悉在这里等车的乘客中的那一个。

抱着这种设想,桑木来到酒店,把那青年人的特征说了一遍。酒店的人说:

“实在没注意过。这一带当职员的很多,只凭这些是不容易找到的。”

这一回答是有道理的。

既然一头扎到这个地方,接着他们就向大森方面走去了。

搜查当中会干出许多徒劳无益的事,要走许多弯路。这对桑木来说,在长期从事刑事侦查工作中是深有体会的,甚至经过几百遍了。司机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和靠近尸体蹲着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呢?即使辛辛苦苦找到了,说不定是另外一个和这个案件毫无关系的人。

怀着这种心情奔跑的刑警,搜查工作是不会取得什么进展的,还得抱着希望追查才是。

由司机引导着来到大森一带。这里也是商店和住户混杂的普通街道,不同的是从屋顶耸立起工厂的烟囱,能看到一些高大建筑物。

“就是这儿,那客人就站在这里叫我把车停下来的。”

这里也是个转角,不过不是商店,是一所围着低墙的小型仿洋式建筑。门外挂着“岩村照相制版所”的金属招牌。

旁边有一家菜铺。

据说那个青年人就站在这里。这里比松树町那地方更不好分析了。在松树町弄明白了他的去处,单凭在这儿站着,怎么能判断出他是从哪里来的呢?也可能是从这窄巷里面来的,也可能从对面走在半路过来的,或许是从大马路的某一端走来的。

看看有没有汽车站。距离这儿二百多公尺的前面就是。

桑木把自己当做那个青年人,站在司机指的那个地方眺望着。

正面排列的是糕点铺、书店、咖啡店、杂货铺,它们的对面是一家工厂的厂房。从大烟囱里不断冒着黑烟。

“那是什么工厂?”

桑木向青年刑警重枝问道。

“大概是制粉厂吧。”

重枝答道。

“制粉厂?”

桑木的思路已经被身后的岩村照相制版所吸引住了。他想:

“照相制版,这种活儿是使用青酸加里的。”

田村町杀人案件中被害者就是被青酸加里毒死的。这种药,无论如何,在药店里一般是买不来的。青酸加里是一种剧毒药品,犯人又是通过什么门路弄到手的呢?这一点也是在搜查会议上颇为重视的问题。

过去的案例,在帝国银行事件中,给检察人员带来的最大苦恼就是被告平泽贞通是用大量杀人的青酸加里,而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弄到手的?

桑木望着岩村照相制版所,心里一震,突然涌现出一个侦破设想,仿佛已经找到了线索的头绪。

他在制版所前走了两三趟。这所建筑物并不太宽敞。为了便于采光,窗子留得很大,只是被墙挡住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再看它的邻居,挂着饺子、面条铺的招牌。

桑木的心又为之一震。被害者的胃里不是有面条吗?

现在只不过刚刚来到这里,要得到的东西就齐备了。

“肚子有些饿了。”

桑木回过头向重枝和司机说道:“进去吃些面条好吗?”

掀起红色暖帘,推开玻璃门,三个人走了进去。

“大叔,”桑木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向胖老板问道,“这面条挺好吃的。生意不错吧?”

“谢谢您。大家都这么夸奖。多蒙关照!”

老板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这个地点也好,卖送饭的也不少吧?”

“是啊。”

“隔壁好像是制版工厂,也给那里送饭吧?”

“最近看来很忙,一上夜班就得送饭去。”

“那倒也是啊。一般是在晚饭后吗?”

“不!那时候不常去送。只要是加班,到了九点钟,一定要送的。”

“九点?”

桑木想:这就有点儿晚了。从解剖判断被害时间是在晚上六、七点钟左右。

“是不是也送晚饭呢?”

“不!因为都是带着晚饭来上班的。他们事先都知道要加班,所以都带着中午和晚上两份饭来的。我们送面条规定是在九点钟。那夜宵费是由工厂出的。”

“那工厂一共有多少人呢?”桑木改变了话题。

“全都加在一起,也就是三十几个人吧。”

“那里面有没有很有风度的人呢?”

“那就是很难说了。如今的年轻人都很潇洒。”

“唉,有没有这样的……”

桑木说出了那个人的特征。

“白皮肤,很有风度,个头不怎么高……”

那老板学舌似的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一时想不出来,尤其是那双眼皮儿的人,可不多见。”

“有没有在工厂住宿的职工呢?”

桑木这样问的目的,是因为那个人曾在凌晨一点半左右在这家店前叫的车。

“没有,都是通勤的。”

“加夜班一般干到什么时候?”

“最晚到十一点也就完了。”

“有没有偶尔干到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

“那是不会有的。为什么呢?隔壁的主人是一个机灵主儿,他是绝对不会过多地支付夜班费的。”

“可是,有没有晚回去一会儿的人呢?例如干完活儿再下下棋,打打麻将什么的。”

“没有,不会有这种事儿。为什么呢?工厂考虑省电,一收工就关灯了。再说厂子里也不可能放那些玩儿的东西。邻居那个老板的小算盘打得都到家了。别看他和我同岁,才五十一……”

桑木吃完面条,连碗底的汤都喝了,这才放下碗,擦了擦嘴,抽起烟来。

“你的这家邻居,有没有各处来订货的?听没听说过其中也有外国人经常来往?”

“哎呀,那可没听说过。据说是承揽各大印刷厂的活儿。这种活儿可能用的钱少,加班也少,又能省电费。”

“职工的生活还好吧?”

桑木这样问,是因为司机曾说过,那青年人的钱夹里装着相当多的万元钞票。

“那可谈不上,都穷得精光,没有一个有钱的。他们时常来吃面条,和伙计们聊天。有的靠典当过日子。最严重的连当月伙食钱都得欠帐。唉,这些人多半靠预支和借债过日子。”

侦察毫无进展。

不过,这里的制版所是使用青酸加里的。这和都政新闻的印刷也许有关系。都政新闻虽然不登照片,但从广义上说,印刷和照相制版是有关联的。

“还是嗅不到外国人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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