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井拿起那张照片仔细地观看,忽然道:“两人穿的浴衣上有旅馆的名字,是‘水木旅馆’。”

龟井马上拿起房间里的电话和观光协会联系。对方称在鬼怒川温泉,靠近日光地区。

十津川慨然道:“龟井,我们上那儿去看看!”

龟井反问:“你认为浅井现在在那儿吗?”

“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从这些照片来看,浅井是很喜欢那里的。垣内现在可能带她在那儿。”

龟井若有所悟,同意了十津川的建议。

十津川和搜查本部联系后,立刻和龟井赶去东武浅草。鬼怒川温泉路途不远,乘东武线的特快列车不到两小时就能到达。

鬼怒川的温泉街沿着细长婉蜓的山道延伸着。据说,这一带分布着约50家旅店和宾馆。

十津川和龟井在鬼怒川温泉车站下车后,便打听“水木旅馆”的位置。听说就在附近,便放心地决定步行而去。

“水木”旅馆就在游船码头的附近。十津川让龟井在门前等候,自己一人走进旅馆。他事先作了两手准备,如果浅井住在这儿见到警方而慌忙逃跑时,正好让龟井一把抓住。

“水木旅馆”如温泉地常见的旅馆样式,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这是一座七层楼的钢筋水泥建筑,很大的大堂,服务台里站列着三个服务员。

十津川向总台服务员出示了警察的证件,并拿出了浅井和垣内合拍的照片,问道:“这两人现在住这儿吗?”

服务员看了一眼照片,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个女的现在住在这里。”

“住几号房间?”

“606号房间,不过她现在出去了。”

“外出?和谁一起出去的?”

“不。她是接到了一个电话后,急忙外出的。”

“知道打电话的对方是谁吗?”

“对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但是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女人去哪儿知道吗?”十津川有些急躁,声调也开始变了。

服务员胆怯地望着十津川,轻声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那个女人上哪儿去了?”

“我想大概是去铁桥那边了吧,她临走前还特地打听了铁桥的位置。”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小时以前。”

“原来如此。”十津川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明白,打电话的多半是垣内,若是这样浅井便有被灭口的危险。

十津川问总台服务员要了一张观光地图,飞快地冲出旅馆,他和龟井两人一路狂奔直向铁桥而去。现在情况十分紧急,无论如何一小时内要赶到那儿。

沿着鬼怒川,朝着上游方向就是铁桥,这是鬼怒川温泉地区最热闹的地方。两人走过铁桥,向对面商店最集中的地方走去。他们向商店的营业员打听浅井的下落,但对方都说没见到过这个人。

接着十津川打电话给旅馆的总台,讯问浅井是否回来,对方回答没有返回。

龟井焦急地猜测道:“我想一定是罪犯在这儿把浅井带走了。”十津川认同地点了点头,同时惋惜地说道:“看来,浅井已离开这里了。”

“罪犯一定会杀死浅井的。”龟井加重了判断的语气。

“你是说罪犯要杀人灭口?”十津川反诘道。

“是的。现在浅井对垣内一伙来说已失去了作用,没有了利用价值,如果她一旦引起警方的注意,她的存在会影响他们,带来暴露的危险。因此,他们必然会对她下手,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十津川坚定地自语道:“只要她活着,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对。想尽办法也要找到这个女人。”龟井态度坚决地说道。

十津川认为光靠两人的力量要找到浅井是困难的,于是他们便和当地的县警署联系,要求支援。

县警署很快地出动了几辆警车赶到鬼怒川地区,十津川和龟井也乘上警车,到处寻找垣内和浅井,令人遗憾的是尽管警方仔细搜索,仍然不见他们的踪影。

十津川认为找不到这两个人是在意料之中。因为他们知道浅井外出的消息时,已过了一个多小时。时过黄昏,搜寻工作依然无结果,警方认为他们已离开鬼怒川温泉地区。

当晚,十津川和龟井留在鬼怒川温泉旅馆住宿。第一天清晨,县警署打电话告知在鬼怒川的下游发现了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

十津川和龟井立即乘着警车赶去出事现场。

现场就在鬼怒川漂流线下游的终点附近。据说发现时女尸的脸朝下贴着河岸,身体的一半浸在水里。尸体的附近发现一只漂亮的包,包内的驾驶执照上写着“浅井”的名字,由此断定女尸就是浅井。

县警署的检尸官已在现场初步检查了尸体,他报告说死者的死因是溺水而死,死者牙关紧闭,表情非常痛苦。县警署的一名刑警好奇地问道:“她是自杀的吗?”检尸官摇头道:“那样浅的水不可能自杀。多半是被人按着头浸在水里,结果是呛水而死。”

十津川听了暗自点头称是,他深深感到垣内是个十分狡诈凶残的家伙。他杀了浅井,还伪造现场,给人以浅井自杀或偶然事故致死的假象,使自己能够逃之夭夭。

龟井问:“垣内已逃回东京了吗?”

十津川答:“只要这一带没发现他,那他肯定是逃回东京了。”

十津川和龟井立刻动身返回东京。

东京的搜查依然没有进展,被绑架的仓田至今没有找到。十津川对下属刑警严肃地说道:“丸山一伙尽管对仓田进行严刑拷问,看来仍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他们要对‘幻影组’其他成员下手了,藤本的被杀就是开始。”

有人插嘴道:“‘幻影’组剩下的三名成员,目前还平安无事。”

十津川接着说:“尽管是这样,但从现在开始就要加强对井上、竹内的监护。”

“那个女的怎么办?”又有一名刑警探问道。

“哦……是望月,那就拜托北条早苗好了。”

十津川蓦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便急忙问道:“望月现在何处,知道吗?”

“从昨天开始,在六本木的R剧场唱歌,她还是个离不开音乐世界的人。”

“她住在哪儿?”

“南青山的一座公寓里。”

“南青山?那里可是高级住宅区啊。”十津川不由露出惊诧的神色。

在十津川的印象中,“幻影”组的成员都是一些潦倒的歌手,其中的一个人现在不得不在千叶鸭川的一家工厂干活。

有人补充道:“望月现在不知什么原因,似乎变得很有钱了。”

“哦,现在,我很想见见她。”十津川低低地说了一声。

关于冴子的情人,在“幻影”组男性成员中究竟是谁?现在还是个谜,望月是成员中唯一的女性,也许从她的口中能有意外的收获。

十津川决定和龟井一起去六本木的R剧场。R剧场是在一幢杂居大楼地下室的小剧场。十津川在进入剧场之前,先和暗中监护的西本等刑警作了联系。西本等人报告说,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丸山一伙对这两人下手的迹象。

十津川和龟井刚进入那幢杂居大楼,三田村刑警在地下室的楼梯处走了上来。十津川关切地问道:“北条呢?”

三田村回答道:“她是个女士,现正在望月的化妆间里呢。”

“望月在什么时间开始唱歌。”

“第一次是从晚上7时开始。哦,再过12分钟就到演出时间了。”

十津川又问道:“听说观众不多啊?”

三田村稳稳地回答:“观众席只有二百二十个,但是望月好像很满意,说是在这样的剧场唱歌,会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是这样的。当时她在横浜的一家茶坊打工时,曾说过不会离开音乐世界的话。”十津川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三田村附和着说:“这个女人的确喜欢唱歌。”

十津川又慢慢地说道:“不过,听说她现在住在南青山的公寓里,那里租房金也很高呀,而她在横浜住的是很破旧的小房间。”

三田村又自作聪明地解释道:“女人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发财运气。她在横浜一直没有演唱的机会,不得已才返回东京的。”

龟井插嘴问道:“也许她又找到一个像小田冴子那样有钱的资助者了。”

三人边走边谈,沿着螺旋状的楼梯顺阶而下,到了只剧场的大门口,三人买了票,走进剧场。

在一个狭小的舞台上,一个小个子老头正坐在一架钢琴边即兴弹奏着爵士音乐。

二百二十个观众席有一半坐满了观众。十津川见此情景不由暗忖:如果丸山一伙想剌杀望月的话,只要派人混在观众里射击是能够得逞的。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急忙小声地问三田村道:“剧场的后门在哪儿?”

三田村回答:“没有,出人口就只有这一个。”

龟井听了不由皱起眉头:“如果发生火灾怎么办?再说,这样通风不畅,空气太混浊了。”

舞台的附近只看见一只换气扇。如果观众席上一旦失火,光是浓烟也能把人熏死。十津川心想,这里防火条件如此简陋,丸山一伙就是放把火也能达到目的的。

趁着剧场灯光尚未转暗的时机,十津川等人迅速地巡视一下观众席上的情况,没有发现举止特别的观众。但是换一角度看,任何观众都可看到古怪之处。这里的观众绝大部分是年轻人,每人都随心所欲地穿着自己喜爱的奇装异服,似乎每个人都随时准备上台表演一番。

突然,观众席上的灯光灭了,望月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款款地出现在舞台上。台下登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望月的打扮雍容华贵,肩上的金属饰片闪着耀眼的光泽,和横浜时相见的望月完全判若两人。

“女人啊,真是变化万千的。”十津川站着望着舞台上的望月,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感慨。

“现在我给大家演唱一首‘禁锢的爱’。”突然望月语调生硬地报了歌名。话音刚落,没待观众反应过来,望月就在钢琴的伴奏声里唱起一首凄婉的歌曲。

望月的歌声嘶哑低沉,谱写的词曲情感真挚,剧场里顿时成了“禁锢的爱”的歌声世界。开始还有些嘈杂的观众席立刻沉静下来,一曲终了,掌声四起。接着,望月又唱了几首连十津川也熟悉的中外名歌,歌声虽然甜美,但像“禁锢的爱”所给人带来的心灵上的感动却消失了。观众似乎也敏感地感受到这一点,后面几首歌曲没有带来太多的掌声。最后,望月再次唱起“禁锢的爱”,十津川又一次被深深地感动了,观众们入迷地听着,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望月演唱结束将下舞台的时候,十津川的眼中突然闪现出顿悟的光芒。

望月正是用心在歌唱着被禁锢的爱情。这种爱即有男性的爱,也有女性的爱,但望月演唱的似乎是更深层次的爱情的悲剧。那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刻骨铭心的同性恋爱。

十津川的心顿时豁然开朗,这首歌是望月献给死去的小田冴子的恋歌。她才是小田冴子真正的情人。

小田冴子的情人,正如外面的传闻所言是一个歌手。因此,当时猜测她的情人是“幻影组”男性成员也是很自然的事。十津川回忆起调查这些歌手时的情景,深深感到他们的表情和回答都有些特别的诡异之处。作为演唱组领导人的藤本和被绑架的仓田的回答似有某种默契,又是那么的意味深长,四个男性都曾异口同声地说过:“大家都清楚我们不是小田冴子的情人。”但作为唯一女性的望月曾出人意料地说了句:“老实说,我知道仓田君不是小田冴子的情人。”但是,十津川当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把他们的说法称之谓“拙劣的谎言”。

现在来看,丸山一伙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把杀害高田、寺沢的凶手断定是“幻影”演唱组的男性歌手,即小田冴子的情人,所以不惜采取绑架仓田、刺杀藤本的方法来灭口。

十津川起初也认为仓田是小田冴子的情人,是他要求望月协助来替小田冴子报仇的。根据这一错误的判断,警方开展的搜查工作成果甚微。这次听了望月的演唱,十津川终于明白了,同时也理解了那些男性成员用奇怪语气说话的真意。

就在十津川深思的同时,龟井似乎也醒悟过来,他兴奋地对十津川说道:“我明白了,小田冴子真正的情人是望月。”

十津川等人在剧场后台深处的一间化妆室里见到了望月。化妆室很小,望月正对着化妆镜御妆,北条早苗站在一旁认真地看护着。

十津川叫北条早苗在门外守候,自己和龟井进入化妆室,一见面,十津川真诚地称赞道:“望月小姐的歌唱得真好!”

“谢谢!”望月起身道谢,紧接着话锋一转,用强硬的口气说道:“请赶快救救仓田,也请为藤田君报仇。”

十津川微微一笑:“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正在全力以赴地开展工作,我想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的。”

望月御完妆后,看着十津川和龟井冷静地问道:“我有危险吗?”

十津川严肃地回答:“他们下一个目标该是你了,理由你应该是明白的。”

望月沉默不语。

十津川接着又道:“丸山一伙可能已察觉到小田冴子真正的情人是你。”

“我会被杀吗?”望月盯着十津川平静地问道。

“你怕吗?”十津川避而不答,提出了反问。

望月微微一笑:“我不怕。”

十津川双眉一展:“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向你保证,绝不让他们来伤害你。”

望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首先要救出仓田。”

“拜托了。其实,仓田君和这事毫无关系。”

“明白了。”十津川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这需要你的协助。”

“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协助?”

“说白了,我们需要你做一个诱饵,帮助抓住他们。”

“诱饵?”

“是的,我们现在虽然知道丸山是主犯,但是很遗憾,至今还找不到证据,他有不在场的证明。因此,我们迫切需要你作为一个诱饵来帮助侦破此案。”

“我真有这么大作用吗?”

“只要他们敢杀你,我们就能以杀人未遂的罪名逮捕他们,并且能以此为突破口,逼他们供出其他一系列罪行。”

“那么,我具体怎样做才好呢?”

“是这样的。”十津川稍加思索道:“我想丸山一伙会马上盯住你的。但是他们还不会立刻知晓你就是小田冴子的情人,所以你要设法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该怎么办呢?”

“你可在剧场上张贴大幅广告,写上‘禁锢的爱——情人独唱会’,这样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产生神经质的反应。”

“然后我再做什么呢?”

“每隔一天去上野的S寺参拜小田冴子的灵位。”

“好的。”

“去的时候要带着花和独唱会的海报!”

“这样做……我就发挥诱饵的作用了?”

“对。”

“明白了。愿意干。”望月充满信心地答道。

十津川和龟井离开化妆室走到走廊,对三田村和早苗细说了事情的经过。早苗露出一种难解的神情,问十津川道:“你真的让她干这么危险的事吗?”

十津川点点头:“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早苗急忙说:“要是望月真的让他们杀了,该怎么办呢?”

十津川听了有些不悦:“这种事该怎么干,我心里清楚。”

“万一,望月真的被杀了怎么办呢?”早苗还是不依不饶。

龟井赶紧用手势制止早苗,说道:“警部是为了那个女人才这么干的?”

“你是说危险的诱饵吗?”

“是的。”

“你说哪一点是为了她呢?”

“好好想一想吧,那个女人为了小田冴子已杀害了几个人。作案动机虽有同情之处,但她犯下的重罪也不能宽恕。她胁迫寺沢到四国去,在途中毒杀了他,从寺沢带的一千万日元的情况看,我敢肯定是她叫寺沢带去作为交换的。高田的情况也一样,至于上条由美被杀,她也有作案的可能。现在,警部要她当诱饵一定是想减轻她的罪责,从法律上讲,协助警方破案至少可以酌情减刑的。”龟井怒气冲冲地解说道。

早苗心悦诚服地缄默不语。

R剧场的广告栏上贴出了巨大的海报,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禁锢的爱——情人独唱会”。

海报是望月根据十津川的意图特意制作的。

没过多久,外界就有了反应,一名神秘的男子打电话给R剧场,打听演唱者望月的诸多事情。当剧场的职员询问对方的姓名时,那名男子却沉默不语,并随即挂上了电话。十津川听到这个消息后,断定打电话的男子必定是丸山一伙无疑。

两天后,十津川经过周密安排,决定让望月去参拜小田冴子的灵位。为了制造声势,又叫望月故意在R剧场的广告栏上贴上写着“今日因故停演壹天。望月”的字条。

十津川派了许多刑警暗中监视上野的S寺周边地区。并且在望月居住的南青山公寓周围也布置了警力。接着,他又指派西本化装成出租车司机于这天下午3时开车去公寓接送望月。

尽管万事俱备,但是大家对丸山一伙能否上钩还没有充分的把握。只有十津川对此充满着信心。

下午3时,望月乘着西本驾驶的出租车向上野方向飞驶而去。中途,望月又下车买了束鲜花。为了预防万一,警方特地在出租车的前后各派一辆经过伪装的警车一路相随。出租车经过上野广小路,在上野车站前突然向左拐弯,沿着不忍池疾驶。

这一带道路空旷,车辆稀少。西本驾驶着出租车不由心头一阵轻松、因为他知道S寺马上就要到了。正在这时,前面T字路口突然有一辆载重卡车闯过红灯,直扑出租车而来。

“混蛋!”西本见此情状大叫一声,赶紧急刹车。由于卡车车速太快,出租车的车头受到卡车猛烈的撞击,车身横转,歪歪扭扭地向前冲了几下,终于停在路上。那辆卡车也猛地刹车,从司机的助手席上跳下一名男子,直向出租车冲去。这名戴着墨镜的男子正是垣内,他一边跑一边拔出了手枪。垣内用脚猛踹出租车的车门,见门未开,又用手枪砸碎车窗玻璃,当他正想把枪口伸进车内时,脸色忽然大变,因为他看到坐在司机席上的西本也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他的脑袋,后面尾随的伪装警车戛然而止,车上跳下众多的刑警,立即包围了垣内。

西本望着垣内木然的神态嘲讽似地笑道:“伙计,现在有决心了?”

垣内慢慢地举起了双手,日下从背后铐住了垣内的双手。这时,停在前面的那辆大卡车突然启动倒车企图夺路而逃。

“停车!”西本一声怒吼,三田村刑警拿起手枪对着卡车的前轮连发数枪。卡车的前轮被子弹击中,但是卡车还是没有停车,驾车的男子还想作垂死的挣扎。一名青年刑警奋身跃上卡车车头,用枪对准那个不要命的司机,卡车终于停车了。

西本待其他刑警把垣内和那个司机押进警车开走后,立即向十津川通话报告:“警部,您预料得一点不差,我们的小车在路上遭到了袭击,望月平安无事,袭击者是垣内和一名青年男子,现在两人正被押送去上野警署。”

话筒里传来了十津川的声音:“这件事现在必须保密。”

西本问:“那为什么?”

“我们要让丸山多担心点时间,他现在一定是屏住气息在等待着垣内的报告呢。如果现在还听不到回音,他必然会坐立不安的。”

“好的。”西本大声回答。

十津川又道:“如果垣内要见律师,可以答应,但现在必须把他们两人隔离开来。”

“明白,现在就把两人隔离分别审讯。”

十津川关切地问道:“望月还好吧?”

西本叹了口气回答道:“太危险了,差点让垣内杀害了。”

“那好。”十津川接着说,“现在把望月也留在上野警署,不要让她回家,否则有危险的。”

“明白。那么,丸山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呢?”

“他首先关心的是望月的生死,然后他怎么干,我也不清楚。”

“我现在一定要设法让垣内他们开口,供出丸山命令他们杀害的罪证。”西本对着电话,坚定地说道。

北条早苗在旁听着西本向十津川汇报的话,担心地问十津川道:“警部,你说丸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就能通过电话向各地的同伙发指令吗?”

十津川佯装不解地反问道:“你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的是被绑架的仓田,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丸山现在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这时也许丸山正通知把监禁中的仓田杀了。”

十津川轻松一笑:“没有关系。”

早苗仍不放心:“我们现在不能监听到丸山的电话呀。”

十津川沉稳地答道:“丸山通过电话向同伙发指令,这事我们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对各种可能监禁仓田的场所和各种可疑的人,我都派人暗中严密监视,他的同伙只要稍稍一动,我们立刻就能拿握。”

“那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早苗高兴地笑了。

30分钟后,十津川预料的对方的行动开始了。

有人报告说,活动基地里有两名男子驾车出去了。十津川立即电告神奈川县警署,派出警车尾随跟踪,随时汇报。

十津川听到神奈川县警的报告后,对着龟井淡然一笑,道:“对方终于行动了。”

龟井道:“看来,丸山实在忍不住了。”

“好像是吧。”十津川说,“刚才跟踪的县警报告说那辆车里有人通过自动电话正在通话。”

“通话的对方是丸山吗?”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被跟踪的车辆突然加快了速度,警车也立刻加大马力紧追不放。对方似乎没有察觉警车的跟踪,只是拼命地朝着油壶湖的方向飞驶而去。

傍晚时分,车子终于在油壶湖附近一座颇具别墅风格的建筑物前停车,两名男子下了车,匆匆地走进那座建筑物里。

尾随而来的警车也到此停车,四名刑警跳下车,分成两组,从前后门冲进建筑物里。

从建筑物的二楼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命令已经下来,要处死这个人,然后把他沉入海中。”另一个男子接着说道:“哎呀,他好像死了。”四名刑警立刻拔出手枪一齐冲上二楼。

楼上三名男子闻声转过身来,顿时傻了眼,其中一人慌慌张张想去拿枪,刑警们齐声怒吼:“不许动!”三人见大势已去,只得举手投降。

一名刑警闯进小屋,只见一个男子横躺在地板上。他大声喊道:“是仓田吗?”那人一声不吭,看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刑警熟练地抓过他的手把脉,发觉心脏还在跳动,便大声喊道:“快叫救护车。”

十津川听到了神奈川警署的报告,得知仓田获救的消息,急忙问道:“仓田现在何处?”

“已送到急救医院抢救了,估计问题不大,过会儿就能说话了。”

“另外那几个去杀人的歹徒呢?”

“我们已初步审问过了,他们都说是接到命令去杀死人质,然后把尸体沉入海中。”

“审问的事不要对外泄漏。有了结果,马上来电告诉我。”

十津川打完电话,如释重负地燃起一支烟来。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到丸山现在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恐交集,坐立不安,看来下一步又该有戏了。于是他通过无线电话对监视丸山的田中命令道:“注意,现在丸山要行动了。”

田中问道:“丸山会有什么行动呢?”

“逃跑。必须牢牢盯住他,如果他想逃跑,立刻抓起来。”

十津川下达命令后,赶紧去晋见三上部长汇报情况,并请求部长签署对丸山的逮捕令。

三上部长听了报告后沉吟半响,对十津川反问道:“他杀人了吗?”

十津川回答:“是他对手下下达了绑架、监禁、杀人的指干令。”

三上皱了皱眉头:“你们已经拿到了他手下的人的口供了吗?”

十津川平静地答道:“我想马上会得到的。”

三上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这就麻烦了,就是得到了口供还要向法院申请呢。”

十津川焦急地解释道:“这个我明白。不过,要是丸山想逃到国外,即使没有逮捕令也能紧急逮捕。”

就在十津川和三上部长争论的时候,案情又有了新发展,垣内和若林还是沉默不语,而绑架监禁仓田的三名男子却开始招供了。他们异口同声地交待是接受了“杀死仓田,沉入海中”的命令行事的。并认定杀死仓田的命令是丸山通过电话亲自下达的。

三人自供状通过传真迅速地送到十津川的手里。十津川一看不由喜出望外:“这些自供状来得太及时了。丸山亲自下令绑架、监禁进而杀害仓田的证据找到了。”于是,他拿着传真再次去向三上部长报告。

三上部长立即向法院请求下达逮捕令。但是在逮捕令签发之前。丸山已经出动了。

田中立刻把丸山乘车逃跑的消息电告十津川。

十津川深知丸山的去向必是成

田机场,于是来不及带上逮捕令,便和龟井乘上警车飞快驶向机场。

一到机场刚下车,跟踪的田中已迎上来报告说:“丸山准备搭乘2时起飞的去曼谷的飞机。”

十津川大手一挥:“好,马上逮捕。紧急逮捕!”说着他带着龟井和田中直奔国际候机大厅。

在此监视的早苗向十津川举手示意。十津川一眼就看到了丸山的身影,只见他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公文皮箱,估计里面带着不少钱。

十津川等三人摆开扇形的阵势逼近丸山。十津川威严地走到丸山面前出示了警察的证件,然后朗声宣布:“你被捕了。”

丸山睨视着十津川:“我有什么罪?”

“你有下达杀人、监禁、绑架命令的嫌疑。”

“有逮捕令吗?”

“没有。”

“没有逮捕令能抓我吗?”

“逮捕令马上就会送来。”

“胡说八道。”

“你拒捕,我们就以妨碍执行公务罪起诉你!”

十津川一声怒吼,龟井和田中立即从两旁把丸山的两手铐了起来。

“叫我的律师来!”丸山挣扎着狂叫道。

“哦,你尽可去叫吧。”十津川轻蔑地说道。

丸山继续保持沉默。但是垣内等人的阵线已开始崩溃,警方综合了他们的口供,决定向法院起诉丸山。

十津川坐在办公室里,慢慢地点燃一支烟,深沉地思考着:丸山一伙罪有应得,但是望月杀害寺沢、高田、上条由美也是不争的事实。如何把望月不怕危险配合警方,甘做诱饵,写成书面材料送交法院……

他满心希望这些材料能对法院轻判望月有用,但有多大成效则没太大的把握。

十津川的耳边又一次响起望月那用心去歌唱的、凄婉的、但情感真挚的“禁锢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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