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由他开始,也由他结束。

它持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沈泽臣稍稍退开了一些之后,语琪刻意注意了下他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沉静清澈,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刚刚与女友接过吻的男人。

太冷静太镇定了,没有一丝意乱情.迷。

他等她重新穿好拖鞋后,便自然地捡起了她掉在地上的那罐芒果汁,带着点儿笑意问她,“还喝么?”

语琪看了他一会儿,点头。

沈泽臣帮她把罐子打开后递给她,见她啜了一口才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端起一旁的咖啡转身出了厨房。

语琪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有点儿明白他那异常的沉静从何而来了。

那个吻不是一时情动,更像是一种纵容与迁就。

那时她的闭眼,无异于无声的邀请与等待,她想要,他便给了,就像她告白了,他接受了一样,不讨厌,但也没有那么渴望。

语琪决定再去找沈美人试验一下看看。

她将芒果汁一饮而尽,反手丢进了垃圾桶中,然后走出厨房。

沈泽臣的书房就在对面,她走进去的时候,他执着一支红笔在批卷子,袖子挽到了手肘处,神情沉静而专注。

她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然后轻轻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

沈泽臣的手顿了一下,目光在卷子上静止了两秒后收了回来,头微微地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很温和地表达了疑惑,“怎么了?”

语琪将脸埋在他背上蹭了蹭,信手拈来地来了句表白,“每次你在黑板上写算式的时候,我都在想这样抱着会是什么感觉。”

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将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了一下,“现在抱到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语琪摇摇头,鼻尖因为摇头的动作在他背后的衬衣上蹭了两下,懒洋洋地道,“抱着很舒服。”

他笑一笑,声音里有纵容的意味,“这样拧着身子真的舒服?小心扭到腰。”

语琪没说话,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问证据是什么?

他马上要替四班和五班代一个礼拜的课,周老师教学进度有点儿快,代课之前得先备课,不止如此,他今晚还要批掉三、四、五三个班的作业卷……他有一堆事情要做,可能忙到整个晚上都睡不成。但他任由她抱着他的腰,耐心地问她怎么了,态度温和地陪她说这些不疼不痒的废话。

如果这都不是纵容,那么还有什么是。

挺好的,有什么不好的,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喜欢上她,但是这样的纵容让她随时都可以牵他的手,跟他接吻、拥抱,做一切情侣都会做的事。这样有利的攻略条件,她很久没有遇到过了,他几乎是向她敞开了所有的门,她只需要花点儿时间走进去。

唇角无声地牵起一个微笑,隔着他薄薄的衬衣,她在他脊背上轻轻吻了两下,“我帮你一起批卷子吧。”

他覆着她的手收紧了。

语琪是故意的,亲吻脊背在前.戏中会是一种极温柔的*,但对于‘清纯’的高二女孩而言,这显然不是什么前.戏,这是单纯的喜欢,是情不自禁。

果然,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反手探过来,触到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不用了,我送你回家。”

怕她再做出这种事么?

语琪忍不住笑了,她眯起眼睛,在他掌下蹭了蹭,“我帮你批吧,不然你明天又得顶着黑眼圈上课。”

他没有说话,手顿了一顿。

语琪有点儿疑惑,轻轻嗯了一声。

“没事。”他声音带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像对待小孩子似得,“想起你有天盯了我一节课,还偏要跑过来帮我拿卷子,走廊上我问你在看什么,结果你就跟我说,老师你眼下有黑眼圈。”

语琪将脸抵在他背上,嗤嗤地闷笑出声。

他也笑了笑,细长的手指温和地没在她的黑发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她笑够了便靠在他肩上调戏他,“你当时是不是气坏了?我记得那时你转身就走了,理也没理我。”

沈泽臣侧过头看她一眼,他的丹凤眼狭长漂亮,一眼扫过来,多少又有了点儿讲台上的气势,“哪个老师听到这种话会高兴?”

她一点儿不怵,只拼命憋笑,“为什么不高兴,我不是说你怎么都好看么。”

他自然看出她在存心逗他,笑了一下后也没去理她,只将左手边五班的数学卷子理了一理后往她怀里一塞,摸了摸她的额头打发道,“去批吧。”顿了顿,他笑一笑,“批完就放你回家。”

她刚直起身,听到这句打趣就又弯下腰去,尖尖的下颌搁在他肩上,笑得懒而魅,“你不放我回家也行啊,把我关在这里每天给你批卷子也挺好的。”

沈泽臣不大受得了她这么冲他笑,倒不是克制不住诱惑什么的,只是她在学校里嚣张又霸道,跟她此刻模样反差太大,叫人吃不消。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她半张脸,无奈又认输似得轻轻道,“别闹。”

语琪只好收敛了起来,抱着卷子在他身旁坐下。

玩闹归玩闹,正经归正经。

她翻开第一张卷子的那一刻,身上的气息就陡然间沉静下来,将整张卷子从头到尾大致地看了一遍,便开始细细地批改起来,侧脸看上分外专注,让沈泽臣都一时有些不适应。

但很快,书房便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翻卷子的沙沙声和笔尖不断划过卷面的声响。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着肩,在书桌前批了将近快一个小时的卷子。这期间没有人说过一句话,可气氛并不尴尬,甚至有一丝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这情形他们都太习惯了,区别只是之前是在他的办公室,此刻是在他的书房罢了。

随着时间静静流逝,语琪手边批改完的卷子越摞越高,直至最后一张也批完,她自然而然地伸手去他手旁取三班的卷子。

可手伸过去,却摸了个空。

她偏头去看,才意识到三班、四班的卷子已经被他批完,此刻他已经在给四班和五班备课了。

语琪看了他一会儿,抬腕看了看。

感觉到她在看表,他摘下眼镜,一边揉了揉眉间,一边问了一声,“几点了?”

她说,“九点四十。”

时间已经不早,沈泽臣送她回家。

语琪刚坐上副座,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身旁的沈泽臣看了她一眼,她会意,告诉他,“老头子来电话了。”

他将车开出停车位,“你准备怎么跟纪总解释?”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唇角带着点儿笑意,像是开明的长辈在问犯错的小辈,你打算怎么蒙混过关。

“说我在男朋友家。”她神情自若地答。

沈泽臣显然没有料到她准备跟纪总实话实说,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真准备这么说?”

“有什么不对么?”

沈泽臣有点儿无奈,把成人的世界解释给她听,“也不能说不对,只是我们之间关系太复杂了,挑开了讲的话——”

“会尴尬?”

她这么快接话,叫他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后他温和地引导道,“你看,倘若纪总和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四人以后再见面,到底该怎么相处?”

她把玩着手中直响的手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和我家老头子你都不用担心,不过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我可以跟老头子说我在你家补习。”

沈泽臣原本是有些担心她可能会因此而不满的。毕竟不能公布恋情的事就算放在以前那些女友身上,都足以闹上一顿别扭,而就像她说得那样,以她的脾气和个性,真的翻脸那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态度这样潇洒从容。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事,也开始觉得自己潜意识里可能有点儿偏见,纪小姑娘不好惹不代表她就蛮横不讲理。

沈泽臣牵起唇角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语琪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笑着握住了他抚她头发的右手,默默地与他十指相交。

那边纪亚卿低沉优雅的声线响了起来,“你这小崽子在哪儿疯玩呢?”

语琪镇定而冷淡地道,“在老师家补习呢,这就回去了。”

纪亚卿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打开冰箱,一手进去东翻西找,“补习?跟你亲爹就不用装蒜了,说罢,你看上哪个老师了?”

沈泽臣:“……”

语琪:“……”

察觉到反常的沉默,纪亚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那老师不会就在你身边吧?”

沈泽臣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车子猛地一停,语琪在惯性下往前一倾,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重重地倒回了椅背上。

但她没半点儿心思去管这些,有个这样的老爹,已经够她喝上好几壶的了。

她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添麻烦。

这边的气氛尴尬又诡异,那边已经明白了一切的纪亚卿却哈哈笑了起来,“小崽子可以啊,哦对了刚才秦秘书跟我说这周五是你们家长会对吧?”

语琪深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那行,爹到时候会替你好好探听探听那老师的喜好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沈泽臣看了看挡光板,跟平日里优雅沉稳的纪总处久了,他有点儿不太能接受纪总这样的真面目。

语琪用余光看到了沈泽臣的动作,知道这次自己是又多了一件抹不去的黑历史,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老头子,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纪亚卿换了个肩膀夹手机,终于从冰箱里翻出最后一袋速冻饺子来,仔细一看顿时恼了,“你这小崽子只给我留了一袋三鲜饺子?猪肉白菜馅的呢,都被你下完了?”

“……”语琪头疼地用后脑勺撞了撞身后的椅背,有气无力地道,“你爱吃不吃,我挂了。”

“等下等下,”纪亚卿把三鲜饺子扔回冰箱,“爹快饿死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儿能吃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后,语琪说,“我管你那么多。”

说罢,她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沈泽臣从头到尾把父女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靠在椅背上,隐约地有点儿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不止是针对周五的家长会。

像是要印证他的直觉似得,几乎就在她挂掉电话后的半分钟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泽臣和语琪都看向了他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的来电者是纪总。

语琪尴尬地笑了一下,“你要接么?”

他无奈地看她一眼,与她十指交握的右手紧了紧,然后认命地拿起手机,“纪总?”

跟他通话的纪亚卿明显就正常了许多,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调轻柔又优雅,“小沈,我记得你现在是在我女儿那个学校当老师?”

沈泽臣沉默了片刻,道,“是。”

“教的几班?见过我女儿么?”

沈泽臣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嗯,我是她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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