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18

小区下方原本严阵以待的居民消失了踪影，游荡着感染者，感染者的游荡区域并不固定，但只要有人味有声音有光亮的，总会聚集地相对多一点。

幸好他装了铁窗，光线几乎看不到。

观察了许久，叶小川发现，到了晚上感染者的视力和人类一样差，特别是光线昏暗的时候，比人类更差，可能与他们瞳孔也变异过有关系，视网膜外没有光亮他们很难捕捉到猎物。

在叶小川煮花卷馒头，加热笋干烧肉的时候，棚户区的西区出现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就是在室内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西边与他住的这栋楼属于两端，叶小川点了电磁炉上的小火按钮，跑去窗边，看到下方感染者果然被声音吸引，渐渐跟着鞭炮声离开。

叶小川沉默了一会，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又等了一会，果然看到一小队人马正朝着下方防护堤的小缺口铁门悄悄走去。

以灶头为首，那头黄毛太醒目了，他带着剩下十几个还活着的人趁着感染者被鞭炮吸引的时候靠着墙边像螃蟹般前进，刚才的鞭炮声是声东击西。

看来注意到感染者夜晚视力差的不止他们。

但他们走的太急，而且人味聚集在一起太多，浓郁的香味还是吸引了好几个感染者尾随，落在最后的男人差点被拉住，尖叫出来，引来了更多没走远的。

无法，“快走！”

他们冲向铁门，而灶头正在打开锁。

叶小川眼看感染者数量较少，拿起窗台边长得分外饱满的多肉，到你们出场的时候了，扔向下方地面。

哗啦，小盆子掉地上，泥土和碎片四散。

叶小川扔的东边一个，西边一个，感染者像是陀螺般被他引得四处乱转，那画面引得人发笑。

逃跑的人们趁着这个时机蜂拥逃到外面，看到铁门再一次关上，他们才望向五楼那亮着灯光，茂密树叶中只有一个小亮圈的地方，能看到一盆盆多肉还在玩外面扔，一盆盆不起眼的多肉吸引了大多数火力。

那个光点，是不久之前被他们认为是瘟神的叶小川……

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你以前害过的人会不会某一天，成为你生存下的关键。

心中还存着良知的人，愧疚和羞耻几乎要淹没他们，看样子叶小川根本没被传染，也许灶头说的是对的，他们差点成了杀人凶手。

而对叶小川来说，他更多的是为了帮灶头。

灶头深深望了一眼五楼，比了个拇指对心的手势，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很简单，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信任的行为，就能肝胆相照。

灶头眼底含着些许泪光，潜伏期的人由于已经被病毒改造体内构造，他们没有泪腺，流出来的是血，形状可怖。

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看灶头的动作已经开始迟钝了，也许很快要成为完全体。

明知道被幸存的居民发现他是潜伏期，是什么下场。有时候无法理解一些做法，甚至是傻的，但却无法不尊重。

叶小川看着这群人在黑暗中慢慢消失。

这是他在后来一个月的生存中，最后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类。

到十五天的时候，叶小川身边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他还没有变异，特意上下牙齿敲了敲，没松动的迹象，白得都快闪光了。他能感觉到，这幢楼存活的人已经很少了，楼道间游荡的感染者在增加。可能楼下还有一两个活人，当时他是听到好几道关门声的。

这段时间，论坛和微.博上传来一个糟糕的消息。

天坑的深度还在加深，这个仿佛活物的天坑也一样是大家昏迷那天时发生的，后来甚至在那附近出了会移动的虫洞，用搜索软件搜出来的结果，它又叫时空洞，在宇宙中可能连接两个时空的隧道，但它的存在时间不长，几秒到几分钟就会移动。

论坛中有人将家中宠物狗宠物猫放进去做实验，大部分动物没有出来，偶尔再一次回来的几个动物也是与原来进去时的虫洞差距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如果不是做了标记可能也没人认得出。回来后再不是活物，而是一具具被啃食的只剩下残肉的骸骨，还是新鲜的，带着血肉的。

像是被大型生物啃咬干净的。

这让大部分人都退却了，哪怕现在的世界危机重重，但至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显然虫洞另一边更加危险，有零星不怕死不信邪或者特别有冒险精神的四处寻找虫洞的出现地，有的还在同一个地点等了好几天，才等到虫洞再次出现，就迫不及待带了装备进入。

进去的人类有许多，但却没有活着回来，偶尔回来的也可能是风化依旧的骸骨，有科学家冒险让军队取出这些骸骨，到底对大家来说，虫洞的出现给了许多人一丝希望。

这些骸骨从风化到掉出虫洞的年份不一，分几年，十几年，甚至上百年，科学家们认为，他们可能到达了不同的时空和世界，甚至都不一定还在地球了，因为检测到一些不属于地球的有色金属。

得出这个结论，原本有侥幸心理的人再也不对虫洞抱有希望。

随着穿虫洞的希望破灭，病毒升级了，原本没被感染的人哪怕没被咬，也出现潜伏者征兆。

一开始没被感染，说明身体防御机制抵御了病毒，如果病毒在升级，抵御的能力会越来越弱。

病毒除了人体唾液传染外，还能通过空气，这个结论几乎成了共识。

但只要是人类，谁又能不呼吸？

健康的幸存者一个个被感染，原本渝市的几个无感染区出现了大动乱，有几个“战地”记者冒着生命危险将无感染区的状况拍摄下来，画面的人们四处乱窜。

叶小川也在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默默换了最终逃亡地，选来选去，或许南极比较安全，那里还有国家考察站，而且除了冷了点，其实还有机会存活，平时还能钓钓鱼，调戏调戏企鹅。

叶小川畅想了一会，突然想到，全球变暖，南极北极的冰川在融化，现在过去只能学冬泳了。

第十七天，电视没了信号，wifi也断了，移动、联通还在□□着，用着洪荒之力为最后存活的人们保障了通信。王者这几天匹配要很久，他用4g网络玩了会手游吃鸡，发现里面绝大多数都成了僵尸号，是系统自带的，进地图后没多久自然死亡，真正的人类越来越少了。

叶小川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他转战单机游戏，任天堂是个好东西，在没有网络的时候至少精神世界不会无聊的发疯。

叶小川今天的菜色就是把最后一颗土豆搅成土豆泥，虽然有点发芽，不过轻微中毒总比饿死好，再来一道上汤白菜，还加了点切细的香肠，红白黄各种颜色，依旧很美味也依旧很惹人嫉妒。

这会儿，能吃口热的人类可能不多了，倒霉惯了的人也会偶尔幸运值一路狂飙的。

但一天天过去，他再节省食物还在变少，中间还没算上冰箱制冷效果变差食物提前变质的数量。

第十八天，正在叶小川准备午餐的时候，突然停电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停什么都别停电（老话没这么说过）。

温度的持续升高，哪怕人类数量变少，但电器工作量却是成倍的，就像空调，大部分还存活的人类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想叶小川这种穷得只能呼吸燥热空气的自然派还是少数。有的电器因为功率过高而报废甚至电路起火，而在高温的作用下，更是助长火焰攀升，使得火势难以扑灭，现在也不可能有消防队，叶小川已经看到许多地方火势熊熊，越烧越旺。

浓浓的烧焦味在空中弥漫，让呼吸越发困难了。

叶小川检查了一下满格的充电宝和其他设备，还好一直冲着，手机、pad、笔记本应该能撑到他找到新的电源位置吧。

这会儿，最让他头疼的不是外面的火灾，也不是越来越难闻的空气，而是电饭锅里刚煮了一半的米，叶小川用筷子戳了下，又捞起一颗尝了尝软硬，虽然是半生的，但好像还能吃，他家的大米并不多，不能浪费。

就着半生的米饭，加了点酱油和一点菜油，叶小川边吞边想着下面已经弹尽粮绝的人家，如果只喝水可能撑不了多久。

停电受灾最重的莫过于冰箱，叶小川将里面的食物全部拿出来，冰冻柜里的东西本来就是熟的，只是现在无法加热，只能等它们被空气解冻了后，吃一点。

在那之前，他又翻出了家里过期和没过期的药品，吃个胃药再吃吧。

看着冰柜上方的冰霜，叶小川灵机一动，这个霜应该是没问题的，它融化后的水——能喝。

这个可不能浪费，叶小川将冰块和冰霜都放到空了的水盆里。

可能电力局在尽力抢救，到了半夜床头灯啪一下亮了。

大家都知道，如果当电力、水力都消失，人们能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所以一开始爆发的时候，水力电力还有网络通话等都是政府严格把控的，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员维持着，这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只有当它们还在，才能让他们相信病灾都会过去。

叶小川还没喜出望外，就听到不少地方的爆炸声，是因为无法承载的负荷量，许多人家可能没人又或者没注意在停电时将冰箱等高功率的电器拔了开关，电器突然通电，高温影响下，就一路山电火花了。

透过小圆窗看着漆黑一片的远处，火光冲天，就像是扑不灭的森林大火。

关上小圆窗，叶小川冒着冷汗，热汗与冷汗交替，过了会站起来将拿出来已经融化的冷冻食物趁着还有电的时候，全部上锅，烧熟了，谁知道这次电力持续多久，先煮熟了后面几天慢慢消耗。

第二十三天，叶小川依旧起床先锻炼了会，然后去洗手间观察自己是否变异，打开水笼头洗脸，眸光一停顿，他用梳子另一端按住出水口，放了点水观察，看到一条条细小扭动的生物，像是蚯蚓的缩小版。

水源被污染了，而且颜色也不再是透明，而是泛着青绿色的。

没电没水，叶小川开始用自己储存下来的水，水资源本来就紧张，他当然不可能用这个水来冲马桶，却发现用自来水冲的时候，等于在里面养虫，甚至到了第二天那水虫大了一些，还从马桶里爬了出来，落到叶小川头皮发麻地烧掉它们，忍痛用饮用水冲掉，每天盖上盖子，就冲一次吧。

到后来连自来水都停了。

计划的四十五天以上，到二十多天的时候，他就快弹尽粮绝了。

他试了下点了根火柴，小火苗窜了窜，按照这温度，他只要打开煤气灶，煤气罐就要炸开了。

他希望楼下还活着的人能够保有一点理智，千万别用煤气，用个煤气灶，那整栋楼都要一起上西天的节奏。

到三十天的时候，叶小川连馊掉的食物都吃完了，为此还吞了好几颗胃药和泻立停，将方便面分成了六份，干拌酱料吃着。

三十五天，方便面还剩最后一包，他不能把最后的生机断了，，他能吃的只剩下一点生面条，不断喝水来维持生机，要不是平时注意锻炼可能也坚持不了那么久，但现在随着食物短缺体力也在慢慢下降，不能再等救援了，拼着更低的概率出去冒险，哪怕死亡率更高。

叶小川拿出pad，上面早前没断网断电的时候下载了全国地图，特别是渝市的地图，格外详细。所有天坑的地方他也做了很有个人特色的标记，虽然信息滞后好几周了，最近的超市是距离这里一条街的几个小超市，大超市要五站公交。

他打算先去小超市碰碰运气，虽然里面的食物有很大概率是没了，没了就继续出发去大超市。

就是路途的意外太多了，他要不要想办法抢一辆车？

叶小川将电子设备、剩下的食物和部分日用品塞入背包，又在厨房挑选着刀具，平时做菜的好处就是什么样的菜刀他都有，刀是不嫌多的，顺便把一些小工具也塞进去。

为了行动方便，他不能放很多，最好能轻装上阵。

这一天晚上，叶小川居然睡得格外踏实，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干脆。

第二天清晨，一辆防爆车转入那条距离棚户区的不远的支路上，那条路上还有不少被烧成只有空架子的车辆，但感染者稀少，只有一片诡谲的静谧。

车内坐着两排举枪镇守的士兵，排头的男人看了眼手机上的未接电话，他受伤后还没开过手机，这会儿看到一堆未接电话，根据重要程度扫了一眼，记在脑海里，又打开微信。

上百个申请好友，申请理由也都将自己身份地位说明，男人一排排忽略，都是全国各地有钱有权的大人物，曾经被仰望的人，现在通过特殊途径得到他的号码很正常。

这种卖命钱不赚也罢，他们不是神。

这其中混杂着一条微信申请，大乔？

这名字没印象，忽略。

车子也到关键路段，男人一身劲装，身边士兵扫射着围来的些许感染者，他果断将手机放入随身包裹，换成对讲机。

他开着望远镜望着棚户区，让身边的技术兵将航空示意图放出来，感染者相当多，一个被放弃的区域，里面存活的人不足二十人，在幸存者网站上属于不值得被救的地区。

这不是刻意针对谁，而是现在渝市救人的先后排序，这段时间牺牲的军队太多，无感染区也被进化的病毒感染，他们不能再为单独的人类牺牲更多。

“多少人点击按钮？”问的是官网上的幸存者点击按钮。

“根据定位，二十天前还有十个，到断电前还剩下七个，只有两个在一幢楼，其他五人分布在不同区域，虽然不少人不清楚官网的消息，可能实际存货人数并不少，但现在断电断水那么多天……”能活着的还有几个。

男人点了点头，快速做出决定：“这次行动，放弃救人，以任务为主。”

抬手做了个手势，“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