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连空气也陷入了静默。

奚桃瑟瑟发抖的小身躯停止了颤动,变为僵直。

在场三名男性看容钰珩的眼神瞬间不对,“……你是直男吧?”

容钰珩茫然,“昂?”

他刚刚有暗示过自己的性取向?

苏瑜殷试图开导他,“你让一个女生爬…嗯匍匐,是不是不太雅观?”

容钰珩又转头看了眼已经重新站立起来的奚桃,丝毫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她穿的是裤子。”

“……”

苏瑜殷叹了口气,“罢辽。”

不能把这个人的脑回路归于常人。

奚桃心里虽然怕,但也没退缩。她这次来还带着宣传新剧的任务,必须好好表现。

况且苏瑜殷同她提过醒了:他们是一个团体,应当齐心协力。

在众人紧张的围观下,奚桃终于慢慢挪到了对面。在她脚踏上平台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对面的墙上写了一排字:

这里的一切,都送给我最爱的女儿珍妮。

奚桃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信息来,她又凑近仔细看了看,忽然发现“爱”字中间的一点是个按钮。

“这里有按钮!”她惊呼了一声,抬手按下。

“咔哒、”

从水池两边伸展出两块隔板,缓缓向中间并拢,最后合在一起,形成了连接两端平台的一块陆地。

“我们可以过去了。”苏瑜殷带着剩下三人从隔板上走过去。脚下的隔板很稳,看得出来节目组花了大价钱。

陈树凛感慨,“只是一期试玩版就做得这么精细,以后正式录制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感谢金主爸爸们。”

苟梨复读,“感谢金主爸爸们。”

苏瑜殷跟着排队形,“感谢金主爸爸们。”

三人说完,又一同把期许的目光投向容钰珩。

“……”容钰珩默了两秒,还是开了口,“感谢金主爸爸们。”

关键,那几个还真就是他的“爸爸们”。

五人到了对面,奚桃也穿了鞋袜返回来。

容钰珩虽然不知道那句“匍匐前进”哪里不对,但也歉疚地表达了善意,他伸手拍拍奚桃,“辛苦啦~”

奚桃抿嘴笑了笑,“没事。”

将这一幕纳入眼底的苏瑜殷深感欣慰。

他感觉自己之前像是带了一群问题儿童,现在崽崽们终于开始懂事了。

苟梨对那边三人之间的奇妙气场毫无察觉,只一心钻研游戏线索。

他被容钰珩一套“女孩宝藏论”洗了脑,现在看到什么布景都觉得饱含深意。

“这句话是有什么提示吧?”

陈树凛说,“我也觉得有,不然我们大费周章到这里来做什么?”

苏瑜殷分析道,“这句话含有两条信息量:一,这里的一切是属于一个名叫珍妮的女孩;二,赠送者是她的父亲或者母亲。所以这个‘宝藏’应该是对于这两者都有重要意义的东西。”

其他几人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鸡妈妈苏瑜殷翅膀一扇,“走吧,我们看看下一个场景在哪里。”

奚桃,“但这个房间是封闭的,出不去诶?”

“我刚刚好像听到上一个房间有动静,”陈树凛说,“我们倒回去看一下。”

一行人回到充满泡泡的房间,就看见房间另一侧果然开了条墙缝。他们赶忙跑上前去,一齐扒着墙缝用力一推——

背后的房间就呈现在眼前。

里面黑漆漆一片,只有靠着这个房间的光亮透进去,才能微弱地看见一些布景。五条红外线在里面交替扫射,房间最里头的墙面上有个夜光开关。

“是得进到最里面去把红外线关掉吧?”

苏瑜殷摊手,“这个我真的不行,你们谁能过去?”

没人知道失误会造成什么后果,奚桃虽然有心多挣镜头,却更需要保证自己不出差错。

陈树凛和苟梨的想法和她差不多:陈树凛是自知不够灵活,苟梨是不敢冒这个风险。

反正之后还会有机会再表现的,眼下这个机关是真的有点悬。

容钰珩其实也不大想去,他严重夜盲,进去还不知道会不会磕着碰着哪儿。

苏瑜殷见几人都没有意愿,只能说,“要不我去吧。”

他说着就朝里走,然而还没进门就“哐当”一下绊在门槛上,差点咕噜噜滚进去!

好在陈树凛眼疾手快扶了前者一把,这才没有酿成惨案。

众人,“……”

苏老师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容钰珩神色复杂,“苏哥,要不还是我来吧。”

自己只是夜盲,但苏瑜殷像是眼瞎。

容钰珩的t恤全都是宽松版,这会儿他怕衣摆扫到红外线,就伸手把下摆捞起来扎在腰上。

瞬间,紧实又柔韧的腰部曲线展露无遗。在收束的后腰线之下,是翘挺的臀部;紧身的黑色牛仔裤包裹着双腿,匀称又有活力。

奚桃的口型没忍住“喔”了一下,“草”的气音隐没在其后……

苟梨眼神一亮,大大咧咧地跑过去,十分直男地往容钰珩的屁股上狠狠一拍,

“诶你这小身材……!”

容钰珩,“……”

随着一只长毛狗“啪嗒”一下糊上苟梨的脸,前者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房间。

红外线的扫射错乱交杂,但并非没有规律可循。

容钰珩思索了片刻,忽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身后众人集体受到了惊吓,全都探出脑袋瓜,“你在干嘛…!”

容钰珩对自己的提议十分执着,“匍匐前进。”

众人,“……”

接着他们就看见前者跟条猫猫虫似的,一点一点地蹭着地面挪了进去……

这和想象中特工般帅气的动作完全不一样!

容钰珩匍匐得相当顺畅,甚至可以说是如牛奶般丝滑——小腿一蹬,小臀一撅,就一扭一扭地飞速朝着目标靠近!

夜视摄像头背后的杨闻瞳孔地震:怎么会这样!

他事先根本没有考虑到有人会从地板上成条状溜过去,因此红外线的扫射范围基本在小腿的高度以上。

谁知道容钰珩竟如此之骚,几乎是游过去的!

房间外,众人震撼了几秒后,意外发现方案可行,不由整齐划一地抛却了良心,纷纷摇旗呐喊,“容容快冲!”

容钰珩游动的速度瞬间加快,不出半分钟就抵达了胜利的彼岸。他爬起来,抬手摁上了开关——下一秒,红外线被关闭,整个屋内光线敞亮。

除了容钰珩溜过去的那条康庄大道以外,两侧都是一排鞋柜,摆满了漂亮的高跟鞋;四周的墙壁是内陷式,做成衣柜挂满了裙子。

奚桃完全无法抗拒,她眼里放着精光:这都是宝藏!都是宝藏!

剩下四人走到容钰珩身边和他汇合,苏瑜殷伸出胳膊抱了抱他,“辛苦了辛苦了,地上很凉吧?”

容钰珩不欲夸大苦劳,只谦虚埋头,“还好,摩擦的时候有生热,就抵消了。”

苏瑜殷一噎,随即心悦诚服地发出赞叹,“好新颖的物理知识!”

“……”

这头的展柜中央有一个信封,陈树凛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婚礼邀请函:新娘正是珍妮。

“这又是什么意思?”

苟梨脑洞大开,“难道说宝藏就是宝宝?”

容钰珩惊恐,“你是说节目组在这儿藏了个不会叫的婴儿!?”

众人,“……”

苏瑜殷觉得自己是时候发挥正确的导向作用了,便立马出声及时止损,

“只是结婚,没说是奉子成婚。”

苟梨&容钰珩,“喔。”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人看上去还挺遗憾的。

苏瑜殷说,“宝藏和结婚有关吧。”

容钰珩恍然,“你是说藏了个男人!”

这次就连苟梨都沉默了,“……”

苏瑜殷哽了一下,随即语重心长,“你不要满脑子都是藏人……等你以后的女朋友看到这段节目,看你怎么哄。”

容钰珩这才引起重视,“受教了。”

……

房间到这里就是全部,几人又在空间里翻找了一阵,发现毫无所获后便重新聚在一起,开始讨论结果。

苏瑜殷牵头,率先发言,“我总结一下,第一,这是父母送给女儿珍妮的东西,说明这个宝藏对双方都是有意义的;第二,珍妮要结婚了,说明肯定和婚礼有关系。”

陈树凛和苟梨完全没有头绪,他们的脑海里全是被容钰珩带偏的“婴儿”、“男人”,并且还越想越有道理!

奚桃想了想,举手道,“我有个想法,因为我也是女生,所以从我的角度来说,我会很珍重结婚时穿的婚纱。”

苏瑜殷眼睛一亮,环顾四周,“这里不就是衣橱吗,我们找找有没有婚纱!”

两人这么一提议,大家又迅速翻找起来,找了一圈,忽然听见陈树凛惊呼了一声,“真的找到了!”

前者从柜子伸出拔出脑袋,手里捧着一套婚纱裙。裙子装在礼盒里,淹没在一堆礼盒中间,不挨个打开真没法发现。

“藏这么深,是它了吧!”

陈树凛抬手翻开衣裙,就见下面压了张卡片——

致我最爱的女儿珍妮: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

苏瑜殷说,“我觉得是了,这期的‘宝藏’就是爸爸送给女儿结婚穿的婚纱。”

节目组的声音适时地透过传声器传入场中,“你们确定吗?”

苏瑜殷点头,“我们确定,因为这份‘宝藏’不只是一条裙子,更是一份父爱。”

他说,“其实我们能看到,这位父亲为女儿打造了这么多间‘属于女孩子的天堂’,他该有多疼爱他的女儿。但现在他的女儿要离开他了,去嫁给另一个男人……我们在场的人,暂且都无法体会到这种心情。我想,对于珍妮来说,这份心情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半晌,传声器里透出杨导无奈的叹息,“苏老师,你都讲成这样了,就算不对我也得说对啊…更何况——你们找对了!恭喜!”

“耶——!!”随着导演宣布任务成功,在场的人纷纷欢呼着拥抱在一起。

尤其是容钰珩,整个人都明媚了,喜悦之情几乎就要溢出镜头——仔细看来,这种喜悦中还夹杂了一丝即将放饭的欣喜。

他是真的要饿疯了,这档节目一录就是四五个小时,体力脑力的消耗都不是开玩笑的。

录制收工,众人纷纷回到休息室打开盒饭。

杨闻站在他们跟前拍拍手,“辛苦了辛苦了,一会儿再补录一段感想就好了。”他说完又转向容钰珩,“小容,你手机之前响过,你要不回个电话?”

“好,谢谢杨导。”

容钰珩本以为是徐荪打来的,没想到竟是温择琤发起的通话邀请。

他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出门,拨了回去。

通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温择琤宛如超长待机。

“喂?温老师,我刚刚在录节目,没有带手机。”

温择琤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没关系,我知道。”

不等容钰珩问他为什么知道,后者又问,“节目录得怎么样?”

容钰珩回忆了一下录制过程,顿时开花,“挺好的!而且苏哥也很照顾我。”

对面蓦地沉默了好几秒。

就在容钰珩以为信号不好时,温择琤的声音又清晰传来,“苏…哥,是谁?”

“苏瑜殷,苏老师。”

“你叫他‘哥’?”

温择琤的语气有些古怪,容钰珩不明所以,“对啊,苏哥就大我十岁,叫哥也是可以的。”

温择琤顿了顿,片刻后带着一丝别扭,充满暗示地开口,“我就大你五岁左右。”

容钰珩脑袋上冒出一个小问号,试探道,“所以你也叫他‘哥’……?”

温择琤,“……”

丢弃面子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温择琤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是说,你叫我什么?”

容钰珩阻塞的脑回路在这一刻猛然接通,他竟然听懂了温择琤的暗示!

他想:完了,温择琤的病还没好。

但是,病得有点可爱是什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温择琤等了半晌没等到回音,正紧张得直抿嘴,就听对面传来一串“科科科科科”的清脆笑声。

容钰珩的嗓音带了点笑,轻如拂羽,穿透听筒挠在他心口,

“那你就是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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