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清晨,雨过天晴,天空如洗。

贺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李茵拿着一份文件,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路彦和众人连忙抬起头看向她。

“那些白色粉末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吧?”路彦急切地问道。

“出来了。”李茵低头看着文件,一脸严峻。

“是什么?”

“药末,好几种药的混合物,有甲硝唑、氟康唑和左炔诺孕酮片。”李茵把报告递给路彦。

“左炔诺孕酮片?紧急避孕药!”路彦惊呼道。

“对!林依芸那么小的年纪吃这种药对身体伤害很大的,如果是刘建华让她吃的,那他真是禽兽不如!”李茵愤怒地说道。

一旁的李正摇着头:“确实禽兽不如,紧急避孕药一年服用不能超过三次,不然以后说不定都要不了孩子……”

路彦想了想,连忙追问道:“甲硝唑和氟康唑是治什么用的?”

“氟康唑是治疗真菌感染的,甲硝唑主要对付局部或整体发炎和感染,这两种药一般用于治疗妇科炎症……”李茵脸色铁青。

“妇科炎症?”路彦愣了愣,“什么妇科炎症?病因都有哪些?”

“你竟然问我这种问题?”李茵神色缓了缓,盯着路彦白衬衫上衣领上那个红点,“你动不动就春宵一刻,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懂?”

路彦无奈地说道:“你知道就快告诉我病因。”

“常见的妇科炎症有很多,阴道炎和盆腔炎是其中最常见的两种,可能因为发生性关系时没注意卫生,也可能是刘建华把某种病菌传染给她的。另外,如果吃多了避孕药,药中的雌激素促进霉菌生长,也会得这种病。还有种可能,就是她本人没注意保护自己。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李茵板着脸说道。

“原来这样啊……”路彦长叹一声,“林依芸把这些药和照片放在一起,难道与刘建华有关联?很可能是刘建华跟她发生性关系后,逼她吃那个药,或者是她无奈之下,自己去找的这个药。分手后,林依芸觉得这段经历很耻辱,就把它和烫了个洞的照片放到一起密封了起来。”

李茵点点头:“有道理!昨天刘建华还否认自己跟林依芸发生过关系,这个不就证明他说的是假话了?”

“嗯,不过把它作为刘建华和林依芸发生过性关系的直接证据还是稍显薄弱,除非……”

李茵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再找个证据和它相配合,证明这个药物是在他们相处期间林依芸使用的。”路彦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或者最好直接证明林依芸服用这个药就是因为刘建华!”

“该从哪里找起呢?”

路彦思索着:“她一个小姑娘得了这种病,不知道怎么办,肯定会先看医生再去买药。所以我们要找到给她开药的这个医生,看看他对林依芸还有没有印象。一般医生在开这种药时,也会询问病人的病因,说不定我们从这里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好,我们马上安排人把县里面的医院、诊所、药房这些地方都问一遍吧。”李正开口道。

“药房可以放到最后,先去查医院和诊所。”

“我马上安排人去县里面的几家医院查挂号记录。”高伟诚看了看手表,“另外,我这边再带人去诊所里问问。”

李正点点头,提醒道:“开诊所的人不愿意惹麻烦,可能会说假话,要注意工作方法。”

一旁的李茵主动请缨:“那我跟人去查医院那边。”

路彦一把拉住了她:“不用,你留下来跟我接着审刘建华吧。”

刑警大队的众人分头行动,路彦和李茵则留在警局继续准备审问工作。很快,蒋旭飞带着刘建华的社会关系和校园情况的调查报告回到警局,路彦拿过调查报告细读之后,带着李茵走进了审讯室。

刘建华满脸颓废,狼狈不堪地被人带进审讯室,刚坐稳,就看见李茵把一沓厚厚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他抬起头,便看到路彦的微笑,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笑容。

路彦和李茵坐了下来,李茵翻了翻文件,清清嗓子,脆声说道:“刘建华,经过警方的调查,你涉嫌强奸罪与杀人罪……”

李茵的话音未落,刘建华就焦急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没有强奸!也没有杀人!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听着刘建华的喊叫,李茵心里也有些忐忑。她年纪轻、资历浅,从警短短几年间,根本就没审过几个谋杀案的嫌疑人,今天还是在路彦的要求下才走进审讯室的。她瞥了瞥身旁沉默的路彦,加重声音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争取从轻发落!”

“什么从轻发落?就算我老实交代,强奸加杀人难道不是死刑?我再说一遍,我真的没有强奸杀人!”刘建华激动地说道,油腻的头发甩来甩去。

路彦摇摇头,叹气道:“我真没有想到,你父母砸锅卖铁培养出来的三代单传,你们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大学生,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你对得起他们吗?”

刘建华愣住了,还没等他弄明白路彦这句话的用意,路彦就把一张纸推到他的面前。

“解约信,贺县二中已经跟你解除了实习老师的合同关系,我们觉得有必要告知你一下。”路彦平淡地说道。

刘建华低着头,沉默地看着那封解约信。白白净净的纸张,工工整整的打印字,简简单单的理由,落款处是李校长龙飞凤舞的签名。这个名字,比李校长当初在刘建华的聘用合同上签的字还要潇洒,还要霸气。

“你以前瞒着与林依芸的事情,现在又跟我们死不开口,不就是为了保住工作吗?但现在,你连实习教师都不是了。”

路彦脸色平静,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刘建华的反应:“现在这种情况,你瞒着也没什么意义,坦白对你来说反而更好。”

刘建华从解约信中抬起头,一双眼睛早已是空洞无神,他晃着脑袋,呢喃道:“你知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多么重要!”

李茵看他这反应,紧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路彦。路彦倒是一脸镇定:“我们调查过了,你确实需要这份工作……”

“可是都被你们毁了!”刘建华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地喊了一句。

路彦和李茵不说话。

刘建华咬牙切齿地闭上眼睛:“下一次编制考试不远了啊,不远了啊,都被你们毁了……”

李茵在一边解释道:“这个解约完全是你们学校的意思,我们没有提任何建议。”

刘建华刚想出言反驳,路彦的声音就盖过了他:“不是我们毁掉你的工作和前途,是你自己,如果你不违法犯罪,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犯罪!我跟林依芸是你情我愿,我没必要强奸她,更不会杀她!”刘建华低吼,“你们用无中生有的罪名毁了我,你们会遭报应的!”

“我们发现林依芸曾经吃过紧急避孕药,又有人作证你曾经强迫她发生过性关系!这证……”

李茵还想继续说,路彦打断了她的话:“好,既然你说我们是无中生有,那么请你完完整整地讲一下你和林依芸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你要是清白的,我们自然会放你出去,并且你的工作和名誉也会恢复的,我说到做到。”

刘建华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阴云,他沉默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们查了你的编制考试记录,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从你在贺县二中任职以来,三年的教师编制考试你都参加了,初试成绩每次都是第一名,可是每一次都在复试中被刷掉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所以我只能被别人用权力狠狠地欺负!只能忍受这世界强加给我的不公平!”刘建华激动地说道,眼眶中积满了泪水,“我已经够惨的了,麻烦你们不要再揭我的伤疤了好吗?”

路彦不顾刘建华的激烈反应,接着说:“我们的调查人员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李校长因为与你不和,故意动用关系让贺县教育局在每次复试中都把你刷掉,实际情况是这样吗?”

两行泪水从刘建华的眼眶中滑落,他满脸通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用来羞辱我吗?那个姓李的欺压我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在哪儿?”刘建华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呜呜声响彻整个审讯室。

李茵尴尬地看着身旁的路彦,却见他面色平静,想到现在的情境,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我们的调查人员这次也发现了不少李校长违纪的证据,等这件案子告一段落,我们也会把那些证据转交给有关部门。”路彦看着刘建华的眼睛,平静地说,“李校长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正义的审判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刘建华低着头,一边抹泪,一边抽泣,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抬起头:“你能保证你说到做到吗?”

“我以人格担保,我也读过《月亮与六便士》,我们曾经很相像,你可以相信我。”

刘建华盯着路彦,想从他那张脸上找到自己要的那个答案,最终他还是叹气道:“罢了,我都交代了吧。”

李茵连忙拿起笔,路彦也迫不及待地盯着刘建华。

刘建华低落地说:“我给有关部门写过很多信,都没有用,四年里从来没有人为我主持过正义。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我心中的什么正义、信念还有理想早就死了,如今你跟我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哼,我不信。我信你,是因为你的身份,我觉得你能做到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仅此而已。”

“那就开始吧。”路彦不多废话,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刘建华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讲述。

“六个月前,正是冬天,很冷。我带的班级期末考试刚结束,作为班主任的我,留在学校整理试卷。我做完这些走出学校时,已经很晚了,没走多远就在一片松树林旁边看到了林依芸。她当时衣衫不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还一个人大哭。我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走上前……”

“你遇到她的具体地点在哪儿?什么时候?”路彦插了一句。

“当时我下班是晚上7点多,出校门向西走两百米左右吧,那里有一片松树林。我就在那条路上看到她的。”

“好,你继续说。”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肯说,只是一直哭。我看到她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上衣满是褶皱,纽扣被扯掉了,裤子上还被扯破了很多洞。我怀疑她被人强暴了,但是我不好直接问,看她那个状态,我决定先让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于是我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带她回了我家。

“她学习好,平时有问题也会来问我,我们关系确实比一般师生要好,但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单独带她来我家。我先烧水让她洗澡,又拿新的衣服给她换上,等她缓过来,我就问她遇到了什么,是不是碰到什么坏人了,需要的话我就去公安局报警。她只是摇头大哭,什么也不肯说。我什么也问不出,在我越来越急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把我抱住。”

李茵停下笔,惊讶地看看刘建华,又惊讶地看向路彦,却见路彦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刘建华,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的淡定。

“她抱着我哭了起来,我一下子就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开始我顾忌师生的身份,不敢乱来,只是对她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是她一直抱着我不肯松手,于是我也抱住了她,她还哭着问我能不能做她男朋友。”

“等等!这话是林依芸自己主动跟你说的?”李茵不敢置信地打断了刘建华。

“是的,是她主动说的。那时候我的内心只有冲动,至于师生恋牵扯的道德原则那些东西,我当时想都去他妈的吧,这个世界只有权和利,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道德原则。就这样,我们成了男女朋友……”

“你后来没有问林依芸,那天晚上遇到你之前,她在松树林里到底遭遇了什么吗?”路彦又一次打断刘建华的话。

“我问过,她从始至终都不肯说,我觉得她应该是遭人强暴了。她这个孩子身世可怜,我不能再揭她伤疤,她不愿说出来应该是怕我嫌弃她,不去报警估计是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我不能让她变得更加敏感自卑,所以我就没追问这件事了。”

李茵和路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深沉的无奈。

刘建华继续说:“就这样,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但是考虑到社会影响,我仍然不敢公开我们的恋情。在我的要求下,她对谁都没说,我们约会都是悄悄的。”

“你们的那张合影,是什么时候拍的?”李茵问道。

“那是今年的2月份,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去旁边的芜县玩

,她让一个路人用手机给我们拍了一张。”

“你强迫她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路彦轻声问道。

“2月份上旬,那天晚上在我家,我们都喝了一点酒,我们本来感情就很火热,在酒精的刺激下就没能控制住……我可没有强迫她,我们之间真的是你情我愿的!”

“真的吗?”路彦抬起了头,看着刘建华微眯起眼睛。

“千真万确!”刘建华坚定地说。

“你们应该没有同居吧?”李茵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她有些东西放在我家,偶尔也会在我这里留宿,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她奶奶家住。”

“那些药又是怎么回事?”李茵接着问道。

“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她在吃药,后来有次被我撞见了,我问了才知道那些药都是她自己去开的,也怪我,怪我没有什么经验,什么也不懂,害得她去吃那些药……”刘建华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李茵气得拍桌子:“开什么玩笑!你一个成年人连这个都不懂?”

“那你知道那些药是在哪里开的吗?”路彦沉声道。

刘建华皱着眉头回忆着:“这个,这个……”

“我给你一点时间,你再好好想想。”路彦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建华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李茵接着问道:“那你和林依芸是什么时候结束这种关系的?因为什么原因结束的?”

“到了3月份的时候,她经常对我发火,说我连给她买药的钱都没有,她还说不愿意再和我继续这种偷偷摸摸的地下关系,一直吵吵闹闹。我记得是3月20日左右,她把她留在我家的东西全部收拾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你后来知道她和张霖同居的事情,是什么反应?”

“自从她把东西都拿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在学校里我们也没说过话,即使看见我,她也是装作没看见。她后来发生了什么,遇到什么人,我都不清楚。后来因为陈怡和吴蝉的失踪,学校要求学生填写各自的地址,我才发现她写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地址,但是我也不好问些什么。她出事那天,我按照那个地址和警察一起找过去,遇见了那个作家,才知道他们同居的事情。”

“7月26日,她遇害的那天是什么情况?”

“那天的情况真的就是我跟警方说的那样,我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发现林依芸不见了,我担心她失踪了,于是赶紧报警,然后留在张霖家等他回来,在他家门口等一下午。我真的哪里都没去,当时我很担心,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还是她的老师,我必须负责到底,所以我真的在他家等了一下午。那个下午,我真的哪里都没去!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那天我在学校很晚才回去,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我也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她!我连她和别人同居的事情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因为嫉恨去杀人呢?”刘建华一副激动的模样。

李茵想了想,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被一旁的路彦伸手打断。路彦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李茵很惊讶,但看到路彦不容置疑的表情,还是跟着他起身,收拾好材料一起离开审讯室,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怎么了?刘建华好不容易交代了这么多,你干吗要突然结束审讯?”李茵追问路彦。

“我们要问的他基本都已经交代完了,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多少东西,去医院和诊所调查的人应该快回来了,先跟他们对接下。”

“你这么急着跟他们对接干什么?”李茵不解道。

“你觉得刘建华刚才说的那些有多少可信度?”路彦停住了脚步,看着李茵问道。

李茵想了想:“应该有一部分可信,不过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

“陈依梦跟我说的是,刘建华强奸了林依芸,这是林依芸亲口对她说的。而在刘建华的嘴里,他们发生关系完全是出于自愿,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到底是谁在撒谎?”

“确实!”李茵若有所思地想着,“有可能是林依芸对陈依梦撒谎,也有可能是陈依梦对你撒谎,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刘建华在对我们撒谎!”

路彦笑了笑:“所以问下去也没有用了,还是等他们的调查结果吧,说不定就能弄清楚刘建华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路彦和李茵走进办公室,没多久,高伟诚和几个警察也赶了回来,还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这位是?”路彦疑惑地看向高伟诚旁边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神情紧张,畏畏缩缩。

“他叫牛云,是一家诊所的医生,我们去诊所问话时,给他看了林依芸的照片,他说林依芸曾经来过他们诊所看病,可不待我追问更多细节,他们诊所的老板就走了出来,矢口否认林依芸来过他们诊所,这个牛云也连忙改口说记错了。我觉得有鬼,就把他带回来仔细问问。”高伟诚解释道。

路彦等人的目光都投向牛云。

在这种目光的压迫下,牛云诚惶诚恐地扶了下眼镜,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一开始……是……是我记错了,后来我仔细想想,那个女的确实……确实没来过我们店……”

路彦笑了,看向高伟诚:“那家诊所叫什么名字?”

“久仁诊所,是我们县里最大的私人诊所,有好几个医生在那儿上班,隔壁还开着一个药房,跟诊所是一家的。”高伟诚介绍道。

路彦冲着李茵笑了笑:“我们该出发了。”

夕阳斜拉在天边,黄昏的晕红浸染了大半个天空,飞鸟向城外的树林飞去,游荡在县城街头的人们正在寻找着夜晚活动的去处。

黄昏时分,路彦等人赶到了久仁诊所。

路彦想了想,带着李茵走进了旁边的药房,守在药柜边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注意到他们,问道:“你们要什么?”

路彦看着药柜里面排列整齐的药品,开口问道:“有妇科病的药吗?”

女人的眼光在路彦和李茵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着,露出暧昧的笑容:“有的,你要治哪一种的?”

路彦一阵低语后,女人从柜子里递给他一盒甲硝唑。路彦拿在手里看着,小声地问道:“年纪小的女孩子也会开这种药吗?”

白大褂女人问道:“年纪小是指多小?”

“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路彦低声说道。

白大褂女人奇怪地打量着路彦:“当然有啊。”

“那她来开过这种药吗?”李茵走上前,向女人伸出手掌,掌上放着林依芸的照片。

白大褂女人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这不是……”她自知声音太大,连忙捂住了嘴,药房里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张望。

“……这不是刚才警察来问过的那个人吗?”白大褂女人惊异地打量着穿着白衬衫的路彦,低声说道。

“她来这里开过这种药吗?”路彦赶紧追问道。

白大褂女人还是惊恐地捂着嘴,什么也不敢说。

路彦微微皱眉,有些失望,还不待他追问,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他们旁边。他戴着眼镜,脸上还蒙着一张口罩,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发福。

看到白大褂女人看向他的目光,路彦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这家诊所的老板。

中年男人走到路彦和李茵面前,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富态的脸。

路彦脸上浮出了惊讶的神色,脱口而出:“你是孙先生?!”

孙先生赶紧上前一步握住路彦的手,边摇边笑:“哎!是啊!路警官,我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啊!”

“你就是这家诊所的老板?”路彦问道。

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他就想起在刘建华家楼下等他的那个晚上,遇见的那个和刘建华聊天的中年男人。

虽然当时光线不好,但是那人的身高、体形、长相和说话的声音,路彦都记得很清楚,一切都与眼前的这个人完美符合!

“对,对!我叫孙明,是我开的这个小店。”孙明点头,冲着路彦笑。

原来这个久仁诊所的老板孙明和刘建华原本就认识,关系看起来还非同一般。

不知道林依芸开的那些药跟这个孙明有没有什么关系,路彦思索着,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可能。

路彦打量了一下药房和诊所的环境:“我听说这里的老板是大城市医院回来的医生。第一次遇见你,你说你是开店做生意的,可是救死扶伤这么高尚的事情,不是做生意这么简单吧。”

“都一样,医生开门也是做生意,呵呵……”孙明点头哈腰地笑着,脸上堆满了皱纹。

“行吧!”路彦收回目光,盯着孙明那张老实巴交的脸,沉声道,“既然我们都认识了,那我就直奔主题吧,今天来是有正事找你。”

路彦把照片放到孙明眼前:“这个女孩,来你们这里看过病吗?”

孙明看到照片后浑身一怔,连忙朝着李茵和路彦弯下腰,鞠了两个躬:“哎哟,我要向您二位做检讨做检讨……”孙明一脸歉意的模样,连声音都压低了。

“检讨什么?”路彦问道。

“是这样的,刚才呢,高队长带人来问我们林依芸可曾到我们店看病买药,我知道林依芸前些天出事了,怕牵扯到这个杀人案里对我们生意可能有影响,所以就让员工改口说林依芸没有来过。高队长带人走后,我仔细想了想,认为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完全有责任有义务提供线索帮助警方破案。正想着,您又为这个事情来了。”

“她来你这儿看过病?”

“对,我还记得呢,她说她男朋友不顾卫生强迫她发生关系,我立马断定这就是她得炎症的病因。”

路彦和李茵对视一眼,一切了然,原来刘建华还是在撒谎。

“那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路彦追问道。

“我给她看病的时候随口问过,那小姑娘不肯说,所以我也没多想,只是嘱咐她回去多注意卫生。我还以为她男朋友是哪个不懂事的学生,哪想到是他们的班主任刘建华啊!”

“你怎么知道是他?”路彦沉声问道。

“有一次林依芸到我这儿来复诊,我一个人在问诊室接待了她,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个男的,戴着帽子、口罩,一言不发。可是等我开完单子,他突然要我们再拿几颗左炔诺孕酮片给他。当时林依芸这小姑娘就很生气,跟他扭打起来。”

“扭打起来?”路彦和李茵都皱起了眉头。

“对,扭打起来,他们打斗过程中,我听见小姑娘喊他‘刘建华’,后来这个人的帽子和口罩被小姑娘抓掉了,脸露了出来,我赶紧上前拉开了他们。看那样子,我估计是这男人逼小姑娘吃避孕药的,于是就劝他要多注意小姑娘的身体。”

李茵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个小姑娘就走了,刘建华也走了。”

“你跟他说了这些话,然后就算了?”李茵愤怒地说道,“那么小的女孩子得了妇科炎症,严重性还用我跟你一个医生多说吗?你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孙明低下了头,压低声音道:“我做医生这么多年,什么病都见过,病人身上的什么纠纷也都见过,很多事情我都已经习惯了……”

路彦和李茵闻言不禁愕然。难怪孙明刚刚说起林依芸患有妇科炎症的时候那么平静,原来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从医多年,对这些事情早已经麻木了。

三人良久无言,路彦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跟这个刘建华后来还有联系吧?”

孙明毫不迟疑地回答:“有的,那天他们打闹之后,我就送他们离开了,不承想,晚上我们诊所要关门的时候,刘建华竟然提着烟酒找上门来了,我这才知道他们是师生关系。他还说他和林依芸的关系完全是地下的,麻烦我帮他保密,他希望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他和林依芸的关系。”

“那你答应了吗?”路彦的瞳孔缩了缩。

“我根本就没把他们的事情当回事,可是我收了他烟酒总不能白收吧,所以我答应他,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他们的事情。”

“看来你跟刘建华私下交情不错啊?前天晚上,我在刘建华楼下遇到你们,你们聊的什么?”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啊,就是认识而已。林依芸死后,他很害怕,慌慌张张地来找我,我劝他主动向警方交代他和林依芸之前的事情,也算是给警方提供些线索,他不仅不同意,还请我喝酒,劝我继续帮他保密。他说他不希望再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他和林依芸谈过恋爱,否则他就身败名裂了。您遇见我那个晚上,他刚请我喝完酒,我跟他一路晃荡到他的小区,他还跟我说警方开始注意到他了,要我像

以前那样守口如瓶。”

“那林依芸被害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刘建华有跟你联系过吗?”

“我想想,应该是有的吧……”

“你好好想想,他跟你联系的时候有没有一些反常或奇怪的举动?”路彦盯着孙明的眼睛问道。

“反常奇怪的举动?”孙明努力地回忆着,“嗯……我就记得一件事情有点奇怪,大概在5月中旬的时候,刘建华来找我,说他想买个电棍,问我什么样的电棍好用,还可以不留明显的伤痕。”

“什么?林依芸命案之后,你为什么没有立即向警方提供这个线索?”李茵忍不住高声喊道。

“他那些事情和命案关系不大吧,我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主动说出来。”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的话,那很多案子可能都破不了!”李茵一脸郑重,“任何一个线索对警方破案都很重要,万一刘建华也是林依芸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呢?”

“怎么会……”孙明一脸讪笑,整个人都有点发愣,“刘建华怎么会杀她呢?”

“你知道林依芸尸体上……”李茵原本想说“有电击的伤痕”,但在孙明面前显然是不能透露出这种信息的,她想了想,接着问,“你没有问过刘建华买电棍是想干什么吗?”

“我问了啊,他说买来给自己防身用的,我看他那瘦弱的样子也就没怀疑他的话。”

听着孙明的话,李茵气不打一处来,一旁的路彦则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孙明所说,那刚才刘建华在审讯室里交代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假的。

如今,基本可以认定刘建华侵害林依芸的事实,而且因为电棍的关系,刘建华具备极大的谋杀林依芸的嫌疑。

但是,这个孙明的话真的完全可信吗?刘建华和孙明之间的关系真如孙明所说的那么简单,还是另有玄机?那天晚上在刘建华楼下收到的那张诡异的纸条,跟当时离去不久的孙明是否有关系?

“那他后来买了电棍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怎么,难道林依芸的死跟电棍有关?”

路彦皱着眉头和李茵相视一眼,又转头看向孙明。

“我提醒你,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能对你刚才所有的话负责吗?”路彦盯着孙明的眼睛说道。

孙明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我能对我说的每个字负责!”

“嗯,那好,麻烦你现在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吧,做完笔录我们就送你回来。”路彦说完,转身就欲往外走去。

“现在?”孙明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室外,“已经天黑了呀!”

“我们有人加班给你录完的,辛苦你跑一趟了。”

“那好吧!”孙明稍加思索后,便跟上了路彦的步伐。

给孙明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了。孙明谢绝高伟诚送他回家的好意,联系了诊所的一名员工开车来接他和牛云。

路彦、李正和高伟诚三人并肩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看着孙明和牛云钻进汽车里离开。

李正给路彦递过一支烟:“有点怪,关于林依芸的事情,伟诚去他诊所时,他还满口否认,等你去的时候,他又全部承认了。难道真像他说的,一下子觉悟高了良心发现了,就知道应该协助警方调查了?”

路彦接过李正的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看着在夜色中远去的孙明的车尾灯,轻声说道:“我总感觉他好像还知道些什么。”

“但是他说的事情,有详细的日期和内容,不像是短时间内能编出来的,难道他只是选择性地说出了部分真实情况?”李正皱着眉头道。

孙明车灯已经消失不见了,路彦盯着黑沉沉的夜色,袅袅升起的烟圈遮住了他的脸:“他说刘建华跟他咨询过买电棍的事情,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说的是事实,因为只要他不是凶手,他就不可能知道林依芸的死跟电棍有关,即便他想在我们面前故意栽赃刘建华,也不可能这么巧合地把故事编造到电棍上;要么他说的是假话,他才是凶手,知道林依芸的死跟电棍有关,所以故意拿这个栽赃刘建华……”

李正想了想:“有道理。看样子,如果孙明说的是假话,那他是凶手的嫌疑就很大了……”

路彦点点头:“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刘建华是凶手的嫌疑就很大很大了……”

高伟诚拍了拍路彦的肩膀:“不管怎么样,现在线索、证据都是越来越足了,刘建华迟早会交代的。我看这个案子离告破不远了啊!”

“那张霖什么时候能放?”路彦扭头看向李正和高伟诚。

“他啊?”李正面露为难之色,“现在案子还不算十拿九稳,再过些天吧……”

高伟诚笑着道:“不急,等刘建华全部招了,他就可以释放了。”

路彦没有再说话。已经是6日的晚上,又是一天过去了,自己来到贺县已经三天,还剩下四天,明明想加快侦查速度,但怎么努力都快不起来。刘建华到底是不是凶手?孙明究竟有没有问题?

路彦抬起头,看着黑夜的暗影,浓烈地、庄重地在贺县县城的上空飘浮着。远处的路灯,把黑夜的光明狭窄地笼罩在水泥路上。路彦突然很想大口呼吸,他想让黑夜钻进自己的心肺。

驾车驶出警局,路彦打开车窗,让两边的空气灌进来。清爽的夜风刮过太阳穴,他想起自己已经忙得好长时间没看过手机了。

他赶紧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陈依梦发来的,大致就是问他在忙什么,今天案情可有进展。看着信息,路彦不由得笑了笑。

路彦把车开到吴老伯家的院子外,吴老伯卧室里正亮着灯火,楼上的房间还是黑漆漆的。路彦犹豫了一下,没有进门,而是慢悠悠地走向恒佳酒店。

站在201的房间门口,路彦轻轻地敲了敲门,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谁呀?”

咳嗽了一下,路彦低沉地说:“是我,路彦。”

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陈依梦小跑到门前,在猫眼里朝外面看了几秒钟,然后给路彦打开了门。

门开的一刹那,路彦感觉一阵湿热的潮气扑面而来,陈依梦正站在他面前。

她穿着短袖白T恤,T恤剪短了,露出了大半个腰,下身穿着粉红色的牛仔短裤,一双光洁长腿异常显眼,整个人裸露出的娇嫩皮肤还在散发着热气。

看着陈依梦两条光洁手臂,路彦不由得愣住了。他眯起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挪步。

“发什么呆?”陈依梦后退一步让出空间,瞪着路彦,“你看什么呢?”

路彦收回目光,咳嗽了两声:“嗯……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我刚洗完澡啊!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跑过来?”

路彦站在玄关处,视线环顾着满是水汽的套间:“这里面又湿又闷,打开窗子透透气吧!”

“你自己去开吧!”陈依梦甩下一句话便跑回卧室,快速拾掇着床上那几件凌乱的内衣。

房间里飘荡着袅绕的雾气,路彦走到卧室门口,看着陈依梦慌乱地收拾,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卧室的其他地方。

短短一天时间,卧室里就已经被陈依梦烙下少女的印记,床头柜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凌乱褶皱的床单上随意地散落着几本韩流杂志,长桌上还有几包开了封但未吃完的薯片,柜子里衣架上挂着换洗的粉色内衣和衬衫,电视上在放日漫的新番。

路彦的视线停在她床上的画册和画笔上:“你爱画画?你在画什么?”

“反正不是画你!”陈依梦把画册收到被子下,瞅了瞅路彦,“今天很忙?依芸案子有什么进展没?”

“嗯,有一些进展了……”路彦轻轻地说着,摸了摸太阳穴,感觉一阵疲惫。

“什么进展?”陈依梦惊喜地抬起头,把手中的衣服一股脑儿塞进衣柜,“你进来吧!随便找个地方坐,我来给你倒杯果汁。”

路彦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扭了扭脖子,看向端着果汁一脸期待地朝自己走来的陈依梦,那种疲惫感更强烈了。不只是因为几天的忙碌带来的身体上的疲惫,更多是精神上、心理上对这件案子的疲惫。

过去的几天,除了短暂的睡觉休息,他无论做什么,脑子里都想着案子的事情。如今,他坐在这间充满着少女芬芳的房间里,世界霎时安静了起来,纷纷扰扰远去了,他的大脑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不愿打破这种宁静,不愿把林依芸遭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说给面前的这个女孩听。新约上说让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那些黑暗的罪恶的沉重的东西,藏在自己心里就好了,放它们出来,会伤害眼前这片宁静的。

可是陈依梦希冀的眼神是躲不掉的,路彦强打起精神说道:“简单点说就是我们又发现了新的一个证人,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刘建华作案的嫌疑又大了很多。”

“噢!这样啊!”陈依梦点点头,若有所思,“那个证人是谁啊?”

“这个……暂时还不方便说。”

“好吧……”陈依梦失望地垂下脑袋,“要我说,那个姓刘的无耻浑蛋搞不好就是凶手,你们要是确定了记得马上跟我说!”

“嗯……”路彦站起身来,视线从床上的杂志扫到桌上的薯片和果汁,“你今天不会出门了吧?”

“没有!这都是我让酒店服务员帮我买的。”

“服务员那么听你话啊?”路彦有些惊讶。

“我给她们小费的啊!都迫不及待地抢着帮我买呢,你放心吧,我可是很听话的,我答应你不会一个人出门,就肯定会做到的。”

“真的吗?我可是会去查看酒店的监控的……”路彦看着陈依梦意味深长地笑着。

“哼!你尽管去查!”陈依梦不服气地说道,“能查到我出酒店门,我立马跟你回家!”

“行,你不乱跑我也放心点,不过你一个人在这儿不无聊吗?”路彦端着果汁在房间里踱步,想着陈依梦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金钱雇用别人为自己做事了,看来从小在富裕家境下长大就是跟一般孩子不一样。他喝了一口果汁,晃悠到卫生间的门口。

“不无聊啊,我在房间里画我的素描呢!”

“你画什么……啊……”话没说完,走到卫生间门边的路彦踩到一汪水渍,在湿滑的地板上一个站立不稳,整个身体轰隆一下滑倒在地,手中的果汁也泼在胸前,果汁顺着他的白衬衫流到了地面上。

“哎!我刚洗完澡,这地上有水,很滑!”陈依梦急忙站起来,看到路彦身上的果汁,忙说道:“你等会儿,我去卫生间拿卫生纸给你!”

路彦坐在地板上,无奈地看着陈依梦匆匆跑进卫生间里拿卫生纸,再看看自己身上滴落的果汁,忍不住一阵叹息。

他扶着旁边的壁橱想站起来,不承想,手指在壁橱边上触到了一个像棉质布料一样的东西。路彦顺手拿起那东西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果汁,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他手中的黑色布料非常柔软,隐约散发着香气,像是人的衣服。

这是陈依梦穿过的T恤。路彦把它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夹杂着汗味扑鼻而来。

“啊!臭流氓!你闻我衣服干吗啊!”陈依梦冲着路彦惊呼道,她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手上拿着一卷卫生纸。

“我……”路彦有些尴尬,“刚才没看见,我还以为是……”

陈依梦满脸通红,赶紧上前一步抢走路彦手中的衣服:“死变态!流氓!”

路彦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头:“我以为那是抹布呢……”

“你竟然把我的衣服当抹布?幸好这是我换下的脏衣服,要是干净衣服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陈依梦把卫生纸扔到路彦的手中,拿着衣服转身往卫生间里走去。

“哎……”路彦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陈依梦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路彦,眉头微蹙:“哼!你答应下次带我去查案,这次我就大度点,承认你不是色鬼流氓了!”

“嘿嘿……”路彦笑了起来,“那我还是做色鬼流氓吧。”

见这招对路彦不管用,陈依梦拉着路彦的手臂摇晃:“带我去一次就行了!求求你,带我过过瘾,开开眼界就行了!”

“不行不行……”路彦摇着头,不理会陈依梦的请求,只是低头拿着卫生纸擦拭身上的果汁。

陈依梦见状,生气地甩开路彦:“哼!不答应我,你就是死变态!臭流氓!大色鬼!”

“我是流氓,你还敢这么穿?”路彦打量着陈依梦裸露在外的白嫩光洁的手臂和大腿。

“我算是看穿你了,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陈依梦气鼓鼓地说道。

“行吧,也不早了,我该走了。”路彦转身向门边走去,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劲,停下来扫了一眼墙上

呼呼作响的空调。

奇怪,房间空调温度这么低,酒店别的地方也都有中央空调,陈依梦衣服上的汗味是怎么来的呢?难道,她偷偷跑出酒店了?

想了想,路彦还是提醒陈依梦:“晚上睡觉记得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死变态再见!”她靠在卫生间的门边,一脸嘲讽地看着路彦,刚刚还在她手上的衣服已经放进了卫生间。

路彦走到门边,手刚触到门把手,又转过身问陈依梦:“对了,林依芸跟你提过一个叫孙明的医生吗?”

陈依梦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没有,我不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嗯……没什么,你早点睡吧,拜拜。”路彦拉开门,走到了外面。

合上门的时候,路彦透过门缝,看到陈依梦在对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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