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往东，它绝对不会往西

一开始她只是怀疑，但经过她的几番试探后，她越来越肯定她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说出来虽然可笑，但是这样的事情的的确确是发生在她的周边。

这天，于清被这件事情折腾的百思不得其解，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找了自己的发小许小云倾诉。

时间已经不早了，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电话，语气十分恶劣，怒火几乎要顺着电话线烧到于清的身上，气势汹汹，“要是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我立刻杀到你家砍死你！”

于清的身子抖了抖，但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这件事情是一件惊天大事件，便立刻放松下来，“我最近觉得有一颗星星一直在跟着我，我往东，它绝对不会往西。”

听到这话，许小云的额角青筋暴起，她按捺着脾气，但还是憋不住火，暴躁了吼了出来，“没吃药？！它对谁都这样！你别自作多情了！”

于清急了，“我说真的！”

火气一鼓作气的发泄了出来，许小云的心情顺畅了不少，随即冷漠道：“哦，我也说真的。”

于清哼唧了一声，撇了撇嘴，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得意了不少，“我昨天还特地试了一下。”

她的傻里傻气让许小云丝毫提不起兴致，“怎么试的？”

“我昨天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狂奔了起来。”

想到这个画面，许小云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么愚蠢的事情也就她做的出来了，“……然后呢？”

许小云毫无起伏的情绪让于清有些诧异，她忙不迭的继续道：“它也跟着我狂奔了啊！”

许小云的嘴角一抽，顿时有一种把于清从电话里拖出来揍一顿的冲动，“你再说一句这样的废话我就立刻、马上、现在就拿着刀去见你……”

于清寒毛一竖，但还是觉得自己的推断一点错误都没有，垂死挣扎的补充道：“等、等一下啊！我跟你说，后来我出其不意的刹住脚了。”

“嗯。”

想起那颗蠢星星，于清忍不住笑了出声，但考虑到对方的暴脾气，便忍住笑意，“它果然没反应过来啊！它还在狂奔！发现我刹车了之后又默默的跑回来了……”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安静的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在于清几乎以为对方已经睡着的时候，许小云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带着满满的痛心疾首。

“……你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于清听到这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许小云是开玩笑的，但是确实她的这种想法在周围人看来，是神经质且不可理喻的。

毕竟连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许小云都不相信她。

毕竟……连她自己也有想过，她到底是不是生病了。

是该去看看医生了，想到这个，于清苦笑了起来，她哪有那个闲钱去看病啊……

*

夏日的清晨，天色微明，隐隐还可见空中的半月，在暗沉的云中若隐若现。

远处的地平线渐渐散发出丝丝亮光，从破了一小块玻璃的窗户中透了进来，恰好落在于清的发丝上，闪着亮褐色的光芒，使她带了一丝与平时不同的恬静气质。

悄然无声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震动的声音，伴随而来的便是响彻云霄的手机铃声。

原本还在睡意朦胧之际的于清一下子被惊醒，她急促的喘着气，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认命的爬下床去接电话。

为了不错过每一个戏份，她特地将手机的铃声调到最大，这个效果确实不错，每次铃声一响起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吓得差的停止运作。

让她死的快一点的效果不错。

打给她的是最近在跟一个悬疑网剧剧组的副导演傅崇然，这个男导演在娱乐圈这个圈子里算是一股清流了。有才、友好、不耍大牌，重点是，他不玩潜规则那一套。

于清也因为这个跟他关系颇好。

她坐在书桌旁伸手摸索着手机，拿到后靠着桌子闭着眼接起了电话，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声音却清醒的可怕，不含半点带着困意时的娇妩。

“怎么？傅大导演又有好事便宜我？”

那边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他的声线有些温润，吐字缓慢而清晰，让人自然而然的就耐着性子将他的话听完，“是啊！这边有个配角，出镜率比你之前那些只有几句话的跑龙套多了不少，怎么样？要接吗？”

于清的双眼倏地睁大，眼底的困意一扫而光，闪着亮晶晶的光彩，嘴角咧的老开，露出一个小虎牙，更显得她俏皮可爱，“什么角色啊！居然轮得到我！”

傅崇然翻了翻剧本，笑意收敛了些，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还没弄清楚就将这个角色安排给她，但话已出口，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个角色的一些注意事项告诉她。

“是剧里其中一个案件的女受害者，被先奸后杀，你在里面除了清晨被发现尸体的时候有一个镜头，尸检的时候有一个镜头，还有的便是后来回忆的时候的镜头，这个就长了，至少五分钟，而且镜头只拍你一个人。”

这样算起来的话，确实是比之前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好了不少，虽然这个角色有些不吉利，但至少比连出镜的机会都没有来的要好。

于清刚想应下，便听到傅崇然声调稍低，叹息道：“但上镜的时候你身体裸露的地方怕是比较多，虽然重点部位不会露，但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说起来，其实一直以来于清都有不少机会出镜，但是要么是全裸上阵，要么是裸露的地方比较多，所以她基本都拒绝了，也因此到现在依然一点知名度都没有。

听到这个的时候，于清已经想拒绝了，但是想到最近一点收入都没有，她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确定不用漏点是吗？”

“确定不用。”

于清有些动摇了，但还是要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不用全裸上阵吧……”

傅崇然笑了笑，耐心的答道：“这个也不用，你放心吧。而且这个的日薪会比一般的特约演员高一些，后天才拍这个场景，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不用那么着急回复我。”

这话让于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用指尖把玩着发尾，嘴角微微下拉着，明显的不情愿，但她的语气愉悦的让人丝毫察觉不出她的情绪，“不用考虑啦！我演。”

她的爽快让傅崇然的有些惴惴不安，随即改口道：“要不别演了？还有个女警官的角色，虽然戏份少了些，但至少……”

“不用，”于清打断他，嘴角不自禁的划过一丝笑容，这次倒是真情实意的愉悦，眉眼里透出藏不住的感激，“崇然，真的谢谢你。”

听出她语气中的情绪，对方的呼吸一滞，许久后才道：“那你明天下午过来片场拿一下服装和剧本，后天凌晨五点的时候直接换好衣服到锦西街等，因为在户外，没地方给你换衣服。”

“好，我会换完再过去的。”

到了指定那天的凌晨，于清四点就起床了，洗漱完后将那套衣服换上，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和肉色丝袜。

穿完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感叹道：“又漂亮了啊。”

她摸了摸脸颊，想着到那还会化妆，便只抹了乳液，随即啃了几块面包便出了门。

此刻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完全没有破晓的欲望，整个世界都还在沉睡之中。街道上的路灯泛着暖黄色，打在她的身上形成淡淡的光晕，还有地上墨色的剪影。

在此安宁静谧中，于清抬起头，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那颗亮晶晶的星星，她轻轻的笑了出声，小虎牙若隐若现，“突然觉得，你跟着我也挺好的。”

星星闪了一闪。

“至少，”于清抬起手，隔空抚摸着他，动作轻柔的不像话，“没那么寂寞了。”

锦西街恰好是于清家里附近的一条街，再往里走一点便到了这次取景的那条小巷。

这一片区域的房子都比较古老，别有一番风味。房屋旁是一条颇为老旧的石板路，长满了青苔，走上去总有一种将要滑倒的感觉，所以于清走的时候十分小心。

这次她要演的女死者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都市小白领，却无故死在了一条她根本没有机会路过的小巷子里，这也是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

快到那的时候，她远远的就看到了巷子旁边停着几辆车，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摄影机旁调整着拍摄角度，旁边站着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正趾高气扬的指挥着他。

于清的眼神冷了下来，她低头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了一个带着笑意的保护层，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却连一步都难以靠近。

她缓慢的走到人群的旁边，隐隐还听到几个剧组里的人在八卦。

“听说最近在这附近发现了两个疯男人，现在还在这里拍这种戏，真是晦气。”

“啊？什么情况？他俩认识吗？”

“认识啊，还是兄弟呢！而且前一天他们的亲友见到他们的时候还很正常。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一直在喊全身好疼，全身都是血，说自己动都动不了，让路人送他们去医院，可他们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啊！真的，想想就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