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儿。”

江白禾离开没多久,暗室的一道暗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银白色长袍的男子从暗道中出现,也不知道刚刚的对话他听了多久。卫颐的神情淡漠,即便是身处这般血腥黑暗的暗室之内,也如萤火一般,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美妇人冲他招了招手,原本魅惑诱人的姿态终于收敛了几分,眼中也难得有了几分暖色。

“江白禾是不能用了,也罢,原本我们的设想是扶持太子上位,现在既然计划改变,她的存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上虞,辽宁,禹城,绥阳,我们的布局已经完整,这次被她坏了一环,却也不要紧。”

女人从座塌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地上,不管那血污弄脏了白玉般的脚掌。她伸着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庞,眼中满是柔情,不知道透过这一张脸,又看到了谁。

“你是他的孙子,这皇位注定是你的。”

女人有些魔怔,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英武不凡的男人,那个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只是那个男人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她,当初她曾经想过,只要他愿意,她可以为了他放弃所谓的大业,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反正只要他们的孩子继承皇位,对她而言,也是一样的。

可是那个男人拒绝了他,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自作聪明的蠢笨女人,他将他们的孩子视作珍宝,宓妃不服,所以她明明爱着的是卫忠义,却爬上了那个男人儿子的床。

即便那个男人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又如何,她的儿子将来会继承大业,而他和那个女人所出的子嗣,终将一无所有,宓妃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一天。

“我知道。”

卫颐看着眼前的女人,神色间有些复杂,对于这个生母,他是又敬又恨,可是终究还是恨多一些,她对他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因为他不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可是身上确实流着那个男人的血脉,对于眼前的女人而言,他不是完美的,是有缺陷的。对她而言,说是儿子,或许还是一件值得利用的武器来的恰当。

上辈子,呦呦的死未尝没有眼前这个女人的推波助澜,她的野心太大,不甘愿隐藏在幕后,就像是上辈子,这个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让他承认她的身份,将她扶持上皇太后的位置,说是痴心妄想也不为过,不仅如此,她还想要把持朝政,这是卫颐绝对不会允许的。

上辈子,他们母子最终兵戎相见,这辈子,他要的更多,恐怕两人矛盾激化的更快,卫颐始终念着那一份母子之情,他会让她颐养天年,但是其他的,就不是她能妄想的了。

“娘知道,你对顾家那女娃娃有兴趣,等大业一成,杨城,也只是瓮中之鳖,卫邵卿并不值得你的忌惮,到时候杀了他,那个女人还是你的,即便做不得皇后,娘可以允许你封她为贵妃,也不算辱没于她。”

宓妃一想到那个女人的儿子会败在她的儿子手上,她的儿媳妇将会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成为她儿子的妃子,将卫邵卿的脸踩入脚底,即便是史书上也会记下这一段屈辱的历史,她就忍不住激动的想要发狂。

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屈居贵妃的位置,卫颐的眼神暗了暗,微微垂眼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局还没布完,如果让她知道呦呦对他的重要性,难保不做出些什么来。

宓妃将儿子的闷不做声当成了默认,心中很满意对方的听话乖巧,面上的慈爱更盛了几分。

“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那个老东西越来越糊涂了,一点都没有继承他父亲的才智和英武,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再过些日子,该让他下去见他了。”

女子装了一会儿的慈母,觉得有些乏味了,扭动着腰肢走回了自己的软塌之上,双脚微曲,脚上的血印站在那洁白的狐皮之上,显得刺眼夺目。

她朝着站在两旁,穿着玄青色衣袍的男人勾了勾手指,眼神中春色闪过,随着舔唇的动作,空气中的温度仿佛也随之升高。

那些男人快速地扯掉外头的罩衫,玄青色的衣袍底下空空如也,只着一条白色的亵裤,露出精装的上半身,结实的肌肉中能看出这些躯体底下蕴藏的力量,一个个井然有序的走上高台,将那诱人美艳的妇人围住。

宓妃只觉得身体一酥,瘫软在软塌之上,只等着那些男人的侍奉。

他不爱她又如何,有了权力,她能让那些或俊美,或英武,或才高八斗的男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谋求她一人的宠爱。

她宓妃不是那种困在后院之中,为了一个男人勾心斗角,耗费美好青春的女人,她有美貌,有权利,男人能让女人疯狂,女人又何尝不可以。

她闭上眼,感受着那一双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还有那炽热的嘴唇,这些男人,都在讨好她,使劲手段渴求她的欢愉,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宓妃能够少想起那个男人,那个让她爱了一辈子,又恨了一辈子的男人。

她伸手揽过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脯之上,随着他灵活的舌头,放肆的呻.吟。

卫颐看着眼前放浪形骸的一幕,眉头都没有皱半下,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十分习惯了。

沉浸在欢爱中男女似乎连卫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屋内血腥味夹杂着暧昧的麝香味,淫乱又堕落。

*****

“主子,一切都照你吩咐的进行,罗刹那边并不知晓其中还有我们的手笔,只以为都是江白禾的失误,导致禹城的人手被发现。”

罗刹是宓氏皇朝暗中设立的组织,说起宓氏皇朝,离晋朝跨越一个皇朝,中间还历经了一个元朝,当初宓氏皇朝的末代皇帝还算有些本事,只可惜祖宗留给他的基业太坏,群雄割据,最后他只堪堪留下了一股血脉,以及一些势力,宓氏终究还是被其他皇朝所替代。

那股势力,就是罗刹的前生。

宓氏的子孙,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复国,他们恨当初灭了宓氏皇朝的人,更恨当初对一切都袖手旁观的世家,因为知晓自己的实力不够,当初的那个唯一存活的皇子,和柔夷,莽族,海外的倭族暗中取得联系,那些外族早就对中原这块肥沃的土地虎视眈眈了,不知道暗中达成了什么共识,几方势力蛰伏在一块,几百年了,他们一起演了一场大戏,就是为了等到今天时机成熟,灭了那恼人的世家,至于这么大一块疆土如何分配,还是得看各自的本事。

宓氏的子嗣一直不丰,到了这一代,只有几个女儿,一个男嗣都没有,而上一代的宓王也只有一群妹妹,宓妃是嫡女,整个罗刹都归她掌控,因为她手段毒辣,心计深沉,即便是一介女流,也将那些族老压制的死死的,江白禾之流说起来也带了些宓氏的血脉,只是非常遥远了,她们那几支,多是四五代之前的宓氏庶支子女用其他身份去各方势力盘踞的地盘隐藏后诞下的子嗣,因为时代久远,即便是调查后也很难查明他们的身份。

上一世,宓妃在罗刹确实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即便是卫颐,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渐渐架空她,彻底将罗刹掌握在手中。可是这一世不同了,卫颐除了私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与此同时在宓妃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将罗刹中一大半的人手策反,说是宓氏的罗刹,不如说是卫颐自己的私军。

那些人终究不愿意屈服在宓妃一介女流的手上,卫颐身上流的也有一半宓氏的血脉,他是宓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最主要的,从他的身上,那些人看到了宓氏皇朝复兴的希望。

刚刚出现在卫颐面前的并不是罗刹中人,而是他重生以后私底下发展的势力。

“盯紧宓妃和江白禾,让我们的人暗中保护好顾大小姐。”

卫颐轻声吩咐道,那人没有多问,点头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就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重活一世,卫颐又何尝不知道他和哟哟之间最深的隔阂是什么,当初提出对萧世坤动手,只是为了引出江白禾罢了,这个女人心思恶毒,偏执到疯狂,只有夺走她手上的所有势力,他才会安心。

至于萧家和顾家,削弱世家是势在必行的,自古皇族和世家就是势不两立的,世家过于强盛,就意味着皇族权利的衰弱,世家存在的太久了,这一代代皇朝更替如此频繁,未尝没有世家的原因,百姓经受不起这连年的征战,而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但是这一世,至少卫颐能够保证,绝对不会在伤害到他们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他会给与他们补偿。

不知道自己送去的东西呦呦收到了没有,卫颐站在窗边,看着天际那一轮圆月,忍不住想起了上一世很多画面。

祐儿,天佑吾儿,实际上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呦呦和他的孩儿,卫颐知道此刻她的心里一定是恨她的,可是他还有底牌,她那么喜欢孩子,如果知道上一世,他们的孩子没死,他们的祐儿还活着,甚至成了皇帝,她心里一定会欢喜的,但是也必定会怨他。卫颐不在乎,他想要做的,就是凭借着呦呦对孩子的疼爱,再次借着她对他们的孩子的好奇,接近她,让她重新接纳他。

卫颐苦笑了一声,能成功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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