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归将郁衍背回寝宫,小心放在床榻上。

青年早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刚沾上床便将身体舒展开,口中发出舒适的低吟。

自出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月时间。

一国使团条件再差也不至于风餐露宿,但在路途上的日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宫里。

床不够软,饭也不够好吃。

郁衍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还是家里舒服。

“主人,醒醒。”牧云归温声唤道,“先去沐浴,喝碗醒酒汤再睡,否则明天会头疼的。”

“不要……”郁衍小声道,“好困。”

那声音含糊不清,软得要命,听上去就像在撒娇。

牧云归无奈。

许多人在醉酒后,性情都会变得与平日很不一样,郁衍也是如此。自牧云归来到郁衍身边起,就没见过这人喝醉的模样,没想到是这样的……可爱。

完蛋了,小主人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爱。

牧云归沉吟片刻,回身对宫女吩咐:“去打些热水来,我伺候殿下沐浴。还有,吩咐御膳房熬碗醒酒汤,多放蜜糖。”

“是。”

牧云归是郁衍的影卫,郁衍宫中的内侍都认识他,自然也听他吩咐。

几名宫女领命离开,牧云归弯下腰,帮郁衍脱下鞋袜外袍。

郁衍不吵也不闹,闭着眼睛乖乖让他伺候。

可就在牧云归解开他衣带时,郁衍忽然闭着眼睛缓缓道:“云归……”

“你真好看。”

“最喜欢你了。”

牧云归手一抖,直接将郁衍的衣带扯破一个口子。

“……”

要命,这好像是主人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醉酒的郁衍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靠在床头,一双眼睛在殿内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但显然已有些涣散。

他偏头笑了笑,道:“有你在身边真好。”

牧云归:“……”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回答:“能在主人身边,是属下之幸。”

牧云归自然不会将郁衍的话完全放在心里。

醉酒后理智全无,郁衍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且,这人口中的喜欢,必定没有别的意思。

至少……与他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牧云归很喜欢郁衍。

从很早很早开始,一直很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在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候,是这个少年的出现,像一束光照入了他灰白无望的人生。

是他将他从那深渊中拉了出来,让他能再次站在阳光下。

牧云归还记得九年前,是郁衍将他从斗兽场带回。

那时的他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信任这所谓的燕国皇子。可在他伤势彻底痊愈那天,年轻清贵的少年立在他床前,言之凿凿向他允诺。

——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成为大燕之主,改变这个腐朽不堪的燕国。

这话说得轻狂,换作任何人,牧云归都不会当真。

一己之力改变一个国度,怎么可能做得到。

偏偏郁衍的神情如此真挚。

尚且年幼的少年,说这话时眉宇间满是傲气与自信,意气风发,耀眼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决定愿意放弃重获自由的机会,留在这人身边。

皇室斗争这个龙潭虎穴,他怎么放心这人独自去闯。

而且……如果真有人能改变些什么,他愿意相信会是这个人。

原本,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好好护着他,牧云归便也满足。

可人永远是不知足的。

想留在他身边,想让他更依赖自己,想……让他眼中永远只有自己。

牧云归敛下眼眸,眼底闪过一抹黯色。

.

宫中的内侍很快搬来浴桶,又端来醒酒汤放在一旁。

牧云归屏退内侍,将郁衍身上所有衣物除去,放入水温适宜的浴桶里。

入了水,郁衍的意识比先前清醒不少。

他趴在浴桶边,歪头看着牧云归帮他擦身。

“你怎么都不看我呀?”郁衍好奇地问,“是我不好看吗?”

牧云归呼吸一紧,险些直接将浴桶壁一掌拍碎。

他并不是第一次伺候郁衍沐浴。

大燕皇室远比想象中复杂,郁衍不敢信任任何人,包括自己宫中的内侍。

从很早以前开始,他便不许任何内侍近身。

除了牧云归。

往日,他们是主仆身份,无论做什么,牧云归都不会多想。

可现在不同了。

他们之间已经……

牧云归耳根有些泛红,别开视线,声音干涩:“没有,主人很好看。”

“可你都不看我一眼。”郁衍好像十分在意这个问题,他从浴桶中站起身,露出被水汽熏得有些发红、光裸湿透的上半身,“你看看我。”

“……”

牧云归闭上眼,艰难道:“主人别闹了。”

水声哗啦,郁衍坐回浴桶里,冷哼一声:“你就是对我不感兴趣。”

牧云归:“…………”

牧云归没有回答,郁衍也没再多问。

沐浴完毕,牧云归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抱回床榻上,替他披上里衣。又握住对方纤细的脚踝,帮他细细擦干。

牧云归全程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轻轻道:“主人方才说得不对。”

郁衍困惑地眨眨眼。

作为影卫,他很少说郁衍不对。

牧云归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没有不感兴趣,也没有不想看。”

他呼吸急促,心跳也止不住加快了几分。

怎么可能不想,只不过是担心自己陷得太深。

以他这样的身份,能留在这人身边已是莫大的恩赐,又有什么资格肖想这些。

可……到底是不甘心的。

他攥着郁衍脚踝的手无意识收紧,后者眉头皱起:“疼……”

牧云归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开他。

“主人恕罪。”

郁衍肌理白皙细嫩,随便一碰就是道红印。他低头看着自己脚踝上那道被牧云归捏出的红痕,小声道:“都红了……”

“主人……”

郁衍一脚踩上他大腿,命令道:“帮我揉一下。”

牧云归:“……”

这人喝了酒怎么这么要命。

“快点啊。”

见牧云归不回答,郁衍用足尖一下一下轻点着他的大腿。

他喝醉了也没个准,险些就要踩到不能碰的地方,牧云归连忙握住对方脚踝。

“属下遵命,您别……”

郁衍满意地笑了笑:“这才乖嘛。”

牧云归握着郁衍的脚踝,在那泛红的区域轻轻揉捏。

郁衍的身形不算矮,不过比起牧云归就差得远。他脚有些凉,脚踝纤细,牧云归只用一个手掌就能盖住。

被他捏得舒服了,郁衍倒回床上,无意识地小声呢喃。

牧云归呼吸有些不稳,只觉得对方那每一声呢喃都敲打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理智摇摇欲坠。

明明是这么柔软又可爱的人,当初怎么会以为他是乾君呢。

牧云归的指腹轻轻拂过对方脚背,不经意地想。

不,不对。

主人在外人眼里,还是那个说一不二、风姿卓绝的大燕二皇子。

只有在他面前是不同的。

这样的郁衍,只有他能够见到。

这个念头让牧云归心中十分满足,某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借着昏暗空旷的大殿,肆无忌惮生长。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郁衍看向他的目光。

一股清幽的茶香,在寝殿内毫无征兆地飘散开。

“好香啊……”

郁衍身上还留着牧云归的临时标记,根本受不了对方的信香。可醉酒后的他本就已经理智全无,本能地追寻那股香气靠过来。

“云归……”郁衍把头埋在他怀里,深深吸气,“你身上好香。”

怀中的躯体一点一点软下来,热度逐渐升高。

坤君信香被轻易勾出,与他身上淡淡的皂香混杂在一起,二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不、不行!”牧云归猛地清醒过来,把人推开,站起身。

主人这样信任他,可他现在算什么。

乘人之危?

牧云归闭上眼,竭力控制翻涌而出的信香。

“主人早些休息,属下……”

牧云归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浓郁的梨花香瞬间席卷全身。

牧云归浑身僵硬,可那甜腻的坤君信香却将紧紧包裹起来,带着不言而喻的暗示,不给他丝毫逃脱的机会。

“我就知道……”郁衍跪在床榻上,双臂用力环着牧云归的腰,“我就知道你对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就当帮帮我嘛,好难受。”

“……最后一次好不好,就最后一次。”

回了江都,他就能去看大夫,也能知道该如何控制信香。

今晚是最后一次了。

这句话像把锤子敲击在牧云归心口,震得他心口阵阵发疼。

郁衍丝毫不知他的想法,趁牧云归一时失神,双手用力一拉。

二人双双摔进柔软的床榻里。

郁衍翻身骑在牧云归身上,嘴角流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这下你跑不掉了。”

牧云归:“……”

郁衍用力拉扯着牧云归的衣服,可对方腰间的金属盘扣格外繁复,郁衍手指脱力,怎么也解不开。

下一刻,二人身形忽然调转。

比先前浓郁百倍的乾君信香倾泻而出。

借着酒劲撩了别人一整晚的大燕二皇子,终于在这一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醒来的郁衍:我社会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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