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原本韩沛是约了上午谈事情,哪知BD董事长的航班延误,就拖到下午,为了表示歉意,董事长请韩沛吃饭,然后就这么巧的遇上了。

双方都始料未及。

秦书愣怔,跟韩沛深邃的眼神对上,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忐忑。

她的男人跟她的‘妈妈’正面遇上了,感觉即将‘开撕’。

周围空气就跟凝固了一般,窒息的令人喘不过气。

这是她第一次,因工作跟韩沛在同一场合遇上。

他冷淡疏离,深藏不露,跟平时她熟悉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这种感觉特微妙,有了距离感,却喜欢好像又比以前多了一点。

如果说狭路相逢勇者胜,那么方慕和跟韩沛不相上下。

所以注定要两败俱伤?

收回所有的思绪,秦书冲韩沛莞尔。

韩沛也笑笑,很浅,可秦书感觉到,那是有别于他对别人公式化的笑。

彼此一看就知道为何而来,方慕和跟韩沛也握手寒暄了句。

秦书默默看了眼,也许是两人城府都深,面上都风轻云淡,就好像不存在竞争一般,表情和言语都恰到好处。

BD的董事长跟方慕和也熟悉,只是他先约了韩沛,也不好把两不对付的人往一桌凑。

不管这次的合作什么结果,以后总有遇见的时候,人脉还是要维护,只好歉意道:“下回去北京,我专程去拜访方总。”

方慕和:“随时欢迎。”

“要不一起?”

韩沛问方慕和。

BD的董事长跟执行总裁也是一愣,没想到韩沛会这么提议,毕竟谁都不愿跟竞争对手把酒言欢,敷衍是最累人的事,话不投机半句多,都以为方慕和会找个理由推辞。

结果方慕和淡笑着:“荣幸之至。”

BD的车辆先开走,方慕和看秦书的心思都在韩沛身上,不时朝韩沛汽车那边瞅,是妈又怎样?

女大不中留。

拍拍她的脑袋:“滚过去吧。”

秦书笑:“我心里都是你,真的,满满的都是你。”

说着就一溜烟跑到韩沛汽车那边,韩沛打开车门:“以为你不舍得过来了。”

“怎么会?”

秦书笑,坐上去。

“一会儿吃饭时,你跟方慕和之间和气点行吗?”

秦书抱着他的手臂。

韩沛瞅着她:“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不是。”

秦书凑近她的耳边,怕司机听到,她声音很小,哄着他:“想你了。”

“声太小,没听到。”

秦书:“……” 

一不做二不休,秦书捏着他的下巴,直接亲上去,还吸了吸他的唇,“听到没?”

韩沛笑,示意她坐好了。

秦书一直盯着他看。

“有话就说。”

秦书措词:“你跟方慕和之间,除了竞争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韩沛不答反问:“要是有,会等现在再走?”

“你们两个都一起主动找上门来,最后得利的全是BD,何必去便宜外人?”

她差点就想说,你跟方慕和就不能合作吗?

合作拿下那个项目,这样谁都不损失,最后被动的就成了BD。

现在他们这样弄,BD的高层立即有了优越感。

韩沛:“这块肉不好分割,我跟方慕和都想要,就没必要再来回折腾,合作拿下后再内部打的头破血流?

多此一举。”

秦书想问他,这个项目又不是金山,他何必这么执着,话还没问出口,韩沛的电话响了,是严沉打来的。

“嗯,方便,你说。”

韩沛接通电话就说了这几个字。

秦书主动离他远点,坐到汽车另一边车窗,看着天津的街景。

大街上,四处乱看对一切都充满新鲜感的孩子,步履蹒跚的老人,匆忙的年轻人,焦急等待红灯的汽车,还有早就看惯了这城市风景的环卫工人,正拿着镊子心无旁骛的捡拾地上细小的垃圾。

街头熙攘热闹,秦书心里装着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些什么。

那边韩沛还在打电话。

严沉:“我跟我朋友聊了,他一听你给的条件和诚意,也特别痛快,说不用再耽搁你时间了,他四月中旬把原公司的交接事宜处理好,就到万禾报道。”

韩沛:“替我说声谢谢。”

顿了片刻,问严沉:“他没女朋友吧?”

严沉纳闷:“……没,怎么了?

你对这个还有要求啊。”

韩沛:“要是没有,等韩涔毕业,我把她放到他那边跟着学习。”

严沉恍然大悟:“……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大方,给这么好的条件,合着是找妹夫啊。”

韩沛:“也不是,之前跟你朋友打过交道,觉得人不错,顺其自然,能成最好,你也别多说。”

“了解了。”

挂上电话,秦书好奇:“要给涔涔介绍男朋友?”

“不算是,觉得适合涔涔,牵个线,感情这种事撮合不来,靠感觉。”

韩沛又叮嘱秦书:“先别跟涔涔透露。”

秦书点头,“放心。”

很快,到了酒店停车场。

秦书下车后很自觉地去找方慕和,跟他一起前往包间。

“还知道回来?”

方慕和揶揄她。

秦书笑嘻嘻的:“妈也重要。”

方慕和:“在跟韩沛商量怎么把我卖了吧?”

秦书笑,哄他:“卖韩沛也不能卖你啊。”

正说着,韩沛跟助理几人正好从她身边经过。

秦书:“……” 

感觉身边的小风都冷飕飕的。

都是睿智的男人,席间不仅没冷场还聊的比较愉快,不过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谈BD这个项目。

秦书靠着方慕和一块坐,这么多年习惯了,吃饭时,方慕和都会给秦书夹菜,就连聊天时都不会忘。

一开始,BD的董事长以为是方慕和绅士的表现才悉心体贴,可一顿饭都快吃完,方慕和始终在照顾着秦书,不是夹菜就是挡酒,还给秦书倒水。

这一看就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酒过三巡,话也随意多了。

便笑着说:“方总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秦小姐。”

这话说的,多有水准。

方慕和刚给秦书倒上果汁,笑说:“阿姨家的妹妹,从小我带大的。”

至于这个阿姨有没有血缘关系,方慕和就没多解释,说多了反而让人误解。

桌上的人,除了韩沛,都惊讶不已。

“难怪。”

说着要敬酒,“秦书今晚可没喝酒,要不少来点红酒?”

董事长提议。

“她不能喝,我来。”

韩沛让服务员把酒杯倒满。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韩沛那边。

就连秦书也是一愣,他这是要做什么?

“韩总跟秦书也认识?”

执行总裁问了问。

“嗯,女朋友。”

BD董事长跟总裁不由相视一看,一下子摸不着韩沛的套路。

韩沛敬了董事长,说是这一杯替秦书喝。

董事长一口闷下杯子里的酒,心里还是没底。

韩沛说:“我跟方总虽然免不了会有竞争,不过总是一家人,我们私下还不错。”

董事长笑笑,附和着:“就该这样。”

这一刻,他就再也不确定韩沛跟方慕和到底是敌是友,还是会联手?

本来还想让他们双方有嫌隙,彼此高价竞争,他们BD坐等渔翁之利,哪知他们两个竟不按常理出牌。

万一的万一,韩沛跟方慕和突然联手退出,谁都不要BD了,那他们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慕和跟韩沛坐对面,他拿起酒杯在桌面轻轻碰了两下,隔空敬了韩沛一杯,韩沛领会,又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秦书直到这一刻才看懂,之前BD高层给他们设了局,让她们跟秋蓝遇上,韩沛一直记着这事,今晚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之前的那口气给出了,让BD的高层也紧张一回。

这个男人,腹黑却又不善。

而方慕和也愿意配合。

男人间的话题,跳跃性总是很大,刚才还在说生意,这一下就说到时政大事。

又过了半小时,这场鸿门宴一样的饭局终于结束,跟BD的高层在楼下分开。

韩沛看向秦书:“到车上等我。”

把自己的手机跟外套一起递给秦书,秦书接过,又看向方慕和。

方慕和示意她先上车,“我跟韩总聊几句。”

两人移步到垃圾桶旁,方慕和递一支烟给韩沛,韩沛接过来,点着:“我已经戒了,今晚最后一支。”

方慕和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又明白了:“你是非拿下BD不可?”

韩沛缓缓吐出烟雾:“你说呢?”

方慕和笑了笑:“你知道的,做生意我从来不看谁面子。”

韩沛那支烟他只抽了一口,剩下的摁灭在垃圾桶上,“你都说了是做生意,那就要赚钱,这生意要是赔本,你还做吗?”

方慕和弹弹烟灰:“什么意思?”

韩沛:“我赔钱也要这个项目,你怎么跟我争?”

不远处的车里,秦书一直盯着那边看。

两个男人正在无声的较量着,她离那么远都感觉到那边的氛围跟刚才在酒店里的不一样,现在是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就在她紧张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时,韩沛走过来。

韩沛一坐上车,车厢里立刻充满了酒精味,很浓。

“你就不能少喝点。”

秦书递给他水。

“没事。”

韩沛把一瓶苏打水喝了,将衣服纽扣解了,车窗也降下来,凉快不少。

司机缓缓开动汽车,越来越远,酒店的霓虹灯就只剩下模糊的幻影。

现在这种情况,谁都不想多提那个项目。

韩沛把秦书揽在怀里:“睡一会吧,到家要好几个小时。”

秦书看着他,话都到嘴边又咽下去,点点头。

安静的趴在他胸口。

窗外,冷风吹进来。

凉的不知道是她的脸,还是她的心。

回到市区,韩沛让秦书打电话回家,说在天津不回来了。

他喝了酒,秦书想照顾他,回家还要给他煮醒酒汤,就给爷爷撒谎,说还在天津,特意说了跟方慕和一起出差,让爷爷不用担心。

爷爷:“你把电话给慕和,我叮嘱他两句。”

秦书:“……” 

这还不信任她了?

赶紧解释:“我在自己房间,你等一下,我这就找方慕和。”

爷爷:“不用,我自己打给他。”

挂上电话就给方慕和打过去,爷爷不是不信秦书的话,她说什么他就信,就是不放心她在外面出差。

电话接通,“慕和啊。”

“诶,爷爷,什么吩咐?”

“你照顾点琪琪,可别让她喝酒。”

方慕和一愣,转而明白,秦书撒谎了,“好的,没事,酒我给她挡掉,我们明天就回,您不用担心。”

“好,你们忙。”

方慕和直接给秦书发信息:长本事了,开始撒谎。

秦书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图。

看到方慕和这么说,她就放心了。

回到家,秦书换上鞋子就要去厨房给韩沛煮醒酒汤,被韩沛拉住:“不用,上楼。”

“有事?”

她问。

韩沛:“到床上给你赔不是。”

秦书:“……” 

她知道这话的潜台词,这个项目他谁都不会让。

那晚,不管是亲吻还是抚触,韩沛极尽他所有的耐心,一遍遍哄着她。

秦书也感受到他给她的前所未有的力道,令她着迷。

四月,北京还下了一场雪,来了场倒春寒,让人始料未及。

雪后,天气渐渐热了。

BD项目也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四月,有了最终结果。

那天是周五,秦书正在忙AC的项目。

韩涔在发呆,“涔涔?”

她喊她一声。

韩涔回神,“刚我们聊到哪儿了?”

秦书叹口气,指指桌角的资料:“这个你拿给你们领导,看还有哪里不合适需要修改。”

韩涔点头:“好的。”

站起来时,又犹豫了几秒,一直盯着秦书看。

秦书问:“怎么了?”

韩涔:“心里堵了一个多月了,我哥正好出差,今晚你陪我去酒吧喝酒行不行?”

秦书跟她打商量:“要不你去我们那,我给你买酒回家喝。”

韩涔摇头:“本来就是想找个热闹的地方疯一下。”

秦书想了想,点头:“好。”

韩涔刚离开,她的手机就响了,是赵曼迪打来的,只一句话,BD项目被万禾集团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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