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庞大的营地左侧, 一座金黄色大帐内,承瑞正背着手略显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生怕出现任何异常打扰了寝帐内正处于紧要关头的弟弟。

承瑞担忧的目光不时扫过盘膝坐在榻上的赛音察浑, 看着自家弟弟那涨红的脸色、暴起的青筋, 以及满身压抑不住的危险气息, 难掩心中焦虑,没想到刚刚那股骇人的煞气竟然会引得赛音察浑苦苦压抑的境界骤然突破,令兄弟二人措手不及。

这两年赛音察浑就因为功法进步太快,心境已经有些驾驭不住越发强横的功力,幸而宜敏的养生功法特殊,以强大的生机包容调和赛音察浑体内越发霸道锋锐的内力,本来只要再等上一年半载,待赛音察浑将自身功力打磨圆润之后突破,便再无后顾之忧,没成想竟然会在此时突生变故!

赛音察浑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自家大哥的反应了,全副心神都用来压制收服体内翻腾咆哮的内力,那股宛若困兽脱闸般锋锐气劲在体内左冲右突,令全身经脉一阵阵割裂般剧痛, 几乎能让人痛昏过去, 幸而他从小就被宜敏的养生真气洗伐温养,经脉异常宽阔坚韧,且有一股生机不停地修复受损经脉,护住五脏六腑,否则他内力此刻只怕早已遍体鳞伤了。

等好不容易才将这股子桀骜不驯的内力纳入丹田,金帐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赛音察浑长长地松了口气, 心中止不住地后怕,暗叹此次突破的侥幸,看来额娘说的没错,他所修炼的功法固然威力巨大,却霸道无比,就算他天生契合这种功法,但没有与之匹配的心境修为来驾驭,最终只能伤人伤己,看来那件事已然刻不容缓了……

赛音察浑一睁眼就看到守在身边的兄长那担忧的目光,不由得露出一个安抚畅快的笑:“大哥放心,已经顺利突破了!而且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说着从榻上一跃而下,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只闻得全身上下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一阵阵透入骨子里的酥麻快感袭来,让他忍不住舒服得哼哼起来。

承瑞这才放缓了神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话你留着跟额娘说吧!别忘了额娘的嘱咐,让你一年之内不许突破,如今你就等着回去额娘收拾你吧!”临行前额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着这小子,不能让他乱来,没成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他恨不得将这小子吊起来打一顿,回宫之后还不知道该如何向额娘交代呢!

赛音察浑顿时苦了脸,他自然知道自家额娘的脾气,可是这回真的不是他的错啊,谁知道那股煞气竟会如此强烈,他所修习的功法本就是遇强则强的霸道刚烈,对煞气之类的最为敏感,哪能容忍被那股气势压制住,自然与之对抗起来,没想到竟然一个不小心就给突破了啊!

赛音察浑可怜兮兮的目光哀求地抛向自家大哥,你可是我亲大哥,不能见死不救啊!承瑞嘴角微微勾起,视而不见地回到榻前坐下:“这事儿大哥可帮不了你,迟早额娘是要知晓的,你还不如老实点早早报告给额娘知晓,没准还能从宽处理。”

承瑞说着抽出一张宣纸,准备开始写信给宜敏,赛音察浑见状连忙扑到桌前,连声哀求道:“大哥,你可是我嫡嫡亲的大哥耶,笔下留情啊!一定要跟额娘解释清楚,我绝对不是故意不听话,真的是意外啊,大哥你可要给我作证啊!”

承瑞似笑非笑地睨了赛音察浑一眼:“如果你不想回宫之后被额娘罚抄佛经道藏的话,最好在回宫之前想办法提高心境修为,否则大哥也帮不了你!”额娘发起怒来连皇阿玛都要退避三舍,自己可不想凑上前找虐,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赛音察浑顿时苦了一张脸,可惜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承瑞依然不动如山,将事情的经过分毫不落地写了下来,然后又仔细查看了两遍,这才拿来《千字文》和绢帛,将宣纸上的内容译成密文,细细地誊抄在轻薄的绢帛上,准备明日就给额娘送去,这次的事真的有点吓到他了,尤其事关赛音察浑的安危,他可丝毫不敢大意。

就在承瑞和赛音察浑忙着给自家额娘传信之时,整个木兰秋狝的营地却已经沸反盈天了,先是固伦端靖、固伦永安两位长公主带人直闯巴林部营地,巴林部以为两位长公主是来祭奠已故的巴林郡王,虽然祭奠时辰尚未到,却也没有阻拦。

没成想两位长公主竟然大闹灵堂,甚至捣毁了巴林郡王的棺木,这下子阿图长公主顿时发了疯,尖叫着要杀人了,竟然命巴林侍卫围攻两位长公主,毕竟是在巴林部的营地,就算两位长公主带来的科尔沁侍卫俱是精锐,但要护着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公主闯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出了巴林部营地,两位长公主的侍卫也几乎死伤殆尽了,阿图长公主似乎铁了心要置端靖和永安两位长公主于死地,竟然出动了最精锐的铁骑进行追击,若非两位长公主部落的将领及时带兵赶到,恐怕两位尊贵的长公主就要死在巴林骑兵的铁蹄之下了。

即使有侍卫们的拼死保护,但兵荒马乱之下,两位长公主却也难免受伤,尤其端靖长公主这些年来本就身体虚弱,如今连伤带惊,被救回科尔沁营地后立刻就撑不住倒下了,唬得所有人几乎魂飞魄散,这位固伦长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幸而还有永安长公主在,毕竟年纪较端靖长公主轻,伤得也不算重,这才硬挺着稳住了局势,一边火急火燎地命人赶往御前,求康熙赐下御医救治淑惠长公主,一边命人将两部人马召集起来,一副与人拼命地架势,惹得科尔沁诸部的王爷们不敢在作壁上观,连忙赶过去安抚,生怕这位脾气不好的长公主将局面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固伦永安长公主当着科尔沁诸王的面,竟然一反过去蛮横霸道的性子,当众哭的几乎背过气去,后来竟让人捧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唬得在场的爷们一阵骚乱,直到有眼尖的认出那怒目圆睁的头颅竟然是端靖长公主之子,现任的左翼科尔沁郡王!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固伦永安长公主趁机将郡王被刺身亡,头颅却不翼而飞,后来竟出现在巴林郡王的灵堂之上,姐姐端靖长公主乍然见到自己儿子的头颅,自然难以忍耐,顿时抢将上去抱头痛哭,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固伦端靖长公主这才大闹灵堂,怒斥阿图长公主,扬言要将奇他特碎尸万段为儿报仇……

科尔沁诸王闻听到此不由得目瞪口呆,难怪三位长公主竟然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谁不知道巴林郡王死得凄惨,身首异处惹来议论纷纷,而阿图长公主素来与两位长公主不合,现在科尔沁郡王这样如出一辙死法,难免令人将二者联系起来,若说这是巧合未免太过蹊跷。

可惜不等科尔沁诸王静下心来理出头绪,那边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固伦端靖长公主却是不顾伤势扑跌出来,丝毫不顾往日里的公主尊严,跪在地上哭的凄厉无比,求诸王为儿子报仇雪恨,字字句句锥心刺骨,宛如夜莺泣血,令闻者忍不住鼻头一酸。

科尔沁部落称霸草原数十年,根深叶茂、部落繁多,而死去的郡王却是嫡枝主脉,虽只是郡王品级,论身份在场的却没几个比他尊贵,如今科尔沁郡王身死是事实,如果科尔沁不作出反应,无疑是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践踏,科尔沁尊严不容挑衅,无论如何都要巴林部给个说法!

无论是看在两位长公主的面子上,还是为了自身颜面,科尔沁诸王都不得不出面,向巴林部讨一个公道,偏偏就在众人整装待发,准备兴师问罪之际,却听闻巴林铁骑大张旗鼓直奔察哈尔部,扬言要为巴林郡王报仇,兵锋直指察哈尔亲王布尔尼!

巴林部疯了!这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部落的第一反应,察哈尔部是谁?那可是当初几乎一统草原的林丹汗所在的部落,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巴林部这分明是以卵击石!顿时科尔沁诸王缓下了脚步,不顾两位长公主趁机落井下石的提议,决定暂时静观其变的好。

巴林铁骑素来闻名于草原,但察哈尔铁骑也不是吃素的,偏偏布尔尼亲王遇刺重伤,无力掌控局面,是以察哈尔面对来势汹汹的巴林铁骑,一时间竟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顿时对峙起来。

在这一触即发的关头,康熙的人马即使到了,阿布凯带着骁骑营风驰电掣地直接冲进两方人马的中间,迅速将巴林和察哈尔骑兵分隔开来,面对大清的龙旗和虎视眈眈的骁骑营,这下子双方想打也打不起来了。

察哈尔一方将领私底下松了口气,巴林部却是群情汹涌,纷纷叫嚷着要给郡王报仇,不肯就此退去,眼看就要再度闹起来之际,这是康熙使者带着固伦淑惠长公主信物,勒令巴林部暂时收兵,这些叫嚣的巴林骑兵才悻悻然退了回去。

阿布凯面上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分出一部分人‘护送’这些巴林铁骑回营,自己带着剩下的骁骑营开始在整个木兰大营四处巡逻,这是康熙的命令,生怕各个部落又出什么幺蛾子,唯有派出骁骑营进行武力震慑才能让他放心。

而这个命令刚好给了阿布凯机会,他暗自留心各个部落的虚实,光明正大地查看这些营地的布局和兵力部署,尤其发现经过刚刚那场兵戎相见之后,几乎所有的营地都出现外松内紧的情况,颇有些风声鹤唳之感。

阿布凯心中冷笑一声,这还不够!他扬起马鞭呼喝一声,向着远处几个游荡的人影冲了过去,得知是准格尔部落的人,也丝毫不给面子地厉声呵斥,责令他们无事不得在外游荡,这等冷厉的处事顿时让周围探头探脑的人们一哄而散。

消息传开之后,各个部落本就冷肃的气氛更加紧绷起来,尤其那些本就心中有鬼的部落更是心中惊疑,暗地里不停地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偏偏又被阿布凯挡了回去,耳目不通之下顿时惶惶不可终日。

阿布凯来回巡游多次之后,敏锐地发现一部分营地的兵力布置明显改变了,而一些平日往来并不密切的营地之间竟突地频繁联系起来,那张素来冷峻异常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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