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和江恰恰就是一周之前到的燕市,邓麦手上人脉丰富,多问了几家,几乎轻而易举就拿到了这对夫妇的动向。

两人在踏上燕市土地的那天起,就四处拜访之前长青市考察团的成员,又是邀饭又是请酒的,摆明了就是想跑关系混脸熟扎根下来,搞得人心里十分腻歪。代高峰索性连面都没有同他们见,迅驰地产更是喝了杯茶就找了个由头赶人,诸多同他们算是来往了几次的公司,规模最大的就是镇雄地产,祁凯一反常态,对他们以礼相待,甚至还特地在办公室里抽空会见了他们。两回。

林惊蛰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目标,除了祁凯,他在燕市也没有真正得罪过什么人了。或突然窜出来获得一席之地会让人心生嫉妒,但说实话没几个人会无聊到用这种不伤筋动骨只有恶心人效果的手段。先前因为二中路三角地的归属,祁凯派人来找邓麦交涉过不少回,姿态还十分高傲,只说要开个价格收走这块地,可邓麦疯了才会卖给他们!

邓麦推脱自己不能做主,祁凯便亲自找上了林惊蛰,不过结局明显是不欢而散,两人这个因为城北十库巷地王生出的仇恨,此次过后就算彻底结下了。

他不亲自动手,反倒过了遍手,拉来两杆傻枪给林惊蛰添堵,不得不说比以前聪明许多。就他前些年在燕市作天作地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劲儿,要不是在群南跌跟头吃了点教训,心中不爽的发泄方式绝没有现在这样的迂回。

至于齐清和江恰恰,这两人林惊蛰上辈子接触过,还是有些了解的,典型额捧高踩低,但正事儿上很有些头脑。若不是祁凯许诺给了他们让他们心动的好处,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刚到燕市毫无根基时就直接杠上林惊蛰。始于地产现在论起规模虽然比不上镇雄地产,可压死他俩的齐清地产还是绰绰有余的。

邓麦气得拍桌:“祁凯这他妈是有病吧?!”

想想又有些担忧:“林哥,他要是真盯着咱们,咱们怎么办?”

祁凯现如今虽然已经不够几年前有能量,但祁老爷子仍尚在余威,镇雄地产也毕竟是发展了那么多年的企业,名下颇多产业,倘若真的要跟始于杠上,也够叫始于喝一壶了。

林惊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他心知祁凯最多也就干干这点小孩儿似的手段了,连抢房子都不敢明目张胆用自己的名义,摆明了有所顾忌,更别说大刀阔斧干什么犯贱的事情了。

不过虽然如此,默默吃亏却从不是他的个性,隔天祁凯照旧出门办事儿,车停在路边一会儿,回来时轮胎就被扎了。

“卧槽!”祁凯看到瘪下的车胎那瞬间整个人都炸了。这是他最最喜欢的一辆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回的国内,价值不菲暂且不说,全国都未必能找出第二辆相同的来。祁凯从小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车,打开上这辆车起,就再没摸过别的方向盘。因为国内维修不容易,他平日里上路都是小心翼翼的,非必要更是从不假于人手,连洗车和养护都请来了专业的团队,就是生怕被磕碰走一点漆。

可这辆他一直以来都比对待历任女友更加呵护的车,此时却可怜兮兮地歪在了马路边,右侧的两个车轮就像干瘪的袋子,毫无生机地耷拉在那里。

祁凯难得无措了两秒,随后便是无尽的愤怒,但这年头后世遍布如天罗地网的监控尚未投入使用,没有当场抓住,那即便是手段通天也很难逮住犯案的人员,祁凯除了默默吃下这个亏,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

他一路堵心地跟着拖车到修理厂,见到这个状况的朋友也震惊了:“谁他妈那么大胆,这车都敢搞?”

“别他妈废话了。”虽然没有证据,但祁凯也能猜到是谁,闻言顿时一肚子火。他对林惊蛰没什么了解,只两回正面接触,一次卖十库巷那块地,第二回就是长青市挨揍那回。这短短两回接触,一次让他损失了好几千万,一次让他被揍得连夜回燕市躺在家里休养了三天。祁凯长这么大年纪,真的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早年所有人都是将他当成祖宗一样对待,别说一块二中路的三角地了,要更过分的东西也没人敢同他抢。但现在,就连林惊蛰这种背景在燕市都查无此人的人都敢拒绝他的要求,祁凯着实是咽不下这口气,好几次想过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找帮人让林惊蛰知道一次厉害。

但群南那事儿事发之后,老爷子一直嘱托他谨言慎行不要树敌,他便也不敢在明面上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祁凯原本想着至少要跟这次似的搅黄林惊蛰几次事儿,让对方知道自己绝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惹,齐清说事儿办成林惊蛰离开时脸色不好时他心里还高兴呢,哪知这高兴的心情连三天都没法持续。

他设想过无数过林惊蛰的应对可能,也因为自恃背景完全不将那些可能当回事,但从没想到,对方会另辟蹊径在自己的车上做文章。

这一扎哪是扎在轮胎上啊,分明是扎在他心上!

祁凯这辆车的型号在国内根本没地方维修,就连零配件都无处可寻,原装轮胎更是天方夜谭,只能临时从原产地去买。

这会儿可不是后世跨过快递一周就能到的时代,从寻找购买到邮寄到手,祁凯足足要等上两个月!

但没辙,还是要等,车也不能不开,只能临时换上四个普通轮胎。

祁凯连油门都踩不得劲了,一路回家都是蔫耷耷拉的,又丑又土的四个灰扑扑的轮胎装在他闪亮的车身上无比的不和谐,把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的祁凯搞得全身都泛着针刺一样的不舒服。

他决定这段时间要不就把车停在家里别开出来算了,谁知道林惊蛰那个神经病眼睛是不是还盯在这上头,弄轮胎还好,直接寄四个回国就好,可万一下次是剐块漆或者别的,祁凯真的会欲哭无泪。

他窝着一肚子火,在心中痛斥林惊蛰的阴险卑鄙,哪知回家路上,竟又遇见了一个更加不想碰面的人。

狭路相逢,他坐在车里暗叹流年不利,却也不得不降下车窗朝对方打招呼:“肖总。”

肖驰点了点头,目光从车身上划过一圈,停留在格格不入的车胎上几秒。

“嗨,别提了!”祁凯意识到对方是看出不对来了,但纵然气成了这样,仍不想让对手看出端倪,只胳膊架在车窗上,做出一脸不在乎表情,“遇到一手黑的瘪三,吃了点亏,但没什么大事儿

他猛一想到林惊蛰和肖驰之间那点闹矛盾,立刻又加上一句:“那瘪三您不也认识嘛,就林惊蛰。始于地产的那个。”

肖驰闻言一顿,破天荒朝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相对平常平静的模样堪称柔和的表情:“哦?”

祁凯只当他同仇敌忾,立刻来了劲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串林惊蛰的不识抬举,又放狠话自己要如何如何报复回去。肖驰在车外听得频频点头,看不出任何异状,他说完之后,甚至还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祁凯索性就在路旁边熄了火,下来跟肖驰握手。他第一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友好,因此格外地激动,好像跟肖妙发生过的那些不快都经过这番诉苦变成了过眼云烟,他郑重朝肖驰道:“肖总,咱们这群人要团结起来啊,可不能让外头那群乡巴佬觉得自己好欺负!”

认真说来,论起家世背景,他和肖驰确实是一国的。

肖驰一副赞同模样:“您说得对”。他拨动着佛珠看起来一身正气,让祁凯可算觉得安慰了一点。祁凯干脆车也不开了,车胎看着堵心,反正停在这里安全性已经很高,外头人也绝不敢进来造次。

他心中盘算之前修车厂里的朋友同他承诺的车胎到国内的时间,跟肖驰道后错身离开,举步朝家的方向走,但头脑中转动的思绪在几秒钟之后便被一声算不上小的动静给彻底打乱了——

“哐当!!!”

剧烈的碰撞和玻璃淅沥沥的掉落声让他瞬间跳起,他回头看去,顿时呆若木鸡。

肖驰背影没有片刻停顿,连头都没回,保持匀速的姿势慢悠悠朝远处走了。原地他那辆饱受摧残的跑车,前挡风玻璃已经洞穿出一个大窟窿。密密麻麻的蛛丝网状的裂纹遍布每一处方寸,就像他胸腔里看到这个画面后瞬间碎裂的心。

******

肖驰砸祁凯车玻璃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片大院。

假如说被戳车胎只是生气的话,车窗被砸后,祁凯就真的发疯了。这让他怎么维修?!不同于可以直接购买邮寄的车胎,这辆在国内没有品牌维修点的跑车想要维修原装玻璃和车漆只能整车漂洋过海送去原产地,当中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当初弄这辆车进国内的时候已经费了他无数的精力了,更别提现在海关盘查比当初还严格上十倍不止!综上所述,肖驰的这一砸,可以说直接废掉了他整辆车!比起他的手段,林惊蛰那车胎扎得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更让祁凯生气的是,大院里的长辈们没一个站在他这边的!

就连他爷爷也位列其中!毕竟从小到大肖驰沉稳练达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与他相比,祁凯就是个混世魔王,天生反派。他干出什么坏事来都不稀奇,去砸人车玻璃说不准只为了好勇斗狠,可肖驰就不一样了,这多乖一孩子啊,从小到大不叫大人操一点心,把他都给逼得动了手,那肯定是祁凯这王八蛋又干了什么让人忍不下去的事情了。

祁凯还沉浸在失去爱车的悲伤中,跟长辈诉苦反倒得回了几次教训,气得一口凌霄血险些喷上天际。

******

八卦之王邓麦得回线报,从被戳烂车胎那天起,祁凯就再没开过那辆爱车了。

虽然有些意外对方的完美强迫症居然能严重到换掉原装车胎就不肯开车的地步,但这口气林惊蛰无疑出爽快了。他倒是更想让邓麦直接找人砸车窗呢,可这么一来事儿就闹大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天在写字楼碰面之后,齐清不知道哪儿来的电话,朝邓麦这里打过几回,说想跟林惊蛰吃顿饭。这明显是得罪人之后又在想办法补救,林惊蛰搭理他们才有鬼,又想被当枪使又不想得罪挨枪子儿的人,天底下哪儿那么好的事。

商场上没有秘密,两家公司的矛盾当即便人尽皆知,齐清和江恰恰在燕市的社交活动立刻就受到了阻力,只不过碍于隐隐听闻到的矛盾事件背后祁凯的手笔,众人也不敢太过直接地将戒备摆上明面。

齐清和江恰恰都有一些后悔,他们初到燕市,了解得不多,只当祁凯比林惊蛰有背景,却没想到祁凯在商场上的风评如此之差。

但为了尽快打进燕市,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两人是想要趁着燕市正在发展弄块地的,虽然未必能动工,但燕市和长青不同,这里发展得快,近段时间地价更是一天一变。弄块地屯段时间跟林惊蛰当初似的再倒手卖出去赚当中的差价,这种买卖在燕市当下几乎就是零风险,万一押到宝,更是一本万利。

但想法很美好,做起来却并不容易。齐清地产规模太小,前一年的经营状态也非常堪忧,很难说能不能通过燕市现如今越发严格的招标会资质审核。没有招标竞拍的资格,哪怕雄心万丈,一切全是白搭。

想操作招标会资质审核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祁凯却能做到,临近招标会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齐清地产的那份申请就顺利获准了通过。

资质审核通过消息传回来的那一天,刚巧齐清再次打电话想约林惊蛰求和却遭遇拒绝。

放下电话,齐清叹了口气,心知双方的关系至此之后不可挽回了。

江恰恰比他豁达,一边翻看竞拍资料浏览那几块地,一边劝他:“想那么多干嘛,商场上哪有不结仇的同行?天下好事儿总不能全给咱们占了。只要跟祁总保持愉快的合作关系,谅他林惊蛰也动不了咱们。至于其他公司……等咱们规模壮大了,他们自己就会贴回来的。”

******

原本看中的办公地点被人抢走,哪怕报复了回去,邓麦也还是气了好几天,直至接到胡少峰的消息。

“怎么着,不错吧?”同一幢大厦,迅驰地产楼下,二十一楼一处面积将近五百平方的场地,整体偏靠南边的窗口光照充足,格局通透。比起邓麦原本看中的那边,这里不论面积光线和硬设都显得更胜一筹,胡少峰非常得意:“先前那家公司扩大规模集体迁走了,我听说消息立刻就帮林总定了下来,这地方风水不错,用来做起步过渡没有更好的了!”

他一早听说祁凯找人截胡林惊蛰租赁合同的事儿,今早早会过后肖驰告诉他下头空了处场地,他便立刻积极地亲自安排起来。这当中一是看不惯祁凯的跋扈嚣张,第二也觉得肖驰难得关注这种需求是有心缓和和林惊蛰之间的关系。

事关两家公司的和平,他哪里敢懈怠,因此介绍时在林惊蛰面前反复为肖驰邀功,就差当面提出让两人握手言和了。

肖驰静静地跟在旁边,除了一直盯着林惊蛰外,倒是看不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来,有时候胡少峰夸得过头了,他便皱着眉头轻轻咳嗽一声,示意对方注意分寸。

林惊蛰当真挺满意这处地方,几乎瞬间就敲定了签约意向,邓麦和胡少峰跟写字楼的部门负责人离开后,肖驰还一本正经地站在窗边朝外看风景,背着手挺直脊背,站姿宛若标枪,手指不轻不重地拨着那串捏在手里的珠子。

林惊蛰站在他身后,先是左右看看,见屋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人看到这边,偷偷伸手勾了一下对方背在背后的手指。

肖驰的手指停了,回过头来垂首静静地看他。

林惊蛰的手指从他的手掌到手腕撩拨了两下,索性顺着他的衣袖钻进去贴上了对方比他温度高得多的皮肤。

肖驰反手抓住他,将他凉凉的正在捣乱的手掌捏紧在自己的掌心里。两人借由身体的遮挡偷偷牵着手,林惊蛰突然之间竟莫名感到自己尝到了一种甜意。

肖驰专注而锋利的视线盯着他,沉声道:“不要闹。”

林惊蛰驱散开心头翻涌着的那一波一波莫名的情绪,他没想到肖驰会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并帮助自己。活了两辈子的年纪,他已经习惯了不去和任何人求助,冷不丁在遇上困难时被人这么默默地关心一下,心里真是暖的不行。

他目光黏糊糊地落在肖驰的嘴唇上,忽然有一点踮起脚亲吻对方的冲动。但周围都是人,他只能将这股冲动忍耐下来,笑着小声道:“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肖驰盯着他的表情,捏了捏他的手,顾忌身边有人,声音也压得很轻:“下次扎祁凯轮胎,别自己找人,让胡少峰去找。”

林惊蛰挑眉道:“什么轮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肖驰锐利的视线中带上了些许笑意,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两人朝办公区域看了一眼,默契地松开交握的手,一前一后朝办公室僻静的另一处方向走去。

林惊蛰才走到柱子后头就被肖驰抓住胳膊拽了过去,腰上被一双铁臂紧紧搂住,他抬手迅速环住对方的脖颈,启唇迎接那张火热的嘴唇。

被热意彻底包围的瞬间,他舒适得从鼻息喟叹出声,肖驰搂紧了他,几乎将他抱得双脚离地。两人毫无保留地唇齿纠缠,林惊蛰手指穿梭进肖驰的发丝里。双方虽然只是炮·友关系,但他破天荒地想要撒娇一回,亲吻结束后,他埋首在肖驰颈窝里不满意地张嘴啃咬,无理取闹地挑毛病:“你头上摩斯打太多了,一点儿也不好摸。”

脖子上那些微的疼痛微不足道,肖驰任由他啃咬,一手抽出林惊蛰的上衣下摆探进去,轻轻抚摸。

林惊蛰抱怨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静静地贴在他的怀里,没一会儿又挑毛病:“手上出汗了都。”

肖驰便垂首亲了亲他的脸颊和闭着的眼睛,林惊蛰这才略微满意了一些。

直到邓麦和胡少峰回来,两人分开,林惊蛰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次居然没起什么反应,肖驰除了头发乱了一点外,也同样仪容整洁。就好像刚才双方那个吻真的就只是一个纯粹的,不包含任何性·暗示的吻而已。

他有一些惊,他意识到肖驰可能真的比外表看起来柔软许多,两人现如今严格说来只是炮·友,连他自己都很默契地不去寻求帮助,对方没有任何义务为自己解决难题。

可祁凯带来的负面情绪居然真的就被这样轻易驱离了,因为一个他从未想过会给自己提供帮助的对象。

那种被包围和保护的安心感还萦绕周身久久不散,林惊蛰虽然理智,但仍然控制不住感到沉溺。

******

但祁凯显然不是轻易愿意收手的人,原本他只想保持己方的优势一边倒地全面打击报复林惊蛰,后来虽然被报复了回来且损失惨重,他心中的怒气却只增不减。

从竞标会看上的地块无人竞标到现在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都敢当面给自己没脸,其中落差实在太大,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往后他在燕市就没法混了!

在听说自己出手之后林惊蛰仍旧弄到了一处条件优越的办公场地后,反观自己被砸得稀巴烂却因为群南海关路子被阻断没办法送出去维修,几乎形同废品的爱车,祁凯气得简直整晚整晚睡不好觉。

双方虽未撕破脸,但两看相厌互相使绊子的关系也差不多了,林惊蛰便意识到祁凯这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这边宽宏大量不想彻底翻脸,那边反倒自以为占据上峰嘚瑟了起来。

办公室简单布置了一下挂上始于地产的招牌,变更信息之后开始正式招聘,祁凯大动作不敢弄,恶心人的小招数却层出不穷。他这样好的脾气,也好几次被搅合得无比烦躁。好比当下,邓麦挂断电话后沉默良久,抬头无奈地朝他摊开手:“说是已经入职,不来面试了。”

他说的是几个之前联系好要来始于地产面试的求职者,约定好下午来,却突然来电说临时找到了其他的工作。

偌大的办公区域空空荡荡,内里只有林惊蛰和邓麦两个人,第一批员工的招聘势在必行,否则之后的三角地开发工作中那些基础而又琐碎的工作势必会让人十分头痛。可眼下和后世那个应届生找工作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不同,人才的匮缺是整个商界私企管理者们共同的难题。愿意放弃国企或者机关单位进入私企工作的优秀人才本就不多,邓麦好容易联系到几批,但总是前后脚就被别人挖了过去。

第一次邓麦还以为是巧合,后几次觉得不对询问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到不对。

这些放了始于地产鸽子的求职者们去向未免也太巧合了,十有八九都被吸纳进了齐清地产。

林惊蛰闭上眼睛,双手交错撑在下巴上,面无表情。

邓麦却知道他能听到自己的话,缓缓道出自己这些天打听到的情况:“齐清地产的薪资待遇开得太高了。第一批基础员工我们刚开始预设的月工资是一个月三百,这几天增加到四百,这已经是业内非常高的待遇了,但齐清地产给前几批人开出的价码是一个月八百,特殊岗位甚至能开到一千二。”

八百、一千二。

林惊蛰听得笑出声来,他们前前后后联系了将近二十个人,齐清地产几乎全给包揽了过去,还开出这样的高价。这年头哪怕是时代集团这种大企业里,也没听说过基础岗位人员工资能超过四百的,其余工厂之类的地方无疑更低,齐清当真是下了血本。

也不知道这笔钱是他们给的还是祁凯给的,倘若是齐清掏的,那按照他了解的江恰恰那尿性,现在估计已经心疼得快死了。

“一直招不到人也不是那么回事啊。”邓麦气愤过后,还是忍不住担心,“林哥,咱们要不然也……”

也跟上齐清地产的标准提高员工待遇,至少得在二中路项目开展之前招募到一批人手才行。

他话说到一半,却被林惊蛰抬起的手给打断了。林惊蛰仿佛是在思考,片刻后睁开眼睛,平静地问他:“我记得燕市新的地产招标会快要开始了?还有多久?”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邓麦闻言楞了一下才回答:“还有一星期左右,您之前不是不参加吗?”

这次招标会是竞拍形式的,一共七块地,几个月之前就放出介绍了,邓麦当时拿回来一份,还跟林惊蛰感叹燕市短短几个月之间飙升速度快到了有些可怕的地价。林惊蛰那时看完了七块地的介绍之后,便明确告诉他不用准备提交招标资料。

邓麦那之后就将这次招标会抛到了脑后,林惊蛰现下却突然问起,还让他将之前已经收起来的地块介绍重新翻出来。

那玩意儿已经被丢到不知道哪里了,邓麦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翻腾出来,摊在林惊蛰的桌上。一共七块地,两块热门的在城北,另外几块则四处分散着,很难分析优劣,面积却都很大。

比之上一回闹出腥风血雨的地王竞拍会,短短几个月功夫,燕市的地价早已经翻涨了将近一倍,业内评估的价格也越来越不保守。七块地中有一块尤其大的,面积足足达到四十八万平方的位于城南市郊的2号荒地,由于地块太大,甚至还被猜测最后的竞拍金额恐能超过八千万。

林惊蛰凝视这块地良久,城南五宝山,林惊蛰对这里和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这里现如今还是一块与城南市区繁华的地块截然不同的荒郊野岭,但几年之后,那里却已经建立起燕市最最著名的火葬场。只因为旁边的五宝山山坡平缓,风水温和,正是最最上等的一处坟地。

上辈子林润生死后,就被葬在这里。

坟地和火场风水温和不假,但建立之初,周边几处已经将要开发完全的楼盘很是惊天动地地闹了一把。还没交房的业主闹腾着要求退款,和开发商扯皮互撕,又是拉横幅又是闹事儿的,搞出的动静在几年后仍有余波。总之林润生去世那一年,五宝山周边的房价整体都比燕市其他版块的楼盘低了至少百分之二十,且一二手房的交易量少到可怜。

业主们倒是想卖呐,可有谁会愿意买这瘆得慌的地方?

“准备竞拍材料和资格证明。”静默良久后,在邓麦茫然不解的注视下,林惊蛰放下介绍书,点了点2号地的内容,沉声开口,“意向书里就写二号地,准备好之后尽量快点交上去。”

邓麦闻言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只当林惊蛰突然发现了2号地里的商机,赶忙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对了,林哥,现在祁凯那边这个状况……咱们的意向书是不是走个路子,保密一点?”

“不用那么麻烦。稍微保密些可以,适当的时候也能泄露些消息出去。”林惊蛰微微一笑,转头看他,满脸都是他搞不清内容的耐人寻味,“我还怕他不知道呢。”

对祁凯这种一直嗡嗡乱飞的恼人苍蝇,既然忍无可忍,也该来次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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