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人头五官深邃,脸型俊美,披散开来的长卷发仿佛太阳神阿波罗。他有双精灵般的尖尖长耳,唇形漂亮,嘴角含笑。它看起来像是顶尖大师的作品,不该出现在职高艺术楼。人头看向巫嵘时的目光十分赤诚深情,明明只是个石膏人头,却具有超乎寻常的魅力,令人深深着迷。

“你有什么用。”

忽略人头刚才的奉承,巫嵘直截了当。

“哦,我伟大的主人,至高无上的主宰。卑微的我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预言,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您担忧的事,能看到您想知道的一切。只是……”

石膏头话音一转,语气小心翼翼,语气中蕴含了十分的内疚与自责:“我的神职,令我不得不对您开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玩笑。只需要您用那智慧的头脑……”

巫嵘冷漠道:“说人话。”

“每次预言前我会先说一句话,您要辨别这句话是真是假。判断正确我就会为您做出预言。

石雕人头快速简短明了,但巫嵘敏锐觉察到了它话中未尽之意:“如果判断错误会怎么样。”

“我伟大的,尊敬的主人,请您放心,您是如此的高贵,能为您效劳是普色乌度罗勾伊的荣耀。即使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也是对卑微的我的考验,我会竭尽所能去帮您分忧。”

说到这,石膏人头的声音小,似乎很怕自己被拒绝,嗫嚅忐忑道:

“伟大的主人,我非常,非常希望能有这个荣幸为您效劳,但很抱歉,卑微弱小的我不能抗拒这里的规则,如果您想将我带走的话,需要先判断我一句话的对错。”

啪。

巫嵘拎起白布蒙上人头,拿走花瓶竖琴,笼罩在人头上的那股阴气又消散了。

“普色乌度罗勾伊是谎言之神,欺诈者,他说的话很难辨别真假。”

巫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从这个人头上他只感受到了阴气,并没有鬼气。也就是说,这个人头对他来说就是没放任何调料的水煮白菜,毫无任何食欲。

“能做出预言的鬼物罕见,通常要付出极高代价。”

傅清道,他拿出一张黄色符篆,口中念念有词。巫嵘只觉得无形的风从那符篆中央向外扩散,围着石膏人头绕了两圈后又回到符篆旁边。只见傅清并指如刀横空斩断了符篆,从中竟窸窸窣窣落下些雪似的白点碎末。

“有怨无恨,能用。”

听他这样说,巫嵘点头,将那些杂碎玩意重新摆了回去,揭开挡住人头的白布。在石膏人头奉承讨好前开口道:“你说吧。”

巫嵘手机没开震动,不知道此刻他直播间里又闹翻了天。土豪一个劲的给他砸宇宙飞船,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新关注来的观众们也砸了不少火箭炮和地雷,却绝望没有等来巫嵘的回眸。

【别理那个骗子人头,千万别理它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主播出来我一定给她买个不能关震动的手机!呜呜呜急死我了,乖孩子听妈妈的咱们把白布盖上就走吧!】

【艹艹艹,不会吧,这个石雕人头不会就是那个吧!】

【哪个哪个?这个是那个,那个是哪个,怎么都把我绕糊涂了!】

【就是那个石雕人头啊!艹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关注联邦论坛吗,那么多标红加精的大长帖子,都是大佬们被石雕人头骗的血泪史,这骗子怎么又出现在444号天坑了!】

【啊?大佬怎么还会骗啊。】

【上面的新人我跟你说吧,预言类的灵物鬼物都很罕见,对,非常非常非常罕见。你别看龙虎山道长们经常占卜推演未来,还有天眼通之类的特殊体质就觉得简单。预知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重,而且正经大师们都不会给人算未来的,因果太大了,多少钱人家都不干。】

【但是预言非常有用,甚至说可以救命的!光说养鬼人大佬养的鬼都非常强大,也容易反噬,没有任何规律,多少大佬就是因为战斗时养鬼突然反噬白白丢了性命。如果你能预知到鬼什么时候反噬,是不是就能多点准备时间?或者说你要接任务的时候,如果能预知的话,是不是就能提前知道这任务里有没有坑,会不会实际难度超过标注难度?】

【上面说这么多新人也不懂,简而言之就是预言类的东西贵,稀少,而且是能保命的好东西,所以大家都想要。但它说出的话都特别刁钻几乎没人能判定真假,到最后还得接受惩罚。】

【这个人头也算传奇了,鬼骨将军童浩瀚都被它骗过吧。】

【不止了,光是愿意说出来的大佬们就有十几个,还有那么多不愿说出来的,你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它骗过!】

【啊?这个石雕人头这么危险啊,甚至连大佬们都能伤到吗?】

【也不是伤,也不会杀人,它就是,就是那种】

【会做一些让人特别,特别难堪的恶作剧,几乎等于社会性死亡orz】

……

“没想到这个人头竟然还在。”

安保局中,时刻关注这次试炼的苦禅大师一行人同样焦点在巫嵘直播间内,看到那石雕人头的第一眼,苦禅大师道了句阿弥陀佛。

“郑老鬼你不行啊,它不是被你关到公安地下十三层去了吗,怎么又回天坑了?而且当年它对你也没这么谦卑过吧。”

枯瘦老头揶揄,被点名的郑局冷哼一声。

“无聊。”

他一张国字脸,面容刚硬,但说话声音却是女声,如果光听声音不看外貌的话还以为是个冷艳御姐。

“你这种情况都一年多了吧,这石雕人头的诅咒还真长久的,哈哈哈。”

“石雕人头顽劣,但只做恶作剧,却并不伤人。”

年迈道长摇头微笑,宽容道:“灵异复苏初期就有它出现的记录,戏耍了不少人,后来傅大宗师将它劈成了碎块,人头再出现时就不敢对龙虎山道士出手了。”

“它到底算是鬼物还是灵物,一直以来也没有定论。但到目前为止,它倒是没有杀过人。”

“未必。”

一身形瘦弱,颈侧隐约露出黑色纹身的女性凝重道:“人头活跃过的天坑至少都是厉鬼级的,骗的人也都是高等级的强者。这次为什么会出现在444号天坑?难道说……”

“为什么不干脆将这个人头毁了?”

最年轻气盛的云道长疑惑:“欺骗成性,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毁不掉的。”

老道长缓声为他解惑:“无论是将它劈碎,砸烂,用恶鬼吞噬,还是用符篆镇压,用不了三天人头就又会回到天坑里。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多年来除了傅大宗师以外,世间没有能让它忌惮的角色。上面怀疑,它可能是来自七大天坑。”

“七大天坑——”

云道长哽住。

“佛家道家讲的七恶,贪、嗔、痴、慢、疑、妒、淫,或者西方那边的联邦说的傲慢、暴食、□□、愤怒、懒惰、贪婪、嫉妒七原罪。”

郑局冷声道:“人头被我镇压后消失了五年,现在幽婆昙大天坑可能出事,它又出跳出来活跃。苦禅大师,看来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了。”

“阿弥陀佛。”

苦禅大师缓缓道:“希望慧心一切顺利。”

不管直播间里和外面的人到底是看热闹还是忧心忡忡,雕塑教室中,在巫嵘的允许下,石雕人像已经开始说话了。

“哦~我伟大的主人,请您听好。”

石雕人头郑重开口:“我看到了您光辉灿烂的未来,多么正直,勇敢,散发着亮光的灵魂哇,您将来肯定是伟大的英雄,能拯救世界的正道魁首!”

巫嵘不假思索:“假的。”

“很遗憾,您回答错误了。唉,我不该这样问的,您是如此的谦虚高尚,怎么会认同这些浮夸的话语呢。”

石雕人头的语气卑微到了极点,像是焦急自责到快要哭出来,仿佛要受到惩罚的是它而不是巫嵘:“现在,您需要接受我的惩罚。”

直播间里一连串唉声叹气。

【看看,我就知道不管这骗子人头说话多好听,最后还得挨惩罚的。】

【我感觉它问的这种问题都没确定答案啊,真有人成功判断出对错吗?】

【当然——没有了,但凡它能做出一次预言都不至于变得这么臭名昭著,被大佬们联合拉入黑名单啊!】

【其实,其实我有点激动,难道你们不好奇主播的惩罚会是什么吗?这个人头好像不会杀人吧。】

【其实我也挺期待的,前几天我刚把‘大佬们的血泪史’那个帖子追完,我都没想到人头竟然让鬼骨将军怀孕似的大着肚子足足三年!怪不得鬼骨将军闭关出来后脾气暴躁接连屠了好几个鬼域,这要到我身上我也暴躁。】

【可千万别让主播变性成猛男啊,我看萌妹还没看够呢,老婆不可以!】

【快看,要开始了!】

“请原谅我用惩罚这个词,宽容的主人,我实在是非不得已。接下来我要惩罚您。”

巫嵘眼微微眯起,左手微张,阴气灌注随时能唤醒大鬼。他戒备警惕,做好了应对石雕人头惩罚的准备。

“我惩罚您——问我一个预言问题。”

石膏人头话语谦卑,语气小心翼翼:“您看这样可以吗。”

直播间观众:????

【这,这就是你们说的骗子人头?】

一条弹幕划过直播间:【我怎么觉得它像个舔狗呢???】

巫嵘也是一愣,和傅清对视一眼。一瞬间他想到许多,最终巫嵘沉吟片刻,问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认识我?”

巫嵘紧盯着石雕人头,他估计只有自己和傅清明白这个问题到底意味着什么,巫嵘要确认石雕人头到底是个骗子,还是真的能预言未来。

但这就让直播间观众和看他直播的大佬们十分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哈这个问题也太艹了】

【为什么不问问下期彩票号码哇。】

【傻瓜,现在在直播,主播知道了下期彩票号码这直播间里的几千万人不就都知道了吗!】

【主播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怕石雕人头耍诈啊】

【人头完全可以随便编个数啊,主播又不知道这个数到底是不是对的,这问题不就废了吗?】

【看着吧,这石雕人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说预言未来,但不一定全都说出来啊。就算它预言时候不撒谎只要少一两个字你信不信意思就全都变了?主播还是太年轻,社会经验浅薄,看着吧,她一会肯定得吃亏。】

“这不好说,我的主人。”

石雕人头狭长漂亮的眼闭上又睁开,声音变得低沉凝重,重复道:“这不好说,我能看到您的未来,但我也看到我的……我看到我还没说出预言,就被天雷劈碎了。”

被天雷劈碎。

巫嵘眼神一凛,当时的白牯也是这样,话还没说出来就天雷罩顶。石雕人头竟然能看到这么多,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得知这点后,巫嵘心中忌惮却更深。这东西不能让敌人得到,但也不能过度依赖。就像恶魔的馈赠,一旦倏忽绝对要付出代价。于是面对石雕人头:“您可以再获得一个预言”时,巫嵘敷衍道:“我想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人。”

“五分钟后。”

这次石雕人头连眼睛都没闭,似乎这个问题十分简单:“我看到有人会在五分钟后死亡,而您之前得到的物品,将会是凶手的关键。”

“好了,我亲爱的主人,您能将我带走了。”

石雕人头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甚至有些雀跃激动,鞠躬似的低下头:“普色乌度罗勾伊很荣幸能追随您,竭诚为您服务。”

“能缩小吗。”

巫嵘命令道:“太大不好带。”

“当然!”

变魔术似的,石雕人头周围阴气弥漫,紧接着它一缩再缩,最后只有核桃大,恭恭敬敬滚到巫嵘面前:“我已经迫不及待——”

噗。

一坨丝吐到石雕核桃上,紧接着又是好几层丝叠上去,眨眼间在巫嵘命令下,黑岩狼蛛就将石雕人头裹成了丝球。兴致勃勃往背上一背——淦哦,核桃大的石球目前对它来说还是有点重。黑岩狼蛛失去了兴致,拖着石球将它扔到了自己的小陶罐里。

“等回去找个金匣装了它埋起来吧。”

将那把竖琴和破烂花瓶一并装到包里带走,下楼的路上巫嵘认真说到。

能看出重生者的身份,无论这预言人头到底有何用心都不能大意。交给旁人怕泄露秘密,说不定旁人也会用来针对他。还不如用纯金匣封住埋进地下,也省事。

“浸了香灰的红绳效果比墨线好。”

傅清淡淡道,认真建议。两人语气平淡,也是凑巧了两人情绪欲·望都淡薄的很,讨论的主角仿佛不是稀世罕见能预言的石雕人头,而是不值钱的破烂石头。

“快走,跟紧我,阴气反应就在这栋楼上!”

“老铁们,大鱼我今天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好货!一会要是看的满意就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给我点个关注……”

“都什么时候了还直播,关掉关掉,磨磨唧唧的麻烦死了,赶紧走!”

快到楼下,艺术楼入口处忽然响起故意压低,兴奋急躁的男声。巫嵘反应很快,拉着傅清就躲进了楼梯旁的杂物间。下一刻便有一连串急促脚步声踢踢踏踏经过他们,没注意杂物间躲了人,向着更高楼层飞奔而去。

“两个人。”

等到脚步声远去后,巫嵘低声道:“有之前地下防空洞的那个人。”

傅清没说话,巫嵘疑惑看过去,这才觉察到堆满工具的杂物间太窄小,他几乎是靠在傅清怀里,棉布裙子蹭到了上面,堆簇褶皱下露出一抹白皙,纯净不自知的诱惑。但巫嵘毕竟只是天坑中身份是妹子,正常是个男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和他在一起的是傅清。

傅清眼神很静,像深潭般沉静澄澈,仿佛冰雪雕琢的人,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七情六欲,某些方面比儿童都要赤诚纯粹。巫嵘从他脸上读出一丝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躲进这里。原本巫嵘向来话少,我行我素。但不知怎的,他难得主动开口,耐心同傅清解释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显然是追着阴气来的。”

有可能是石雕人头的阴气,也有可能是艺术楼里其他的东西。一旦他们看到巫嵘傅清,很可能认为好东西被捷足先登,到时候一番纠葛在所难免。

巫嵘虽是解释了,也没多想。每个人都有他的行事风格,就像傅清,那夜滔天金红正阳火中他一路从西杀到东,遇到拦路鬼怪仗剑斩杀,遇到扭曲空间屏障持剑斩断,他走的是一条杀路,堂堂正正,宁折不弯,永远不会想什么诡谲阴谋,就像一柄所向披靡的凶器。

以傅清的性格,肯定会正正走下去,不闪不避。这就显得他顺从被巫嵘拉进来,不问缘由的信任何其珍贵。

或许他们上辈子真是很好的兄弟朋友。

巫嵘略有动容,冲傅清颔首,两人携手走出杂物间,离开艺术楼。

“五分钟。”

外面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上午的课巫嵘全都翘过去了,共犯还是学校老师,两人却很坦然。出了艺术楼的门,傅清忽然道。

五分钟,是石雕人头预言死人的时间。

预言真的准确吗。

噼啪——!

“小心!”

尖锐玻璃碎裂声骤然从头顶传来,声音响起的瞬间巫嵘条件反射扑向傅清,想两人滚倒避开。谁曾想他用了十分的力傅清却巍然不动,下盘稳得不行。来不及多想,巫嵘只觉得腰上一紧,然后一阵天旋地转。

哗啦!

碎玻璃从高空坠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碎片如雨飞溅,楼下两人却已避开十米外。腰上的力道离去,巫嵘定睛一看,猩红鲜血一滴滴坠落,在地上洇出朵朵凄惨血花。

血从六楼窗口滴下,巫嵘抬头看见一人被吊着脖子挂在窗口,身上扎满了大块小块的玻璃,鲜血淋漓。身体摇摇晃晃,已经没了气息。他身上穿着职高的校服,学生打扮,但应该是获得学生身份的试炼者,刚才上去的两人其中之一。

一股森冷寒意幽幽袭来,被吊死的人背后,黑洞洞窗口处,隐约出现一张青紫斑驳的苍白鬼脸,怨毒憎恨望向巫嵘和傅清的方向,似乎在恨他们两人为何没被砸死。

巫嵘还没出手,傅清便咬破指尖抽出符篆画了些什么,紧接着将符篆甩了上去。

啊——!!

女鬼刺耳尖叫,本就淡薄的身影瞬间消失。

艺术楼本来就不偏僻,玻璃碎裂的动静加上女鬼尖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人群围过来前,一个略显矮小发发丝稀疏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回去,都回去!”

他应该是老师主任一般的人物,板起脸驱赶凑热闹的学生。在看到傅清和巫嵘时,中年男人动作幅度很轻点头示意,巫嵘了然。

这应该是也是试炼者,而且和傅清认识。

“叶老师,麻烦您帮我维持一下秩序。”

中年男人擦着满头大汗,不住焦急往楼顶望,语气中带了一丝恳求。不等傅清同意他便冲进了艺术楼里。他走了,就像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山移开,周围学生们交头接耳起来,对着吊死在窗外的尸体指指点点,那种漠然看热闹态度令人十分不适。还有人大着胆子凑到傅清身边问:“叶老师,是死人了吗?”

看着越来越多同学靠近过来,仿若丧尸围城。一张张苍白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害怕,盯着尸体的目光中满是恶意垂涎,口水都要流下来。

巫嵘觉出自傅清处弥漫开,逐渐清晰的杀意。道士负手向后,桃木剑即将出鞘。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嗡嗡”

微不可闻的昆虫振翅声响起,鞘翅摩擦的声音传来,轻嗡声听久了竟有些像僧人念经,呢喃经声不绝于耳,令人心神自发平静安详起来,生出离去之意。围聚在这里学生们眼中恶念减退,竟多了一丝平安喜乐。他们不再看吊在窗外的尸体,一群群转身离开。

“阿弥陀佛。”

一道金光划过天空,落到来者手中。巫嵘这才看清,那竟是一只纯金色的蝉,翅膀上像淋了金粉,璨璨发光。它温顺爬进特制的容器中,敞开的容器合拢,原是个造型独特的紫红色木鱼。

“傅道长,巫施主,小僧有礼了。”

粗犷响亮,仿佛自带扩音器的声音从一身宽体胖,胡子拉碴的食堂大叔口中响起。他身穿沾了油污的厨师服,手里端着木鱼,手指粗的像小萝卜,尽是横肉的脸上神情慈悲,几乎都能看到他后脑勺的佛光。

这违和感几乎堪比软妹巫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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