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樟觉得今天过年都要被逼死了。

今日入宫的这些皇族之中, 只有他一个光杆儿地过来了。

无论是他的妻子唐萱, 还是那几个在京都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小妾,宫中一概都不想见到。

想想今日离开二皇子府的时候妻妾们那哀怨又可怜的样子,再看看此刻大家都是一家团聚, 只有自己形单影只, 凤樟心里本就无比地憋闷,已经喝了好几杯的闷酒了。

他跟身边的那几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皇族话不投机,觉得越发孤单, 好不容易在皇帝的跟前露个脸, 却听到皇帝这样的话,又冤枉又委屈,哪里肯承认这样的事, 急忙说道,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

“好了, 去给太子敬杯酒去吧。”皇帝哪里肯听他的解释。

难道叫二皇子大声嚷嚷他之所以落泪, 是为了舍不得清平王妃么?

因此皇帝止住了脸色急迫的儿子的话,叫他去给太子敬酒。

凤樟看着不肯听自己解释的皇帝,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正坐在一旁带着东山王妃与凤含,嘴角露出笑意,仿佛在讥笑他的东山郡王。他可以确信,自己的这个传闻一定与东山郡王有关,只是他没有证据,只能含恨看了东山郡王许久, 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垂着头往太子的面前去了。

太子一向是温煦宽容的人,也对大过年的二皇子一副阴郁的样子并不在意,笑着和凤樟喝了一杯酒,也没说落井下石的话。

他对自己这个弟弟依旧友善,凤樟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坐在下头没意思,想到太子也没有成亲,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便坐在太子身边笑着说道,“我陪太子说会儿话吧。”

太子笑了笑。

唐菀却侧目了。

此刻虽然是宫中家宴,不过殿宇之中皇族们按着品级一路往下,每家皇族面前都是小案,分坐两旁,上头坐得高高的,与其他皇族并不等同的就是太后娘娘,皇帝与皇后外加一个太子了。

在这样皇族聚集的地方,规矩是最要紧的,哪怕清平王府素日里在宫中得宠,也没有能跟皇帝与太子坐在高位的待遇。皇帝膝下除了太子,连大公主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下头与唐菀坐在一起,怎么凤樟摆出一副跟太子兄弟情深,不忍太子寂寞孤单的样子,就坐在太子的身边,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了呢?

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这不合适吧?”唐菀便对凤弈问道。

凤弈抬眼去看皇帝,见皇帝放下酒杯沉吟着,便对唐菀说道,“有陛下在。陛下不会坏了规矩。”在这样的时候,皇帝肯定不能含糊了规矩,哪怕曾经对凤樟再愧疚,也不可能叫他坐在太子的身边,与太子一样被人瞩目。

因此他没当出头鸟,只是垂头,见凤念正垂着小脑袋老老实实地坐在唐菀的怀里吃面前的菜,便将桌上的菜给儿子夹了几样他喜欢的。他这样随意的样子,对头的东山郡王看到,不由觉得心里恼火。

他才把五万两银子给了清平王府。

如今清平王府拿了五万两银子,就开始催凤念生母的嫁妆,简直要把东山郡王给逼死了。

心里本来就因为这些事心烦意乱,如今看见凤弈待凤念跟亲儿子似的,凤念与凤弈也十分亲密,他心里酸酸的,又觉得无比的恼火。

瞪了那小白眼狼片刻,凤念却知道埋头苦吃,头也不抬,仿佛他这个生父不存在……是了,他如今已经是郡王世子,是朝廷册封,名正言顺了,就算是把他这个父王一脚踢开也没什么了。

越想越生气,东山郡王的脸颊微微绷紧,脸色也微微发青。

似乎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凤念抬头看了看东山郡王,歪头想了想,又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继续吃着了。

东山郡王气得差点吐血。

这看了他两眼就满不在乎地丢在一旁是什么意思?

他一心正盯着凤念这小白眼狼的时候,上头皇帝已经对凤樟说道,“你坐到下面去。”

皇帝这话一出,本热热闹闹的殿宇一下子寂静下来。

众人莫测的目光都落在了皇帝的脸上,眼底都多了几分猜测与意味深长。

凤樟一张俊秀的脸僵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觉得自己仿佛被皇帝一棍敲在头顶上。

“父皇?”他不明白,分明都是皇帝的儿子,为何自己只能坐在下方,太子却能坐在上头。

别说什么大公主也坐在下头……公主到底只不过是个公主,跟皇子能一样么?

他是皇子,是皇帝仅有的两个皇子之一,难道只有这么两个皇子也还要分出不同来么?

更何况,他明明打着兄弟情深的旗号,皇帝却为何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他坐在太子的身边?此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叫他颜面何存啊?凤樟觉得下头那些皇族的目光叫自己的脸都快要烧化了。

“下去坐吧。太子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不容冒犯。”皇帝便淡淡地说道。

他到底宽和,说不出疾言厉色训斥儿子的话,只是这淡淡的一句话,却已经叫凤樟与太子之间的地位有了明显的不同。

凤樟浑身发抖地站起来。

太子依旧只不过是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凤樟刚刚的冒犯的样子。

景王在下方看见二皇子犯蠢要坐在太子的身边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此刻见二皇子被皇帝这么旗帜鲜明地赶下来,他甚至一瞬间想跳个船。

若不是东山郡王年后就要回封地去了,景王真想踹了二皇子,跟东山郡王好好研究研究给太子过继的事算了。

他眼前发黑的时候,见凤樟失魂落魄地下来,哪怕殿宇之中下一刻又是一片欢笑,可是凤樟也觉得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讥讽地扫向自己。

他越发地觉得今日在宫中很没有意思,因此闷闷地坐在那里,连对景王都无力应对的样子。

看见他脸皮这么薄,不过是受了挫折便坐在那里自怨自艾,完全想不到如何解决或者离开这样的困境,景王便急忙推了推他低声说道,“去给广陵侯太夫人敬杯酒。”

广陵侯太夫人到底今天来了宫中家宴。

她觉得自己的确不能总是给李穆拖后腿,躲在家里做出十分孤僻执拗的样子来,叫人对广陵侯府敬而远之。

李穆如今尚未娶妻,如果她也不怎么与京都女眷们往来,那李穆在朝中只怕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广陵侯太夫人来了,婉拒了皇后叫她坐到她跟前的邀请,而是坐在了太康大长公主一家的身边。太康大长公主今日阖家进宫,以她的身份自然应该坐在太后的身边,只是想想若是这样,自己坐在上头,倒是与坐在下头的儿孙分开,太康大长公主就没有坐在上头,反而带着家里的人又叫上广陵侯太夫人在下头坐了。

就算是太康大长公主坐在下头,不过也等闲不会有人觉得太康大长公主地位衰落,此刻她的身边格外热闹,簇拥着许多的皇家晚辈,都在侍奉讨好她这位皇家大长辈。

广陵侯太夫人坐在太康大长公主的身边,自然也很显眼。景王叫凤樟去给广陵侯太夫人敬酒,一则是为了叫世人都看见凤樟并不是如传言那般对养母不孝,另一则……也是能在太康大长公主面前多多露脸,如果能得到太康大长公主的喜爱还有谅解支持,日后还愁什么东山郡王?

他听说太康大长公主如今的性情柔和了许多,连待唐家一个庶子都十分亲切,总不会对侄孙更加疾言厉色。

老人家么,上了年纪就容易心软,多哄哄总是会叫日子好过很多。

景王用心良苦。

然而凤樟却只是闷闷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母亲不会愿意见到我。”他已经受了皇帝的教训,若是广陵侯太夫人再给他没脸,他这个二皇子岂不是颜面无存?

深知养母的脾气,凤樟绝对不肯去碰这个钉子,叫人更看自己的笑话。

景王气得要死,瞪着不通四六的二皇子,许久之后才咬着牙低声提点说道,“她不肯见你,是她的事。你去不去敬酒,是你的事,难道敬杯酒还能累死你?”景王觉得太累了,有一种带不动二皇子的疲惫。

这侄儿还不如二皇子府里的那唐萱,那明月唐芊机灵聪明……他见凤樟对自己苦涩一笑,胸口顿时发甜,到底自认也是个长辈,哪里肯在凤樟的面前那么再三哄劝,便忍着气回了景王妃的身边,心里骂二皇子烂泥扶不上墙。

他甚至可惜地看了一眼正坐在广陵侯太夫人身边目光沉静的李穆。

哪怕李穆瘸了腿,可是叫景王说,李穆真是比凤樟强百倍!

罗嫔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怎么反倒把能干的,得太子亲近的李穆丢出了皇家,接回来那么一个玩意儿。

只是凤樟愚钝也是有好处的,若是凤樟真的前途可期,他这么好糊弄,日后景王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他心里想着这样的心事,脸上堆笑地撺掇在一旁跟自家王妃一同埋头苦吃的安王,要与安王一同去太后的面前奉承两句。

安王便在忙着给自家的小孙孙夹菜的时候忙里偷闲看了景王两眼,笑着说道,“先把我家大哥儿给喂饱了再说。”他一副有了孙子就美滋滋的样子,景王叹了一口气,枯坐在景王妃的身边郁闷起来。

唐菀见今日太后与皇后的面前那么多人敬酒,不由露出几分担心。

且见太后的酒被大公主走过去给喝了,皇后的酒被皇帝代劳,她便忍不住抿嘴儿笑了起来。

她正弯起眼睛笑的时候,便已经有几个皇家的女眷也来和她一同喝酒。

因凤弈手握权柄,又得皇帝信重,与东宫也交好,唐菀自然也是这些女眷们亲近交好的对象。

这些女眷大多也是带了酒来,只是见凤弈将旁人敬给唐菀的前三杯都面无表情地喝了,就知道他的态度,余下的也不与唐菀敬酒了,反而带着自家的孩子们一同跟唐菀说笑。虽然唐菀如今还没有子嗣,不过身边却养着一个凤念,自然最喜欢跟人聊怎么养儿子的事,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见她是真心喜欢跟大家一同讨论孩子,这些皇家女眷对唐菀的印象就不同了。

本以为清平王妃是装贤惠,因此才养了东山王世子,做给宫里看的。

可是看见唐菀十分认真,东山王世子显然也极为依恋她,这些女眷才知道,清平王妃竟然还真的如此良善。

不过是皇家远房的侄儿,从前都没见过,可是她却当亲儿子养。

这倒是跟长平侯府里的其他那几个姑娘都完全不一样。

无论是横夺妹夫的唐家大姑娘,还是要跟堂姐娥皇女英的唐家四姑娘,唐家闹出这么多事,如今京都女眷对唐家姑娘的印象自然十分不堪。倒是这位当初在未嫁的时候就传出许多流言蜚语的清平王妃,却竟然是难得的赤诚的性子,这怎能不叫人觉得奇异呢?

她们看向唐菀的目光更亲近几分。

唐菀见凤念吃饱了,便叫他去跟围在她们女眷身边无聊地打哈欠的小家伙儿们一块儿去玩儿。

“我陪王婶。”凤念乖乖地说道。

其他的小家伙儿得了命令早就呼啦啦地做鸟兽散了,凤念却抱着唐菀的手臂软软地,格外亲昵。

这么乖,顿时收获了许多的喜爱,许多戴着精致的戒指镯子的手忍不住捏了上来。

凤念只觉得自己的小脸已经麻木了,被捏得面无表情,只是却依旧乖乖地靠着唐菀。

唐菀脸上在笑,却也知道这是大家对凤念的喜爱,因此只在心里心疼儿子生得太过可爱……生得太过可爱真的是一件叫人很为难的事情呢。

她笑眯眯地轻轻摸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脸儿,正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不远处孩子们仿佛闹了起来。之后,就听见一声孩子的大声刺耳的啼哭声传来。那几个小家伙儿的方向一瞬间就凌乱了起来,似乎在打架。

宫里今天是在热热闹闹地过年,闹得打架啼哭的有些不好,唐菀忙起身看过去,却见几个孩子围在一起,一个小家伙儿正坐在地上哭,脸上鲜红,仿佛是被什么给挠了,雪白的脸上带着几道鲜红的痕迹。他的对面,一个白嫩的小孩子正拿着一个精致嵌宝石的小酒樽十分得意。

看见那得意洋洋的孩子是凤含,唐菀便微微皱眉。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凤含抢了人家孩子的酒樽,还把人家给推到了。

一旁几个小孩子正气得不得了,忙着先安慰那个哭得可怜的孩子,摩挲他的脸,一边想要扑上去打凤含几下子似的。

唐菀的对面,安王妃一下子跳起来了!

她在京都并不怎么在外走动,与安王关起门来闷头过日子,都说是被先帝贵妃给吓破了胆,因此就算是皇帝登基之后,安王夫妻也依旧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

虽然说安王妃也一向不怎么登清平王府的门,不过唐菀对这位低调又温和的长辈印象挺好的,总比那跟红顶白的景王妃叫人敬重多了。

此刻见安王妃满面怒容,几步就到了那个坐在地上哭的孩子的面前,心疼地去摸孩子的脸,唐菀想了想便想起来了,这孩子是安王嫡长孙,被安王夫妻爱若珍宝,是安王妃的命根子。

此刻看见长孙的脸上被划破了,安王妃再低调老实的性子也受不了了,转头便指着急忙也上前的东山王妃质问道,“这就是东山王府的家教?!抢东西,还要伤人!”这可是伤在脸上,若是留了什么伤疤可怎么办?

安王妃气得浑身发抖,见东山王妃柔柔弱弱,含着眼泪上前给她请罪,便冷笑着说道,“少在我的面前装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赔罪?你赔得起么?”孩子的脸受伤了,难道一句轻飘飘的赔罪就揭过去?绝没有这样的道理。

“去叫太医过来。”唐菀见安王妃抱着哭得打嗝儿,小身子都委屈得抽搐的小家伙儿,忙对一旁的宫女说道,“请太医过来给孩子看看伤,再赶紧拿一些好的伤药来。”她细细地叮嘱了那宫女几句,这才放下心,却见因安王妃突然这样大声,因此连太后都不说话,便忍不住去看太后的脸色。

显然东山王妃也在观察太后的脸色,她先将得意地给自己炫耀战利品,见到安王妃这么厉害还想去踢安王妃两脚的儿子护在身后,这才露出几分不安与柔弱地对安王妃说道,“王婶先别动怒,这事儿,不过是孩子们的玩闹罢了,含哥儿,我会回去好生责罚他的。今日是太后娘娘与陛下,皇后娘娘设下的家宴,本是一番好意,请王婶不要这样高声,坏了宫中的一番心意吧。”

权势赫赫的清平王府惹不起,难道东山王府还惹不起一个赋闲在家的安王府?

她这么识大体,安王妃却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也知道今日的确是扫了宫中的兴致,而且大过年的找宫里闹腾的确不像话。

可是当东山王妃这么贤良乖巧,踩着她去讨好宫中,叫她越发恼火起来。

“太后娘娘,我……”她转头想跟太后解释。

“你不必惶恐。孩子是做长辈的心肝肉儿,是最要紧的。什么过年,什么家宴,都赶不上孩子的平安。你无需介怀。”太后摆了摆手,见东山王妃脸色微微发白,便淡淡地说道,“既然东山王妃说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儿,那咱们长辈不必插手。叫他们自己解决。”

这些孩子年纪大的也只不过五六岁,年纪小的三岁多谢,好几个在一块儿,此刻都怒目看向凤含,倒是很团结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太后是喜欢看见孩子们这样团结地护着自己的伙伴的。她这话叫东山王妃脸色缓和了几分,安王妃却急忙对太后说道,“可是娘娘,我家大哥儿……”

“问问大哥儿,是想自己解决,还是叫长辈帮自己解决。”

“不要祖母解决。”小家伙儿一边哭得小身子直抽抽,却用力摇头说道,“长辈出面,丢人!”

他小小一颗竟然还知道什么叫做丢人。就算是此刻担心孩子脸上的伤,唐菀都忍不住想笑了。她想了想,便垂头看向凤念,果然见凤念也正看着那里,似乎有什么想法。

她一向都不拘束儿子做事的,便伏在凤念的耳边小声说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王叔王婶都支持你。”她弯起眼睛笑起来,凤念转头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离开唐菀走到了小家伙儿的面前。

他要努力在京都交朋友了。

有几个好朋友好兄弟,就如这几日过府与王叔一同吃饭,听说是在沙场上的那几位王叔的袍泽,会将后背都托付给对方的可以信任的兄弟。

他希望自己能如王叔一样,成为可以叫人信赖的人,也拥有自己能信赖的人,并且在自己见到不平事的时候,不是躲在一旁冷眼旁观。

“念哥儿?”见安王妃因为爱孙的话,因此不情愿地站在一旁,东山王妃见小孩子堆儿里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年长的长辈,不由有些迟疑。

她自然是舍不得叫任何人动自己的心肝儿半根汗毛的,也知道自己只要一退开,儿子就要挨揍。可她一直站在这里,却会叫人诟病。见凤念走过来,她微微皱眉叫了一声,便听见凤念先去看看安王长孙的脸,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问道,“你几岁啦?”

“三岁。”小家伙儿打着嗝儿说道。

“我也是三岁了。翻过年咱们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你刚才不叫你祖母帮你,我可佩服你。”凤念见小家伙儿抽噎了一下,包子脸缩成一团,便说道,“别哭了,抢了你的人还在看这,你一哭,他更高兴了。你觉得自己高兴么?”

他这话顿时叫小家伙儿不哭了,便见凤念问了问刚才发生的事,便转头公正地说道,“含哥儿不该抢别人的东西,也不该伤人。把东西还给大哥儿。你刚才打了大哥儿三拳,抓花了大哥儿的脸,应该被打回来。”

“念哥儿!含哥儿是你的亲弟弟!”东山王妃见凤念竟敢在这时候报复凤含,不由恼了。

“帮理不帮亲。含哥儿错了就是错了。”凤念仰头看着东山王妃问道,“得叫弟弟知道不能随意伤人。今日伤了人抢走别人的东西不受到惩罚,来日,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旁人又多么无辜。”

他条理分明,看向躲在东山王妃身后的凤含说道,“要做明辨是非的人。”他这话倒是公正又明白,安王长孙抱着他的用力点头,也不哭了,只瞪着凤含。

“你这个小畜生!”凤含突然指着凤念骂道。

他时常听东山郡王这样骂凤念,自然也记下来了。

凤念顿了顿,微微犹豫着看向东山王妃。

“王妃,别叫弟弟这样胡说八道了。”他被弟弟骂了也没生气,只是抿了抿嘴角,在东山王妃震惊的目光里试探地去看向沉着脸坐在一旁的东山郡王,觉得很为难很为难。

弟弟怎么能骂自己的父王呢?

“若我是小畜生,那,那父王成什么了?”

大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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