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先在许素敏府门前停下, 沈昕颜再次就今日之事向她道了谢,又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日子, 这才吩咐回府。

回府的路上,魏承霖一直低着头, 心里那丝委屈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对周大人一家如此反感。他原以为母亲应该可以和周夫人处得很好的,便如她和许夫人一般。不,甚至会比和许夫人更好,毕竟她们都是那样温和细心的女子。

还有阿莞妹妹,那么乖巧那么懂事,年纪又与妹妹相当,应该也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只可惜母亲对周家人存了偏见……

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闷闷不乐地下了车, 仍旧站稳在马车旁,亲自将沈昕颜搀扶了下来。

沈昕颜自然知道他在郁闷什么,却无心开解,更不愿在此事上退让。

事实上, 在她还未做好日后在面对周莞宁, 面对周家人的心理准备前,她不愿,也不想再与那家人接触,自然也不会希望儿子和那家人接近。

若是上天注定这辈子还要和周家扯上姻亲关系,至少她也要努力争取足够的心理缓冲时间。

“二嫂与霖哥儿出去了?真难得见你们母子二人一同外出。”进了二门不久,迎面便遇上了杨氏。

“三婶。”魏承霖上前行礼招呼。

沈昕颜立即便收拾好了心情,含笑道:“难得今日有空, 便到外头走走。三弟妹怎独自一人逛园子?”

“我那两个混小子若有霖哥儿一半孝心,也肯陪着我出来逛逛便好,也省得我一个人逛着忒没意思。”杨氏的笑容比平常看来灿烂了不少,沈昕颜只当她遇上了什么好事,正想告辞回屋,便听杨氏掩嘴笑着问。

“颜姨娘进了府,日后霖哥儿不得空,二嫂也不怕没人陪你说说话呀,逛逛园子什么的。”

沈昕颜如梦初醒。

怪道呢,原来因为有她的笑话看,故而笑容才这般灿烂。

她一时又觉得有些无奈。

这杨氏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是碎嘴爱占小便宜,再加上又是一株墙头草,故而她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既不深交,也不会太过于疏远。

不过,和她打打嘴仗,戳戳她的心窝子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我那福宁院到底还是空旷了些,不及你们三房,真真可算得上是热闹非凡。哎,对了,听说陈姨娘又有了身孕,真要恭喜三弟妹,再过不了几个月便又能当母亲了!”沈昕颜笑得一脸真挚。

杨氏嘴角抽了抽,突然有一股想要挠花对方这张可恶的笑脸的冲动。

打人不打脸知道么?做人要厚道知道么?!

魏承霖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个宽和温厚之人,倒没有想到原来她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面。

他一直不喜欢好作口舌之争之人,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母亲笑眯眯地怼得三婶无言以对,他就觉得拥有这样一面的母亲平添了几分可爱。

下一刻,他又惭愧地垂下了眼帘。

用可爱来形容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好像有点不太妥当?

没能看成对方的笑话,反倒还被对方挤兑了一番,杨氏心里颇为郁闷。始终紧跟在沈昕颜身后的春柳捂嘴直乐。

三夫人也真是的,都多少回了?怎的还不吸取教训!偏偏一次次主动送上门来吃排头。

魏承霖见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又看看笑盈盈的沈昕颜,再望望杨氏发僵了的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下扬,下一刻又觉得自己一个小辈这般笑话长辈似是不大好,连忙低下头去:“母亲,孩儿先回屋了。”

怼了杨氏一通,沈昕颜觉得心情也好了不少,闻言微微笑道:“去吧,晚膳我吩咐厨房做几样你喜欢的小菜,记得早些回来。”

“是,多谢母亲!”见她还是这般关心自己,魏承霖心中一暖,抿了个浅浅的笑容,又朝着杨氏作了个揖,这才迈步离开了。

杨氏讨了个没趣,也没心思多留,胡乱扯了理由便也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回转身来,望着远处沈昕颜主仆的背景,半晌,才轻啐道:“不过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这会儿不定心里怎么苦呢!待来日那颜氏也怀了身孕,我倒要瞧瞧你可否还能笑得出来!”

这样一说倒也安慰了自己,自觉心里舒服多了,这才又轻哼一声,微仰着头施施然地走了。

这晚魏隽航比往常回来得早了些,见女儿似模似样地拿着针线不知在绣些什么,遂上前逗了女儿一会,哄着小姑娘给他做个荷包,待小姑娘拍拍胸脯应了下来,这才哈哈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瓜子,吩咐嬷嬷将她带了下去。

沈昕颜含笑坐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闹,只是觉得看着这两个人,她心里的那些郁结似是消散了不少。

夫妻二人坐着说了一会儿女儿的趣事,沈昕颜想起白日魏承霖提及让蕴福习武之事,遂一一向魏隽航道来。

“前些日吴师傅还说在府里闲得慌,想到外头找些事儿做,正好,把蕴福交给他,也免得他整日只说太清闲。”魏隽航一拍大腿道。

这吴师傅原是英国公麾下一名将士,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虽然于性命无碍,只他一边腿却不再似以前利索,走路一拐一拐的。加上他无妻无儿,乃是孤家寡人一个,英国公便将他招了来教授年幼的魏承霖武艺。

沈昕颜毫不意外他的答案,想了想,又道:“蕴福的授课先生你可找好了?也是霖哥儿的意思,想让蕴福住到他那边去,一起读书习武。”

“我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只最终还未决定哪一位,再过几日我再瞧瞧,争取尽快定下来。”

自当年魏承骐被英国公请回来教导魏隽航的郑先生拒绝后,方氏便憋了一口气,没过多久也给儿子寻了一位名师。长房二房都给自己的孩子单独请先生教导,杨氏自然也不甘落后,同样也寻了专门的先生教导她的两个儿子。

如此一来,府里的孩子都有自己专门的授业先生便成了惯例。

沈昕颜便也打算遵从这样的惯例给蕴福也找一位先生。

见魏隽航确是将蕴福之事放在心上,并且也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她便放下心来。

到晚膳的时候,蕴福得知自己过两日便可以到魏承霖处跟吴师傅习武,当即异常清脆响亮地道:“多谢夫人!蕴福一定好好习武,将来长大了可以保护夫人!”

再望望亲昵地偎着娘亲的小盈芷,又加了一句:“也可以保护盈儿!”

“我才不用你保护,我有爹,有娘,还有哥哥呢!”小盈芷傲骄地冲他哼了一声,甜甜地望向兄长,“哥哥你说对么?”

魏承霖轻轻点了点头:“对!”

话音刚落便见妹妹笑得更加甜蜜了。

蕴福挠挠耳根,期盼地望向沈昕颜。

沈昕颜摸摸他的脑袋瓜子,含笑柔声道:“如此便拜托蕴福了!”

小家伙小脸瞧着没什么表情,可一双眼睛却闪亮闪亮的,看得沈昕颜忍不住想笑。

这孩子也不知像谁,小小年纪便特别爱装大人,有时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她便不禁想笑,同时又有些心酸。

上一世的蕴福,最后到底怎样了?家仇可曾报了?还活在世上么?后来可曾回去找过自己?

只可惜,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答案。

当晚,魏隽般自是歇在自家夫人屋里。

夜凉如水,月光铺洒地面。

屋内垂落的帷帐挡住了里面好梦正酣的夫妻。

沈昕颜被身边的男人翻来覆去地不知折腾了多久,待对方终于餍足时,她已经累到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了。

许是临睡前经过一番剧烈的“运动”,这一晚她睡得异常沉。

只是,待远处四梗的梆声敲响后不久,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身处一个熟悉的场景当中。

“盈儿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不在了,我又怎会不难过!可是母亲,此事只是一个意外,二舅兄他只是失手推了她一把,这才酿成了惨祸,并非有意为之……”

“滚,你给我滚!!滚!!”女子的声音相当尖锐,更是带着令人胆寒的仇恨。

“母亲……”

“滚!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他们周家任何一个人!更加不会放过害了我女儿性命之人!!”

画面忽地一转。

“母亲,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来?阿莞是你的嫡亲儿媳妇,你为何就是不能善待于她?”

“夫君,不要说了,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不好,与母亲无关……”柔美女子掩面悲泣。

“我的盈儿不在了,周家的女儿凭什么还能这般恣意逍遥!!”

画面再度转过。

“国公爷有命,请太夫人移居家庙!”

“贱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怂恿我的儿子?!贱人,我不会放过你,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与阿莞无关,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母亲,从你将阿莞抛下那一刻起,便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真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沈昕颜陡然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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